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1 / 1）
斯佳丽一个人在寂静的夜里驾着马车向塔拉行去。她一听到军队的声音便将马车赶到田地里或是树林中。她们一群女人、病号、小婴儿，如果在这里被抢了马车就真是可以回去办丧事了。
幸运的，她们一直没被发现。斯佳丽担心遇到军队，只能趁着夜色尽量赶路。她吩咐普莉西照顾玫兰妮和小宝宝，让他们尽量别发出声音。可她躲过了军队，却遇到了另一个难题——她迷路了。
她在黑暗中找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觉得似乎会永远的迷失在黑暗中，她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她很困，可她不敢休息，慢慢的麻木的赶着马车，直到天色亮了起来。
她发现周围一片荒芜。灌木和草地上的草由于马蹄。车轮和行人肆意地来回践踏碾压,已被□□得乱七八糟,连沙土都给搅起来了。她向房子望去,但那里空空如也,只有一长列长方形的焦黑的花岗石基石和两个高高伸入树林枯叶中的薰黑了的砖砌烟囱。
斯佳丽停下了马车，叫醒了普莉西和玫兰妮。她吩咐普莉西去井边打点水，普莉西还是想偷懒耍滑，但她的女主人毫不犹豫的告诉她不去就不用吃东西了，她只能磨磨蹭蹭的下了车。
“玫荔，”斯佳丽托起玫兰妮的头，把普莉西打来的水送到她嘴边，“来喝点水。”
“吃些东西吧。”斯佳丽找出了从家里带出来的面包，撕了一小块送到玫兰妮的嘴边，“你需要保持体力，玫荔。你知道我现在没办法照顾你。”
玫兰妮艰难的吃下了小半个面包，问道：“巴特勒船长呢？”
“他被我们南方的勇士们感动了，决定去参军。”斯佳丽一边吃东西一边说。
“我就知道，他是个高尚的人。”玫兰妮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称赞道。
斯佳丽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你尽量保持体力，我们就快到塔拉了。到了塔拉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忍一忍，亲爱的。”然后她看向普莉西。
普莉西正啃着干巴巴的玉米饼，看到斯佳丽看向她，立刻保证道：“我会照顾好玫兰妮小姐和小宝宝的。可是，小宝宝也该饿了，玫兰妮小姐肯定是没有奶的……”
“只能等到了塔拉再说了。”斯佳丽不忍的看了一眼小宝宝一眼。
斯佳丽继续赶车，这一路上，宁静的树林，碧绿的田地，漂亮的大宅通通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狼藉。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到了麦金托什田产的边沿。她看见麦金托什家的屋子漆黑一片，她看见两个高高的烟囱像庞大的墓碑俯视着早已坍毁的二楼,几扇没有灯光的破窗户像瞎了的一动不动的眼睛嵌在墙壁上。她知道，麦金托什家的人都逃跑了。
她抖了抖缰绳,马又继续往前走了。经过一片灌木丛时，她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斯佳丽几乎立刻就把□□举了起来。普莉西大声尖叫着,猛地扑倒在马车的底板上,婴儿被压在下面。玫兰妮无力地挪了挪身子,双手在寻找婴儿。一会儿,他们旁边那丛灌木哗啦啦地分开,笨重的兽蹄出现了。接着是一声低沉而凄楚的哞叫,好像朝他们耳朵轰了一炮似的。
“普莉西，起来！你压着小宝宝了。只是一头牛，有什么好怕的。”斯佳丽不耐烦的说道。
普莉西哭叫着抬起头来,从马车一边的挡板上朝外看了看,看见真是一头母牛,一头红白花的大母牛,站在那里用一双吃惊的大眼睛巴巴地瞧着他们。这时母牛又张开嘴,“哞……”地叫了一声,仿佛有什么苦处似的。
“我看这叫声像是奶袋发胀了,母牛急着要人给挤奶呢。”普莉西说,她这时已平静些了。“说不定是麦金托什先生家的,黑鬼们把牛赶进了树林,北方佬才没把牛抓了去。”
“我们把它带走,“斯佳丽立即决定。“这样我们就有牛奶给小宝宝吃了。”
“咱们怎么带得走它呢,斯佳丽小姐咱们可不能带头母牛走呀。母牛要是很久没挤奶了,就更不好办。那奶袋快胀破了。怪不得它这样叫唤呢。”
斯佳丽懒得理这个只会偷懒的小滑头，她把衬裙撕成了一条一条的连接起来，然后跳下车向母牛走去。
普莉西惊恐的看着斯佳丽离母牛越来越近，她捂住嘴——斯佳丽很高兴她还知道不要惊吓到母牛，看着斯佳丽把衬裙做成的绳子绑在母牛角上，然后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了马车背后。
斯佳丽爬上车，回到驾驶座上，这时玫兰妮似乎清醒过来，她说：“亲爱的我们回到家了吗？”
斯佳丽一瞬间似乎像要哭了，然后她笑了笑：“就快了。我们找到了一头母牛，小宝宝有东西吃了。”然后她一鞭子打在马身上，车轮又开始滚动。
他们终于到了一个斜坡脚下,这时斯佳丽感情激动,眼睛也模糊起来,因为越过这个斜坡就是塔拉了!“斯佳丽小姐,”普莉西突然抓住女主人的胳臂小声说,“可别让咱们到塔拉去呀。他们不在那里。他们全都走了。说不定他们死了……俺妈和所有的人。”
“呵……”斯佳丽怒极反笑，她这是连自己的母亲一起诅咒吗？
“普莉西，”斯佳丽的声音比西伯利亚的冰雪还要冷，“如果你不愿意回塔拉，那就在这下车吧。我实在是用不起你呢。”
屡教不改的普莉西这次真的吓到了，她的女主人是真的想要留下她让她自生自灭，她立刻尖叫起来：“不，不！斯佳丽小姐，不要丢下我。我会听话会做事的，别把我一个人丢下来！”
“那就做好你该做的。别总是管不住你那张嘴！”
斯佳丽赶着马车上了斜坡，她终于回家了！她看到昏暗的暮色里塔拉的白色墙壁影影绰绰，她看到她的家还在那里，没有被烧毁，她真高兴呀！
斯佳丽停住马车，扑到了大门口用力拍门：“爸爸！妈妈！黑妈妈！波克！谁都行，给我开门呀！”
门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门被猛地拉开了，一个宽阔的温暖的怀抱将她死死的搂住：“是斯佳丽小姐，我的斯佳丽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黑妈妈……”斯佳丽狠狠的拥抱了她一下，“我真想你！”
这时波克也走了出来：“斯佳丽小姐！”
“嗨，波克。”斯佳丽向他打招呼，“玫兰妮和她的孩子还有普莉西都在马车里，你去把她抱下来。马车后面还有头牛，就用牛奶喂喂小宝宝吧。”
“唔,斯佳丽小姐,让我家迪尔西喂玫兰妮小姐的孩子吧。我家迪尔西自己刚生了个孩子,她的奶够两个孩子吃还要多呢。”
“好的，就这么办吧。黑妈妈，给我们准备点吃的吧。车上有食物。”斯佳丽吩咐道，“对了，妈妈她们还好吗？我能去看看她吗？”
“不行，斯佳丽小姐，伤寒是会传染的！她们现在好多啦，只要好好修养就行。奥哈拉先生正陪着她们呢。多亏了你留下的那些药。”
“那我先去看看爸爸。”斯佳丽很高兴爱伦平安无事，开心的向楼上跑去。
杰拉尔德听到声音刚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看到他最疼爱的长女一身狼狈的朝他扑了过来。
“爸爸！”
他听到他的长女开心的叫他，然后他猛地反应过来：“凯蒂.斯佳丽！我不是让你不要回来吗？”手上却没有推开女儿，反而轻柔的像抱住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哦，他的斯佳丽可不就是宝贝吗。
“哇……爸爸，北佬打到亚特兰大了，玫兰妮要生孩子，嗝，我不能丢下她。贝蒂姑妈早就逃到梅肯去了，我只能把她带回塔拉。爸爸，我好怕呀，哇……”斯佳丽终于觉得安全了，抱着父亲就开始哭。
杰拉尔德看着他瑟瑟发抖的女儿，心疼的搂着她，不停的安慰她：“没事了，我的心肝儿。你已经回家了，你安全了。”
斯佳丽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她已经两天没睡了，神经一直紧绷着，现在回到了塔拉，她一下子放松下来，就在杰拉尔德怀里睡着了。杰拉尔德把女儿抱回了房间，然后找到黑妈妈让她照顾一下斯佳丽，就去看了看玫兰妮和她的小宝宝。他告诉玫兰妮‘十二橡树’已经被烧了，印蒂亚她们也都逃去了梅肯，让她安心的在塔拉住下。接着他又回到了爱伦身边，告诉她他们的大女儿已经回了家。
==================我是斯佳丽一觉睡到天大亮的分隔线====================
天光大亮，斯佳丽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睡在床上，盖着温暖柔软的被子，她一时间以为战争还没有发生，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斯佳丽。然后她看到了家具上的刀痕。什么无忧无虑立刻没了。
“哦……”斯佳丽想要起床，却发现浑身酸痛不已，手上更是火辣辣的疼。门外的黑妈妈听到里面有了响动，急忙推开门进来了。
“斯佳丽小姐，你看看你把自己给弄的。我说过多少次，要看一个女人是不是淑女，最重要的就是她的手……”
“哦，黑妈妈。我都痛死啦，你就别说我了。”斯佳丽痛苦的皱着眉头呻/吟道。“和我说说塔拉的情况吧。我在路上看到那么多农场都被烧了，可担心死我了！”
“他们把这房子用作司令部了。具体的让奥哈拉先生告诉你。”黑妈妈帮斯佳丽揉着酸疼的手臂，“我可怜的斯佳丽小姐，你受了多少苦啊！”
“黑妈妈，我没事。玫兰妮还好吗？”
“没事，她只是太累了。她的小宝宝是迪尔西在照顾，别担心。”
“那塔拉现在还有多少粮食呢？”
“塔拉几乎已经没有粮食了，斯佳丽小姐。我们只剩坡地上的红薯了。我们已经吃了很多天的红薯了。”
“哦，不。今天不至于也吃红薯吧，我记得我有带粮食回来的。”
“是的，今天还是吃红薯。你知道，你带回来的粮食并不多，我们要先给生病的人吃呐！”
“哦……没关系的，”斯佳丽从领口抽出了一把钥匙。“记得那片沼泽地吗？爸爸在那里建了个仓库。那个仓库里面有很多粮食。黑妈妈，你每次只许拿3天的口粮，不许再多了，要知道，战争还没结束呢。”
“好的，我知道了。”
“给妈妈，卡丽恩，苏埃伦还有玫兰妮做些有营养的。她们需要好好修养。”斯佳丽笑了起来。
“这是当然的。”黑妈妈移动着笨拙的身体走了出去。
斯佳丽笑吟吟的伸了个懒腰，她就知道黑妈妈其实聪明极了，不会问一些愚蠢的问题。她存在仓库的粮食够他们吃一年了，一年之后战争肯定已经结束了，她埋在坡地上威士忌桶边上的小金库也可以起出来了，里面的钱足够他们生活的很好。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下去吃早餐。偶尔吃一顿红薯叶没什么嘛。
“嘿，小姐，你起迟了！”杰拉尔德正坐在桌边，一看见她就喊道。
“爸爸，我可是连夜从亚特兰大逃回来的！看看我的手。”斯佳丽撅着嘴把两只伤痕累累的手伸给他看，她赶了一天一夜的车，一直养尊处优的手直接磨出了一个个的血泡。
杰拉尔德果然心疼了：“痛不痛？”
“痛极啦！”
“小姐，你真能干，你的老父亲都为你骄傲！”
“……”重点是这个吗？妈妈妈妈，来安慰安慰你可怜的斯佳丽吧。斯佳丽回到了家智商立刻退化成了小姑娘。
“对了，爸爸。他们为什么没烧了塔拉？”
“他们把这房子用作司令部了。我们看见‘十二像树’冒烟了,在河对面,那时他们还没过来。不过霍妮小姐和印蒂亚小姐,以及他们家的一些黑人,都逃到梅肯去了,所以我们并不替他们担心。可是我们不能到梅肯去。两个姑娘正病着,还有你母亲,我们不能去。我们的黑人跑了。我不知道都到哪里去了。他们偷走了车辆和骡子。黑妈妈和迪尔西还有波克他们没有跑。”
“北方佬向琼斯博罗扑过来了,来截断铁路。他们成千上万地从河边扑向铁路,有炮兵也有骑兵,成千上万。我在前面走廊上碰到他们。他们说我得走开,说他们马上要烧这幢房子。我就说他们烧房子时不妨把我埋在底下。我们不能走,两个姑娘,还有你母亲,都在……”
斯佳丽崇拜的看着父亲，两眼亮晶晶的：“爸爸，你真勇敢。”
杰拉尔德挺了挺胸膛：“谢谢夸奖，小姐。我告诉他们,屋里有病人,是伤寒病,动一动就会死的。我说他们可以烧,把我们烧死在里面好了。反正我怎么也不离开……不离开塔拉。那个年轻军官……是个有教养的人。”
“他做了什么，爸爸。”
“他跨上马跑了,很快就带回来一位上尉,他看了看两个姑娘，还有你母亲。”
“是医生吗？”
“是的，他救活了你妹妹——苏埃伦那时在大出血。”
“我不是留下了足够的药吗？”斯佳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当然，小姐。可是苏埃伦病的很重……有药也不行。”
“哦……”斯佳丽忍不住后怕，虽然她不喜欢苏埃伦，可那毕竟是她的妹妹。她一点也不想苏埃伦出事。
“他很明理,也很和气。他报告说她们的确病了,结果便没有烧房子。他们搬了进来,有位将军,还有他的参谋部,都挤进来了。他们住满了所有的房间,除了病人住的那间以外。而那些士兵……”杰拉尔德露出了心疼的神情，“他们在房子周围搭起帐篷,在棉花田里,玉米地里,到处都是。牧场上一片的蓝色,尽是军人。晚上点起上千堆营火。他们把篱笆拆了拿来生火做饭,还有仓房。马厩和熏腊间,也是这样。他们把牛呀,猪呀,鸡呀,甚至我的那些火鸡,都给宰了。他们拿东西,连画也要,还有一些家具,瓷器……”
“那妈妈呢？她知道北佬住在这里吗？”
“不，你妈妈那时情况也不是很好。”杰拉尔德继续说，“我很少看见他们,因为我跟姑娘们和你母亲一起待在楼上。我见得最多的是那个年轻医生。他为人和气,斯佳丽,真和气呢。他整天忙着照料伤兵,可休息时总要上楼来看她们。他甚至还给留下些药品。等到他们临走时,他告诉我说他们都会好起来。后来,他们就开走了。”
杰拉尔德摸了摸女儿满是血泡的手：“我真高兴你回来了，斯佳丽。”
斯佳丽把头靠在父亲肩膀上：“这里是我的家啊，我怎么会不回来。”
吃完早饭，斯佳丽去看了看玫兰妮。不是她不想去看妈妈和妹妹，而是杰拉尔德坚决不同意她进去，“小姐，你难道也想染上伤寒吗？我们可没有治伤寒的药了！”然后自己拉开门进去了，直接把斯佳丽关在门外。
玫兰妮看上去好多了，迪尔西坐在旁边给小宝宝喂奶。斯佳丽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玫兰妮温柔的看着她的孩子，原本平凡的面容因为母性的光辉而美丽动人。
“斯佳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玫兰妮向斯佳丽伸出手，“亲爱的，你真是勇敢。你救了我们的命。现在又收留了我们……而且还为了我们吃了这么多苦……”玫兰妮抚摸着斯佳丽手上的血泡，感动极了。
“谢谢夸奖，玫兰妮。可是你再夸下去我就要飘起来啦。”斯佳丽笑的很是开心，“我们是朋友，不必计较这么多不是吗？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安心修养，别的不需要你操心。”
“斯佳丽，我真爱你。”玫兰妮用骄傲又感激的目光看着斯佳丽。
“那，让我做这孩子的教母吧。”斯佳丽突然灵光一闪。小宝宝什么的最可爱了，她如果成了小宝宝的教母，那一定可以好好的玩玩吧……那水灵灵的眼睛，那红润润的小嘴，那白嫩嫩的肌肤……真是让人一看就想抱在怀里捏捏戳戳啊。斯佳丽暗自握拳，一定要把调戏小包子合法化。
“当然可以，除了你还有谁有这资格呢！”玫兰妮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一点也没意识到她的儿子以后会被斯佳丽.怪阿姨.奥哈拉调戏。
“好好休息，把这当成你的家，玫荔。”斯佳丽拍了拍玫兰妮的手，又走到迪尔西跟前亲吻了一下小包子，“迪尔西，谢谢你没有离开。”
“奥哈拉先生对我们那么好，还有奥哈拉太太和斯佳丽小姐你，我们可不会像那些忘恩负义的黑鬼一样。”
“我很高兴你们留了下来。”斯佳丽微笑着说，“请帮我照顾好玫兰妮和她的小宝宝，迪尔西。”
“是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