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1 / 1)
青鱼匆匆走出小镇,心里依然气愤难平,嘴里骂骂咧咧:“瞎子瞎子,死瞎子,为什么看不见我对他的好。”
南沙笑着说:“因为他是瞎子,他怎么看得见?”
青鱼不服:“那他怎么认定我欺骗他?还死抓住不放。”
南沙叹口气:“因为他看不见,所以才那么敏感,那么没有信心,你别太计较。”
“那我看得见就该麻木就该愚钝就该被他诬蔑吗?”
“那你干吗对你师兄撒谎?”青鱼一时默然。
傍晚的时候青鱼回到忘川,将南沙交给师父就回了自己房间。半夜时候突然醒来,不知不觉却想起南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晚饭,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可是想起他说过:从此只想一个人平静地活下去。他不想和她再有任何关系,也罢,何必死死纠缠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呢?
回忘川后师父并没有责怪青鱼,只是她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高兴不起来。午后闲得无聊跑到野外,草地上开满了蒲公英嫩黄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摆着纤细的花枝,有一些羽毛一样的小伞随着风四处飞舞,青鱼跳起来去追,跟着风在原野上奔跑,突然看见不远处秦勉站在那里,阳光下他眯着眼睛专注地盯着她,她有些不自在,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秦勉走到她面前温和地笑了笑,从背后拿出一束野蔷薇递给她。青鱼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从小到大,青鱼从没看见秦勉做这样的事,他总是那么严肃、那么波澜不惊、那么铁骨铮铮,看着眼前的秦勉,她突然想到一个词:侠骨柔情。可是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青鱼怯怯地叫一声:“师兄?”
秦勉的眼神越加温柔,他看着她,眼里有似海的深情,青鱼顿时心慌起来,远处的大树上一只飞鸟冲天而去,她赶紧扭头去看,许久,回头才发现,秦勉依然执着地盯着她。
她赶紧说:“我要回去帮师父准备晚饭。”转身欲走,秦勉却一把拉住她,由于用力过猛,她倒进他怀里,她赶紧一挺身,跳到一步开外,惊恐地看着他。
秦勉眼里掠过一丝痛楚,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大踏步走了,他手里的蔷薇花碎纸片一样飞舞在风中。
晚饭时秦勉铁青着脸,青鱼也不敢说话。师父很快吃完饭放下筷子对青鱼说:“南沙明天走,小鱼你送她去。”
“好。”青鱼点点头。
送南沙走的时候是在傍晚,南沙在上岸的那一刻突然回头对青鱼说:“青鱼,求你一件事。”青鱼疑惑地看着她,她接着说:“帮我去看看南原,就一次。”青鱼不知道如何回答。南沙凄然地笑了笑:“虽然我和他的缘分已尽,可是我们毕竟姐弟一场,他如今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如果我就这样走了,也许来世也会牵挂他。”南沙的眼里泪光荧荧。青鱼有些不忍,终于点头:“你放心走,我一定去看他。”
“谢谢你!”南沙的身影消失在忘川的彼岸。
过了十来天青鱼去长干,那里与和平镇相邻,办完事路过和平镇她想起南沙的嘱托,于是决定去看看南原。
站在南原家的院子外,青鱼心里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要不要进去,要不要问他过得好不好,他说过,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不想再闻到她的气息。她看了看院墙边枝叶繁茂的桃树,上面的桃子已经有鸡蛋大,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院子里飘来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难道南原病了?她悄悄推开院门,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端着一碗药刚走到院子中央,她疑惑地看着青鱼,很快甜甜地笑了起来,欣喜地说:“青鱼姐姐,你终于来了。”
青鱼疑惑:“你认识我?”
女孩点点头说:“我叫西草,是西岩的姐姐,我听西岩说起过你,而且南原叔叔常常叫你的名字。”
青鱼看着那碗药问:“这是?”
“喔!这是南原叔叔的药,他病了很久,我妈妈来看他时他已经烧了3天,现在才有一点好转,可是还不能下床。”接着她又说:“南原叔叔发烧的时候总叫你的名字。”
青鱼听着心里发酸,她从西草手里接过药说:“我去。”西草懂事地点点头:“好,我在厨房做饭。”
推开南原的房门,他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颊凹陷,人已经瘦得不像样子,时不时的咳嗽让他的身体不停地抖动,青鱼眼眶一热,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落,她将药放到床头的茶几上去扶南原,他吃力地笑着说:“西草,我自己来。”
他突然愣住了,房间里除了药味还有淡淡的花香,那是他熟悉的味道,他紧紧抓着被角不敢做声,心却打鼓一样跳个不停。
青鱼只是不做声,她舀起一勺药,吹了吹喂到南原嘴边,他张开口含在嘴里,然后慢慢咽下。他听到她轻微的呼吸,还有那带有花香的气息,他慢慢吃着她喂的药,很慢很慢,他希望时间一辈子就停在这一刻。
药还是喂完了,青鱼扶他躺下,正要转身出去,他一把抓住青鱼的手说:“青鱼,别走。”大颗的泪从他水雾一样的眼里滚下来,她的泪也落在他的脸上,他愧疚地说:“对不起!”
她俯下身去,用自己的脸去搽他脸上的泪,她楼住他的脖子,温柔地说:“南原,我知道。。。。。”
南原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他终于可以坐在香樟树下做琴,青鱼总共只见他做成过一把,就是送给西岩的那把,不禁好奇地问:“南原,你做琴可以养活自己吗?”
他停下来,脸上似笑非笑:“你担心我养不起你吗?”
“我干吗要你养活?”
“养家糊口不是男人的本分吗?”青鱼会意,脸立刻红了起来,见她不做声,南原故意嚷道:“我口渴,想喝水。”青鱼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他一口气喝完,将杯子还给青鱼的时候却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拇指扣住她的脉搏,只觉得那里像潜伏着不停挣扎的小虫,跳得快却急。
“你干吗?”青鱼才开口问,他却已经松开手,脸上有诡异的笑,笑里是发自内心的欢喜。青鱼斜他一眼,嘴里咕哝:“狡猾。”
两人正嬉闹着,院门突然被人推开,敖远球一群人举着个花圈闯进来,进门就叫道:“南原,你小子还活着啊?听说你快病死了,所以来给你送个花圈,啧啧,没想到你小子命这么大,可惜了我买花圈的钱。”
南原不动声色:“你既然那么想我死,有本事你今天就结果了我,也免得你常常惦记。”
敖远球哈哈一笑:“结果你?我弟弟还要死不活地躺在那里,你怎么能痛快地走呢?再说你要是死了我的日子会变得很单调,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被我惦记吧。”
南原一时气得语塞。
青鱼站在旁边厌恶地看着,他嬉皮笑脸地来摸青鱼的脸,手刚伸了一半,南原迅速起身用盲棍抵住他,他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却看见青鱼手里的杯子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就像干柴被烈火点燃,瞬间变成了一堆白色灰烬,青鱼对着敖远球伸着的手轻轻一吹,有无数白色粉末飘到他手上,他惊叫一声,手上便如被无数细针扎烂,极细小的血珠一颗一颗立刻渗了出来,青鱼笑着问:“怎么样?”
敖远球恼怒地骂:“臭娘们,敢跟我玩阴的。”他从身后一把夺过花圈就向青鱼那只满是瓷粉的手扫过来,青鱼敏捷地向后一跳,依然笑吟吟地问:“还想试?”于是撅起嘴欲吹,敖远球赶紧将花圈挡在面前,他身后的跟班却惊叫起来:“球哥,烧起来了。”敖远球一看,手里的花圈竟然烧了起来,他心里一慌,只觉得不吉利,赶紧扔在地上。
“球哥,这院子里闹鬼,上次也这样,还是走吧。”有个手下惊恐地扫视着院子。
“南沙,有种你出来。”敖远球虚张声势地叫着,却和那群人狼狈地退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