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1)
季涵在回程的路上问方瑞:“你家里同意吗?我一直以为你背负着巨大的家族利益,只能娶门当户对的小姐,所以一直只愿意当情场浪子,游戏众生,不肯放开心来爱我。”
方瑞斜睨了一眼:“你小说看多了吧。”
“我觉得你瞬间就变了,”季涵低头玩弄自己手上的戒指,昨夜方瑞给她戴上的,很大一颗钻石:“你现在为什么不哄着我了?”
方瑞只专心开车:“女人是要哄的,老婆不用,你以后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咱们赶紧生个小孩,省的老被那些有小孩的人怀疑我的生育能力。”
季涵噗哧笑出声:“这事有可比性吗?你们男人的攀比心理太奇怪了。”
她有些惆怅:“我不知道回去怎么面对杜至鸣。”
方瑞声音严肃认真,还带着些许的隐忍和烦厌:“季涵,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提到这个名字,我给你时间去处理,以后有关这个人的任何事情都当没发生过。”
两个人换着开车,开了四十几个小时,回到方瑞家时已经是凌晨,都觉得筋疲力尽。方瑞递给她一部新手机:“你父母那边已经提前知晓了,后天我会去登门拜访,当面道歉,然后我父母会正式上门提亲;你和……你赶紧了事;婚礼我会请一个策划师,你去和他们谈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把你那破婚纱退了或者扔了,总之别再让给我看见;最后,你今天晚上住这里,明天回家,中午我去接你,带上户口本,领完证之后,晚上去旭天那里。”
他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条理清晰,利害关系分明,季涵没反应过来,只呆呆的问道:“我以前手机呢?”
方瑞“哼”的一声,像是愤愤不平,半晌才道:“怎么一张我的照片都没有?你老和别人合照干什么?删都删不完,我扔了。”
季涵简直哭笑不得:“你现在怎么这么霸道啊?我那里存着好多电话呢。”
方瑞搂过她的肩:“我累了,你给我放洗澡水去。”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男子主义?你这样谁还要和你结婚?”
“老婆你要洗澡吗?我给你放水吧。”
于是他们在拿到红本本以后来到旭天家,季涵一路都心情忐忑,方瑞却挑挑眉:“你哥什么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你嫂子心里明镜儿似的一个人。你还紧张什么?你们家怎么就你这么傻?”
季涵将月余的行程描述的绘声绘色,包含了抢亲、绑架、公路电影、豪门恩怨等众多关键词,最后又以大团圆结尾,饶是宝琴都听的一惊一乍,护住腹部笑道:“别让我闺女听见少儿不宜的东西”。
正欢笑间,却见旭天和方瑞从书房里出来。季涵立刻起身上前查看方瑞脸上有没有被殴打的痕迹,旭天在旁揶揄道:“你小说看多了吧。”
宴会很成功,连旭天也喝了不少酒,梁希泽也愈发的兴奋,打赌道:“不就是张菲菲,我叫来便是。”旁人不认识梁希泽,起哄道:“吹吧,这么大牌你说请到就请到?”
梁希泽只道:“她只要在北京我就叫的来。”随即打电话,不一刻张菲菲便赶到,二话没说敬业的站在场中现场清唱《玫瑰玫瑰我爱你》,和新闻中经常耍大牌的形象差距甚远。
季涵对女歌手这类的人还是耿耿于怀,陆静的两个儿子则非常喜欢张菲菲,旭天笑道:“希泽没喝高,找着机会讨好陆小美呢。”
不一刻张菲菲的现场乐队赶到,将宴会彻底转为大趴体,气氛热烈而浓郁。大家玩的开心自在,一时旭太太是宴会高手这类称赞不绝于耳。
直到宴会散去,方焱焱才有空问旭天:“你和方瑞说了什么?”
“谈了谈生意上的事情。”
方焱焱惊讶:“我还以为方瑞道歉,你依依不舍送走季涵,两个男人达成盟约照顾这个女人之类的。”
旭天哈哈大笑:“那都是电视剧演的,季涵挺快乐的,也没缺胳膊少腿,我还要数落方瑞什么不好的话,恐怕还是她先和我撂脸子呢。”
她又问:“万合上市了,你的四方集团想不想上市?”
旭天的眼中闪烁着熠熠的光辉,竟似有璀璨的光芒溢出,在黑夜中格外的闪亮:“你真的很懂我。会有那一天的,我在努力。”
***
杜至鸣满脸憔悴的来找方焱焱辞行:“我要去上海工作了,这边怎么也呆不下去了。我一介草民,拿什么和方瑞那种公子哥儿争?我认了。”
方焱焱劝慰了两句,杜至鸣倒是爽快道:“什么都不说了,旭天也是白手起家的,不过他赶上的时候好,我也会努力的,会有那么一天,我满血原地复活,再来追你,你跟不跟我?”
他说着笑话,自己却还是一脸的哀伤。半晌才道:“我今天来,一个是辞行,一个还是要提醒你个话儿,林雁飞这人你认识吗?”
方焱焱诧异道:“澳洲的同学。”
“这个人想混进京城的圈子,但是混不进来,你也知道,这里面哪儿有这么容易。林雁飞处世为人有点……出怪招,他到处张扬和你很熟。谁都知道旭天宝贝你,也都看着旭天的面子给他办事情,有几档子事反而要旭天来收场,弄得挺别扭。”
她吃惊:“我们只是约会过几次。”
杜至鸣笑的引人深思:“你和我说我明白,但是在别人耳朵里不是这么听的。我提醒你了,你别再不上心了。”
他临走时唤她:“Yan,”像是在澳洲时叫她的名字,“有些事情你知道,却没说,我真心的感谢你。至少在季涵那里,她因为愧对我而不会忘了我,我也不算那么的没有面子。同样作为回礼,我也有件事,但是为了你好,我也不会和你说。”他笑了笑,容貌俊朗:“有点拗口对吧?我只想告诉你,旭天为你花了很多的心血,他真的对你很好,你值得珍惜。”
方焱焱待旭天回家后就迫不及待将林雁飞的事情讲给他听。她问的有些冒然和唐突:“你认识林雁飞吗?”
旭天皱起眉来:“不认识。”
“你认识,你怎么不来问问我?我们是在澳洲……”
他突然打断他:“你不用说,我不想听。”
方焱焱却因为旭天的贸然打断而嗤嗤的笑出来。她喜上眉梢,扑在他身上,旭天正在换衣服,没防备她扑过来,两个人都倒在了沙发上,旭天被她压在身下,承受了大半的重量,反而毫发无伤。方焱焱依旧没那么幸运,脚踝骨磕在咖啡桌的桌角,雪白的脚踝瞬间青紫。
旭天坐起身道:“看看,又紫了,家里有红花油没?”
方焱焱从他的手掌中收回脚踝,上前环住他的脖子道:“我和林雁飞吃过几次饭,他送过我一对C家耳钉,还开车送我上过学,还有一辆车的交情,我弟弟把他车撞坏了,没有赔他。仅此而已。如果他再说什么我欠他的或者我们交情很深的话,你自己就有个把握了吧?”
旭天瞪着她,目光从阴暗转为闪亮,进而则满是喜悦,半晌他笑道:“你没觉得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一个人吗?”
“像谁?”
“像我。”
“……”
方焱焱几乎每天都在逛家居卖场,她生性不喜麻烦,而家装偏生是琐碎而麻烦的事情,她在其中忙的团团转,却还是事事不得要领。
还是陆静帮助她张罗,她才将家里收拾的像模像样。她真心称赞:“你真是一个优秀的女主人,妻子和妈妈。”
陆静道:“你以后生了孩子就什么都会了。”
旭天一日匆忙赶回来,微带责备:“怎么打电话都不接?”
她才发现母亲越洋电话足足打了10几个,她瞬间慌了神。只听旭天道:“快收拾收拾,妈妈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姥姥病重了。哎,慢点,我给你拿那个箱子,你拿不动。别着急,先去看看航班。”
两人订了最快出发的航班,在候机时接到方母电话,说姥姥已经出了手术室,尚未醒来但估计没有大碍,只是需要休养,你们年轻人要是工作忙就紧着工作,不要过来了。
方焱焱征求旭天意见,旭天颔首道:“要过去的。”
方焱焱心下高兴,她想,在她面前他有没什么看不穿的?姥姥一手带大自己,祖孙间的感情堪比母女般深厚。他同意不同意,她也是一样要回去的。
旭天唤她:“我去洗手间,帮我拿一下。”语毕则将机票和护照放在她手里。
无聊间,她翻看他的护照。他去过的地方不少,每页的签证上他的照片都端正的望着她,护照的末尾签的他的名字,字体端正。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照片,又把护照弯曲,从各个角度找到他扭曲滑稽的脸。
飞机上,旭天把她的座位调整好,又给她盖上薄毯,“睡一会吧,吃饭吗?我叫你。”
也许是接到姥姥的消息使她安心,她心情大好,不愿意睡觉,问道:“你去过澳洲吗?”
“嗯。”
她于是给他讲起自己在澳洲的故事,讲起她心中的墨尔本,讲起和Terrence的过往,还有凯恩斯的纯洁与大堡礁的魅力。他有一搭无一搭的搭话。来表示自己正在倾听。
她问:“我们先回悉尼,然后回墨尔本呆几天好吗?我走时墨尔本新开了一家墨西哥小馆子,美味极了。”
他拉起她的手,语气有些内疚:“应该早点带你出来,真对不起,我没想到,以后一定多带你出来。”
姥姥一切安好,拉着旭天的手不停的夸赞。又拉着方焱焱的手不肯放开,方焱焱心头一酸,语气哽咽道:“姥姥你怎么这样?我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
姥姥却道:“妞妞别哭,姥姥没事。”
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酸楚,坐在床头大哭出来。
旭天上来扶住她的双肩,轻声道:“姥姥刚醒来,你别刺激了她。
她赶紧收了眼泪,被旭天拉着往病房外面走,他小心的掩上门,“别哭了啊,别哭了,怎么像个小孩子。”
她站在医院的花坛前,脑海里却一直浮现姥姥年轻时的模样,黑瘦的姥姥总是一手拎着菜筐一手拉着她去买菜。他们住的地方每天要走一大段上下坡的路,她不愿意走,觉得累。姥姥总是哼着小调,一点点的往上爬。她在路边随手采了狗尾草,姥姥就把草编成小兔子给她玩。
也不知道发呆了多久,抬起头只见旭天站在旁边陪着她,他的面颊和鼻头都有些发红。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怎么不叫我?”
他淡淡道:“没事,没多长时间。”
7月的悉尼正是最寒冷的季节,气温大概只有十度,她说:“回去吧。”便挽上旭天的手往楼里走,只觉得一阵寒凉。她奇怪道:“你手怎么这么凉?”这才发觉自己身上正披着他的外衣,而他只穿着一件T桖。
他说:“没事。”继而又嘱咐道:“可不能再哭了,姥姥刚好。”
她回答:“是,旭姥姥,别叨叨了。”
他们又在悉尼呆了几日,他们起身前往墨尔本的前夜。方焱焱梦见自己开着游艇,本来在三亚,不知怎么又跑到墨尔本来,最后游艇飞到了天上。她在美梦中醒来,旭天却不在身边。她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会,正欲睡去,却听见压低的交谈声,她顺着声音的来源,一路走到起居室里,父母正和旭天交谈。
她一时出了神,旭天正襟危坐,脸色依旧,方母笑意盈盈,方父则表情郑重。只听妈妈对旭天道:“这次姥姥生病,谢谢你们回来,我们很是高兴。”
方父则道:“回去后,就不要再瞒着妞妞了,事情终究要解决。这孩子虽然事事不上心,却是个心重的人。”
旭天正色道:“是。”
方母却对方父道:“说这些干嘛?孩子难得回来一趟。”又对旭天道:“你在妞妞身边,我们很放心。”
旭天道:“这次来的匆忙,没时间准备什么。这是方焱焱的一点心意,托我转交。”说着便拿出一个信封交给方母。
方母拒绝:“妞妞没工作,我们都知道,平日也就你一个人辛苦,我们在这边,不少吃穿,用不着你这样。”
旭天则道:“爸,妈,我的情况您也知道,我想孝敬我爸,却总觉得隔阂;我想孝敬我妈,我妈也从未夸奖过我一句‘孩子真孝顺’之类的话。我从自己的父母身上,找不到什么存在感。还是上次来悉尼,您们对我这么好,也不计较我那些事情,真当我是亲生儿子一般。这钱都是人民币,换成澳币更是没多少钱,却真真实实的是我们的心意。”
方焱焱心中却“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慢慢坍塌。
她蹑手蹑脚的走回房间,翻出旭天的护照,一切曾经在眼前发生的不经意的片段都串联起来。难怪母亲在电话里对旭天的态度发生转变;也难怪在机场接机时他们说的不是“你好”而是“来啦”;她更没想到他怎么可能一天内就搞定澳洲签证……这本小小的护照清楚的显示着他的小秘密,那张一年内多次往返有效的商务签证上,他端正严肃的模样,还是那样望着她。
她翻看他的出入境记录,他来过两次澳洲,分别他们结婚第一年三月份和第二年十月份,今年还尚未有澳洲入境记录,是以一年的签证未过期。
他一个人坐13个小时的飞机回澳洲拜见她的父母;
她想到他一个人坐飞机的模样,才明白为何他的眉头间总是飘着淡淡的疏离;他那么忙,忙到没有时间睡觉,却来拜会她的父母;他们来的匆忙,他就替她给父母准备红包表孝心;他一定很疲惫,因为他身上承担了许多的事情,但他从来不曾对她说,他为她做过什么。
那是一个男人默默为一个女人所做的,他也许从来不想让她知道,但是却未曾停止过自己的付出。
方焱焱躺在床上发呆,直到感觉旭天悄声推开卧室门的声音,才假装闭上眼睛。
不一刻他就睡着了。她却还是保持一个姿势,不敢移动,生怕他醒过来。但旭天还是醒了,他压抑着咳嗽了两声,便起身到洗手间里,隐约传来了喷嚏声响。
他等了她多久?
他其实一直在等她。
方焱焱的眼泪轻轻的流了下来,滴在松软的枕头上,悄无声息,却不能停止下来,枕头即刻便湿漉漉的一片,她没忍住的吸了一下鼻子,便感觉旭天的身体凑上前来,问道:“怎么了?”
她转过身,将头扎在他的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哭泣。
旭天只是轻轻的拍着她,鼻塞已经十分明显:“没事,姥姥不是挺好的么?你要是不放心,就多呆几天。”
她“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他又道:“你今年可真没少哭鼻子。”
“谁知道呢?”她半晌才说道:“我今年行水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