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暗藏的不和谐音（1 / 1）
修奇走在一望无际的沼泽里。
及膝的泥淖像墨一般漆黑，黏稠而不太平滑的表面，隐隐反射着苍白的月光。他费力地走着，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阴暗湿冷的腐烂气味，并不是特别臭，却令他浑身不舒服，胸口仿佛压了块大石一样沉重。他眯起眼睛，想凭借微弱的月光分辨周围的景色，却发现不知何时起，沼泽已被大量迷雾笼罩。
雾气幽幽散发着紫色光芒，轻飘飘地聚拢到他身边，将他从头到脚包围起来。他急忙用力一跃，想要冲出迷雾，却愕然发现，他的脚突然不能动了。
不止是他的脚，他的双臂、脖子乃至脑袋都像是瞬间石化了一样，变得既笨重又僵硬。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猛然间明白过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变身成了怪物形态，原本在他体内的怪物“德米高德”已经取代他钻出躯壳，此刻正张开空洞的大嘴拼命吸取四周的能量。
“不……不！”他痛苦地抱住头蹲下。
就在他无助地挣扎时，拉恰那张悠闲自得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他仿佛像是飘在紫色迷雾中，一双向外鼓起的眼睛满含嘲弄：“现在，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区别了吗？”
修奇猛地抬头，见拉恰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心里顿时有股说不出的羡慕。
同样是德米高德，拉恰已将人类躯壳和体内怪物融合在了一起，因此既能保持优雅的外表，又能拥有怪物的力量。反观自己，却长年受到体内怪物的折磨，不仅无法摆脱这股黑暗力量的侵蚀，甚至连变身都无法控制自如……
拉恰又阴测测地问：“你想变得和我一样吗？”
“当然想。”修奇苦笑了笑，黯然道，“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将表里合二为一，不知该会有多轻松……可是我真的能吗？”
拉恰拿出一小瓶蓝色药剂，冷笑道：“喝下这瓶药剂，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修奇怔怔地看着他，一方面拼命抵抗着他的引诱，一方面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向药瓶伸出了怪物般的触须。
握住药瓶的一瞬间，他猛地心跳加速，声音也不禁颤抖起来：
“代、代价呢？”
“没有代价，就当是我给你的一份小小见面礼。”
修奇将信将疑地看着晶莹剔透的蓝色药剂，喃喃问：“为什么……要帮我？”
“哼。”拉恰笑起来，“因为我们是这个世上仅有的两个真正的德米高德，我们是人类的进化型，是超越任何种族的高等生物，比狼人、混血吸血鬼‘魅蓝’、甚至是纯种的‘碧骸’都要强大！现在的你还只是半神，但是喝下它的话——你可以成为神！”
神吗……？
不，他不想成为神。
他想要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体罢了。
修奇只犹豫了片刻，便闭上眼睛，将整瓶药剂连同瓶子一起丢进了自己胸口的大嘴中。
冰冷的液体滑进体内，很快就变得和体温一样了，当他以为再也感觉不到什么时，身体却突然沸腾起来。药剂流经的地方，每一处都烫得像火烧一样，他痛得满头大汗，忍不住蜷缩身体□□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拉恰的口中爆发出疯狂的大笑。随着笑容的扩大，他脸上的皮肤也一块块往下掉，没过多久，那张原本还算端正的脸孔便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停止，反而笑得更加歇斯底里起来。
修奇惊恐地看了看他，又低头看自己，发现自己怪物般的身体居然烧起来了，一片火光中，四周的景象连同拉恰的脸一起扭曲起来。
“不……不……不要！！”
猛然惊醒——俯卧的修奇从床上弹起，颤抖地翻过身，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
原来是梦……
好半晌，他才垂下僵硬的肩膀，让自己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想到什么，他踌躇地将手伸进外衣口袋，从里面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可一看见瓶里那透明的蓝色液体，他便急忙转开视线，心慌意乱地将它放了回去。
“可恶……”
长叹一声，他将脸埋在臂弯里，挣扎良久后，又突然抬起头，仿佛下定决心般掏出了药剂。
他咬紧牙，深深地凝视了它一眼，走到窗边，将它用力掷了出去。
掷出的一刹那，他顿时感觉如释重负，刚才那可怕的噩梦也似乎离他远去了……
————
修奇在窗边伫立良久，重回床边，将汗湿的背心脱下，换上干净的衬衫和长裤。
这里是美国VRC（吸血鬼研究中心）协会的其中一个秘密研究所，也是世界毁灭后除五大人类基地之外，唯一一个仍在正常运作的现代化场所。
2012年，位于南达科他州地下2000米的SPVRC（纯种吸血鬼研究中心）基地被摧毁后，VRC的主要研究工程便转移到了位于纽约的分部，也即是现在这个研究所中。
自2059年人类战败以后，世上初代碧骸——血族之王杰欧瓦便正式接管了这间研究所。也正是在这里，杰欧瓦在人类已有的研究基础上创造了全新的改造技术，将一个已死的15岁人类少女，改造成了世上最完美的人形计算机——CHUN（栖春）。
之后，栖春在冰之诺亚基地之一的“中央基地”陷入沉睡，直到3013年才再次苏醒。与她一同醒来的，还有狼人“罗切斯特”，吸血鬼“桔”，种族至今不明的“樱树”，以及……他这个披着“修奇”外壳的合成生物德米高德。
值得庆幸的是，中央基地的每一个成员都是不错的家伙。尽管种族不同，却仍能相处得很融洽，而且，在共同生活了一个月后，彼此间更是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情谊。不论是小春、罗切斯特、桔还是樱树，似乎每个人都已适应了这种同伴关系。
只有他，却始终无法融入到他们中间……
修奇阴沉着脸，慢慢扣上纽扣，将衬衫的下摆塞进裤子里。
他并不是遭到同伴排挤，也不是不屑与他们为伍，他只是……没有自信能够控制了自己的力量。
自从伤害了小春之后，他便彻底明白了，像他这样危险的怪物，是不配拥有任何温暖的东西的。自黑暗中诞生的他，自始至终也只有黑暗这一处容身之地，所以，诸如“爱情”，或者“友情”那种奢侈的愿望，他甚至连想都不愿去想。
他束紧皮带，将从抽屉找来的小刀插在腰间，刚要披上外套，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栖春的声音：
“讨、讨厌，不要啦……”
那本是十分微弱的低喘声，可是由于德米高德特殊的听力，声音被放大了数倍。因此在修奇听来，这种暧昧的声音便显得非常刺耳。
他皱眉望着门，犹豫间，栖春又低叫起来：
“啊……不要啦，桔！停下来！”
他顿时变了脸色，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拳，挣扎了几秒后，还是咬牙冲了出去。
门打开的一瞬间，修奇一脸愤怒地扫向屋内的肇事者，正要冷声质问，却在下一刻呆住了。
…………诶？
房间里，栖春戴着白色的颈托，穿着轻柔的碎花长裙，懒洋洋地半躺在病床上。而在床的对面，桔环抱双臂靠在墙上，和栖春之间足有五、六米的距离。
见房门被猛然踢开，栖春和桔同时停止对话，诧异地看向门口。
“修奇？”栖春看着他紧绷的表情，不解地问，“你的脸色好差，发生什么事了？”
“……”
修奇看了看两人，十分不自然地低下头，掩饰道：“没、没什么，我只是……走错房间了。”
“哦呀，真的是这样吗？”
一旁的桔十分不配合地嘲笑道：
“我看，你是听到了小春的□□声，以为我正在对她做□□的事，所以才气急败坏地赶过来的吧？”
“诶？”栖春惊讶地看着修奇，“真的？”
修奇当场被拆穿，无法否认，只能没好气地瞪向桔，脸颊泛出尴尬的红晕。
栖春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急忙解释道：
“不是这样的啦，修奇。你看，我现在脖子上不是戴着颈托吗？既不能转头，也不能自行起床，就连说话也很困难。我明明都已经这么辛苦了，桔这个笨蛋却还要说笑话逗我笑，所以我只能忍着痛拜托他停下来……”
“别说了，我明白了。”修奇狼狈地捂住额头。
她这样一解释，越发显得他刚才惊慌失措的样子愚蠢透顶，使他顿时陷入无尽的自我厌恶中。
可桔却似乎还不想善罢罢休，摆出一贯的不正经笑容道：
“哦呀，原来好色的并不止我一个啊。表面上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私底下却偷偷幻想下流的画面，就本质而言，这种闷骚的家伙其实比我更危险呢……对不对，修奇？”
修奇十分不擅长这种对话，这时满脸尴尬，转身就想离开。
栖春忍不住替他打抱不平：“桔，你在说什么呀！别把你自己的龌龊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啦，修奇才不是那种人呢！”
“可是你看，他自己也没有否认哦。”
“那、那是因为清者自清，根本没有澄清的必要啦！”栖春偷瞥了一眼修奇的背影，“诶？修奇，你要走了吗？”
正准备关门的修奇犹豫了一会儿，才重新转过身，低声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吗？”
修奇淡淡回答：“我本来就没有受伤，谈不上什么恢复。”
“哦，那就好。”栖春有些腼腆地笑道，“虽然有点误会，不过还是谢谢你赶来救我。”
不等修奇表示什么，桔已经受不了地叹气：“喂喂，和我单独待在一起就那么危险吗？别把我说得好像变态一样啊。”
“你本来就是变态。”伴随一道冷静的声音，罗切斯特大步走进房间。
以狼形态漂泊了许多天的他，这时终于也换上了干净的条纹衬衫和西裤，回复到原先英气逼人的击剑教练形象。
桔没好气地问：“你该不会也是听到小春的声音，所以赶来英雄救美的吧？”
“不是。因为我知道，你虽然是个□□放荡、没有节操、无赖又脸皮超厚的海绵体，却还不至于饥渴到对病人下手。”
“谢谢你的理解……”桔抽了抽嘴角，“也谢谢你的讽刺。”
罗切斯特以一副严肃正经的口吻道：“现在不是说这些闲话的时候，还有一桩棘手的事等着你去解决。”
“哦？我吗？什么样的事？”
桔将头歪在一侧，慵懒地抚了抚蓬松柔软的银色长发，等待罗切斯特继续说下去。
罗切斯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竖起一根手指，用一种非常幸灾乐祸的表情，指了指窗外。
桔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愣了愣，霎时大惊失色。
只见高达2米的落地窗玻璃上，赫然贴着三张足有脸盆那么大的怪物脸孔，每一张脸都似人而非人，虽然眼睛鼻子嘴巴一个不缺，但组合在一起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三个怪物女同时瞪大眼睛盯住桔，眼神炽热，表情忸怩，其中所包含的感情不言而喻。
桔瞬间冻结成冰，整个人定格在原地，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罗切斯特戳了戳他的肩膀，讥讽道：“喂！这样就灵魂出窍了？刚才的气势到哪里去了？”
“……”
桔捂着额头，有气无力地倒在墙上。
栖春扶着脖子困难地瞥了瞥窗外，高兴道：“哦，原来是女武神三姐妹啊！”
怪物女分别是猪鹿女、飞蛇女和猩猩女，三者都是由多种生物拼凑而成的合成生物，也即是和修奇同族的德米高德。不过因为没有人类躯壳，至今还是怪物的模样。
先前由于误会，罗切斯特和樱树曾打伤了她们，可她们却以德报怨，不仅不计前嫌，还主动帮助大家逃离南方基地。所以从那天起，大家便习惯把这三位怪物女称作“女武神三姐妹”，并将她们也一起带来了杰欧瓦的研究所。
由于三姐妹的体型庞大，栖春不得不让她们暂时住在户外，除了让杰欧瓦爆起了几条青筋外，其余方面都相安无事。
只是这三姐妹对桔的“热情”，实在是有点……
见桔默默扶墙一副快要崩溃的模样，栖春忍不住笑出声。
“小春……”桔缓缓回头，脸上滑下黑线，“你很高兴是吧？”
“没有啊。”栖春否认，嘴角却仍在上翘，“我只是在想，她们可是我们大家的救命恩人呢，你是不是应该去向人家表示些什么啊？”
“不必了，道谢的话我已经说过了。”
“不是道谢啦，我是指更进一步的……”
桔的脸色暗沉下来：“道谢还不够？难不成还要我以身相许吗？”
“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好滑稽。”栖春继续调侃道，“不过有什么关系，你的美色拯救了我们所有人，你应该骄傲才对啊！”
“我的美色？……哼。”
桔十分不快地皱紧眉，随即带着受伤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紧接着，罗切斯特也以监视桔的名义离开了。
栖春呆愣了一会儿，迷惑地看着门口，喃喃道：“我刚才……是不是玩笑开过头了？桔生气了吗？”
“他不会当真的。”修奇低声回答，“因为他是桔。”
“说的也是。”栖春赞同地笑起来，这才发现，房间里只剩下她和修奇两个人了。
由于彼此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周围鸦雀无声。
当修奇再次开口时，声音显得很突兀，使得栖春微微心跳加速。
“脖子……还痛吗？”他问。
“诶？啊……还好，杰欧瓦说，再戴一个星期就可以摘下颈托，到时我的脖子就会恢复正常了。”
修奇点点头，露出放心的表情。
栖春摸了摸胸口，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即使和修奇单独在一起，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紧张得脸红心跳了……她不想去仔细分辨，究竟是因为她已习惯了隐藏自己呢，还是因为她已经不在意修奇了。她只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自然的神情和应对技巧，而这两者她似乎都已驾轻就熟了。
“这里有足够的食物吗？”修奇又问。
“老实说，根本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啦，你也知道这个研究所的主人是杰欧瓦，他本身是不需要食物的。不过幸好这里靠海，可以捕捉到很多鱼虾，海草和其它藻类植物也可以充当蔬菜，所以我想短时间内应该不用担心吧。”
“那就好。”修奇点点头，不再说话。
栖春以为修奇会像往常那样，对她避之唯恐不及，说不了两三句话就借故与她分开。所以一时间她并不急着开口，只是安静地等待他自己离开。
可出乎她的意料，修奇却关上门，在距离她身边不远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然后，他将视线投向另一方，仿佛当她不存在似的，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样一来，栖春便当场傻眼了。
怎么回事？她一边偷瞥他，一边想，他是有话要说吗？可是她不记得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话题了呀，而且下决心要跟她保持距离的，不正是他自己吗？
想了又想，仍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之下，她只能试着自己寻找话题。
好在她的确有一个问题想跟人商量，虽然修奇不是她最初的人选，但绝对是最值得信赖的对象，能有机会和他单独商量当然再好不过。
“那个，修奇……”她轻声吸引他的注意。
修奇转过脸看着她，灰蓝色的眼中有些什么在闪耀，不过只一瞬便消失了。
“什么？”
“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栖春皱着眉，语气沉重地说，“是关于我们中央基地内部情报的问题。”
修奇见她表情严肃，一副暗自烦恼的模样，不禁微微动容，不假思索地便提起椅子，走到她的病床边重新坐下。
“发生什么事了？”他关心地看着她。
栖春向门口瞥了眼，放低嗓音说：“上一次，我被关在南方基地的那个封闭空间里时，拉恰曾提到不少关于我们的事，当时你在墙外听到了吗？”
修奇想了想，摇头道：“那个时候，我一心只想着怎么打破墙壁救你，并没有留意你们的对话。”
一心只想着救我吗……？
栖春有些感动地红了红脸，问：“那么桔呢？”
“他应该也没有注意。”修奇追问，“怎么了？拉恰说了什么？”
栖春咬了咬下唇，一五一十说起来：“很奇怪，他知道很多事，有些甚至是很不起眼的细节。
“比如——他知道我们住在中央基地的地下三层，卧室的名字是‘伊甸园’。他还知道我们的总控制室被改造成了咖啡吧，可是咖啡机里流出来的却是豆腐花……这些事，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
“的确很古怪。”修奇思忖起来。
“是吧？感觉就好像每时每刻在被人监视着一样，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背脊发凉。”
栖春仰望天花板，喃喃说：“这几天躺在床上，我一直在反复思考，最后想出了几个假设。第一，有可能拉恰在我们的中央基地内安装了监听设备，比如黑银虫那样的微型探头。”
“这个可能性不大。假如当时有黑银虫在身边，我、罗切斯特和桔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的。”
“也是啊，黑银虫的翅膀振动声不可能逃过你们的耳朵。”
“第二呢？”
“第二，我猜拉恰有可能侵入了我们基地总控制系统，窃取了我们的信息。”
修奇疑惑地问：“有那种可能吗？”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栖春叹了口气，“我已经有很久没联系上爱狄俄斯了，没办法从超级计算机中获取数据。”
爱狄俄斯是她专属的计算机输入及输出管理终端，也是照料她日常一切生活的智慧化管家。假如把她脑中的超级计算机比喻为大型超市的话，那么爱狄俄斯的职责便相当于仓库总管，所以一旦失去了爱狄俄斯的协助，她便无法自由地存取超级计算机中的数据。
哎……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没有了爱狄俄斯，她居然如此没用。
修奇看出她的沮丧，安慰道：“别太在意了，爱狄俄斯已经被安全送回了中央基地，你也曾经和他交流过，证实了杰欧瓦没有欺骗你，暂时没什么好担心的。”
“嗯，希望是我多心了。”
“还有关于这第二点假设，我认为可能性也不大。”
“为什么？”
“基地系统的信息量那么庞大，拉恰如果有本事窃取那里的资料，那么他所掌握的就不可能只是这种程度的信息。而且从拉恰设陷阱捕获你的行动看来，他对你的能力还是有所忌惮，不敢贸然行动，这说明他对你仍不完全了解，所以他应该没有入侵中央基地的系统。”
栖春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仿佛早已知道似的，叹了口气说：“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是什么？”
栖春凝视修奇的眼睛，露出忧虑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说：
“……我们之中有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