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1)
虽然不知道新创为什么对自己忽冷忽热,浅夏事后冷静想一想,她对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因为是自己写的程序,在穷途末路的时候想到自己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浅夏把自己弄成了一个“过河拆桥”的人,这个认知让她很受伤。
苏家兄妹有了一次教训,开始乖乖地听话,认真上课,发誓决不再出这种事情。能得到两个多事主这么言辞恳切的“誓词”,浅夏表面装深沉,暗地偷笑。
事实证明孩子说的话叫“童言无忌”,当不了真。
浅夏赶到老师办公室,看见苏浅衣服狼狈,脸上挂了彩;苏夏面上倒是没事,不过看她扯破的袖子来看,这两个人都动了手,只是哥哥护着妹妹,所以只有一个人受伤。
“什么情况?”本来两个人都低着头,听到浅夏的声音跑过去,躲在她的背后。
看他们的嘴闭着紧紧的,浅夏只能朝着老师又问了一遍。
“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同学来办公室找老师,说是打起来了,好不容易把人分开,结果两边都不说话,只能叫家长来了。”
“谁跟他们打架,人呢?”浅夏四处看看,没有其他孩子。
“嘴角弄破了,在校医室。”
浅夏看看苏浅,又看看老师,意味很明显:那你就把我孩子放在这里晾着?
“不是不是,是他们不肯上校医室,要在这里等你。”老师急忙解释。
苏浅的额头淤青而且擦伤,应该是被推倒撞的,其他的伤不重,但是多。
“老师,那些孩子什么来头。”浅夏冷静地问。能把苏浅弄成这副样子的,绝对不止一个。
听完之后,浅夏的脸色更加不好。
“小主子,去清理一下伤口好不好?发炎了很麻烦。”苏浅半晌才点点头。看的老师十分挫败,刚才她们好说歹说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低着头站在那里,看的她们也不是滋味。
单亲妈妈的地位就是崇高。
路上浅夏在做捋顺利害关系。
嘴角受伤的不是别人,是对方的老大,这个老大不是别人,是程安瑾。
程安瑾是谁?父亲程烨,母亲……盛叶惜。
盛叶惜=盛叶昭的亲妹妹。
盛叶昭=盛家的掌权人。
盛家=父亲苦口婆心劝诫远离的对象。
现在盛家的孩子找人群殴了苏家的孩子,这口气,忍得不忍得?
“小主子,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呀?难道你想看着我单方面被骂还无法还口?”她还在设法套出原因。
还是不说话。浅夏从他们主动方面设想。苏浅做事向来冷静,冲动的行为只属于苏夏,而能让苏夏发怒的原因……
“不是又是因为我吧……”浅夏停下步子。
苏浅的躲闪和苏夏红的眼眶证明了这个推论。
哎,她家的孩子呦。
苏浅大概把事情说了一遍。
程安瑾一直是班里的小霸王,苏家兄妹既不反对也不巴结,日子过得相安无事。今天,小霸王突然调戏起了苏夏,苏夏愤怒就咬了他的手臂,程安瑾就大骂苏夏是个没爸没妈没教养的孩子。苏夏又把浅夏搬出来,结果,程安瑾连浅夏都一起骂了。苏夏发狠了打人,几个跟班帮忙拉开她,苏浅绕过几个跟班,直接朝程安瑾挥了拳头。
原来她就是暴力催化剂……
“你不喜欢程安瑾?”小孩子之间的好感天然无杂质,没理由这么反感的说。
“不喜欢。”苏夏肯定。
“为什么?”
“哥哥不喜欢。”
⊙﹏⊙b汗……这是什么择偶标准。
“要是哥哥喜欢呢?”
“不可能。”
“为什么?”
“看不起我们的人,哥哥不会喜欢的。”苏夏抬头,看着浅夏。
这个“我们”,包括她。
摸着苏浅脸上的瘀伤,浅夏眼底有沉郁的痛楚。她也想把这两个孩子留在身边,靠自己保护好他们,不受其他人的嘲笑和侮辱。可是,外面世界这么大,这么精彩,难道要他们都跟着自己学枯燥的编程?喜不喜欢、学不学的会是一回事,人是会变的,他们也会有他们的生活。还有,她没法照顾他们一辈子。
浅夏自言自语,“你们好像一直都被人瞧不起……没有完整的家庭,真的是天大的罪过。我选择了躲起来,却希望你们能走出去,是不是我太过分了?”
学历什么的都是借口,就算是混,她也希望他们在外面混。混的高高在上或者人模狗样,都可以。
有一天他们能够自信地面对所有人,告诉别人“就算没有父母又怎样”的这一天,到底会不会到来?在那之间,要一直打架吗?
“你们一定要用打架的方式告诉其他人没有家长不重要吗?”浅夏问。
“我们是告诉他们你很重要。”苏浅修正她的话,“如果只有这个方法,无所谓。”
怎样才能让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说出“无所谓”这么世态炎凉的话?浅夏自问自己还不是一个好家长,没经验没原则,走一步看一步,能够把孩子健康拉扯大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如今孩子这般老成,是自己的幸还是孽?
想到这里没有办法不怨念父亲,既然跑不动,为什么不躲远点?有多大的血海深仇,非要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么极端的计谋?
这里是盛家的地盘,父亲却让她不要靠近盛家。她真的很想问,如今她就在盛家的肚子里,难道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被消化吗?
父亲看着她那眼里的哀痛,注定苏浅夏该无作为为听天由命。但是,不该包括这两个孩子。
“如果想念,我们就转学;如果你们不想念,我们就不念了吧。”浅夏出于孩子的考虑,第一次做出违背父亲意旨的决定。至少,等他们能够独当一面,她再回来。
“我要留在这里。”还以为他们会欢天喜地地选择离开,苏浅却摇头。
“如果我逃跑了,他们就会认为自己的对的。我要留在这里,证明他们是错的。”浅夏被一个孩子说服了。有一瞬,她觉得自己误解了父亲。
不是跑不动,而是在宣称:你们错了?
浅夏开始思索另一个可能性。也许不是父亲怕着盛家,而是盛家欠了父亲。父亲的躲避,不是求生,是报复。
盛家到底有什么秘密在父亲手上呢?能让父亲不厌其烦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想着想着来到医务室。苏浅赖着不来,就是不想和程安瑾碰面,结果这个小霸王哭闹着,半天还没把伤口弄好,几个人又撞上了。
“你!”大叫牵动伤口,程安瑾喊疼。
“是你打的苏浅?”浅夏挑眉。
来的人是漂亮,可是那目光冷的自己害怕,他们的姐姐?兴师问罪来了?自己的人都走光了,不能在这吃亏。
“不是。”他昂着头。
“你手下打的?”
“恩。”
“看来你手下比你有本事多了。”谁知道竟然被鄙视了?!
“是我揍的怎么了?”他咽不下这口气。
“敢做不敢当,懦夫。”因为他前面的表现,浅夏给他打上了这个耻辱的标签,“就你这样,还有资格喜欢小夏?”
“谁喜欢她?!”心思被戳穿,程安瑾不顾疼痛反驳。
“不喜欢她你动手?没品的懦夫。”浅夏连眼白都不屑给他,听到他在后面吵吵。
“是她先咬了我好不好?”
“没事你招惹她?无聊没品的懦夫。还有。”看他又想辩解,“管好你那张嘴,有些话,该说不该说,看你的样子应该明白了。”
程安瑾气的满脸通红,一句话说不上来。
“我是苏浅夏,有任何怨言,直接冲我来。如果不是无聊没品的懦夫,就不要欺负小孩子。”另一个医生在处理苏浅的伤口,给他上了纱布。
“你看看,你遭殃了那些‘手下’在哪里?你被骂了那些‘手下’帮你说过什么?痛的只是你一个人而已。”这个老大,当的太憋屈了。
“所有的一切,只能证明我对你的定义。”苏浅的伤口很快弄好了,浅夏带着人准备离开。
“我不是!”从小到大,还没有敢对他说这样的话!
“如果不是,证明给我看。”
潇洒地离开了。
前前后后,不到三分钟,就把一个闹腾的小霸主说的哑口无言。他安静地任由人摆布,伤口处理好的时候,有人来接他了。
往常他闹完事,定要在家里磨个几天不去上学。这次不一样,第二天,他老老实实背书包上学校,连他爸都破天荒抽空看了他儿子一眼。
到学校,发现苏浅和苏夏在。双方见面没有说话,几个“小弟”上来搭话程安瑾也不受,又悻悻地下去了。放学,那几个小孩把苏家兄妹拦住,意在为老大复仇,被程安瑾打趴下了。
“以后他们就是我朋友,不准碰他们。”
苏浅可没有这么天真就被感动了,苏夏顺着哥哥,对程安瑾的讨好不为所动。有一次程安瑾说,“我很羡慕你们。我有父母,可是他们都不关心我。我要什么给什么,可是他们从来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我出事他们忙,不自己来。那个浅夏对你们很好,为你们出头,把一切都归到自己身上。没有人那么说过我,也许,我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隔天苏浅带来浅夏的话:“你不是懦夫。”
还没等程安瑾笑出来,苏浅又说,“但你还是无聊没品。”
程安瑾只能红着脸说,“苏夏长的很好看,我只是想跟她做朋友。”
隔天苏浅再次传递浅夏的话,“我收回定义。”
程安瑾笑的很开心。
苏浅偷偷跟程安瑾说,苏夏最忌讳别人说浅夏的不好,你给她留的第一印象不好,以后很辛苦。
程安瑾拍胸脯说,“没关系,我会用以后的行动表示,我可以成为她、你们的朋友。”
苏家兄妹跟程安瑾成为了铁关系,他们之间的过节没有牵涉他的父母,更没有关联到盛家。
“周末我去同学家玩,不回来了。”程安瑾晚餐的时候小声说。她妈顾着给大儿子把饭送到房间去,匆匆说一句,“注意安全。”
他爸照例没有意见。
程安瑾去浅夏家,是浅夏的邀请。她感谢程安瑾把苏浅和苏夏当朋友,感谢他成为他们第一个朋友。
他作为突破口,以后,他们的朋友也会越来越多吧。
程安瑾发现浅夏家跟自己的家、跟其他的人的家一点也不一样。非常大、非常软。他可以在地板上打滚没有人管;他可以跟苏浅打游戏、跟苏夏拼积木;可以听浅夏拉小提琴、吃浅夏做的饭。
他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添了好几碗饭。浅夏会跟他开玩笑、玩游戏、教他跳舞、拉琴。让他帮忙拿东西、整卫生。他们坐在舒服的地毯上看动画片,吃零食,一起笑一起难过。
是“一起”啊!
程安瑾觉得,这才像一个家。
有一天,苏夏交给他一张明信片,上面有浅夏画的漫画,一只围着围裙的兔子和三只小兔子。背面写着:请在XX月XX日光临小屋。
一进屋黑压压的,然后他的头套上了一个彩帽,苏浅放礼炮,浅夏推出一个小蛋糕,大家一起唱生日歌。
“苏浅打听了,过两天是你生日,我刚好拿到了奖金,就找了这个名目庆祝一下。”浅夏笑着说,“来,吹蜡烛。”
程安瑾只是随口说过一句家里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浅夏和苏浅、苏夏却在帮他过生日。
结果,程安瑾很没脸地哭了。
苏浅和苏夏递过来一个礼物。
苏浅说,“浅夏说,你的名字‘瑾’里面有玉,是平安吉祥的意思。所以我们送给你一块玉石,也保佑你平安。”
打开,红色丝线下缀着通亮的碧玉,触手冰凉。这不是苏浅和苏夏可以买得起的假货,是浅夏花了大价钱买的真玉。
盒子里还有浅夏写的一句话:程安瑾,平安如意。
程安瑾笑起来,天真满足。
第二天的生日照样被人遗忘,程安瑾却不发脾气了。躺在被子里,握着胸口的玉睡着了。
事后想起,同往年一样补办了一个盛大的生日会。程安瑾很乖收着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的礼物,想着哪些可以送给浅夏他们。
八岁生日之后,程安瑾说自己想要住宿。依旧没有任何阻力的,家里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