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没法相信了(1 / 1)
说完之后有那么一瞬间我胸膛里那颗东西跳动的声音盖过了周围一切,我搓了搓耳朵认定那是自己上火所以出现了耳鸣,不过冯远脸上的表情倒是莫名的让我有点背上发寒。
怎么说呢。
我定定看着冯远努力想适合的形容词。
那种摇曳的烛火下不甚清晰带着半夜时分的诡异,所呈现出来的是一种心满意足地表现?就好像下午佛爷吃徐记酱牛肉一样,话说酱牛肉我一块都没吃到啊!最后还被佛爷给了一巴掌我这么悲催是要闹哪样啊!谁有我悲催啊,就算是养闺女也不能这样吧!说起来日后成亲不要儿子也是可以的,臭小子哪里有闺女好……
“成邵?成邵?”
我被人拍了下脑袋才回过神来:“啊?啊?抱歉,什么?走神了。”
冯远伸手指了指:“猫刚刚跑到屋里去了。”
“咦?哦,这事……”我“腾”一下站起来往小屋冲,进去之后忍不住惨号一声:“佛爷!你打滚就算了!但不要抓啊!”
可惜,晚了,我已无力回天。
“我应该说幸好你还没尿在上面是吗?佛爷?”我看着心满意足舔完爪子开始抹脸的佛爷。
然后佛爷“喵”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等我晃晃悠悠从里间出来,正好冯远从门外进来,我一屁股坐回椅子趴桌上装死。
“怎么这个样子?”冯远拿着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
我趴桌上没看他,支起一个手摆了摆:“心痛过甚,断却尘念,了无生趣。”
刚说完脑袋上就被揉了一把,抬头就看见冯远温和的笑容,不过明明看起来很舒服的笑脸却莫名的让我从尾椎处顺着脊椎飞速窜上一阵寒意,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听冯远说:“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我忙不迭的点头:“您也早点休息,您慢走,您走好,小心别摔着,我不送了。”
目送冯远出了门,我立马溜回屋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拱进被子里数了没一会儿的五香鸭脖就睡着了,可睡着了也没睡踏实,梦里先是我在一人堆里拼命跑,心里还嘀咕可别一会摔一跤,然后就立马“吧唧”拍地上了,我琢磨这不行得重来一遍,然后又跑了一遍,有人抓着我说你赶紧跟我走,我一扭头就觉得有人跟踪我,当下就跟着那人走了,但后面那人就是一直跟着,我开始觉得莫名的恐慌,张嘴想喊救命却怎么也张不开嘴,急的要死的时候我迷迷糊糊醒来发现佛爷窝在我下巴下面,想着:难怪喊不出来。一边把佛爷推开,想着这回终于可以喊出来了一闭眼又继续做那个梦,结果到了也没喊出声,琢磨着这不应该啊,旁边过来一人我立马缠上去求人家带我走,那人被我磨了半天,一把抱起我走了。
结果直到醒来都还在走,刚醒的时候还模模糊糊想:咦?这人怎么就能跟抱小孩一样抱着我走。然后清醒了,决定把这个忘了,我推了推在床头团成一坨睡觉的佛爷:“哎,佛爷,你啥时候跑那去了?”
推了几下佛爷依然稳如泰山,理都不理我,埋头睡自己的。
我觉得身上有点僵,好像一整晚都被拖去胸口碎大石,总之极不舒服。
趿拉着鞋子我出了屋,小解的时候闭着眼争取能眯一下是一下,直到用冷水洗了脸才算清醒,一抬头,好大的太阳。
我蹲在门口戳戳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蹲在我脚边的佛爷:“吃什么?”
佛爷抻了个懒腰,径自跳上墙头跑没影了。
喂,佛爷,喂,你这样太让奴家寒心了啊喂。
我站起身拍拍衣服,决定回小院收拾一下东西,要回去成亲这件事一想起来就觉得“果然还是出家算了”这种,但是又会马上想到“会被老爹打断腿”这种可能的结果之一。
给我全部的小说。再见,现实的世界。
想也知道不可能。
我站在院子门口跟水若水那只傻狗互相打量的时候这么想。
让黑风看家护院绝对是水若水做过的蠢事之一,我看着跟我对视一会就吐着舌头欢蹦着去追蝴蝶的黑风这么想。
紧接着佛爷从天而降挥舞着爪子喵嗷嗷的扑向黑风,然后那只傻狗愣了一下立马掉头就跑,我还是这么想。
当水若水那只傻狗呼哧着一头扑向墙角的狗洞结果被卡住,佛爷在黑风的尾巴根狠狠来了几下,然后黑风叫的凄惨跟什么似的,我依然是这么认为的。
“黑风啊啊啊啊啊啊!”水若水跟被抛弃的怨妇一样冲了上前,努力把正在拼命挣扎,结果依然被卡在狗洞里的黑风拖出来,然后黑风叫的更凄惨了的时候,我默默添加了一条:把那只傻狗养的那么肥就是蠢事之二。
我抬头看了看太阳,低头看已经蹲在我身边晒太阳的佛爷:“佛爷,要不要去用膳?”
佛爷用眼角看了我一眼,然后站起来往门口走,我看了一眼还那凄惨的叫的黑风,跟在佛爷身后出去了。
等水若水把卡在狗洞里的黑风拖出来,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完了“儿啊,谁欺负你了!”“我苦命的儿子哟!”开始改唱“三十里黄山漫天,路途崎岖,我与我那苦命儿何时才是头”的时候,我从外面吃完饭回来了。
我站在院门口看看里面,然后问佛爷:“一点都不想进去承认认识那厮,对吧?”
佛爷“喵”了一声。
“说的没错,太丢人了。”我赞同道。
“你是怎么听懂它说什么了啊!”
“这个一点都不重要,对吧?佛爷。”我扭头问道。
“喵。”
“怎么可能不重要!你们还要无视我们多久!”水若水吼。
我摸了摸下巴:“大概是等你唱完‘抛夫弃子,上京告御状’那一段?”
水若水张了张嘴,样子极蠢:“你回来做什么?”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我上下打量着一下水若水,摸着下巴开始认认真真思考,结果这厮抖得跟筛子一样跳出去老远:“你想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你想让我对你做什么吗?那也太委屈我了吧,我也是很委屈的,这简直就是为难!”我义正言辞地说道。
水若水挽了下袖子,然后看了一眼我脚旁边的佛爷,又把袖子放了下来。
“好吧,”我拍了下手,“我忘记了。你什么时候还我《良宵夜话》?”
“……你不收拾一下你的行李吗?”
“咦?你知道啊,你知道还问我。”我惊奇地看着水若水。
于是我被他一脚踹出小院并且当着我的面干脆利落地关上门。
“看见了没?”我跟脚边懒洋洋对事态发生毫不关心地佛爷说,“对这种人就一定要用武力镇压到死为止。”
佛爷没理我,我扭头看了看院门:“您老有想去的地方吗?”
之前佛爷吃的很舒服,表示一点都不想动,指示回宫休息。我颠儿颠儿抱着佛爷回了书库。
“哎,佛爷,你哪来的啊?”我把下巴搁在桌上问刚刚用我的《梦序魍魉》好好磨过爪子的佛爷。
佛爷扭头又没理我,我好伤心啊呜呜呜呜呜呜,都已经对人家亲亲宝贝下手了的说。
结果佛爷一个眼神我立马就溃不成军败下阵来,飘着回屋融化去了。
等收拾好心情出屋准备再败一波的时候,我揉了揉眼睛,决定回去再躺一下。
“回来。”
喂,啊喂!到底是谁说不会再来的!那个君无戏言是说假的吗?!
看到说“要绝交”的杨南坐在我那张桌子旁面无表情的翻书,我就觉得心情超复杂。
杨南“哗啦哗啦”翻书,翻不了两页就扔桌上,然后又捡回来继续翻,重复了三四次之后才蹦出一句话:“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等,等下!爷才是那个被绝交的人好吗?爷才是伤心烦躁的那个好吧?为什么爷要表示什么,你又不是……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呃……”我吭哧了半天也没想到杨南他老人家想要我说什么,已经绝交好久的兄弟突然跳出来摆着一副“你对不起我”的样子,鬼才知道他想让我说什么。
杨南没看我,继续翻书,然后手一抖就是“撕啦”一声,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那本《鬼言鬼语》扯下去几页,心肝就是一抖地扑了上去:“快住手啊啊啊啊啊!难得是本略正经的书啊!”
“正经?”杨南看了看被他扯了的书,“你居然还有正经的书?”
“是根本就有!快点放过它啊!它只是本书而已!”
杨南手里的那几页书被攥成一团:“成邵,你爱的人,是谁?”
“哎?”我愣了一下,“以前……是个说‘不可以爱我’的人。”
“我问的,是谁?”杨南面色沉沉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打了个冷颤,觉得事情走向有些奇怪,扭头看向窗子,不出意外的发现外面已经黑了,转回来看见一本正经的杨南,忽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那姑娘姓沈,”我低头理了下袖子说,“不过已经成亲很久了。我以前说过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你知道的。”
杨南低低地“唔”了一声,然后就没声了,我低着头盯着桌面发呆,过了一会儿,就听他说:“之前也有来过,但是没进来,昨天听到你那么说,总觉得不甘心,想着至少明明白白跟你说清楚。”
我没吭声,脑袋里已经把正在进行的“惆怅回望人生二十年”转换成“听墙角,最高领导人不为人知的爱好”“深夜里你所不知道的那些事”“墙角处的窃窃私语”。
然后就听杨南继续说:“本来想着这么长时间……也是我食言了,成邵……”
我站起身行礼打断他的话:“夜深露重,陛下还是回去的好。”
“我不行,难道冯远就行?”
哎?这关冯远什么事?
我忽然想起被忘记很久的一件事,顿时浑身不自在,脑子一抽回答道:“陛下上次说得很明白了。”
说完我就后悔了,但是杨南却半天没吱声,过了一会儿才听他说:“手伸过来。”
干嘛,要打我手板吗?
犹犹豫豫伸了手,然后手上被放了一个透着油光的纸包,看着很眼熟。
“徐记的酱牛肉。”
别这样!一副“不管你怎么样,但是我心甘情愿”的模样,会让人产生负罪感的啊老大!
“其实我合过你跟我的八字。”杨南说道。
啥?什么时候?
我诧异地抬头看他,杨南笑了笑:“你果然忘了,那个时候你还说要认识一下跟你生辰一样的人。”
“没想到你喜欢猫。”杨南继续说,“但我还是不甘心。”
这两者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真不考虑当我家驸马?”杨南笑眯眯问我。
“小的,小的高攀不起,若真的高攀上了,说出去,也是个笑话。小的,只是个看书库的。”我慢吞吞的说道。
杨南笑了笑,站起身往外走,一边说:“我不太甘心,你知道的。”
我噎了一下,到底是谁说要绝交的啊喂!一言九鼎不是这样的啊喂!您半夜被什么东西上身了是吧?绝对被什么奇怪东西上身了是吧!
等杨南离开后,我把酱牛肉放在桌上,找了帕子擦了擦手,转身对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桌子上开始抓酱牛肉纸包的佛爷说:“这算是半夜福利?”
“喵。”
“说的没错,根本不能算,太少了。”我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天的一封信,让我本来打算月底慢悠悠跟水若水一起上路的想法破灭了,信很简单:
爷爷病重,速归。
看着信我愣了两秒,然后跳起来顶着佛爷冲回小院,一脚踢开水若水那厮的门,对惊恐不已抓着领口一副以为遭遇采花大难的他说:
“爷要提前走了,好走不送。”
然后就迅速收拾了东西就以屁滚尿流之势踏上返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