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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儿做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一个眨眼又是乌金落玉蝉升。
天明揉着脖颈子从老大的办公室出来,顿觉天地都明媚许多,尽管某人已经主动请缨揽了明天陪客户的活儿。这根本无需老大说,既然资料经的是他手,陪客户他便是首当其冲,这点他还是明白的。
一只粗糙的大手冷不丁掐上天明的脖子,使劲揉吧了几下,捏的天明僵硬的肌肉生疼,眼圈都红了,眼泪都差点赶来凑热闹。
“使劲儿小点,要命了。”天明冲着陆小海吼了一句。
“这不看您累着了嘛,给您揉揉。”陆小海无比谄媚的笑。
“你们家揉揉就是往死了捏吧啊?”天明耸耸肩,用行动和语言同时表示抗议。
陆小海手上的力度果然放小了,一下一下有节奏无章法的捏着天明的肩,感觉倒也不错:“大哥,辛苦两天了,要不我今天请你大餐补充补充营养?”陆小海笑的越发谄媚。
“行啊。”天明爽快的答。
大概没想到天明会这么爽快的答应,陆小海倒愣了一下,随后又说:“我订了天香阁的位子,一会儿一起去?”陆小海的句子听起来不像肯定,倒有点问句的味道。
天明终于正视陆小海,满眼的不屑:“我告诉你陆小海,你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你tm不久是希望我不去打扰你的二人世界吗,跟我绕了七十二个圈儿。哥哥我还真不稀罕去。”
“嘿嘿”,陆小海尴尬的笑:“我就知道哥你明白。其实我是想大请你,但是想定周末。可叶眉说我今天该谢谢你……”
“叶眉要真跟你那真是白瞎一朵鲜花了。明明白白告诉你,哥哥今天不去,不是因为你这孙子,是因为叶眉。”
“真就不去?”陆小海虚情假意。
“白婷婷不来找你了对吗?”天明笑里藏刀。
“暂……暂时不来公司了。”陆小海退一步,苦笑。
“你还是赶紧跑吧,保不准一会儿又来了。”天明压低声音附在陆小海耳朵上。
“那走之前也得给您一香吻。”
陆小海捧着天明的脸就想往上啃,让郑天明一巴掌推开:“你赶紧走,离我远远儿的,别耽误我正事儿。”
“正事?”陆小海满脸的狐疑,渐渐变成猥琐的奸笑:“是不是金屋藏娇?”
“你再不走我就跟你走啦?!”天明恐吓。
“哎,别别别,您先忙着,我这就走。”陆小海后退两步,又回过头喊一句:“哪天带出来看看啊。”
天明看着陆小海走远才拿起电话播出去,陈曦说他还有一点工作需要完成,天明说我去接你吧,陈曦答应。郑天明笑的满脸桃花开,就差没漾出一波春水,他琢磨着这事儿可能很靠谱,越来越靠谱。
天明刚到没多大会,还在他踟蹰要不要去买束花的时候,陈曦已经下来了。今天陈曦穿了一件修身西装,阔腿裤,把白骨精的气场发挥到了极致。陈曦走到天明身边,他才发现这女孩儿居然比他高了一点,他特意低头看了看,随风飘飘的裤脚下隐藏着的俨然是一双高跟鞋。鞋跟其实已经不算很高,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所为,尽管如此,踩着高跟鞋的陈曦还是比天明高了一些。
身高的差距并不多,但这不多的物理差距,硬生生的把郑天明本就不高的信心打压下去一大截,差点成了心理疾病。好在天明二十多年走过来,自诩敢用脸皮补城墙,早就把面子丢到了爪哇国,也在人人求个脸面漂亮的社会顺利的活了下来。
这次的餐厅天明还是征求了陈曦的意见,大概由于上次的意式餐厅着实给陈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选了一家比较传统的粤菜。精巧的盘盘盏盏端上来,天明发现陈曦的嘴角已经微微翘上去,又想起上次自己的失态,顿时觉得脸有些热。
“这家店我以前来过,厨师的手艺特别好,很地道的潮州菜。”陈曦开口,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清中求鲜,淡中求美。很适合女孩子。” 天明挺庆幸以前没事就跟那帮狐朋狗友吃吃喝喝,虽不至于每样都精,但至少很多事物都见过都体验过,也能凑合跟陈曦假模假样的探讨几句。
“我妈妈是广东人,以前经常过来。”陈曦夹着一片白玉似的藕片,轻轻咬一口,齐整整的断口,让天明想起一排闪闪的贝齿。
好事一般都是多磨的,凡是难有太顺利。陈曦的藕片刚刚放下,一阵震动声就传过来,她慌忙的从包里掏出电话。天明的小心脏一凉,得,今天这顿好饭怕又吃不到头了,也罢,好饭不怕晚,咱们慢慢来。
看陈曦的目光有些闪烁,天明先开了口:“有事情要忙?”
陈曦点点头,一脸愧疚。
“那我送你吧。”天明站起来拎起衣服。
陈曦讪讪的道谢,拎起包就往外走。
天明坐在车上,看着一边故作沉静但眼里依旧有掩饰不住焦急的陈曦。说实话,他确实有点不大高兴。他并不明白有什么事情能让陈曦三番几次连约会的起码礼貌都放弃。但他又想了想,这应该不像他所见到的这个女孩儿的作风,那就一定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这女孩儿敢让自己来送她,那就一定不是那种言情剧里藕断丝连的风流孽债。
既然无关情债,那别的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这里,天明心里的那点别扭也就都散在了浓浓的夜色里,了无痕迹。
到达目的地,陈曦快速开门下车,天明匆匆付了司机钱站起来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陈曦回过头,略微迟疑,而后点点头,一路奔着电梯过去,天明也赶紧跟上去。门刚开一条缝,一阵剧烈的震动伴着沉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爸!”陈曦进门得急,一不小心磕在了旁边的鞋架上也顾不得看,一路跌跌撞撞的奔进屋子,天明紧跟在后边进来。
“陈小姐,你回来了……您别生气了,快看,曦曦回来了。”人还没到,天明已经听到了方姐的声音,像在哄一个闹别扭的顽皮孩子。
“爸,您别闹了,曦曦在这儿呢。”
天明站在陈曦身后,陈曦弯下腰,他这才看清了现场的状况。地上歪歪斜斜的躺着两个沙发抱枕,其中一个半遮着一台遥控器,沙发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半圈在方姐粗壮的手臂里,还在不停的扭动挣扎,陈曦猫着腰,双手握着老人的双臂。
天明突然明白了陈曦的客厅之所以装饰得那么简单的原因。女孩子应该是上帝最为得意的一类作品,并不是因为她们中的每一个都完美,而是因为她们最擅长利用一切外来物品来不断完善自身趋近完美。成双曾经跟天明说过,没有不爱美的女人,如同没有不爱看美女的男人。陈曦也是女人,而且是一个活生生水灵灵的美女,她一定也是爱美的,爱那些或甜美可爱或庄重典雅的装饰们,然而面对生活,她却连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台灯的权利都没有。套一句卓越的俗话,这日子过得得多憋屈。
想到此处,天明忽然很为这个女子心疼。
“曦曦……曦曦……”老人看到陈曦情绪平复了很多,眼睛瞬间柔成一湖春水,是那种慈父专属的眼神,泛着粼粼波光,脸上也慢慢浮起了笑:“曦曦,你妈妈还没有下班,爸爸带你去接她好不好?”
“老先生不吃药。”方姐趁着老人安静的空挡,附在陈曦耳边小声嘀咕。
“好好好,爸你先吃药,妈说你感冒好不了就不见你,还不让我见你,怕你传染给我们。所以你得先吃药,病好了妈就回来了。”陈曦俯身挨近父亲,像在哄一个顽皮的孩子。
“吃了药你妈妈就回来了?”老人将信将疑。
“对啊,妈妈身体弱,不能传染上感冒,你得赶紧吃药,好了妈就回来。”陈曦一边说着一边扶起沙发上的老人,同时冲方姐使个眼色,让她招呼天明。
方姐引着陈曦扶着老人走进卧室就赶紧出来,一手捡起地上的枕头一手抻平了沙发:“先生您先坐一会儿,陈小姐马上出来。”
天明向这个老实本分的保姆笑笑,坐在了沙发上。不大会儿,陈曦走出来,换了方姐去照顾老人。
“见笑了。我爸爸,我妈妈过世后不久就病了。”陈曦说的坦然,仿佛这只是一件阴天下雨需要带伞天气凉了需要加衣这么简单的事儿。可是天明知道,饭桌上她那一刻的慌乱,已经出卖了她,也告诉别人事情远非这么简单。
一个女孩子,如果还是一个好强的单身女孩,兼顾事业和这样的家庭,得付出多少时间和经历。毕竟,谁都不想把大好的青春埋葬在碌碌无为没有爱情的日子里,或者说没有色彩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