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独步惊云(2)(1 / 1)
夜幕降临,有侍女悄悄点了长擎灯,无声无息欠身退去。
偏厅的餐桌上备了十几道精美菜肴,暖香扑鼻,闻着就让人开胃。
紫衣女子端坐在一侧,柔美的面颊上始终挂着温婉的笑容,而身后却极突兀的立着一个黑衣男子,倨傲冷凛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碧绿的眸子一眨不眨,冷静中泛着骇人的幽光。
对面,戏子亲自为二人斟酒,笑容真诚的无可挑剔。举杯时刚巧对上那双冷冽的绿眸,戏子不动声色,依旧谈笑晏晏:“紫姑娘的夫婿还真是体贴入微,连用餐这种事也要在旁侍候着。”
听到“夫婿”这两个字时,风间紫无可避免的红了红脸,伸手偷偷拽了拽身后人的衣角,脸上的笑容温婉依旧。
戏子显然兴致不错,谑笑着摩挲下巴,只等着看极地的动静。也许是因为“夫婿”二字确实让他心里听着舒服,竟然一时和颜悦色的坐了下来,不客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呵……”戏子挑眉轻笑,一杯酒入喉,已转为大笑,“哈哈……北武林顶极杀手半鬼极地,你真是比我想像中有趣多了。”
话落,极地一瞪,绿眸狠狠剜了他一眼。
戏子倒也知趣,很快把目光转移到紫身上,阴柔笑道:“紫姑娘远道而来,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紫颔首,温柔浅笑:“庄主客气了。冒昧前来,打扰了。”
慢条斯理斟酒,戏子举杯示意她面前一滴未少的酒杯,“来者是客,戏子敬你一杯。”
紫微笑,略有迟疑的正欲端起酒杯,却被身旁的极地抢先,酒尽方才冷冷道:“她不会喝酒。”
戏子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一出,也不以为意,慢慢自饮,神情开始认真起来,“没关系,相信紫姑娘千里迢迢赶来也不是单纯为了作客。”懒懒倚在椅背上,戏子阴柔的嗓音如美酒般香醇浓厚,“那么,言归正传吧!”
紫谦恭颔首,心里又酝酿了一番才柔柔道:“不瞒庄主,紫今日前来,一则向庄主道歉;二则,是想请庄主帮个忙。”
“道歉?从何说起?”轻啜酒,戏子眸光深沉,像在明知故问。
紫微笑,谦和如初:“上次迦叶寺一事,是紫失态,还望庄主大人大量,莫要与我小女子一般计较。”
话落,但闻一声清脆乍响,戏子手中的酒杯无故掉到地上,立刻摔裂成两半。
极地绿眸一冷,手已经迅速的按住腰间的佩刀。
戏子却笑了,捻了手指在空中,苦涩的笑容竟闪现一抹脆弱,仿佛除了那酒杯,还有什么碎了。
紫怔忡,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极地冷眼看着,紧绷的神经无端松弛下来。戏子没有杀气,甚至没有生气,他多虑了。
“紫姑娘言重了。你是飞翼的姐姐,我没有理由怪你。”戏子恢复慵懒,手抚上额头,轻揉,“不如你直接告诉我,除了为她死,我还能为她做什么?”
紫微愕,没有想到事情会顺利的这么不可思议,她大抵还在担心自己少不了被他羞辱一番。可现下,面对他的过分宽厚,她却心紧的难以启齿了。
戏子也不着急,自顾自道:“听说飞翼要成亲了。可是朋友一场她连封请柬也不给我送来。真让人伤心。”从侍女手中接来新斟的酒,他微笑,煦阳般温暖。
紫顺着他的话音,柔声道:“其实我们风间族人,向来不会拘泥于这些礼节。两情相悦,一句誓言,礼便成。”
看着紫清柔浅笑的侧脸,极地眸光熠熠,像是初春的阳光透了进去,又绵绵的溢了出来,闪着明媚的悸动。
“两情相悦,一句誓言。”口中默念,戏子温柔的咀嚼着言辞中的美好,却只能黯然失笑,“这么寒酸的婚礼,想来也只有风间女子愿意慷慨接受了。”
听出他话里的伤感,紫惋然一笑,心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越接近自己的目的,她反而心有不忍,踌躇着竟打算就此告辞。
可刚起身就被戏子的话震住:“帮我给飞翼送件大礼吧!朋友一场,我多少也该表示一下。”
而他接下来的动作更是惊的她目瞪口呆。
杯中酒水饮尽,手腕于腰间轻轻一滑,鲜红的血液已沥沥流进杯中,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杯中腥红的液体已被斟满。顾不得腕上的伤口,举杯邪妄笑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但愿奏效。”
缓慢接到手中,紫双眼湿润,心里的震撼已无以言表,只觉得这杯“酒”恍如千金般沉重,却再也舍不得拒绝了。
晚膳后,他们被安排在西边的小院落入住。夜深人静,卧房里的烛火还在莹莹闪烁。紫托腮,愁眉阴翳,卷翘的长睫毛垂下去,一眼就看到桌上的酒杯,粘稠的液体有些凝固,却依然鲜艳。
极地铺好被褥,回头看她,“睡吧。”
紫却笑了,温柔如春风拂面,“他真的很爱飞翼。”
身体突然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气息很自然的覆了上来,“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手轻轻按上他覆在颈间的双臂,紫的笑容灿烂耀眼,柔声昵喃:“不论疾病健康。”
“不离不弃。”
天地为证,星月做媒。
两情相悦,一句誓言。
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