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1）
格拉曼中将告诫丽莎·赫可艾先不要将自己与她的关系告知马斯坦，赫可艾似乎明白了外祖父的含义，又似乎没有明白。这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将军有时也有非常严厉的一面，她只是意外的瞥见了这一幕，心中却不禁疑惑。
奥列贝罗·卡斯坦少校是个看上去非常本分的男人，浅黄色头发，橘色眼睛，长相极其普通，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也许就是这样不引人注意的外表使他养成了内敛的性格。卡斯坦少校做事谨慎而有条理，自三年前成为格拉曼中将的副官以来，一直尽忠职守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给人非常低调的感觉。东方司令部的军官们对他各方面的评价一直是中上水平，但是非常意外的，格拉曼中将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副官。
赫可艾偶然看到格拉曼因为卡斯坦泡的茶不合他的胃口竟然大发脾气。
赫可艾非常奇怪，且不说卡斯坦少校的能力是大家公认的，就是能力一般的军官，做了三年副官还摸不清上司的口味这也不太可能；而且格拉曼中将平时待人也绝不是这般苛刻。
赫可艾猜想：也许是格拉曼中将个人不喜欢这个副官，但他做事实在是无可挑剔，于是就拿这种小事开刀。
但已经做到如此高位的格拉曼中将不会只有这点气量吧？赫可艾怀疑，而且出于个人情感也不愿意相信。那么也许是有其他的原因吧，毕竟赫可艾来到这个司令部就职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星期，时间短的连各部门间的路线都还不熟悉。
“真是麻烦您了，卡斯坦少校，还要您亲自给下官带路。”赫可艾跟在奥列贝罗·卡斯坦的身后，看着这个个头中等，身材也中等，什么都很中庸的男子的身影，心里竟有些同情。
“哪里哪里，谁都有刚来的时候，东方司令部这么大，部门又那么多，熟悉起来本身就要花些时间，而且还让刚到任的你们接手这么重的任务，真是辛苦你们了。”卡斯坦苦笑了一下，语气间并不隐藏自己的无奈与自嘲，这样意外的坦诚到是让赫可艾平添了几分好感，对于这个司令部她至今所有的感受都是冷冰冰的。
所有路过的人都向卡斯坦友好的打招呼，赫可艾不禁想，究竟这些人是冲着他最高司令官副官的身份打招呼，还是他这个人本身。卡斯坦到是不介意的样子，也许是习惯了吧。
拉杰米尔·罗德中校的办公室在三楼的最南边，卡斯坦与赫可艾到那里时，罗德中校刚从办公室出来，似乎有什么事要外出，听过卡斯坦的介绍后，临时改变行程，将赫可艾让进办公室。
“丽莎·赫可艾少尉，我之前听一位同事提起过你，在这次的内战中你也立了不少功劳啊。”罗德中校是个相当结实的中年男子，与马斯坦同样的黑发黑眼，却显得非常凛冽，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您过奖了，能为国家尽微薄之力是下官的荣幸。”在赫可艾看来，罗德尽量的缓和下语气，大概是想在新人面前表现出宽大的风度，可尽管如此，他那锋芒毕露想藏也藏不住的的威逼气势还是让赫可艾感到非常压抑，只想快点离开。
“不过奖，我那位同事对你一直赞誉有加，你不想知道他是谁吗？”
“……”赫可艾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弗列特少校你可还记得？”
“您是说弗列特教官吗？”赫可艾一时错愕，那是她在士官学校时的射击导师，对她的狙击技术经常给予特别的指导，赫可艾一直很感激他。
“是啊，我和弗列特在士官学校时就是同学，后来又一起分配到东方司令部，直到一同被升为少校时才彼此分开。”罗德笑了笑，黑色的眼眸中竟闪现出某种温柔，与他的整体形象实在非常不搭，“他去了士官学校担任教官，那的确很适合他；而我被调到格拉曼中将麾下，成为他的副官。”
这是赫可艾第二次感到错愕，罗德中校也曾是格拉曼中将的副官，那应该就是卡斯坦少校的前任喽？
“一晃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毕业生，有很多都上了前线，也有些被分配到后勤，每一年弗列特都要拜托我照顾他们，就算过年忘了寄贺卡也从来不会忘记嘱托我这个，他就是那样的人。”
“的确，大家都很尊敬弗列特教官。”赫可艾说的很真诚。
“是的，所以，有什么难事就尽管找我吧，虽然他每年都这么说，但我的权限却并不是总能帮上忙的，所以就能帮一个是一个了。”罗德再次将视线落回赫可艾身上，“年纪轻轻就上前线很辛苦吧。”
“没有……那个。”赫可艾突然意识到，她是有公务来找杰拉米尔·罗德中校的，却被他牵着鼻子走，说了一通有的没的题外话，“下官这次来，是想向罗德中校确定与马斯坦中校一起去弹药库的事，不知……”
“哦，你说这个啊。”罗德的脸上立刻毫不掩藏的闪过一丝轻蔑，但随即换上赞赏的表情，“我也不为难你，就今天下午吧。达斯提中尉！”
“是，罗德中校。”一个灰色头发的俊秀青年推门而入，他是杰拉米尔·罗德中校的副官，波利克·达斯提中尉，比头发颜色稍深一些的灰色的眼睛看上去非常的冷静沉稳，他毫无感情的扫了一眼赫可艾，立刻又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自己的上司，平静的等待命令。
赫可艾在一瞬间几乎要佩服他了，能在这样的长官手下保持自己无畏的精神作风，至少心理上一定是很坚强的。
“今天下午两点我要和罗伊·马斯坦中校就恐吓信一事一起去弹药库一趟，你先去洛尔维克多中校那里打声招呼。”那位中校也是知情人。
“是。”达斯提敬了个礼，转身退出房间。赫可艾于是也想告辞，罗德的嘴巴张了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挥了挥手让赫可艾退出去。
这一趟拜访观察的结果，赫可艾颇有些百感交集，首先让她惊讶的便是罗德中校与弗列特教官的交情，弗列特教官的人品是没的说的，如果他们真是好友，那罗德中校也应该是值得信任的。但是一来她从未在弗列特教官那里听过杰拉米尔·罗德的事，二来他对马斯坦毫不掩藏的轻蔑让赫可艾非常反感，再加上她也认同马斯坦的推断，罗德中校对此案有着不可忽视的嫌疑……她觉得有些犯难，在继续深入思考之前，她得先将心态好好调整一下了。
海曼斯·布莱达准尉继续深入观察他的新上司，对流言蜚语漠不关心的沉稳他到是很赞赏，但若仅凭沉稳来领薪水的话对部下们可是一种灾难。单纯的菲利中士已经完全信任他的新上司了，而法尔曼与布莱达还是有些保留的，倒是哈勃克准尉让人意外的对公私之事分的很开，工作之时一点芥蒂都没有，对待上司的态度应该是更靠近菲利一些的。
下午两点，一行六人来到东方司令部弹药库视察，接待他们的是弹药库的管理者——洛尔维克多中校。
初见这位中校之时，男性军官们都是一惊，这位有着黑色卷发与碧玉一般坚硬而冰冷的眼神的女性军官，怎么看都不像是超过三十岁的年纪。而这一行人中唯一的女性军官赫可艾少尉则感到十分佩服，这样完美的军人气质，冷静得体的说话语气与举止神态，赫可艾不禁想着，过上十年到了洛尔维克多中校这般年纪之时一定也要成为她这样的军人。
“你好，马斯坦中校，不是说三点与罗德中校一起来视察吗？怎么提前一个人来了？”洛尔维克多中校的话语中不含一丝感情，没有恶意也没有友好，只是很单纯的询问与陈述。
“呃……”马斯坦反应很快，立刻明白他们是被罗德耍了。而对此事最为不满的就是赫可艾了，因为罗德吩咐副官通知之时，她也是在场的，传话失误，那真是副官最没水准的失职。
哈勃克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赫可艾身上，洞察到此事的洛尔维克多中校刚要说话，马斯坦提前开口了：“杰拉米尔·罗德中校今天因为突然有事不能来了，因而只剩我的话便没必要照顾他的时间表，就按自己的安排提前来了，只是变化太突然没能来得及通知中校，实在是我的疏忽，请原谅。”
“原来如此。”洛尔维克多理解的点点头，“那请跟我来吧。”
赫可艾等人都一脸惊讶的跟着马斯坦，真是太信口开河了吧，一个小时后罗德来了他要怎么自圆其说？
而马斯坦就像是故意要等罗德来一样，磨磨蹭蹭的跟洛尔维克多中校有的没的胡乱的聊了起来，不过话题的中心还是在司令部里，大概作为对新人的包容对方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哈勃克准尉偷偷的对布莱达等人说道：“马斯坦中校不会是看上洛尔维克多中校了吧，简直就像是故意想和她搭讪一般，聊个没完没了了。”
“马斯坦中校是喜欢这一型的吗？你那个女朋友……也是这一型的吗？”
“……”这句话重新划破了哈勃克的伤口，他可好不容易才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的，不过挑起这个话题也算是自作自受了吧。
布莱达用胳膊肘戳了戳一根筋不知变通的法尔曼，可菲利那个单纯的傻孩子居然开口说话了：“这样也好吧，如果中校和洛尔维克多中校好上了，不就可以把你的女朋友还给你了吗？”
“还、还给……”哈勃克感到又一把刀□□了自己的伤口，布莱达无语的捂住了额头，法尔曼也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赫可艾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今天真是感谢中校的协助……此案关系重大，还请中校今后多多注意。”马斯坦起身准备离开，此时正好离三点还差两分钟，看来是计算好了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洛尔维克多中校点点头，送他们到门口。
一直置身恶意环境中的马斯坦对于司令部中还有这样一位立场中立的女性中校非常感慨，他并不指望有什么友好相待，只要没有恶意就谢天谢地了，至少这位中校看来会尽忠职守，那么也许这方面可以放心了。下来就是……
才出门没多久马斯坦等人就碰上了杰拉米尔·罗德中校与他的部下们。
“这不是杰拉米尔·罗德中校吗？”马斯坦故作惊讶的说，“你不是因为有事两点钟不能来了吗？没办法我就只好单独去找洛尔维克多中校了。”
“啊？！”罗德没有料到马斯坦有这一招，按他的想法，还嫩的很的马斯坦会在洛尔维克多面前丢尽颜面，以那位中校严谨的性格一定会让他一小时之后再来的，然后他就可以好好嘲笑他一番，什么连时间都没听清楚啦，还要把责任都推到副官身上等等，但是……
“该谈的已经都谈完了，洛尔维克多中校的确是个干练又出色的管理者啊，你还要去麻烦她为你单独再说明一遍吗？”马斯坦毫不掩盖自己的讽刺之意，在罗德脸色铁青正要发作之时马斯坦又眼疾手快的勾住了他的肩，“还是由我来说明吧，那位中校若是觉得被人浪费了时间肯定是要大发雷霆的吧，而且她看上去也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呢……”
罗德中校只有忍着怒火。
他的确是小看了马斯坦，虽然他是个新人，却能很快的抓住那位中校的特点这是他最失策的地方，而且这一下弹药库方面情报的主动权全部掌握在马斯坦的手中了。这个案子虽不是他负责，但他牵扯其中甚至是最重要的部分，当意识到这点之后他就有了抢马斯坦功劳的打算。毕竟在东方司令部的人望上他有很大的优势，这样成功了功劳可以轻易抢到手，失败了责任也可以轻易推脱掉，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然而初战失利，他得再重新计划一下了。
而经过了此事，不只是杰拉米尔·罗德要对马斯坦刮目相看，马斯坦的新部下们也要对这个新上司刮目相看了。至少在刚才，他不仅保护了自己的部下，还对企图欺负他们的老牌军官狠狠的还击了一番，不过他们也有新的顾虑，那就是马斯坦是否会像对赫可艾一样的对待他们？
国庆礼炮的管理在弹药库，如果罪犯想在礼炮上做手脚实施刺杀计划的话，弹药库的管理就变得非常重要。而马斯坦还有一重想法，无论用什么方式刺杀，刺杀的工具都不会像魔术一般平白变出来，就像是炼金术的等价交换，工具一定是有来源的。
这还真是炼金术师的通病啊，马斯坦不禁叹气。
面对大总统身边的重重防卫，想用冷兵器取胜……做梦吧；那么用枪的话，无论是远距离狙击还是近距离射击，大总统亲卫队与东方城市的宪兵队都不是吃白饭的，一点机会也不会给他们；炼金术是最大的一个变数，不过有能力仅凭炼金术就刺杀大总统的非国家炼金术师不可，这是可以监视的一项，武器炼成就是另外一方面要考虑的了；那么剩下的就是炸弹，还有大总统身边的人作案……
马斯坦的思绪又开始飘飞，虽然写了恐吓信过来，提到国庆日与礼炮，但其实他们没有理由一定在国庆日作案吧，视察又不是只有国庆日一天，那么国庆日平安度过了，剩下的日子出了问题他还需要负责任吗？如果不需要他负责任那么放任不管等军部高层空出一个位置……
等等，这种天真的想法会断送性命的，在大总统的国庆视察期间，就算出现与此案无关的意外，责任也会加诸在他身上的，在这个充满敌意的环境中他必须谨慎小心才行。
马斯坦拍拍头将刚才的胡思乱想赶出脑袋，那么顺着刚才的思路，他觉得此案与军队关系甚深，所以对军队的弹药库必须十分重视。而另一方面，除去炼金术的因素，民间可能流出的武器……需要宪兵队的协助。然而那位宪兵队长实在比罗德中校的城府浅了许多，话也就不客气了很多，反而让马斯坦无处使力，只有忍气吞声的听完宪兵队长的一番讥讽。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回到办公室的马斯坦气的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总有一天要让你后悔今日的一番言辞！”
赫可艾担心的看着气愤的马斯坦，虽然宪兵队长没有好脸色，但此事关系重大他还不至于敢不帮忙，当然效率就不敢想了。可这一天的情况只是马斯坦恶劣处境的一个缩影，她真的很想告诉马斯坦她与格拉曼中将的关系，那么只是凭着这一层关系很多人际的相处就会变的不一样吧？但也许外公说的对，这种情况下公布这件事对马斯坦是一种极大的伤害，她做不到，目前的她只能单纯的陪着他而已，尽量的帮助他渡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