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只是朋友（1 / 1）
“我们之中有奸细。”
说完这句，栖春立刻苦恼地捂住脸。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想的！他们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救过我的命，也为我受过伤，可我现在却带着这种卑鄙的想法去怀疑他们，我真是太差劲了……”
修奇这时才明白她之前表情沉重的原因。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意识到了第三种假设最有可能，只是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见她长时间捂着脸，十指无意识地抠进皮肤，他忍不住挪开她的右手，移到自己胸前。
栖春仍在懊悔中，没意识到右手正被他握着，转而用左手猛敲脑袋。
修奇又轻轻将这一只手也握住，迫使她停止自责的举动。
这一次，栖春总算意识到了，一时间却不知该作何反应。
看着她迷惑而不知所措的样子，修奇轻声开口：
“小春，我是你第一个商量的对象吗？”
“呃……嗯。”栖春不敢看他的眼睛。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我就被排除在你的怀疑范围之外？”
“那是当然的啊。”栖春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在所有同伴中，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了。”
修奇愣了愣，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扭过脸，后颈微红。
栖春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十分不妥的话，急忙从他怀里抽回双手，结结巴巴解释道：
“不、修奇，我不是那种意思……我是说，我了解你的为人，相信你绝对不会背叛大家，所以才……这跟我的感情完全没有关系哦！”
“我明白。”修奇声音低哑，仿佛像要掩饰什么似的，仍不愿转过脸。
栖春却担心自己解释得还不够清楚，焦急地说：“不、不要误会啊，修奇，我答应过你会放弃，就一定会说到做到。我绝对不会再继续纠缠你的，对于你，我真的已经死心了！”
修奇像是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突然转头看向她，先前涌上脸颊的红晕渐渐消失了。
“……是吗？”
“嗯，我真的已经没有当时那样的想法了。”栖春摸摸头，自嘲地苦笑道，“我只是有点不太清楚，该怎样重新开始跟你做朋友而已。”
“重新开始……做朋友？”
“嗯。”
修奇什么也没说，垂下眼，默默点了点头。
在栖春视野不及的地方，他悄悄用手指抵住胸口，以减轻心脏下方紧紧揪起的疼痛。
可是疼痛却丝毫没有减轻。他深吸一口气，回到刚才的话题：“你觉得会是谁呢？”
“诶？”
“那个奸细。”
“哦。”栖春立刻显出伤脑筋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修奇，你觉得呢？”
“我也很难想象，那些家伙之中有谁会背叛你。”
栖春无奈道：“先不说谁是奸细，还有一件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事。”
“什么？”
“拉恰知道我学会了巫术，对我的水平也了如指掌，可是他却不知道，我也学会了精神力。这两者我明明是差不多时间学会的，可他却只知道其中之一，这不是很奇怪吗？”
修奇没有思考太长时间，便将两个问题联系到了一起。
“想一想，在我们之中，有谁只见过你的巫术，却没见过你使用精神力？”
“这种事，我哪里记得清啊？”
“那就用排除法，将没有嫌疑的人一一排除。”
“真的要这样做吗？可是，大家都……”栖春摆出伤脑筋的表情。
“笨蛋小鬼！”修奇语气不自觉严厉起来，“与其整日疑神疑鬼，还不如早点排除嫌疑，还大家一个清白，这样你才能全心全意地相信大家，不是吗？”
栖春瞪大眼睛，突然笑了出来。
“修奇，你又开始叫我小鬼了。哈哈！好像回到了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呢。”
相较于她的豁达，修奇却无法放松心情，本就闷闷的胸口反而越揪越紧。
有一种……重要的东西正在渐渐消失的感觉。
“别笑了，回到正题吧。”
“好吧，我想想。大家都知道我学会了巫术，但精神力嘛……”
栖春仔细回忆起来：“唔……我记得最早学会精神力时，樱树就在我身边，首先可以将他排除……罗切斯特亲眼见过我和爱狄俄斯远距离联络，他也是知情人……桔在不久前听我提到过精神力的事，他也可以排除……至于爱狄俄斯，他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且身为我的管家，他更是没有理由背叛我……这样看来，每个人都是清白的呀！”
修奇指出：“不对，还有赛连。”
“啊对了，还有赛连。自从飞船失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栖春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不过，他不可能是奸细。”
“为什么这么确定？”
栖春心想：因为他的真正身份，其实是纯血种的碧骸，那样骄傲的血族，怎么可能去给拉恰那样的变态打小报告？况且，就凭他是教导她巫术的老师这一点，她也不想去怀疑他。
“对不起，我答应过要替赛连保密的，有关他的事我不能说。”栖春用抱歉的眼神看了修奇一眼，“不过，你可以相信我，他绝对不是奸细。”
修奇皱了皱眉，刚想要反驳，忽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小春，你还是不要太相信那家伙比较好哦。”
房间里的两人顿时吃了一惊。
说话的人是桔。房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条缝，他就站在门缝后，背靠着墙，看起来像是等候多时的样子。
栖春尴尬地问：“桔……你一直在门外吗？”
桔慢条斯理踱进房间，以悠闲的口吻笑说：“哦呀，别紧张，我刚刚才来，没有听到多少内容。”
栖春默默咬住嘴唇。她不是紧张，而是愧疚。她之所以没有公开拉恰的事，就是不想破坏同伴之间的信任和良好的气氛，她不希望让他们察觉到她内心的怀疑，即便对方是桔，她也觉得这是很失礼的事。
不过，桔却一副全然不介意的样子，转头对修奇说：
“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该你了。”
修奇不解地问：“什么任务？”
“刚才和那三姐妹道别时，她们似乎有很重要的话要说，可惜我听不懂她们的语言，你能不能去替我翻译一下？”
修奇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阴沉地看向他。
桔无视他的反应，若无其事笑道：“怎么，我说错了吗？你和她们三个是同类，你应该能听懂她们的语言吧？”
瞬间，修奇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在栖春面前如此直接地谈及这个话题，让他觉得既难堪又慌乱。
“我、我不能……”他不知所措地低喃，“只有在变身以后，我才能和她们交谈……”
“那就变身吧。”桔轻松地说，“我们不会偷看的。”
对于他的嘲讽，修奇没有响应，只是暗自咬了咬牙，步履沉重地走出了房间。
直到他走后，栖春才瞪向桔，不满道：“真是的，别故意在修奇面前提到他的种族啦，这样会伤害到他的啊！”
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心平气和回答：“对一个合成生物说有关合成生物的话题，就好像对一个人类说有关人类的话题一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会觉得受伤，只能说明他连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的种族，这是他自身的问题，和其它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栖春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事实上她也察觉到了，这是修奇内心的弱点。
“但是，你至少可以换一种稍微委婉一点的方式嘛。”
桔仰头将水一口饮尽：“他又不是我的情人，我为什么要顾及他的心情？虽然我来者不拒，但是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像你这样柔软又娇小的少女哦。”
又来了……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他为什么总是对这种性骚扰的话乐此不疲呢？
栖春翻了个白眼：“总之，你这个变态S，不要再欺负修奇了啦。”
“好，好，那就让大家都来欺负我吧。反正我的承受能力比较强，无论哪种伤人的话我都能一笑置之。”
听出桔的反讽，栖春收敛了语气：“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啦。只是你平时都太不正经了，我不知道和你开玩笑的界限在哪里。”
桔转头看了她一眼，低笑了一声。
“不……你知道的，你只是不在乎而已。”
栖春看着阳光下他展露的笑脸，一时有些呆住了。不可否认，身为混血种吸血鬼的他，真是生了一副好皮相啊——
身材高挑，双腿修长，即使穿着普通的休闲装，依然像是封面模特一样抢眼。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宛如流水一般，没有丝毫杂质。肤色很淡，愈加显得五官立体突出，尤其是一双金色的眼眸无时无刻不在放电……就连彻底了解他本性的她，都忍不住想要夸赞他的美貌。
“哦呀，终于被我的‘美色’吸引了吗？”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思绪，栖春如梦初醒般看着他，不好意思地嘀咕：“桔，你还在介意刚才我说的话呀？”
“怎么可能，我一点也不介意哟。”
栖春抽了抽嘴角，心想，明明就很介意！
只是她不太明白，“美色”是称赞他的意思吧？为什么他看起来却有些闷闷不乐呢？
她转移话题问：“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刚才说，我不应该太相信赛连？”
桔却看了看窗外，答非所问地说：
“外面的天气不错，要不要去沙滩走一走？”
“诶？”栖春摸了摸自己被颈托箍住的脖子，犹豫道，“可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上的被子便被桔一把掀开，她只觉背后一空，整个人便忽然落进了他的怀里。
“喂，桔！”
“放心，就像罗切斯特说的，我不会对病人出手的。”桔边说，边抱着她向外走，“只是带你出去晒晒太阳而已。”
栖春抗议道：“我不是担心这个啦……”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会遇到修奇的。”
“也不是这个啦。”栖春抱住头，难为情地说，“我、我在病房里躺了很多天，一直没有照过镜子，我不习惯就这样蓬头垢面地走出去……”
桔勾起嘴角，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额头，愉快地笑起来。
“小春，你现在的样子非常可爱。”
栖春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地捂住额头。
下一刻，桔一跃跳出窗外，一阵和煦的风迎面扑来，瞬间将她的长发全部吹散。
她不得不闭上眼，紧紧拽住桔的手臂。
再次睁开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两种东西——金色的沙滩、蔚蓝的海。
————
曾经是纽约的海港，如今已经成了一片天然海滩，沙石浪涛间，现代文明消失得一乾二净。
在两棵呈八字型并排而生的棕榈树中间，桔轻轻把栖春放下，让她背靠其中一棵树。
沙子柔软而细腻，被阳光烤得发热，却又因树荫的遮挡不至于太烫，坐在上面很舒服。栖春略微将脚尖埋进沙子里，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很久没有这样悠闲过了，她心想。坐在空无一人的沙滩，看着海天一色的美景，好像可以暂时抛却所有的烦恼似的，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
她看了看四周，整条海岸线都不见女武神三姐妹的身影，当然，也没有修奇的踪影。
她并没觉得意外。如果真的如修奇所说，他必须变身成怪物才能听懂三姐妹的语言的话，那么那种场景，他是绝对不会让她看到的。
桔不声不响地在她对面的那棵树旁坐下，慵懒地翘起一条腿。
栖春瞟了他一眼，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细长的眼睛半眯着，看起来漫不经心，却一眨不眨。
她疑惑地问：“你在想什么？”
“哦呀，你猜不到吗？”桔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嘴角扬起漂亮的弧度，温柔地笑道，“蓝天碧海，金色沙滩，而我正在和一位可爱的少女独处，你认为我在想什么呢？”
栖春警惕地看着他，忽然想到什么，连忙用双手捂住胸口，红着脸斥道：“讨厌！下流！”
桔无可奈何地叹息：“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管是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小春，你真是越来越无趣了。”
“为了我的自身安全，我还是‘无趣’一点比较好。”栖春对他的招数已完全免疫了，对答如流。
“真可惜，刚才明明还那么可爱的……”桔兴趣索然地垂下头，原本愉快的心情突然变糟了，“好吧，我不说了。”
“真的？”
“都已经被你厌恶到这种地步了，我就算再怎么执迷不悟，也知道差不多该收手了。”
“哦？”栖春笑着揶揄他，“难得听你说出这么有理性的话，不简单，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桔有些落寞地笑了笑，举起双手放在脑后。
“最近，我渐渐想起了一些前世的记忆。原来赛连以前真的当过我的巫术老师，不仅如此，他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收留了我，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我的父亲。”
栖春一边把玩沙子，一边看着他问：“那么，你也知道他是碧骸的事了？”
“嗯，我一开始就怀疑过，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在前世的时候，你们的感情好吗？”
“非常好，赛连对前世的我很不错，这也是我十分尊敬他的原因。不过，他对其他人就不同了……”桔低着头，喃喃说，“据我所知，在赛连的词典里，绝对没有善良、怜悯、仁爱等等词汇，他唯一相信和追求的东西，就是——力量。”
栖春愣了愣，问：“这就是为什么你说不能相信他的原因吗？”
“我不敢保证，他一定是那个所谓的奸细，小春。”桔认真地看着她，“但是，对于他，你最好还是堤防一点。”
栖春移开目光，一边思考，一边自言自语：
“如果他在这里就好了，我可以亲口问问他。他到底去哪里了呢？”
关于赛连的事，她总觉得似乎漏掉了什么，当时有个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她没有及时抓住，所以现在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算了，她想，现在她已经排除了目前身边同伴的嫌疑，她只要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们就够了。
她挪了挪腿，换了个姿势，抬起头，做了一次长呼吸。
和桔一起晒太阳，让她觉得很轻松。她不需要刻意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不需要紧张地去倾听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不需要担心自己在他眼中的样子，也不需要时时刻刻在意自己的呼吸心跳。和他四目相对时，她也可以坦然地直视他，而不用作任何掩饰。
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不由地冲着桔淡淡一笑。
桔没有料到她会在如此平静的时刻，出其不意地给他一个如此美丽的微笑，一时之间竟看呆了。
可当他怀抱着期待，想要打探她笑容的涵义时，栖春却已经将这张美丽的笑脸转向了另一个人。
不远处的沙滩上，修奇正慢慢向他们走来。
栖春显然已经看到了他……不论何时何地，她的眼睛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踪影。
桔郁闷地皱起眉。他开始怀疑，也许她刚才的那个笑容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他，而是为修奇展现的。
“修奇！”
栖春远远地朝修奇招了招手，待他走近后，以一副轻松的口气笑着问：“怎么样？和三姐妹聊得愉快吗？”
说这番话时，她故意笑得很灿烂，闭口不提变身成怪物的事，一心只想尽量缓解修奇的压力和不自在。
修奇的神情果然放松了下来。他站在桔和栖春的中间，以他一贯的低沉嗓音缓缓说：
“她们只是向我道别而已，现在已经走了。”
“走了？”栖春纳闷地问，“为什么不和我们在一起呢？”
“她们有自己的打算。”
“难道她们回南方基地了吗？”
“不，南方基地已经再也回不去了。她们的目的地是……”修奇停顿了片刻，颇不情愿地面向桔，语气冷淡地说，“喂，下面的话你要仔细听好。”
桔意兴阑珊地抬起头，一脸无所谓地喃喃道：“嗯，我听着呢。”
“——桔，从第一次见面你，你那举世无双的绝美容颜便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你那充满深情的眼眸、甜蜜温柔的嗓音、以及挺拔完美的身躯，每分每秒都在诱惑着我，折磨着我，看着这样的你，我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了！所以我决定，我要为你变成一个完完整整的女人，在我成为能配得上你的女人之前，请你千万要等我！”
“…………”
话音刚落，桔和栖春同时石化。
除了阵阵的海浪声之外，四周一片寂静。
“修奇，你……”桔面色惨白，冷汗直流，“原来你一直对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吗？对不起，原谅我这么迟钝，可是我很好奇，你打算怎样变成一个配得上我的女人……噗咳！”
话还没完，修奇的脚尖已经踢中了他的肚子。
趁桔咳嗽到说不出话的时机，修奇恼怒地涨红脸，辩解道：“笨蛋！你不是要我为你翻译吗？我刚才是在转述飞蛇女的原话！”
栖春抽了抽嘴角，在心中吐槽：呃，修奇，不是我说你，你那种说法就连我都误会了啊……
桔一边咳嗽一边慢慢直起腰，扶着额头叹息：“好险，我都已经开始在脑中幻想你女装的模样了，幸好不是真的……喂喂！别冲动，把脚放下！”
在栖春的安抚下，修奇终于控制住了情绪，脸色恢复正常。
桔微笑着说：“好吧，多谢你为我翻译。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转达的吗？”
修奇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不自在地低声回答：“还有猩猩女和猪鹿女，她们也给你留了口信。”
“哦？”桔认真地眨了眨眼，一脸诚恳地看着修奇，“她们说了什么？”
“内容基本上和飞蛇女的差不多。”
“可以把原话一字一句念给我听吗？”
“……”
一阵强风吹过修奇的脸庞。
“最好用和刚才一样深情的语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闭嘴！我很介意！”
“我倒不是很介意……呜！”
下一秒便响起了桔吃痛的□□声。
栖春擦了擦冷汗，非常识时务地从棕榈树边爬开：别怪我不帮你，桔，这是你自找的……
她突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她的这群伙伴，似乎已经依照各自的性格，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等级差别。如果排列出来的话，基本上就是：樱树＜罗切斯特＜桔＜修奇……
换句话说，樱树最弱，由于天生“逆来顺受”的本性，躺在了食物链的最底端；罗切斯特次之，虽然他也很强势，但遇到桔这样厚颜无耻的吸血鬼还是不得不退让三分；而桔则是凭借压倒性的牛郎气息，完胜樱树和罗切斯特，理所当然地占据了支配者地位……不过，不知为何，他的这一套手段在修奇面前却完全行不通。
所以，说到底，其实跟大家气场不合的修奇，才是真正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那个人吗？
想到这里，栖春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那么，在这条食物链中，她自己处在哪个位置上呢？
正在漫无目的地胡乱思考着，不经意间，她的眼角瞥见了一个小巧精致的东西，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她好奇地爬过去，拨开沙子，轻轻将它挖了出来。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蓝色的小玻璃瓶。瓶身大约手指般粗细，瓶中密封着透明的液体，看起来晶莹剔透。
“这是什么？”栖春抬起手，对着阳光晃了晃液体，喃喃赞叹道：“好漂亮的颜色啊。”
她转向修奇和桔，笑着向他们走去，边走边说：“看！我找到了一个好东西哦，很难想象吧？在31世纪的今天，海滩上居然还有保存得这么完好的玻璃瓶……”
“！！”原本正在和桔大眼瞪小眼的修奇，一听见“玻璃瓶”这个字眼，瞬间神情大变。
栖春也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不对，渐渐停下脚步。
“修……修奇？”
她举着玻璃瓶，神情紧张地看着他向自己快步冲过来……不，从那架势看，或许称之为“扑过来”更加贴切。
她突然害怕得发抖起来。
修奇逼近她，用十分蛮狠的动作，一把从她手中抢过玻璃瓶。由于距离很近，栖春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牙齿格格作响的声音。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她十分熟悉却又许久未见的可怕表情，像是恼羞成怒、又像是极端恐惧，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使得他无法控制地浑身颤抖，甚至连自己都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
栖春和桔怔怔地看着他，瞠目结舌。
由远及近的海浪声，将四周衬托得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才从修奇低垂的金色刘海下，传出一声充满懊悔和自责的暗哑低喃：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