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完美的存在（1 / 1）
“啊呀，真危险哪，差点就把镜子打破了。”
满身漆黑的拉恰把玩着手中的魔镜，一脸若无其事地望着悬浮在半空的杰欧瓦，故意发出夸张做作的声音，“这可是重要的、打开天堂之门的钥匙，弄坏了你可赔不起呢。”
杰欧瓦缓缓降落到他面前，略微瞟了他一眼，便转开视线，沉默不语。
拉恰小心地将镜子塞回到身体里，带着欣赏的表情抚摸自己全新的本体，得意地笑起来：“看见我的新身体了吗？从中世纪起，Immortal这个词就一直被用来形容你们纯种吸血鬼，就好像世间不死的只有你们血族一样。可现在，我也拥有了不死之身，你所拥有的能力我都有，可你却已到达极限无法再进化，而我仍然可以通过进食不断提升能力……怎么样？这是否意味着我已经超越了你这个‘神’了呢？”
大笑声中，拉恰趾高气昂地看向杰欧瓦，却发现他仍然将侧脸对着他，看也不看他一眼。
“怎么了？不敢直视我吗？”拉恰问。
“嗯，有点。”杰欧瓦低声回答，“我不太习惯看丑陋的东西。”
“……”拉恰收敛笑容，漆黑的额角蹦出青筋。僵立了一会儿，他没好气地转身拾起他的人类躯壳，“好吧，看在血族之王的面子上，我可以暂时变回人类。”
“啊，那还是算了，人类的样子更丑。”
“…………”
停在高空的飞船里，栖春、罗切斯特和樱树正透过屏幕看着这两人，听见杰欧瓦的嫌恶语气，三人同时滑下黑线。
“不要在这种时候任性啊，杰欧瓦。”栖春扶额，“万一打起来，不看对方的脸怎么行呢？就算再丑也要看啊。”
仿佛感觉到栖春从高空传来的瞪视，杰欧瓦无奈地叹了口气，勉强看向黑色的拉恰：“我问你，你的月亮百合是从哪里来的？”
“我有回答你的义务吗？”
“你说得对，你不需要回答，只要把镜子交给我，我不在乎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远在高空的栖春又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杰欧瓦，你未免也太嚣张了吧？不要在这种时候挑衅拉恰啦，先做正事要紧啊！
可惜太晚了，当她看到屏幕中的拉恰头顶冒出黑烟时，她就知道，拉恰和杰欧瓦之间的一场大战是在所难免了。她不禁怀疑，杰欧瓦从一开始就有此目的，所以才特意将她留在了飞船内，并且叮嘱她不准开火……至于他是想一对一测试一下拉恰的实力，还是怕她开火时情绪激动失控暴走，她就不清楚了。但多半应该是后者吧，她想，毕竟拉恰手上的那面镜子对杰欧瓦很重要，万一不小心弄碎了就糟了。
面对杰欧瓦淡然却又充满挑衅的态度，拉恰果然被激怒了，右手捏拳，猛击向杰欧瓦的胸前。
杰欧瓦脚尖点地轻轻向后一跃，落地时，瞳孔因刺激而涨成了鲜红色。拉恰的腿随即贴到了他的左脸，他扭头躲避的瞬间，张开五指抓向拉恰的喉咙，锋利的指甲碰触到的却是一团软绵绵的黑雾。双方霎时又互相攻击了十来次，短暂试探之后便各自退开一步，静止在原地不动。
杰欧瓦松开五指，一包黑色的泥沙从指缝滑落下来，那是刚从拉恰喉咙挖下来的黑雾，离开本体后便化成了黑沙。
而拉恰也舔了舔指甲上的血迹，杰欧瓦的手背有一道血痕，正是他的杰作。
“血族之王，也不过如此嘛。”拉恰啧了啧嘴，不屑地冷笑，“还是说，是我进化得太强，所以显得你太弱小了？”
杰欧瓦看了看自己的手背，细小的伤口短短几秒就消失了，皮肤又恢复光洁细致。他略微皱眉，思忖着问：“所谓的进化是什么？你最近吞噬了某个强大的生物吗？”
“啊，是啊。”拉恰大方地承认，“我吃了德米高德的始祖。”
“……！”杰欧瓦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而后下意识抬头看了看空中的飞船。栖春一定也从屏幕上看见了这一幕，他心想，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飞船上的栖春看见两方停止战斗，略微交谈了几句，并且杰欧瓦还特意抬头向她这里看了一眼，她不禁心生疑惑，不安地绞起手指。
“他们在说什么？”她问身边的同伴。
罗切斯特和樱树都听到了，却不知该怎么告诉她，这时对望一眼，均露出无奈的表情。
“樱树，一定听到了吧？罗切斯特？你们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沉默许久，罗切斯特才低沉地嘟哝：“没什么，拉恰那种家伙说的话不可信，你别放在心上啦。”
“他到底说了什么？”栖春脸色惨白地坚持道，“告诉我啊！”
“他……他好像，吞噬了修奇……的一部分，我不清楚，可能只是吸收了修奇的力量而已，所以才会变成那种全身漆黑的样子。”罗切斯特吞吞吐吐地作委婉的说明，同时不停向樱树使眼色。
栖春怔怔地看着他，定格半晌才问：“那修奇呢？”
看着她空洞的眼神，罗切斯特担忧地握住她肩膀，用力摇晃她：“别想那么多了！总之，你要冷静啊，小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渐渐说不下去了。她并没有失去冷静，可不知为何，如此反常的冷静反倒让他不安起来。
屏幕中的杰欧瓦和拉恰不知不觉消失了，罗切斯特连忙回过神，控制摄像头的方向，又重新捕捉到了两人的身影，看样子双方又打了起来。可比起杰欧瓦和拉恰的战斗，他反而更担心飞船内的这一边……
过分的安静，让他和樱树都十分不自在。
“那个……”樱树似乎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罗切斯特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闭嘴。
三人只能沉默地继续看屏幕。
拉恰的黑色身影格外灵活。他似乎也知道，今天这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将会影响未来的命运，所以丝毫不浪费任何可趁之机，举止也没有松懈和情敌之态。可杰欧瓦却忌惮着他身体里的月亮百合，攻击的时候不得不有所保留。
说为一个“血族之王”捏一把冷汗，未免也太不知轻重，不过此刻在拉恰的猛烈攻势下，杰欧瓦确实没有还手之力。罗切斯特和樱树都明白，这场战事杰欧瓦应对得并不轻松。
兴许是太过关注拉恰的一举一动，两人没有注意到杰欧瓦周围的情况，栖春却注意到了——杰欧瓦的脚下散布着大量的黑沙，一开始只是稀疏地围成一个黑圈，可片刻之后就已堆起了黑色的沙堆，而拉恰身上缭绕的黑雾也随之减少，动作也跟着迟钝起来。
某一时刻，拉恰突然趴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看得罗切斯特和樱树同时瞪大眼睛。
“咦？！已经分出胜负了吗？”
听见樱树的叫声，栖春急忙操纵飞船降落，作势就要冲出舱门，被罗切斯特一把抓回到椅子上。与此同时，杰欧瓦也对着他们的方向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靠近。栖春这才安分下来，隐忍地咬住嘴唇，死死瞪着屏幕上的拉恰。
“怎、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蠢事！”拉恰趴在地上暴躁地大吼，“你明明就没有碰到我，你们吸血鬼的进食方式也不是吸取能量，为什么我的力量……我的力量会被你夺走？！”
“我不知道你的误解是从哪里来的。”杰欧瓦低头俯视他，淡淡说，“不过，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跟【我】相提并论？”
拉恰瞪大了眼睛，即使是黑影状态也能明显看到突出的眼球。
“这不可能……自从诞生以来，我吃掉了不计其数的生物，将所有生命都转化成了能量积聚在体内，其中也包括你们吸血鬼，而且不久前还刚刚吞噬了另一个同等级别的德米高德，使我的能量增加到了原来的两倍！我明明已经拥有成为神的力量了啊！”
“那又怎样？垃圾终究只是垃圾，堆积再多也只不过是垃圾场而已。”
“混账！我可是花了将近一千年时间，才累积到今天这种程度的啊！”
“一千年？”杰欧瓦勾起嘴角，嘲讽地低哼，“你想在我面前谈一千年吗？”他都不知道自己已活了多少个一千年。
“别小看我！！！”拉恰暴怒地打断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像是要催眠自己似的不停嘟哝，“我是神，我是不死之身，我是拥有超越碧骸能力的神啊啊啊啊！”
杰欧瓦无动于衷地任凭他大骂，直到听见他再次提起“不死之身”，他才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神情。
“不死之身？……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不死之身吧。”他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口的纽扣，敞开衬衫衣襟，用尖锐的指甲轻轻划过脖子，一道血痕霎时浮现，又很快消失。
“不死之身就是——当你最爱的人在你眼前死去，你也悲痛得想随她而去时，你用上百种、上千种方法伤害自己，却仍然杀不死自己，甚至将自己分割成碎块彻底毁灭了肉体之后，你的意志仍飘荡在这个世上，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犯下的罪，并且永远、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原谅……这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
杰欧瓦的眼睛鲜红得有如滴血，表情充满难以言状的悲哀。可看在拉恰眼里，他这样的表情却仿佛在说：你这种小儿科程度的能量肉块、垃圾回收站，也敢自称是不死之身？别笑死人了！
脑中的神经瞬间崩断了。“啊啊啊啊啊——”狂吼声中，黑影开始膨胀了，人形不复存在，臃肿的肉块不断从内部向外鼓出、爆裂，又不断被新的肉块取代，发出“咕嘟咕嘟”的蠕动声……将所有的能量全部释放后，拉恰终于化成庞大的黑色怪物。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也吞噬掉！杰欧瓦，既然你这么嫌弃我的垃圾，就让你也变成垃圾的一部分吧！！！”怪物的张开肚子上的漆黑大口，狂暴地大吼。
杰欧瓦嫌恶地捂住口鼻。
在他看来，拉恰越是极力否认自己是垃圾，就越是身体力行地证明这一点，结果真的把自己变成了一堆巨大的垃圾，实力却反而不及人形时的他。
他并不担心自己，他只是苦恼——现在该怎样从这堆垃圾中找出月亮百合呢？是不是要假装被拉恰吞噬，然后去他腹中的那个垃圾场里寻找镜子？
再次向那个漆黑的窟窿看了一眼，他急忙转开视线……不，还是算了，他没必要如此折磨自己。
还是杀了他吧。
拉恰的漆黑大口急剧收缩，将四周的物体全部吸进身体里。猛烈的气流中，杰欧瓦的银色长发飞散，通红的瞳孔露出凶光，嘴角的牙齿逐渐变长，他带着冷笑张开十指，全身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怀抱我的怜悯而死吧，愚蠢的爬虫。”
他的指尖碰触到了黑色的肉块，刹那间，一种坚硬的触感阻碍了他，他立即收回手，诧异地飞到空中。
一堵巨大的白色结界立在他面前，将他和拉恰分隔在了两端。
“不行，你还不能杀他，杰欧瓦。”赛连缓缓从黑色怪物后走出，神情阴郁。
“别多管闲事！”拉恰冲着他大喊，“我要吃了他，别妨碍我！”
赛连斜睨了拉恰一眼，不理会他的嘶喊，继续面向杰欧瓦：“我曾经将一切赌注都押在你身上，在血族王国的时候也是，在布瑞尔死了之后也是，在2012年也是，甚至在人类毁灭之后，我仍然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但是，你却令我很失望。”
杰欧瓦叹了口气，收起尖牙，瞳孔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他略微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如果我无意中让你有了什么期待的话，我很抱歉，但我从来都不认为我是你的精神寄托，你也不需要。”
“不，你错了。”赛连腮帮鼓起，懊恼地摇头，“我需要……我也不知为什么，几千年来，我总是在追寻一个强大的身影，寻找我的精神寄托，好像不这么做我就无法平静下来。我想，这应该就是人类所谓的‘信仰’吧……所以，我才需要一个神，这个世界唯一的、至高无上的、令世人顶礼膜拜的神，我一直都认为你站在这个位置再适合不过。”
“但是我却不想成为神。”杰欧瓦替他说道。
“没错，你辜负了我的期待，所以，我只能把目标转向拉恰。他拥有和你类似的强大力量，却比你更有野心，也更适合成为我的信仰，所以我打算辅佐他成为这个新世界的神。”
“新世界的神？……哼。”杰欧瓦笑而不语。
“我知道你心底看不起他，他是合成生物，他肮脏丑陋，跟我们血族简直是两个极端。但是我不在乎，如果他想要美丽的外表，我可以打造一副身体给他，如果他想要变得高贵优雅，我可以教给他最得体的贵族礼仪，这些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他有不断变强的野心，统治世界的欲望，以神自居的高傲之心，而这些恰恰都是你所缺失的东西！”
“如果你真的那么需要一个神的话，你自己为什么不成为神？”杰欧瓦瞥了一眼黑色怪物，“在我看来，你比那种生物可要强多了。”
仿佛是第一次从杰欧瓦口中听到夸赞，赛连怔了怔，眼中闪过激动。
“我、我没想过。我没有资格成为神……但拉恰不一样，他可以无限成长，只要他不断吞噬能量……”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拉恰。他摆动笨拙的肢体，突然向后猛力逃窜。
这时，飞船上的三人也发现了拉恰奇怪的举止，同时警惕起来。“他想逃走？”樱树疑惑地问，“那个样子还能逃到哪里去？”
“唔，那个方向是南方基地，他是想逃去自己的大本营吧？”罗切斯特回答，“毕竟那里有他的武器库、实验室和他开发出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药，说不定还有专门对付碧骸的秘密武器……”
“不对。”许久不曾出声的栖春突然低声说，“是因为那里有大量的德米高德。”
“咦？”樱树懵懂地摸头，“他是打算回去找救兵吗？”
“不……”栖春黯然皱眉，嗓音低哑，“他大概，是想去吃了他们吧。”
按照拉恰的逻辑，吸收能量、进化、再吸收更多的能量，无止境地吞噬其他生命，不就是他变强的最佳方法吗？他的观念里从来没有“同族”或“救兵”的概念，因为无论是什么种族什么生物，在他眼里看来都是“食物”。
就连修奇……恐怕也……
一想到他可能已遭遇了不测，她急忙咬紧牙，拼命止住涌上眼睛的湿濡。短短的思绪间，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能再让拉恰继续为所欲为了，必须阻止他！”
悬停的飞船又重新启动，发出巨大的引擎声。赛连和杰欧瓦同时抬头，各自露出迥异的表情。
“这个笨蛋，都叫她别冲动了……”杰欧瓦喃喃自语。
稍一分神，赛连便以巫术召唤出藤蔓绑住了他身体，将他拖到地面上，并在他周身两公尺制造出一个六边形结界。“既然你无意实现我的梦想，那就别来干涉我，杰欧瓦。”冷淡地丢下这句话，赛连也像是下定决心般，纵身一跃向栖春的飞船追去。
“怎么办？要向赛连开炮吗？”樱树咬着手，有些于心不忍地说，“他……他不是我们中央基地的同伴吗？”
“他才不是同伴。”栖春两眼通红，满面怒容说，“他是间接害死修奇和爱狄俄斯的帮凶！我并不是存心想杀他，但如果他站在拉恰那一边的话，我就必须在这里和他做一个了断！”
做个了断……赛连心中也在想着相同的事。
他明白，他的巫术对杰欧瓦起不了多少作用，很快他就会挣脱藤蔓，打破结界钻出来，所以在那之前他必须抓紧时间。
他不是不懂杰欧瓦刚才那番话的涵义，也不是没想过，也许自己错了，拉恰并不值得他付出信任和努力。但他仍然忘不了最初见到拉恰时的情景——那个男人的身上充满蓬勃的生命力，眼中闪耀无穷的自信，嘴角却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高傲和嘲讽意味。他说：
【我想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你愿意跟我合作吗？】
有一瞬间，那个男人的表情和杰欧瓦重叠了。因为他记得，最初在建造海底血族王国时，杰欧瓦也是用这样的神情看着他……
【赛连，我要成为血族世界的王，你愿意来帮我吗？】
于是他被吸引了。尽管有过犹豫、有过背叛，尽管现在拉恰成了这副可悲的模样，他却还是不能放弃他。为了实现他们共同的梦想，他已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在飞船的速度还未完全启动之前，他降落在飞船顶部，将魔杖用力□□金属板里，开始诵读起咒文。
飞船剧烈晃动起来。舱内的栖春跌出椅子，踉跄地摔在地上。可不等罗切斯特将她扶起，她便一脸凝重地爬起来在操作面板上飞快地操作，只听“咯噔”一声，飞船顶部的安全门打开了。
赛连的咒文发动了，强劲的风力从上空灌进船舱，将所有未固定在地板上的东西全部吹了出去。罗切斯特和樱树急忙拉住栖春，防止瘦小的她也被一起吹出飞船。
可栖春却挣脱他们，拼命抱住梯子：“让我上去！”
“小春！你疯了？”罗切斯特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她丢回到舱里，“对付赛连的事交给我和小鸡，不准有反对意见！你也别太小看我们了，我们好歹也是有着快速自愈能力的狼人和吸血鬼，对付一个巫师可是绰绰有余了。”
他正准备冲出安全门，谁知栖春却仍不死心地抱住他的大腿，眼神充满前所未有的坚定。
“拜托了，罗切斯特，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是我唯一的请求吧。”栖春深深看着他，无比认真地央求道，“带我上去，趁现在还来得及，我要用巫术阻止拉恰！”
罗切斯特踌躇地叹了一声，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好吧，我和樱树会尽量牵制住赛连，但你确定你还能想得起巫术咒文？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飞船顶部太危险，如果不是百分百确定……”
“我确定！”栖春激动地大喊，声音几乎哽咽了，“我确定我要杀了拉恰！我非杀了他不可！”
“啧，真是拿你没办法啊。”罗切斯特抱着她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口中不情愿地嘟哝，“好吧，那就放手一搏吧……可是千万别死啊！要死也别死在我面前，否则我会做一辈子噩梦的！”
栖春紧紧拥抱了他，又在他的脸颊用力亲了一口，红着眼睛感动地说：“谢谢，罗切斯特。”她又转向在底下托着她脚的樱树，也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也谢谢你，樱树……能在这个时代遇见你们，我真的很幸运。”
“喂！别这么早交代遗言啊，太不吉利了！”罗切斯特马上哇哇大叫起来，以掩饰自己被亲脸颊的羞赧。樱树则早就羞得面红耳赤，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栖春踩着罗切斯特的肩膀，颤颤巍巍地爬出安全门，在强风中扶着栏杆站定。赛连没料到她会有如此勇气，竟敢主动将自己暴露在他的巫术范围内，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栖春身后蹿出一人一狼，他才又重新恢复镇定。
“真愚蠢，以为三个人一起上就能对付得了我吗？”
轻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栖春一声大喝打断：“赛连你这个脑袋进屎神经短路的大白痴！”
“诶——？”不仅是赛连，身旁的一人一狼也瞪大眼睛。
“我都听说了，你放弃追随杰欧瓦，改当了拉恰的走狗，你的脑袋是被门夹过了吗？拉恰只是个没用的变态而已，一没能力，二没脑子，甚至连我这个女高中生都杀不死！他还妄想夺取我的超级电脑来弥补他智商上的缺陷，从而超越杰欧瓦成为世界第一的神，可你不觉得这个逻辑太滑稽了吗？超级电脑本身就是杰欧瓦制造的呀！他跟杰欧瓦简直有着天壤之别，你却居然看不清这一点，你要不要也让杰欧瓦替你造一个超级电脑，提高一下你的智商啊？”
“噗！”罗切斯特和樱树忍俊不禁，同时又急忙扑向赛连，防止他恼羞成怒后对栖春下毒手。
赛连却并没恼怒，只是沉着脸露出挣扎的表情：“你懂什么？你……”忽然，他似乎感觉到什么，走到飞船的边缘向下看了一眼——果然，他的六边形结界破裂了，杰欧瓦扯开缠绕在身上的藤蔓，慢慢飞了起来。
飞到半空时，他的背后倏然迸发出一道光芒，随即“嗖”的一声生出一对硕大的黑色羽翼。
天空霎时阴沉下来，翻滚的乌云迅速聚拢遮住了金色的阳光，伴随着几道电闪雷鸣，很快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滴在杰欧瓦的银色长发上，却像是被一层透明的膜挡开了一般，从他的身上弹开了。那对强劲有力的黑色羽翼扇动了两下，发出破风的声音，随即急速向拉恰的方向飞去。
赛连见状急忙施展巫术，加固原先那道用来阻挡杰欧瓦的结界墙。可心中却响起绝望的悲鸣：没用了……什么都无法阻止杰欧瓦……
一根黑色的羽毛轻轻地飘落在他手上，就连神的羽毛，也带有隔离雨水的魔力，落在羽毛上的水珠全数被弹开了。
“杰欧瓦……”赛连用力捏紧羽毛，看着半空中那道投注在杰欧瓦身上的光芒，看着那对象征着“初代碧骸神格”的巨大翅膀，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了。
“砰”的一声巨响，他的结界墙被震碎了。
“可恶——！可恶啊啊啊啊！！！！”他捂住脸，崩溃一般跪倒在地。
果然，他错了。德米高德……半神终究只是半神……因为，真正的神是如此耀眼、如此美丽、如此强大、如此至高无上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