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伪·告白(1 / 1)
当我和水若水一人捂着一只乌青眼结束互殴的时候,一扭头我就看见黑风坐在旁边,然后“汪”了一声。
瞬间有了“居然被一只傻狗围观了”的感觉。
水若水见我面色不善立马冲上前抱起黑风就跳到墙边一脸戒备,我把目光从黑风身上挪到了水若水身上,然后那厮就莫名发出一声凄号,冯远放下食盒把我拖了出去,我只来得及从食盒里抓了个包子。
“再打就出人命了。”冯远把我拖到门口说。
我明明就比较在意那只傻狗!
冯远低头看了我一眼:“因为一只狗出两条人命传出去是会被笑死的。”
你们至于!
我哼哼两声把抓出来的包子塞嘴里吃了,捂着眼睛回书库装死,水若水递了条子告假休息。
等回了书库趴下之后我就浑身不舒坦,跟水若水连续打了两架身上酸疼的厉害,刚刚得的乌眼青也有些抽疼。
我卷了卷被子摊在榻上一点都不想动,忽然就想起老爹心里说的要成亲的事。
成亲啊……
我拱了拱被子:哪家姑娘肯哟……
然后就一不小心睡着了,等再睁眼就发现已经是下午了,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折腾了一会实在睡不着了才爬起来去外面坐着,有莫名其妙在这个时候跑来的同事斜我一眼:
“谁莫名其妙?你怎么没睡死过去?”
我抓抓头发,考虑了一下回答:“饿。”
然后想起来从早上到现在好像只吃了从冯远拿的食盒里顺出来的那个包子,顿时一种没顶的伤感席卷而来,让我痛不欲生。
同事抓起一本书丢了过来:“哭个屁啊!把这里整的这么乱还不快点收拾好!”
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沧桑世道是人间。
毫无耐心温情同情心的同事扑过来就是一通好打:“你居然还有全本的《夕牡丹》!”
我抱头鼠窜:“你这是公然入室抢劫呀呀呀呀!”
等到我凄凄惨惨蹲在书库院里墙角下的时候,一只姜黄大猫正蹲在墙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我瞪回去,那只猫就眯着眼睛看回来,附带懒腰一个。
太悲惨了。
我捂着脸悲痛自己近来逐步下降的武力值,要隔以前哪轮得到水若水给我一个乌眼青,只有爷将他彻底碾压的份。
人生啊,堕落了,兀那贼子!还我《夕牡丹》!
扶着墙我深深的惆怅,墙头那猫一个虎跃,我一个踉跄,颤巍巍地弯着腰站稳了,感觉后背被踩了几下,紧接着被重重踩了一脚,我一下轻松了。
直起腰就看见那只猫趴在我脚跟前舔爪子,我瞪着它,那猫眯着眼看过来。
“你也太重了。”
我对那猫说,本来还在舔爪子的猫站起来,伸出一爪子搭在我脚上抬头仰望。
思考了一下现在的天气,又看了眼猫爪,我决定闭嘴,不管是袜子还是裤腿我都没有让它们变成布条的打算,更没打算切身体验一下被猫挠的感触。
从猫爪子下面收回脚,我严肃考虑要不要去淘两本新书回来,往书库里望了一眼,想起跑到自己那里淘书的同事。
难道最近没有新小说吗?
我忽然深深的忧郁了。
“所以说你来做什么?!”
递了条子,据说在家休养,带着一只乌眼青的水若水瞪我。
我扭头看看四周:“这好像是书局,而且不是你家开的。”
“所以你来做什么!?”
“总之不是来看你的,你大可以放心。你什么时候还我《良宵夜话》?”
“……你脚边那只猫是怎么回事?”
咦?
我低头一瞅,怎么跟之前在书库遇到的那只把我当垫子踩的那么像?
“你什么时候养猫了?”水若水瞪着那猫,一脸苦大深仇,“莫非是为了对付我家黑风啊啊啊啊啊啊啊!”说到后面已经变了脸色,惨叫抱着脚跳开了。
表示身为看到那只姜黄大猫左右开弓在水若水小腿处刷刷挠了几爪子事情发展的我来说,虽然忍不住幸灾乐祸但还是觉得小腿肚子凉飕飕的。
“这猫哪来的啊?说挠人就挠人也不吱一声的!”水若水挨挨蹭蹭的挪过来,一眼瞄着又蹲在我脚边舔爪子的猫。
“会吱的那是老鼠,猫当然不会。”我低头看那只猫,“对吧,佛爷?”
“喵。”
“果然是你养的!连名字都有了!你什么居心把它带到这里来!?”水若水“噌”地一下跳出去老远。
“佛爷要做什么哪里需要我说什么,是吧,佛爷?”我低头看猫。
“喵。”佛爷放下爪子。
水若水看看我看看猫,然后做了一件我十分想将过去人生二十几年一笔勾销的事:尖叫。
没错,尖叫,就是那种好比女人见到毛毛虫那样的尖叫。
如果我现在托人去给水家报丧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让水老夫人再生一个,这种家伙我都已经万分后悔跟他认识恨不得立马把丫埋到地下二十里去,尤其是我刚刚还在跟他说话!
我面无表情看着仰头看我的佛爷:“你觉得怎么样?佛爷?”
然后佛爷抹了抹脸冲了上去,于是水若水的“啊——”的尖叫变成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惨叫。
“干得好,佛爷。您老要吃南街徐记的酱牛肉吗?”
佛爷歪了歪头,然后“喵”了长长一声。
我想我有点明白水若水的意思,我家佛爷比起他家傻狗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所以他不甘心了。
“放屁!我明明是认为那猫已经成精了!”水若水咆哮。
我“啪”地用一只手捂脸,然后弯腰抱起佛爷一猫腰就跑出书局,再继续跟那丫待下去人家都会把我俩都当疯子看,虽然非常想严肃说明我绝对不认识那厮,但是在更丢脸之前还是离水若水这货远点为妙。
在跑去买了徐记酱牛肉后我抱着佛爷直接冲回书库,当我低着脑袋一脚冲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能怪我发出和之前水若水那货一样的惨叫,关键是一抬头的惊悚太考验承受能力了:
“木,木先生,啊不对,大人您怎么来了哈哈哈哈哈,我没有偷跑怠工哈哈哈哈,真的。您什么时候来的我去给您倒水哈哈哈哈哈。我的那些书真的不上台面,您看,您看,我这不是怕污了您眼吗哈哈哈哈。”
我贴着门哆里哆嗦就打算冲出去跑上几圈安抚一下自己脆弱的承受能力,就看见木大人皱了下眉头,我当下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
“你怀里那是什么?”木先生平平板板的声音让我忽然想到小时候偷摸干点啥然后被逮到对方明明知道还要你亲口说出来这种情况。
其实我就是想说我一点都不心虚,一点都不……个屁!而且我敢肯定我什么都没干……大概?
我咽了口唾沫:“酱牛肉。”
木先生皱了下眉眼睛瞟了下我,我肯定如果我没靠着门绝对拔腿就跑,而且我大概有点腿软。
“另一个。”
“那,那,那,”我嗓子眼有点干,“猫啊。”
木先生又皱眉,我心跳以超过一百八的速度狂跳,有阎罗殿小鬼掐着我脖子声嘶力竭:“快点你这个月房租香油钱还没有交!!!!”
阎罗殿的你要个屁的香油钱……不对!重点不是这个!佛爷你什么时候跳到木先生怀里去了!
我看着舒舒服服窝在木先生腿上叫声柔媚的像只怀了春的佛爷,欲哭无泪:
叛,叛徒!亏我还特地给你买酱牛肉!现在当着我的面就叛主投敌,待,待我重整河山……我战战兢兢双手奉上抱着酱牛肉的油纸包:“木大人您要不要来点?徐记的。”
徐记酱牛肉面子巨大,木先生就着茶水吃下去不少,佛爷一边“咪呜咪呜”也跟着吃得欢,最后就给我留了个之前包牛肉的油纸。木先生喝最后一杯茶的时候看了眼那油纸,顿了顿说:“我倒是不知道你喜欢猫的。”
我狂点头:“是啊是啊,猫就是我闺女啊。”
“难怪你不喜欢狗了。”木先生平平板板一句话硬是让我卡了壳,接着木先生揉了揉吃饱趴在桌子上休息佛爷的头,顺便还拨了下它耳朵,“这是只公的。”
“公的也是闺女。”这话说得我莫名的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木先生看了佛爷一会:“我倒是不知有什么是用猫做的。”
做?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木,木大人你莫非你以为我是要吃吗?”
“难道不是吗?”
外面,外面打雷了吧,哎呀好大一个雷……木先生你到底是以什么认为我养了猫就是为了吃啊啊啊啊啊啊!学生我在您心里就是这种形象吗?!
虽然好像有道菜是用猫做的……我看一眼桌子上的佛爷,佛爷眯着眼看过来,我打了一个寒颤。
要吃也是把水若水那厮的傻狗拖去菜馆啊!
至于已经放弃这么干的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木先生喝了半杯茶,突然把话题跳到另一个地方:“可有心仪的女子?”
等,等下,虽然不知道猫的菜谱和心仪女子有什么关联,但是放在一起就会有超级不好的联想啊木先生!
我迅速把有印象的人过了一遍,然后犹犹豫豫开口:“有倒是有,但是已成亲多年。”
然后我终于在木先生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到一个可以称之为惊讶的表情,紧接着就有阎罗殿小鬼严肃递给我一封血书说:“你要是再不交香油钱,我们头就要半夜吊死在你家门口。”
都说了你们阎罗殿的要个屁的香油钱了。
我咳咳几下将卡在嗓子眼里那口气喘出来,木先生变脸这种事太有点惊悚了,我别开眼去看一旁的书架上努力辨别上面都是什么书名,眼睛看得费劲但就是不敢去看木先生。
“不想你……”木先生顿了下,“不然我倒是可以与你父亲说说。”
如果我告诉木先生我爱的是财神不知道木先生会不会打死我……嗯,反正我打死也不会说的。
说起来,也不知道我爹坑了哪家闺女,让人家点头同意的。
“你……算了。”木先生挠了挠佛爷下巴起身走了。
等,等下,木先生你想说什么呀,说话说一半会让人憋死的,还有您和公主到底怎么了样,呜呜呜呜呜,学生我好想知道的。
我坐在椅子上忧郁了半天,扭头对趴在桌子上的佛爷说:“你说木先生他来是做什么的?”
佛爷慢吞吞起身走到我面前,然后“啪”地给了我一巴掌。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佛爷,感觉自己脆弱的小心肝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啊,嘤嘤嘤嘤嘤,佛爷,奴家对你一片真心,您就这么弃之如敝屐,奴家心碎了啦。
我扭头回屋里睡觉去了,徐记酱牛肉一点都不便宜。
“所以说……”冯远嗤嗤笑着问我。
我拿剪刀剪了下灯芯面无表情回答:“所以我心痛过甚。”
冯远这孩子绝对学坏了,一边摸着被我抓去狠狠一通洗,期间叫的好似被□□的良家妇女为了守卫贞洁努力防卫,现在就跟小可怜一样窝在冯远怀里喵喵装柔弱的佛爷,一边真心实意地说:“这猫跟你倒是亲。”
我从鼻孔里哼了声,晃了晃被佛爷抓了惨不忍睹的手:“我跟你也亲,要不我也给你来两道?道子不多,跟棋盘一样就是了。”
冯远看了我一眼,笑笑说:“挠在背上我想应该还是可以的。”
我抬抬下巴:“佛爷,上!”
结果佛爷特轻柔地喵了一声继续窝在冯远怀里装柔弱。
佛爷!你之前挠水若水那厮干脆利落杀伐果断的气势呢!
冯远倒是老神在在地翻我那些坊间小说,看到某一段地方还笑了出来,我抬眼看看他手里的书,名字是《梦九天》,下意识想这本子里面哪个地方能让冯远乐了。
“这赵灵芝倒是个妙人。”冯远一手支头,一手拿书,看起来乐不可支。
我“喔”了一声想起来《梦九天》里面可不就是这位赵灵芝姑娘活泼蹦跳,扯着林大公子衣领子来了番惊天动地的表白,结局当然是皆大欢喜,就听冯远继续说:“她那番表白若是让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说,怕也是没人不动心的。”
“怎可能。”我给自己倒了杯水,“若没有林公子那番好耐心,谁会听得完那一长段,若是无心之人,怕是听上两句就要对方有多远滚多远了。”
“这么说,”冯远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成邵你倒是有另外一番想法了。”
我嗤之以鼻:“爷不识字,向来都是直接上,没那么纤细到需要做那大段堆砌。”
冯远笑翻了,扬了扬手里的书:“那你看的是什么?”
“当然是看画”我理直气壮地说。
冯远笑得更厉害了,窝在他膝头上的佛爷不装柔弱了,一个虎跃跳到了桌子上。
我默不作声喝水,等冯远笑够了,然后问:“若你碰到中意之人,你要怎么说?”
冯远笑了笑:“大概也会和其他人一般写些应景诗句表达心意吧。”
我“哦”了一声,就听冯远问我:“若成邵你呢?你会怎么做?”
“不怎么做,就直接上。”我摆了摆手。
“总要说些什么吧。”冯远直直地看着我,我觉得书库里点得烛火有点晃眼,耳朵有点热,大概有谁没事念叨我。
“咳,有是有,不长。”我眼睛往旁边看。
冯远换了个姿势:“愿闻其详。”
“你真要听?”我忽然兴趣来了,心里带了点恶作剧的兴奋。
“反正长夜漫漫无事可做。”冯远伸手给佛爷顺毛。
我翻了个白眼,觉得冯远离当初我认识他那一副温和可亲的模样越来越远,且没有转变回去的可能。想到这里我就悲从中来,不可自拔。
“成邵?”
“啊?嗯。等着,我编词呢。”我头也不抬地说,继续默哀冯远当初那么好一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等默好了词,一抬头就对上冯远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一丝寒意从脊背上窜过,就好像佛爷拿它的爪子尖给你轻轻地来了一下,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妙。
我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冯远却笑了起来:“对不住,对不住。”
这有点让我泄气:“你听不听啊?爷才编好词。”
“听,听,怎么不听。”冯远嗤嗤笑着摆了摆手。
等到冯远终于做出“你来说吧我虽然没笑够但我可以忍”的表情,我翻了个白眼,努力做出正直严肃地表情,把之前编好的词一字一字说出来:
“我喜欢你,绝对的。”
“我爱你,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