15 第十五章(1 / 1)
“王君,是谁?”
叶木槿换了笑脸,“皇上,您饿了吗”
“刚吃过,不太饿。王君,是谁?”负了手,站在她面前。
她托了她的手坐下,“既然吃了,那就喝点茶好吗?”
“槿儿?”
“好啦好啦,讲给你听就是了。”
她的脸红了一红,皇上无端觉得自己原先见她笑了的好心情一下子没有了,但是克制了自己,打算慢慢听她讲。
这时候有小容在外面说,“丽妃娘娘和沧澜郡主来看娘娘。”
叶木槿松了一口气,又眨了眨眼睛,一幅逃过一劫的样子。但皇上一直盯着她,看了她这松口气的模样,淡淡地对外面说了一身。“让她们先回去,改日再来。”
叶木槿瞪大的眼睛看着,意思是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
他只是淡淡地牵了牵嘴角,意思是朕是皇上,有什么不可吗。
叶木槿在心里默默地翻了好几回白眼。
皇上却一直端坐在那儿似笑非笑,意思是你还打算给我扯些不着四六的闲话吗?
她微微咳了一下,“不过是臣妾儿时不懂事的一些事情。”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
“咳....就是,就是住我们家斜对门儿的一个小伙子,呃,算算,今年应该快二十了吧。”没注意到皇上的笑脸已经收起,正是一幅认真听的样子。“他娘因为身体总是不舒服,所以经常来找爹爹看病,又是邻里邻居的,有时候他就经常在我们家吃饭来着。小一点儿的时候呢,他经常跟要跟着哥哥玩儿,本来我也是跟着他在一起玩的,一起背诗词,一起去河边看白鹭,他那时候还像个大哥哥一样,很照顾我。加之他生的又挺好,一来而去,我就觉得我待他的心情好似跟别人不一样的。我问哥哥,哥哥说那就是喜欢上他了。”抬头又看了眼皇上,发现他的笑脸还是很标准,而且眼神是鼓励她往下讲的意思。
“可是过了两天哥哥就走了,他知道哥哥去参军了,见我一个人,便待我更好了。他也不怎么跟别人玩了,下了学就来药铺帮我晒晒草药,给我讲些故事。那时候她妈妈早已经不经常生病了,但是他还是来找我玩儿,爹爹不让我吃太多糖葫芦,但他总是偷偷带了来给我吃。我原以为他待我这么好肯定也是喜欢我的。”想想还是有点伤心的,毕竟是自己的初恋来的。眼里不由自主的自然会多少生出些落寞。
皇上已经转过了头看了别的地方,“然后呢?”
“然后,有一次我就跟爹爹说,长大了就让我嫁给君哥哥好不好。爹爹问我为什么。我就告诉他,君哥哥对我挺好的,然后我也好像还挺喜欢他的。爹爹想了一会儿,说他家里没有下人,要自己做饭洗衣服,而他娘的身体也不好,你又不会照顾人,这样你可还愿意嫁过去?我想了一会儿,想想只要君哥哥待我好,我可以学做饭洗衣服照顾人。”她没有看皇上的神情,只听到茶杯重重磕在桌子上的声音。但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也没看他。“我就努力的学啊,等我学会了的时候,就很高兴的跑去找他,想问问他要不要娶我,我已经学会了洗衣做饭照顾人,还有打扫房子,我可以做一个好娘子。结果在巷子里看见他,有几个同龄的孩子问他,你对那叶家的小姐那样好,是不是想讨好她,然后娶她做媳妇啊,好做叶家的乘龙快婿啊,离开这破房子?结果他大声说,我才不喜欢叶木槿,她哥哥走的时候叮嘱我要我帮他好好照顾她,不然谁理她。我又不喜欢她干嘛要娶她?!我才不喜欢那样的娇小姐!我远远地都能看见他的脸涨得通红。很生气很生气的样子。”
叶木槿叹了口气,“要是他是嫌弃我什么都不会,我还能告诉他我什么家务都学会了。可是他原是一点儿都不喜欢我的,只是因为哥哥才待我好的。”
“后来呢?”
“后来回去我就抱着小容哭了一回。后来他来找我我没再见他。只是让小容转给他一封信,说我不用他帮忙照顾了,因为我学会了照顾自己还有别人,还为他学会做家务。但是他既无心于我,从此我们便两不相干。后来听小容说他看了信在雨里站了两日,想必是觉得对不起哥哥的托付,回家后生了一场病。后来他们家就搬走了。只是走的时候他偷偷来看我,送了我一盆桔梗花,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皇上笑了笑,药草她倒是知道是什么药理,送她花,她怎么可能知道是什么意思。桔梗花的花语:是真诚不变的爱。她定是不懂。随口问,“那花呢?”
“哎,人都走了,白白送了这一盆花是什么意思。我让小容送给对面的小红了。”
皇上笑了笑,“对牛弹琴。”伸手揽了她。把别人的一池春水搅了个天翻地覆,倒以为自己才是那个伤心人。
她想了想,不知皇上会不会生气,又解释道,“哥哥怕是参军了,不知道这一段,所以才说的。原本都忘了他了,今天若不是哥哥提起。。。。。”然后又抬头看他,心虚的说,“臣妾那时还小,不懂事。现在心里只有你,真的!”眼光灼灼,表真心。
他弯了眸子,笑了笑。“傻!不过这样也好。”
唉,摸了摸心口,曾经也是心尖儿上的人呢。
皇上抓了她的手,“那时年小,作不得数。”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
“可还有别的什么桃花吗?”
她略一思索,“没有桃花,别的花倒是有的。街头的小王给我送过几回玫瑰,街尾的小李给我送过百合,隔壁街的小曾给我送过核桃酥;街南的小许倒是给我送过好几年的桃子,但是没有桃花;还有。。。。。”
他一把拉过他,“好了好了,不想听了。”
止住嘴,不是你问的么。
后来再问及叶然,他只道,“槿儿倒是继承了我们家的智商,但是这情商,”顿了顿,“令人堪忧。”
皇上听了,过了许久,才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叶然半晌,才开口,“大哥,槿儿,”抬头看他,皇上去嘴角带着笑,眼神也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叶然忽然想起槿儿那儿抱着他哭的模样,拍拍他的肩,“妹夫,只有我妹妹,会这样一心一意对你。”如果,有一天,你最终还是为了你的权力把她推开,那么,你就真的只有自己了。
“兰曦,告诉你家主子,我并不需她为我做什么,事已至此,也并不是她的错。”花园转角处,有柳枝垂下,恰好形成一片隐秘的小空间。
“殿下!”兰曦情急之下欲用手去扯她的衣袖。
宁辰辛却是伸手佛过柳枝,“旧木已枯,新枝盛发;兰曦,你回吧。“
兰曦看着他离去,却不想,自家娘娘心里听到这句当是什么滋味。
没曾想到,一转身出去,宁辰辛却看到正往这方来的宁辰晞,宁辰晞也看到了从他后面离去的兰曦。
“五哥。“
“七弟。“
两人都各怀心思,宁辰晞却是直接地说了出来,“那是詹淑妃身边的人吧?“却又不似问句。
宁辰辛本想开口分辩些什么,却又顿住了嘴,这时候只会越描越黑。
宁辰晞却是没有开口,“五哥,你可曾,憎恨过詹相”这却是一句问句。
“是我们没有缘分罢了。”当初人人都知道詹相家的千金和五皇子要好,怕是等到及笄就会嫁入皇家。没曾想到,是嫁入皇家,但是,却嫁了自己的父皇。詹相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弄到清城去,只是为了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父皇。
宁辰晞却突然捶了下他的肩,“五哥,你总是喜欢把什么都埋在心里。走,我们喝酒去!”
宁辰辛一愣,虽说平日里是兄弟,却终是皇家,而各为其母,怕是没有人家兄弟之间的那种东西,却突然被他这样一说,心里也蹦出一丝从未出现过的东西,便也点点头,“好,喝酒去!”
两人坐在离皇宫不远的一座最高的山上,一人手上拿着一壶酒。
“五哥,你看,多么像一个笼子。”宁辰晞指着那围成一个圈的皇城。
“嗯。”拿起酒壶,猛灌一口。
“小时候,我就一直很嫉妒你,为什么你有母后,而我没有。”宁辰晞似乎有些醉了,脸红红的。
“嫉妒我?”他笑一声,“可人都知道父皇最宠的是你。”
宁辰晞叫了一声,“五哥!”声音带着点点与平常不一样的东西,竟似撒娇。
宁辰辛却是笑着望了他,眼睛里竟也带着一丝宠溺,“干嘛。”
“你能忘记詹淑妃吗?“宁辰晞转过头去,很认真的表情。
宁辰辛只是抬起手臂,“来,喝一个。”人人都说宁辰辛和詹相之女是佳偶。
“五哥,你说出来,你能忘记吗?你说。”
宁辰辛见他坚持,喝了一口酒,才缓缓说道,“那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宁辰晞眼睛里却有了一丝痛苦的东西,他伸手抓住自己的胸口,“可是五哥,我怎么忘不了呢?这里怎么那么难过呢?为什么忘不了呢?总想着要再看一眼。”
宁辰辛皱眉,他们平日里也并不十分亲厚,只是,为何他今天要跟自己说这么多,难道是因为这酒吗?他并不知道,这一日,宁辰晞所说,只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了兄长;而这一日,宁辰晞下定决心不再去角逐那个位置,因为他终于别白,对于面前的这个兄长来说,自己缺少的并不是一个母后和显赫的世家,也并非能力,而是,他没有那样坚硬的心。那皇城的最高处,他,不想去。因为他贪念的,是温暖。
“七弟,你说醉话了。”他制止他再说下去。
他也点点头,“是,我醉了,五哥,我醉了!”
宁辰辛的嘴角却是有他自己不曾料到的笑容,“傻,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姑娘,再去看看别家的,自会找到更好的。”声音却是安慰,骨血相亲终不是戏言。
他嘴角向上,眼神却看向那牢笼,“五哥可是未曾听过一句,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既不是你的良人,你又何苦伤了自己。天下之大,必会再有你中意的人。”
“不一样的五哥,不一样的。。。。。。”他低声说,想着远远得看上一眼就好了,下次不由的又会奢望讲一句话,再下一次便想见她的笑容,再下一次,自己就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叶然不止一次的警告过自己,可是听到她的消息,却还是为她难受着。只想着,她如何能够好过些;听说她失了孩子,自己却不知为何捏碎了杯子,碎片刺得一片腥红。
他自己也不明白,一个从来都不属于自己的人,为何会让自己这么再意,真是可笑。
宁辰辛没有问他心中那个放不下的女子到底是谁,只是告诉他,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儿女情长本是享乐,如觉得痛了,便放手。
两人喝完手里的酒,又从旁边的山洞里搬了些出来。
“七弟,这酒?”
“我和叶然有时候会到这里来喝酒,但每次都拎着两壶酒来,不过饮,便让人在这山洞里藏了些。”
“叶将军?”
“嗯,就是父皇最喜欢的重臣。”他挑眉。
宁辰辛扒拉一壶好酒出来,开了封,扬头喝了一口,“人都说七殿下不结交党羽。”
“人也说五皇子生性清冷,与朝臣相交甚少。”
他坐下来,笑笑,拿起酒壶,跟宁辰辛的碰个响,“喝酒吧五哥!”
虽是兄弟,却也是对手,亲密之时还是处处防范。
“这次詹相为了明骏的事,怕是要不保了。”
“不会,此事牵连甚重,法不责众,父皇会枉开一面的。”
宁辰辛摇摇头,“七弟,好像突然明白,为何父皇偏爱你些。”
宁辰晞抬了头,“因为我母妃。”
“是因为你最不像他。你像你母妃一家,有寻常人家兄弟间的仁慈。”又喝了一口酒,“但你忘了,要坐上那个位置,是不能有仁慈的。”
“五哥这是在警告我不要去争夺那个位置吗?”他嘴角勾起,自是一派风流不羁样。
“不,每个人都有机会,不止我们兄弟,还有,每一个人。”他笑。
宁辰晞却愣了,“你是说詹相吗?”瞪大眼睛,原以为詹相只是比寻常人对权力的欲望更大些罢了,竟没想过他垂涎的是那个位置。
“从他执意要把颜儿嫁入宫开始,我就知道了。”
“那你为何?”
“还未到时候。”他看着脚下的那片宫殿,“那个时候,太早。”如不能一拳就击倒对手,不如不出击。
“就这样你放弃了詹颜,让她坐了她的詹淑妃。”
宁辰辛听着他不满的语气竟笑了起来,“儿女情长怎么能做大事。”
宁辰晞顺嘴就回过去,“儿女情长的事都不能做做大事还有什么意思?!”
宁辰辛再一次摇了摇头,他指了指那坐宫殿,他说,“辰晞,你看,那上面,只有一个位置。”
两人谈论着那个位置,似乎思毫没有想过现在正坐在“那个位置”上面,而且精神正旺的是当今的皇上,也是他们的父亲。只是,皇家血亲,终是权字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