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十九章 又又（上）（1 / 1）
月下，昔影村。
吉吉在自己的房间里，仰望天上的满月喃喃自语，“为什么爷爷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你爷爷他……”身后的黎奶奶坐在床边，有些懵懂地看着吉吉的背影，神色游离，“去哪里了呢？”
吉吉一怔，随即苦笑出来，“奶奶您又忘啦？爷爷去火烽国都城，找火女王商量安置族人的事情去了，炽莱是这么说的。”
“都城……火女王……哦！”黎奶奶露出一个孩子般天真的微笑，仿佛明白了什么高深的道理似的，欢喜不已。
“奶奶……”吉吉不由得微微叹息，奶奶的健忘越来越严重了……
吉吉的母亲这时走到门口，看到奶奶坐在吉吉的床上，连忙走来扶起她，笑道，“我到处找您都找不到，天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呢？”
“天……”黎奶奶露出惊奇的表情，“很晚了吗？”
吉吉的母亲笑得无奈极了，“是啊，很晚了，跟我回房休息好不好？”
吉吉的父亲也刚好找了过来，便搀扶着黎奶奶离开了吉吉的房间。
“吉吉，你怎么也不睡？”母亲目色柔和地望着她。
“妈妈，我在想爷爷，他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又或者炽莱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的宝贝，你就爱胡思乱想！”母亲微笑着抚着她的脸颊，“火国都城千里迢迢，哪能说到就到，说回就回呢？要是真有什么事炽莱也一定会告诉我们的，他怎么可能让我们的宝贝吉吉担心呢，是不是？”
“嗯……”吉吉想想，点头，“是啊，炽莱从来不骗人的。”
母亲的笑更加爱怜了，“倒是宝贝啊，你现在所要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要想想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夫君才对。”
“妈妈……”吉吉羞赧地嘟起嘴，“一个女孩子哪能整天想这种事情……”
“怎么不能？”母亲拉着女儿的双手，“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是成天想这些，不然怎么会找到你爸爸这么好的男人呢？我的宝贝呀，这种事没什么可害羞的，要是因为不主动争取而错过，你会后悔一辈子。”
吉吉望着母亲殷切的眼睛，忽而感到一丝迷茫。会错过吗……
“那么吉吉现在心里有什么人了么？”母亲饶有兴致地侧头问道。
“哪，”吉吉连忙受惊一般地摇头，“哪有什么人……”
“我看炽莱这孩子就不错，”母亲进一步道，“吉吉喜不喜欢他？”
“炽莱？”大感震惊，吉吉连忙摇头，“妈妈，你怎么想到他了？”
母亲看到吉吉脸上意外的神色，不禁敛住了眼中的喜色，“原来吉吉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这个可怜的孩子恐怕要伤心了。”
“为什么？”
“妈妈看得出，炽莱可是很喜欢吉吉的哦。”
吉吉无奈道：“怎么可能……妈妈，您可别出去乱说，让炽莱听到多难为情啊。”
母亲笑了笑，也不反驳，只是安抚着女儿赶紧睡觉。
吉吉点点头躺下了。
……
母亲走后，吉吉却再度从床上坐了起来。米歇尔留书离去，爷爷也毫无音讯，好烦啊，实在没有睡意，又何必勉强自己。月色正浓，引得她直想出去走走，便蹑手蹑脚闪过父母的房间推门而出……
昔影村后山，杂草丛生，吉吉娇小的身躯淹没其中，漫无目的地踱着步。
渐渐又回想起方才妈妈的话，不禁嘀咕道：“炽莱……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喜欢我嘛……一定是妈妈看中了他才故意这么说的，可是她忘了吗，法空族不可以与外族通婚，就算我喜欢他又能怎样，还不是空欢喜一场。”吉吉说着眼前浮现出炽莱温柔的笑容，不禁心头一热，脸上淡淡泛红。
兀自垂头朝前走着，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在面前——“你梦游啊？”
“哇！”吉吉猛地一惊，心差点跳了出来。
只见路易斯就在眼前，好笑地看着她。
“臭乞丐！你吓死我啦！”吉吉抓狂道，“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扮什么大头鬼啊！讨厌！”
路易斯“哈哈”一笑，“大半夜不睡觉，彼此彼此！看你刚才嘟囔个不停，在和孤魂野鬼聊天吗，聊些什么？”
“谁在聊天？我一个人想事情不行么……”吉吉秀眉微蹙，“好不容易清静一下，你别跟着我。”
说着闪开路易斯，独自朝后山深处走去。
路易斯不放心，追上去道：“那边深山老林，晚上可能有狼群出没。你这么没用，当心被野狼分吃了。”
吉吉忽然定住脚步，月光下，路易斯看到她的双肩微微颤抖。
“是……我是没用……我恨我自己，恨法空族的命运……就因为这该死的命运，我们连自己的家园都要失去，背井离乡，就像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她说着，眼圈中晶莹的液体始终隐忍着，不肯落下来。
“为什么神要如此对待我们，如此残酷……她赋予五合洲上一切生灵自立的本领，却单单忘记了我们……她不知道她这样做会把我们推向毁灭么，而在毁灭之前又要承受多少希望破灭的折磨……”
“或许你的神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路易斯的话轻而缓，“在她造出你们的时候，根本不曾料到这里的人最终会走向彼此杀戮。无论有无术法，在她看来都该相安无事，相亲相爱的。”
“神也有想不到的事情吗？”吉吉不禁问道。
“人心，比任何东西都要复杂，”路易斯目光辽远地望向树梢的满月，“神的确信错了人。罪恶一经出现在人身上，就会像瘟疫一样蔓延开去。除了彻底毁灭他们，没有解药。”
吉吉沉默了。
“所以，”路易斯眼中透出一抹悠远的笑，“你不需要自暴自弃，法空族的命运没有错，你们的神也没有错，错在那些变了质的人。”
吉吉望着他的眼睛，心中的怨怼渐渐消融，眼中现出温和的暖色。她想感谢他的宽慰，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