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独步惊云(5)(1 / 1)
凌冽的长鞭袭卷起漫天残叶,所到之处,数棵大树连根拔起,诺大的石头顷刻一分为二。
千幻.剑,夜千幻。
五彩缤纷的剑芒交织成气势磅礴的巨网,纵肆划空,恍如千颗流星齐齐殒落,流光溢彩,璀璨眩目。
两道身影闪电般分分合合,忽而腹背夹击,倏地翻腾跃起。
足尖轻按,蜻蜓点水般立于剑刃之上,戏子张开双臂,垂眸。
轰然的气势在四目冷对间瞬间凝滞,生生的裂开了一幅画面……
翠竹幽林,黄鹂飞啼翔竹,金色的光辉洋洋洒洒。
稚嫩的声音由远及近,纯真无邪。
“你说,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小手温柔的抚摸着怀里黑色的毛羽,小少年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身后,个子刚及他腰部的小顽童蹦蹦跳跳,摘了片竹叶放在肉嘟嘟的小嘴巴前吹奏。
少年恨恨的剜了他一眼,趾高气昂的一扬下巴,“就叫阿不好了!”
小顽童困惑的眨眨眼,奶声奶气的抗.议:“它叫阿步,那我叫什么?”
少年得意兮兮的掀唇一笑,“你嘛!叫小鹰吧!啊哈哈哈……”
小脑袋立刻挂上了三条黑线,小嘴巴咂吧着,突然惊异的张大。
少年猛地回头,笑声戛然而止,他几乎毫不犹豫的抽出腰间的软鞭,一甩手,强势的压力直灌向前方不远处十几道黑影。一阵肃杀的风奔腾涌过,少年的气势变了,冷凛的目光透着残虐的杀气。
“阿不!快走!这里交给我!”
小脸只是微微一诧,这样的情形似乎早已司空见惯,转身,撒腿便跑。
少年虽然年幼,力道却大的惊人,鞭到之处,沙飞石走,竹枝纷纷折断。可到底寡不敌众,而敌方目的明确,只留数人与他缠斗,其余的,狼奔似的往竹林深处追去。
少年大叫“不好”!可已自顾不暇,硬着头皮继续战斗。
忽而眼前一道梅红色纱蔓一掠,少年只觉得身体一轻,竟凌空飞了起来。飘着梅红蔓带的玉腕轻柔一箍,他弱小的身子已落入溢着温香的怀抱,一抬头对上艳丽女子含笑的双眸,他惊喜唤了声:“姑姑!”
柔魅一笑,女子蔓带妖娆一挥,身后急赤白脸追来的黑衣人顷刻像被抽空灵魂般,软软的瘫了下去。
一路飞越,少年伸手,两只小手在空中默契的握住。少年将他更小的身子拦腰一抱,于千钧一发之际带着他躲过了背后致命的一剑。三人如扑扇着翅膀的鸟儿,悠然飞离竹林,而空谷幽灵般的嗓音还回荡在山林间,久久不散:“回去告诉宇文国师,到了我蝶媚手上的东西,要想再拿回去,是要付出代价的……”
遥远的美妙嗓音渐渐幻化成震耳欲聋的鞭剑相击声……
剑刃残毒如蛇信,冷芒怵目。
大战几百招,淡云步气势丝毫不减,俯身拦腰一剑挥去,空气中立刻荡起一波绚丽的涟漪,美仑美幻的浮掠向对面的戏子。
屈膝凌空腾起,一道鞭风凌厉抽过,七彩的波光粼粼碎地。矫健的身影潇洒一翻,挥鞭乘胜追击。
两道身影在空中闪电交合,冰冷对峙间的四目相对,从彼此深邃的瞳孔内,再次漾起一道旋涡,清晰的画面不期然呈现……
碧波荡漾,杨柳傍水飘浮,阳光明媚的耀眼。
岸边的草地上,大大小小的酒坛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遍地狼藉处,两个小人躺在中间,竟呼呼大睡,酒气扑鼻,显然醉的不轻。
路过的梅红身影一顿,忍着发怒的冲动,对身后的侍女说:“这两个小酒鬼又是从哪儿弄来的酒?”
侍女一怔,略带迟疑道:“大概是谷主埋在梅树下的陈年女儿红吧!戏少爷这两天一直带着那小孩在梅林里转悠。”
“哼!反了天了!”口中怒斥着,脸上却挂着无可奈何的笑。美眸不经意一抬,刚巧看到从少年身上爬起来的小男童,醉醺醺的大眼睛竟然直直的望了过来,带着复杂难懂的光芒。
她便好奇的走过去,蹲下笑问:“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小小的脸庞淡漠无波,清澈的眸光中却耀映着诡异的冷芒,直直的望进她美丽的双瞳中,迷惘道:“我看见了。”
她微诧,“看到什么了?”
稚嫩的声音像被什么操控了,蛊惑的念了出来:“我看见你嫁给了一个穿黄衣袍的男人,为他生了两个孩子。”
眸中闪过惊愕,她一愣,随即笑了,“臭小子,醉糊涂了说梦话吧!”
不动声色的起身,瞥眼一瞧,肉股股的小脸蛋又重趴回到少年胸膛上,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梦呓昵喃:“戏子哥哥,我们再喝……”
小少年睡梦中突然一掌挥出,大叫:“阿不快跑!”
她失笑,足尖轻点,如燕般掠回到侍女近前,梅红色的蔓带在空中一甩,平静的湖面立时荡起一股汹涌的波浪,铺天盖地的灌溉在岸上,飞溅起层层水花……
水光潋滟中,剑与鞭交叉乍现万丈辉芒。
戏子脚一蹬,跃过参天大树,挥鞭直上。
苍茫的空中,雨点飘飘洒洒,映着斑驳的七彩剑光,电光石火的刹那,陡然凝聚。
千幻.剑,独步惊云。
灿烂光芒乍现,他恍如踩着七彩祥云,剑气纵肆处,纷至沓来。
戏子一怔,不可思议的眯眼望去,漆黑的瞳仁蓦然收缩。千幻.剑法中,他似乎从未见过这一招。来不及细思量,他一鞭横扫过去。高手过招,最忌惮的就是分神,他不能自乱阵脚。
淡云步面色铁冷,仿佛越到最后,他身上的杀意气势越强烈。而戏子已微有喘息,加上雨点越来越大,手臂上的伤口被湿漉的衣袖裹着,寒气入侵,大片的鲜红渗了出来。他承认大意轻敌了,和飞翼暂且打个平手,他何以胜过剑法更胜她一筹的五师兄?
最后一点意志被磨干后,二人双掌相击的刹那,戏子一个重心不稳,生生吃了淡云步一掌,趔趄着瘫坐到烂泥地上,蛇信般冷冽的剑刃随即抵上了脖子。
手撑着泥泞的地面,戏子喘息着,邪魅勾唇。
淡云步目光锐利如初,他冷冷道:“服吗?”
仰天大笑,戏子手一软,整个人躺倒在湿润的泥土上,雨点便在这一刻悄然止了,灰蒙蒙的天空生生裂开一条缝,竟有丝丝曙光透了出来。金色暖绒的光辉洒下,将他精美的面庞镀上一层光晕。
“服!能死在这样的高手剑下,我无情戏也不枉此生了!”他大声喊着,慢慢闭上眼,迎接最后一剑。
可耳边传来的,却是他充满恨意的质问:“你姑姑呢?”
戏子蓦地睁眼,左臂伤口处猝然传来剧痛,低头一瞥,竟是那把长剑又深深的洞穿了进去,鲜血汹涌的流淌。
不等他愤怒还击,长剑在肉骨中一阵翻绞,猛地抽出,复又抵上了他的肩颈,更冷的声音传入耳畔:“说!她在哪儿?”
咬牙强忍,戏子坚决没皱一下眉头,笑容残厉邪妄,“怎么?你跟她老人家有仇啊?”
脑中奔腾的记忆翻江倒海般涌来,淡云步冷沉的眸中惊现煌煌的火焰,泯灭之后,是一片夤黑的夜色。他恍惚忆起,那一夜,冰凉的让他打颤。而更让他心颤的,是对面杀气氤氲的美丽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