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各自的野心（1 / 1）
潮湿闷热的房间里，怪物们尸横遍地，臭气熏天。
全身□□的拉恰跪在尸堆中间，弯着腰，疯狂地在一具尸体里掏着什么。很快，他直起身，把掏出的东西一古脑塞进嘴里，用力吞咽下去。
鲜血从他的嘴角淌到了脖子，又从脖子一路下滑，经过壮硕的两大块胸肌，流进线条分明的腹肌沟壑里。不多久，他的整个前胸都染上了浓稠的深红色。
脸上的伤口仍在抽痛着，并伴随着奇特的麻痹和瘙痒感。他忍不住用指甲抓脸，却引起更加强烈的疼痛，一时间抓也不是，不抓又不行，气得他握紧拳头，面孔扭曲，暴怒地大骂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混账！该死、该死、该死！！！……那个贱女人！给我等着！下次再被我逮到，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作生不如死！”
他又抓起一具怪物尸体，愤然掏出内脏生吞下去，越想越恼火，最后干脆趴在尸体上撕咬起来。
“真丑陋。”
房间角落的黑暗阴影里，一个满含鄙夷的声音轻声说。
倏然，拉恰停止进食，缓缓抬起头。
金色的刘海下，一张沾满鲜血的脸孔无比狰狞。
迟疑了片刻，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舔了舔嘴角，上一刻还勃然大怒，这时却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丑陋？你说我丑陋？哼……哈、哈哈哈哈哈！”
听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黑暗中的人不满地低哼了一声，却什么都没说。
“的确，跟你们血族比起来，我的确算不上什么美男子……”
拉恰拖长着语调，起身走到一张圆桌旁，穿上衣裤，最后用毛巾擦去脸上的血。可以看出，被栖春的巫术灼伤的皮肤已经基本愈合了。
“不过这样呢？是不是稍微英俊一点了？”他眯起微微鼓出的眼睛，调侃道。
“我指的不是外表。”
拉恰耸了耸肩，充满自信地说：“如果不是外表，那么对不起，我恐怕不能认同你的观点了。我体内的这个家伙，可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呢。”
“既然是最美丽的东西，为何要将它隐藏起来？”
“正因为美丽，所以才要藏起来。”拉恰诡谲地张开嘴笑了，整齐的牙齿上沾满血迹，“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对不对？——赛连？”
黑暗中的人影踌躇了一会，慢慢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有种超然的神态，高贵而优美，而比仪态更美的则是他的容貌。他有着长及脚踝的深紫色长发，和罕见的紫色瞳孔，眼眉细长，睫毛浓密，整张脸上魔性的魅力无处不在。
虽然大多数时候只以十二岁的孩童模样示人，但此时此刻，他保持着成熟男性的模样，静静地站在拉恰面前。
拉恰目不转睛地盯视他，以玩味的口吻笑道：“而且，也正是因为我体内的这份‘美丽’，你才甘愿为我效命的，不是吗？”
赛连冷冷看着他：“如果看不到有任何进展，我随时都会改变主意。”
“放心，我会让你看到的。从你潜入中央基地的第一天起，我所安排的命运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了，在实现我的愿望之前，它是不会停下的。”
说完，拉恰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盒子，倒出一枚白色药片，递给赛连，示意他吞服。
赛连面色阴沉地瞥了他一眼：“那么这次事件算什么？”
“只是命运行进过程中的一段小插曲而已。”
“但愿下次，你不会被她烧成灰烬。”
赛连不满地瞪了他良久，才缓缓接过药，放进嘴里。
拉恰露出满意的表情。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那个贱女人的巫术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你这个巫术老师该不会偷偷做了什么手脚吧？”
听见他对栖春使用的低俗称呼，赛连不悦地皱起眉，讥讽道：
“如果那点程度的巫术就把你吓成这样，那么我们的交易也不用继续下去了。你还是趁早夹着尾巴逃回你的洞穴去吧。”
拉恰皱起眉，刚要发作，一只披满金色羽毛的极乐鸟从窗口飞了进来。
“拉恰！不好了，听我说……”
极乐鸟扑扇着翅膀，想要停在拉恰的肩头，拉恰却一脸不耐烦地将它一把抓在手心。黏稠的污血沾上金色的羽毛，美丽的极乐鸟顿时变得丑陋不堪。
“有话快说，没事滚！”拉恰粗声粗气吼道。
极乐鸟慌张地瞥了眼一旁的赛连。
“别管他，快说！”
极乐鸟挣扎道：“是！拉恰，刚刚得到消息，西南基地的狼人和西北基地的吸血鬼已经瓜分了中央基地的资源，他们有可能会利用那些资源制造高端武器和设备……”
“呿！”拉恰嗤之以鼻，“我还以为是什么。”
“可是，拉恰，这对我们南方基地是一种威胁啊！”
“别蠢了！那种资源，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对我来说稀缺的不是资源，而是头脑！……啧，可惜这个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头脑，却在那个贱女人的脑子里！！”
“啊，是的，拉恰说得对……”极乐鸟转了转眼珠，见风使舵地叫起来，“没错，那个超级计算机应该属于拉恰！拉恰已经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肉体，如果再能得到最强大的头脑，拉恰就完美无缺啦！拉恰万岁！”
拉恰得意地狞笑起来，放开极乐鸟，后者立即慌里慌张地从窗口逃了出去。
赛连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化身成十二岁的孩子，转头向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拉恰问。
“按照约定，我该回去跟小春会合了。”
拉恰摆了摆手，阻止他：“等等，先别急，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
赛连停下脚步，对他的反复深深皱眉。
拉恰却不理会他的目光，兀自从口袋摸出一枚精致的玻璃瓶，看着瓶中的液体，若有所思地喃喃道：“除了超级计算机之外，我还缺一件东西。”
“什么？”
拉恰耸了耸肩，狡猾地含糊其辞道：“该怎么形容呢？那是一道神奇的光，一条通向天堂的绳梯，一件可以帮助我实现愿望的魔法道具……现在说这些可能有点言之过早，不过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件道具一定会主动来找我的。”
看着瓶中清澈透明的蓝色液体，他若有所思地笑起来。
————
第五天的清晨，栖春还是沉睡不醒。
修奇的忍耐达到了极限。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也根本没有多时间去伤这个脑筋……当他回过神时，他已经将栖春从病床上抱起，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出了房间。
“修奇！！”
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呆愣了数秒后，匆忙追了出去。
最先追上修奇的人是桔。他张开双手挡在他面前，冷声质问道：
“你想带小春去哪里？”
修奇看也没看他一眼，瞬间从他身旁穿过。
“喂！修……可恶！”
桔不得不利用飞行能力追上去，再次挡在他面前，同时伸出手紧紧攥住栖春的手臂。
“放开小春！她不会有事的，让她回到病床上去！”
修奇的脸色死一般苍白，胸口剧烈起伏。见桔要来抢小春，他哀痛地皱起眉，低下头，反而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
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迄今为止，他还是第一次见修奇如此放纵自己，不加掩饰地流露出真实的感情。他的难过、他的恐惧、他的不知所措，全都清楚地写在他的脸上。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正用全身的力气释放内心的哀伤，那么纯粹、却又那么强烈，简直就像是头原始野兽一样……
桔不由地松开了手。
修奇踉跄地退后两步，看了栖春一眼，又开始漫无目的地向前奔跑。
随后赶到的罗切斯特焦急地大声问：“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拦住他？”
桔却只是迷茫地看着修奇的背影，怔怔地答不出话。
突然，修奇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白色身影，他还没来得及分辨出这个人是谁，脸颊便重重挨了一拳头，顿时一阵眼冒金星。
随即，怀里的栖春被夺了过去。
修奇大惊失色，忍着强烈的晕眩感扑上去抢夺，刚碰到栖春的身体，一只苍白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挣扎中，半截猫脸面具出现在视野里。面具后，两道令人不寒而栗的视线笔直向他射来。
“杰、杰欧瓦……”修奇嘶哑地低喊。
杰欧瓦冷声斥道：“愚蠢的家伙，谁准许你擅自把线拔下来的？如果系统正在传输数据，突然中断很有可能会导致她的大脑受损，这种常识都没有吗？”
修奇无法呼吸，整张脸涨得青紫，可这份痛楚，却远远不及听到这番话时的心惊胆寒来得强烈。
大脑受损？……是因为他吗？
他焦急地回想，刚才浑浑噩噩之中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突然有个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对了，最后的时刻，那台机器又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让他陷入极度绝望和恐慌。于是他头脑一热，想也没想就将那根线拔了……
该死！他到底在做什么呀！！
杰欧瓦松开手，冷眼看着修奇颓丧地跌倒在地。显然，他已不需要再惩罚这个可悲的怪物，因为他自己已经对自己惩罚得够多了。
将栖春带回原来那间病房，杰欧瓦重新为她插上连接线，开启十多台监控仪器，又打开床后的大型计算机输入了一连串指令，等待片刻后，才不慌不忙地转过身，面向守候在周围的罗切斯特、樱树和桔三人。
樱树怯怯地问：“她……没事吧？”
“目前没有，但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来。”
众人大大松了口气。
罗切斯特双手抱胸，皱眉问：“那么现在能确定的是？”
杰欧瓦踌躇了片刻，缓缓举起一只手，让他们看清他手中的东西。
只见在他细长的两根手指间，赫然夹着一枚淡淡发光的绿色晶体。对众人来说这块晶体并不陌生，因此他们同时面露惊喜，仿佛看见一丝曙光般喊起来：
“爱狄俄斯？！”
“什么呀，你也出现得太晚了吧？”樱树笑道，“小春一直在找你哦。”
罗切斯特恨不得用狼爪拍他的脑袋：“喂！你这家伙，明明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说话？”
绿色晶体却始终一言不发，安静得异乎寻常。
“怎么回事？”罗切斯特发现不对劲，抬起头问杰欧瓦。
杰欧瓦微微动了动唇，却又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于是改变主意，兀自走到一台圆柱形仪器前，打开盖子，将绿色晶体随手丢了进去。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打一声招呼，好像鬼影一般消失了。
“什么？又走了？”罗切斯特看得傻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气得火冒三丈，“混账！怎么会有那么傲慢自大的家伙！他以为他是谁啊！不过就是个老不死的吸血鬼而已，有什么好臭屁的！所以我才说，我最恨吸血鬼了！！”
被流弹扫到的桔和樱树两人，同时滑下黑线。
“老不死的吸血鬼……呜……”樱树受伤地扭过脸。
桔斜睨他，抽了抽嘴角：“喂，我都还没说话，你在那边伤心什么？”
樱树随口咕哝：“你不会理解的，你只是魅蓝而已，还没有达到‘老不死’的程度。”
桔顿时爆出青筋，旋即露出无比温柔的微笑，和颜悦色看着樱树：“哦呀，小鸡，你最近好像越来越嚣张了呢，你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关注吗？”
“我我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不用害羞，我早就觉得应该好好疼爱你一下了。放心，你有很多选择，【嘟——】、【嘟——】或者是【嘟——】……随便哪种都可以，三种一起来我也没意见，我的体力一向很好哟！”
樱树被揪住了后领，吓得用泪汪汪的眼神向罗切斯特求助：“哇啊啊啊啊！救命啊！罗切斯特！”
罗切斯特却充耳不闻，只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台圆柱形仪器。
“罗切斯特？”樱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嘘……你们两个给我安静一点，仔细听。”
桔和樱树闻言，立刻停止乱七八糟的胡闹，快步围拢过来，竖起耳朵倾听仪器发出的声音。罗切斯特也跟他们一起屏息倾听，仿佛掌握到重大机密似的，神情严肃。
病房里霎时一片寂静。
冷不防，一个熟悉的嗓音飘了出来：
“好久不见了，为主人提供【嘟——】的雄性生物们。”
桔、罗切斯特和樱树的脸色霎时一暗。
“鄙人不在的日子里，你们几个有好好伺候主人吗？”
“……”
“为主人洗衣做饭了吗？陪她聊天解闷了吗？”
“……”
“你们该不会把主人的肚子搞大了吧？”
“………………”
桔和罗切斯特对视一眼，彼此露出了非常微妙的阴暗表情。
“呐，罗切斯特，这家伙的本体，其实就是块烂玻璃吧？”
“没错，一捏就碎。”
桔打开圆柱体仪器的盖子，露出绚烂的微笑：“那么，你来动手还是我来动手？”
“等、等一下！”爱狄俄斯慌忙叫起来，“你们难道不想让主人的大脑恢复原状的了吗？”
一提到栖春，众人顿时收敛起不正经，换上一副沉重的表情，原先还因为杰欧瓦的一句话稍感安慰，这时候又不免担心起来。
桔走到病床边，低头看着一动不动的栖春，问：“爱狄俄斯，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让小春恢复正常？”
“不是‘有办法’，而是，鄙人正在这么做。”爱狄俄斯以十分骄傲的口吻说，“跟你们这些游手好闲的愚蠢生物不同，鄙人是主人的计算机管家，无论如何，鄙人一定会让主人恢复正常的！”
桔翻了个白眼：“虽然很想一把掐死你，不过，很高兴听到你如此自信的回答。”
说完，他瞥了眼站在门外的黑影，嘲弄地问：“怎样？是不是稍微安心一点了——修奇？”
片刻之后，修奇沉着脸，有些踌躇地缓缓走进房间。虽然脸色仍然很不好，但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
罗切斯特找了把椅子，倒过来跨坐在上面，趴着椅背说：“好了，爱狄俄斯，人都到齐了，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们吧。”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爱狄俄斯以尽可能浅显易懂的语言，将从被杰欧瓦送回中央基地以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那时，鄙人被杰欧瓦随手丢在了基地的最上层，一间非常简陋的备用仓库中。鄙人怕主人担心，没有将当时的情况据实汇报，只希望主人能够安心地去做她想做的事。但事实上，鄙人当时的状况非常糟糕，因为早在PETIT号飞船被击落时，中央基地的总控制台就已经被摧毁了。”
樱树吃惊道：“什么？那个时候就……小春知道吗？”
“主人并不知情。”
罗切斯特想起了什么，问：“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一旦离开那间总控制室，你就无法保持人形吧？”
“没错，所以那个时候，失去行动能力的鄙人，只能像块石头一样傻傻地躺在地板上……不过幸好，鄙人的精神力还能派上用场，于是鄙人先连接上了仓库中的一台袖珍型计算机，然后利用那台计算机，连上了中央基地的CCTV监控系统。”
由于爱狄俄斯使用了最简单的说法，就连罗切斯特这种高科技白痴也听懂了。
“也就是说，你虽然不能行动，却可以透过监控探头，看到整个中央基地的情况？”
“是的，中央基地共有四层、560个房间、1000多个电子探头，分别散布在基地的各个角落。透过那些监控记录，鄙人很快就掌握了当时的大致情况。”
“果然……被那帮家伙洗劫一空了吧？”罗切斯特黯然道，想到是自己族人干的好事，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基本上，凡是能带走的东西，全都被偷了。”
“可恶！”
桔这时按捺不住，以一副等候多时的口气抱怨道：“啧，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那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小春的脑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一提到栖春的名字，始终低着头默默倾听的修奇突然抬起脸，眼中透出几分紧张。
爱狄俄斯沉默了一会，以颇为乐观的语气回答：
“鄙人认为，主人之所以会头疼，是因为精神力过于强大的缘故。”
“哦？怎么说？”
“主人自从学会精神力后，就一直很努力地与鄙人交流，想要通过锻炼提高能力。可这项能力本身就很难掌握，主人又是初学者，所以难免会运用不当而产生一些小的疏忽。主人最大的毛病就在于，每次使用时，都会由于内心紧张，而将相对单位里不同介质波的频率和能量释放到最大，并且由于波本身的迭加导致精神力的间断式不稳定性。本来这也没什么，只要鄙人在另一端开启介质无限容错装置将过于庞大的能力转化再接收就没问题。但前段时间，鄙人由于储备能量过低进入自动休眠，无法接收主人的精神力，导致主人的大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饱和状态，所以才会产生剧烈头痛的问题。这样你们明白了吗？”
“……”
长篇大论说完，房间里一片安静。
众人愣愣地听着，觉得好像每个字的意思都明白，可是听了一遍下来又什么都没听懂，不由地滑下冷汗。
罗切斯特颇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硬着头皮说：
“你能不能……说得再简单一点？”
“鄙人已经在用最简单的语言表述了。”
“胡说！这是什么奇怪的外星语，你一定是故意的吧！”
“鄙人只能说，听不懂不是语言的问题。”
“不是语言问题，那是什么问题？”
爱狄俄斯没有回答，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发出了一种像是从鼻子里喷出的轻蔑笑声。
“哼……”
罗切斯特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冲上去掀开仪器的盖子，两眼露出杀人犯一般的变态光芒。
“哇哇哇！罗切斯特！冷静、冷静啊！！”
就在樱树和桔拼命按住罗切斯特，以防他大开杀戒之际，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众人耳里：
“爱狄俄斯的意思是——精神力的过度使用，就好像一直将音响开关开到最大，但震耳欲聋的声音却怎么也散播不出去，于是房间里的声音便越积越多，越来越响，最后超过一个临界点后，整个房间便在一瞬间崩裂了……是不是？”
众人同时一愣，目瞪口呆地回头。
病床上，栖春带着病后虚弱的微笑，轻轻向他们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