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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在虚脱之前终于等来了陆小海。
白婷婷一见陆小海终于爆发，眼泪跟咆哮的山洪似的，似乎天下的委屈都让她一个人受尽了。天明也终于不用再按捺，趁着真织女和假牛郎相会的空挡快速往胃里填了半碗米饭。
“小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从来不知道……你会这么伤心，你如果……早一点……告诉我，我……一定……一定会回来。”白婷婷梨花带雨。
陆小海一边递纸巾一边狠狠剜了几眼郑天明：“别哭了，别哭了……”
天明吃了半碗米饭，没有刚才那么饿，也自觉的知道现在该是他撤退的时候，站起来拍拍陆小海的肩膀：“好好说，我先走了。”
陆小海点点头，白婷婷只顾着流眼泪，也没抬头看一眼。
可能是米饭吃的太快，天明的胃又在抽搐的疼，走到大楼前的广场，他疼的实在受不住，坐到了长椅上想休息一会儿。天明仰起头，今天的天气好像格外的好，夜空里居然可以看到点滴的星星。天明按照昨天陈曦说的形状去找星座，颓然发现他根本找不到。
或许我可以给陈曦打个电话。或许我应该给陈曦打个电话。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心底鼓动天明，他竟真的受了鼓动，拨通了电话。
“你好。”电话接通了。
“你好，陈曦，我是郑天明。”
“哦。下班了吗？我今天得加班。”对方轻轻的说。
“嗯，我也要加班，就是现在在外边，看到了天空有星星，可是没能找到你说的星座。”天明呵呵的笑。
“能看到它们真的不容易呢。现在可以看见的，大概是天秤座，有四颗很亮的星星，在黄道180°到210度的区间，守护星是金星……”陈曦大概心情不错，跟天明说着星座的位置和组成，天明看着天空，那有联系没联系的几颗星星在他眼里按照陈曦所说的形状连到了一起，闪闪发亮。
“其实，我也只是听说，背的书，我没见过它们。”大概是觉得天明这边太沉默，陈曦不轻不重道出一件秘密。
天明忍不住“噗嗤”笑了：“那你昨天说的那些星座……”
“我根据形状自己猜的。”陈曦似乎也在笑，电话里有轻轻的颤音。
“你明天加班吗？”天明按下满心的笑强装淡定问。
“应该不加班了。”
“那请你吃饭吧，美女赏脸吗？”
“可以啊。”
天明心满意足的和陈曦说了再见挂了电话，揉着还有些疼的胃回到了办公室。楼层里大部分屋子都还亮着灯，很多人为了所谓的美好未来正在堵上年轻的身体和灿烂的时光，让人忍不住心疼却无计可施的人群。
天明不喜欢加班，但他更不喜欢辜负别人的期待，如果可以，牺牲自己一点时间成全大家的快乐，这事他愿意干。所以郑天明现在安安分分的在这坐着，是不想看到老大和客户为难。但他自己却从来不会这么承认。
天明正在整理看过的东西，电脑键盘敲的噼里啪啦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分外响亮，一阵聒噪的声音由小变大慢慢升起。过了好一会儿天明才想起是自己是手机铃声，自从上次成双改过，他还没来得及改回来。
电话是陆小海打来的。
“你不会还加班呢吧？”大概是听到键盘狂舞的声音，陆小海在那头诧异。
“是啊，心疼哥哥了你来陪我。”天明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试图把最后几句话敲进电脑。
“这都九点半了，您老人家真不要命了。”
“命得要，事儿也得办。”
“行行行，您厉害。要不你先忙，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没事儿了。”
“跟个小姑娘在一起，你还能怎么样，别人非礼你啊？！”天明飞快的敲完最后一个字，一手接过电话，一手利索的收起资料、关机：“我这完事儿了，有屁赶紧放。”
“我说，你跟白婷婷说什么了？这姑娘怎么死乞白赖的非得跟我道歉，说我不原谅她也正常？”
“没说什么。”天明想想，他似乎真的没说什么煽情的话。
“到底怎么说的，我得有底才好打仗。”陆小海不紧不慢的摧。
听你丫这语气，事儿应该都解决完了吧，天明想着，说：“真没说什么，就说那会儿陆小海自己喝闷酒喝的胃穿孔，在医院趴了好几天，噢，还有跟海南那个项目分神出了差池的事儿。”
“我c，这还叫什么都没说？！我不跟你说过嘛，这些事谁都别告诉。”陆小海急得直跳脚。
陆小海进医院的时候是天明和两个同事一直左右伺候，陆小海不愿意告诉白婷婷，大家更是不稀罕告诉她，后来连同陆小海的爹妈一起瞒了，虽说受点罪天明也觉得合理，毕竟孩子受的罪总要在父母心上翻倍，一个人疼总好过三个人伤。
可是后来海南那事儿天明跳起来杀了陆小海的心都有了，给客户送过去的设备居然不是配套的，天南海北的乱着，得亏发现的早，要不加工出来的东西都是残次品，损失巨大。最后还是天明跑了四五家，又是赔礼又装孙子好说歹说把几家客户哄住了，也算是没造成多大损失，保住了陆小海小朋友。
“哥，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可我真不想让她知道这些，我不想让她觉得我陆小海太窝囊，我就想把我们俩的事就在还不错的地儿截住。”
“陆小海，你上辈子贱死的吧。”天明忍不住骂了一句：“好不好的，现在还有关系吗？你不想你自己你想想叶眉，非得等着哪天那姑奶奶又觉得自己是情圣了，跑去打扰你的生活？”
陆小海不吱声。
“你小子不是情圣，不用做那么完美。”天明背上包，走着下楼。
“我不想作践自己的形象，也不想她愧疚。”陆小海说。
“什么作践不作践的，你的形象以后应该树立给叶眉看，给老板看，给同事看，跟白婷婷还有关系吗？”天明喘着气，下楼梯也挺费劲哪。
“你说的也对。”
“叶眉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叶眉说她特欣慰我跟她说实话，她说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只要我能解决好，不会影响我在她那儿的形象，她也不会为了这事刻意拒绝我。”
“你做得挺好。”天明说。
“那不是有哥哥提点这吗。”陆小海不失时机的阿谀奉承。
“少拍马屁，拍我没用，有机会拍甄姐去。老子不跟你说了，为了说个话特意从13楼走下来，累死我了。”
“行，您好好休息，改天必有重谢奉上。”
天明不屑的切一声，挂了电话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埋头一天，天明觉得全身的肌肉都石化了，沉的发死。坐在出租车里，他阖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下，大脑还是不受控制的想起了白婷婷。
他这种劝法儿，对这女孩儿是不是有些残忍？毕竟人家也是拼了女孩儿的脸面来追求爱情的。但只是一瞬间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应该不算，如果是两情相悦，那他绝不会阻拦，只是现在纵使落花有心流水确是无意。如果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白婷婷肯定伤心，如果两个人在一起，那陆小海违心，也会伤心，是这个样子吧？
天明突然觉得有点恐怖，他的想法似乎越来越像卓越。他曾经那么不认同的功利观，曾经那么排斥的自私论，现在却让他拿来劝别人。天明苦笑。他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反感卓越的理论，只是卓越理直气壮说出来的那些话，有违于他认为的他的道德线，而他认为的那些道德线，只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日益斑驳的心而想出来的虚幻准则，出自别人之手，却被他塑成了飘渺的崇高。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挨着卓越这块碳，谁能保持的了白衣素衫的纯。天明咬咬牙，恨不得把卓越撕成条晾成干嚼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