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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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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静地在佛前侍奉了五百年。

直到有一天,佛突然开口对他说:“你来的时候,心中有杂念,五百年过去,杂念不减而增。”

他睁开了狭长的眼睛,泰然中带着些许疑惑。

佛淡雅的微笑中带着极至的诱惑:“你求的到底是什么?”

“我求安稳。”然而眼一闭,往事却如同潮水般涌出。

她的死并未掀起任何波澜,因为对外宣称她病逝了。她是尊贵的东海龙王的小女儿,可她走的时候却是异样的萧索安静,匆匆而过,像擦过肩膀的风。

风过叶落,是风以为叶薄情,却不知道叶落只是因为风而停留。

她的哥哥姐姐们为争夺东海的权利而自相残杀,根本无暇顾及她,唯有一个哥哥记挂着她。

紫霄依然记得他满身是血地抱着那个装了碎玉的盒子说:“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是有人一把火烧了东海,然后又有人说亲眼看见紫霄盗了仙官的火葫芦,放火活活煮了东海五十多万水族。

他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即便证据不足,可是不辩解便成了默认。

他应受五雷轰顶之刑,但是佛派人来带走了他。经过这几百年,在佛的宝像金身前,他以为自己已经淡然超脱了一切,他觉得自己早已经把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又有何舍不得与放不下的呢?

可是正如佛所言,杂念不减而增。

时常眼花缭乱,血红一片,思绪纷乱,便乘虚而入,步步紧逼。

沉默良久,面对佛的谆谆点化,他只能说:“生死无常,当愿息诤,兴慈,早蒙解脱。”

他看到佛再次微笑,笑容中带着一点意味不明的无奈,即刻他便知道自己又错了,既是生死无常,自是六根未尽,然越是清心寡欲,便越心悸难安。

“六道轮回,历劫受苦,一切众生,或偿前生果报……”佛并无责备,不过气定神闲一指殿外广阔苍茫的天空……

于是,在佛刻意的疏忽下,紫霄不动声色地抽身离殿。

五百年中不曾理会过一丝凡尘变迁,然而五百年后第一个遇到的故人,却是一个娃娃,半人半妖的小小的白骨精。

五岳山盘丝洞外的她虽然孤零零的一个人,却一点不显得寂寞,她撅着小屁股唱歌,唱得很欢畅。她唱“桃瓣轻如翦,正飞绵作雪,落红成霰。溅血点作桃花扇,比着枝头分外鲜,携上妆楼展,对遗迹宛然,为桃花结下了死生冤。”

吐字不清的稚嫩声音逐渐在耳边响亮起来,紫霄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道旁的桃花,原来春风上已天,逍遥谷内的桃花却开得娇艳欲滴。

在仿佛下着红雨的花瓣纷飞中,心底生起一股莫名的暖意,扬起的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意,多年被寒霜冰封的脸上第一次有融释的迹象。

于是他诓骗她说:“你娘亲临死前,托信叫我照顾你。”

她茫然地捂着脸,透过指缝看他,这时候她也不笨,还知道说一句:“我从来都没见过你,也没听娘提起过你。”

“嗯,因为我是神仙啊,神仙不好跟妖怪常联系的。”他继续着他的诓骗,把她蒙得一愣一愣的,“我叫紫霄,你把这个名字多念几遍,就会觉得很熟悉的。”

那时候,白尔玉似乎对他的话并未感到怀疑,许是因为紫霄长着一张让人亲近的脸,又或者是她单纯得对死亡等字眼没有理解,只是因为她娘要她跟他走,那她就跟他走吧。

于是她屁颠屁颠地拉着他的手,跟他走了。

那便是他们在五岳山盘丝洞外第一次相遇,或者该叫做重逢。

而对紫霄来说,在拉住她的手的一刹那,他突然明白原来这世上注定的不可能,到最后还是有可能的。

然而相处不下半日,紫霄便丝毫不掩饰对眼前徒弟的失望。当她的眼睛骨碌碌地转时,倒是灵气逼人,但光靠那一双灵动的眼睛并不能掩盖她脸上那抹根深蒂固的天然呆,同时她骨子里还透着一股莫名的执拗。

果然还是差得太远了,一种厌恶的情绪油然而生。

毋庸置疑,他曾经的高贵血统所带来的潜移默化,使他依旧挑剔,然而他明白对她的要求不能太高。

于是他心平气和地再次望向她,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着。

而小白骨精看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时,顿时变得拘谨起来。迎着那个无比光鲜的人的打量,她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这不自在,也许是因为自己随便梳的两个羊角辫此时正一高一低地耷拉下来了,也许是因为自己身上套着一件破烂不堪的衣服,也许是因为那双早已开了两道大口子的鞋子。

她吸了吸鼻子,同时不安地缩了缩露在外面的脚指头,不管怎样,她很讨厌这个光鲜亮丽的人用那样的眼神望着自己。

紫霄见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趁其不备便将她一把横抱起,反扣在怀里。

他只是好心地想帮她治疗一下脚伤,然而肉已经黏住了鞋子,动一下就会产生剧烈的疼痛感。小白骨精痛得龇牙咧嘴,她在他的怀里挣扎,眼睛里流露出单纯的恨意,并发出咯咯的磨牙声,以示威胁。

“别乱动,乖。”紫霄不由分说地拔掉她的两只鞋子,将那双还在渗血的小脚握在手心里。

紫霄将拇指按在她软软的脚背上,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血,泥硝,狰狞的伤口随着那口气拂过顿时烟消云散,那双伤痕累累的小脚跟刚剥的莲蓬似的。

小白骨精只觉得脚心一痒,她从紫霄身上蹦了下来,光着脚丫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歪着脑袋望着紫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是不会期待她会有什么感激之言的,只是淡淡地问道:“你娘死了,你不难过吗?”

“难过?”她纳闷地反问他,“为什么要难过?”

“她死了以后,你就再也看不到她笑,也看不到她哭,也不能跟她说话,以后就算再想见她也不能见到了。”

她似懂非懂,一双又浓又长的睫毛上下颤动,像扑扇着翅膀的蝴蝶,然后她摇着头说:“我不喜欢这样。可是我平时也很少见到她,所以以后见不着了我也不难过。”

“她是你娘,不管她怎么对你,你也要把她放在心里,时刻惦念着。”

紫霄刚说完就发现自己的语气重了一些,完全没有顾及到她还只是一个孩子,然而他又有些烦闷她的无知。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毕竟只是小孩子,话题轻轻一转就会被带开。只听她干脆而响亮地答道:“我娘叫白莹莹,我叫白花花呀!”

“白花花?!”他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怪名字啊?”

小白骨精还是听得懂他声音中的情绪变化,也听得懂他对这个名字的鄙夷,笑容僵在脸上。

“当然,莹莹娘喜欢白花花的嫩肉。”

那便是白骨精的本性,勾引男人,然后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还把头颅带回家收藏。等她再大一些,也会变成那样,仅仅是遵循自己的本能罢了。

紫霄的眉头不由自主地锁紧,狭长的眼睛凝视着她思索了很久,然后问她:“你可知《诗经》上有一句‘彼尔维何?维常之华’,《礼记》上又云‘君子比德如玉’?”

“嗯?”这是什么跟什么?她听得一头雾水。

“白花花这个名字不能再用了,你以后就叫尔玉,白尔玉。”

同样是赋予着美好的心愿,然而花花,也就是尔玉,却觉得这个新名字烦琐至极,她蹙着眉问他:“为什么要给我改名字?”

“因为从今以后你要拜我为师修仙,所以我要给你改个名字。”紫霄说话向来简洁明了,也不善于征求他人的意见。

“拜师修仙是什么?是可以吃的东西吗?”白尔玉毫不识相地继续追问。

“不可以吃?”

“是很好玩的游戏吗?”她还问。

“也许不太好玩。”

白尔玉的眉毛立刻不满地耷拉下来,她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指纳闷地喃喃自语:“不可以吃,也不可以玩,有什么意思?”

紫霄望着她,心头莫名地似针扎般疼了一下,他犹豫了片刻,最终将头扭到了一边,沉吟道:“功德圆满,已得正果,不必孤独终生,仓皇老去,也不会再于万丈红尘之中忍受轮回之苦。”

紫霄显然知道自己是在多费唇舌,若她听得懂,也不用他这般耗费心力了,他轻叹一声,便不再多言。

逍遥谷里什么都好,是一块世外桃源,这里有山有水有桥,也有鱼有鸟有各种小动物,更神奇的是,这里永远都是明媚的晴天。

然而,住得久了,却总会觉得少了些什么。

白尔玉再活泼开朗,但日子久了,每每抬头看到头顶一层不变的湛蓝色天空,低头望见地上永不枯黄的树木草地,也觉得烦闷。

她的生活已经单纯得不能再单纯了,偏巧她这个师傅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上早课,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玩,什么时候睡觉,规矩什么的定得死死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虽然她此时跪坐在他的面前,但神思早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哪还注意得到他讲经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玉!”

被他猛然一叫,白尔玉立刻挺直了背,大声说道:“是的,师傅,我在听您讲呢。”

紫霄将《道德经》合上,放在一边,带着探究的目光审视着不远处的白尔玉。

“那我刚才讲了什么?”

一贯不苟言笑的紫霄此时却是笑着的,温和中又带着几分严厉。

又是那种不信任的目光打在她身上,似乎认定了她就是这般无可救药。

其实白尔玉很想说,你讲的我全都知道,那本《道德经》我早就全背下来了,然而话到嘴边,却被她咽了回去。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一下,然后她迅速闭上眼睛摇头晃脑地道:“道可道,非常道。知道易,行道难。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她半睁开眼睛瞅着紫霄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突然又改了口:“道道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你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早知道晚知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何必又装作不知道呢?”

紫霄怔了一下,随即他的脸沉了下来。

他朝她走了几步,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地伸手抓住她的藕臂。

白尔玉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他出手又快又准,她哪来得及闪躲,手臂被捏得生疼,她用力地挤出几滴眼泪,怯生生地叫嚷着:“你干吗?你要干吗?”

他将她拉过去,然后从案上取过一把戒尺,白尔玉看到戒尺就慌了,有些后悔刚才不该挑衅这个看似好欺负的师傅的权威。

于是她沮丧而害怕地乱嚷道:“我娘都不管我,谁要你在这儿多管闲事的?你今天若是敢打我,我就立马离开这里,你放开我,你放开!”

紫霄的脸色更难看了,迎上那双阴狠怨恨的眼睛,另一张脸竟清晰地出现在眼前,趁他失神的那一刹那,她朝着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血顺着她的嘴角滴到她的衣领上。她如同小兽般凶恶地瞪着他,一点也不松口。

紫霄因吃痛马上回过神来,然而又有些吃惊她的防备意识竟如此强,她拼命地反抗,又是踢又是咬又是拿小小的身子撞自己,但他并不想伤她,只是反手将她钳制在自己的怀里。

很快白尔玉的蛮力用尽,自然不费吹灰之力被他制伏住了。

白尔玉依旧挨了打,三十板子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她的手心。

“紫霄师傅是坏蛋!”白尔玉跪坐在地上鬼哭狼嚎捶胸顿足,她发誓早晚要把这三十板子打回来,然而早晚却抵不过眼前亏。白尔玉甚是委屈,最终还是服了软,拿出最凄楚的声音求饶,说,“紫霄师傅,我错了,没有下次了,我不会再偷懒了,真的很疼,您别打小玉了。”

紫霄微微蹙眉,扔了戒尺阴恻恻地道:“你若是想报仇,我等着你。等你足够厉害了,莫说三十板子,我这条命你也可以一并拿去。”

是夜,月色清明。

她倒是哭累了,倒在床上睡得很香。

还以为今天打了她,她会跟自己怄气,然而从白尔玉房间回来后,发现自己明显多虑了。

真是个没脾性的死丫头!

他回屋后也睡不着,一直坐在窗前,有些气恼,而更多的是无奈。很多时候紫霄都在怀疑,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明明他就该跟她划清界限,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才好,然而,又不能自欺欺人地逃避责任。

之后他一直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双手,就这样枯坐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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