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扑火【2】（1 / 1）
大约是太累又放了几天假的缘故，温馨的生物钟都开始不在准时，年初一就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身边已是一片凉意。
而江函也回去了，房子里更是空荡。
书房，客厅，都没有他的身影，小李刚从厨房出来见到她好像在找什么，笑着说：‘梁小姐早晨来过，陆先生就陪她出去了。’
温馨哦了一声，虽然胃里空空的，但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又回房去睡了。
一连几天温馨都没怎么见到陆衍阳，每每温馨睡下他才回来，而温馨醒来他又出去了，一走就是一整天，就算是偶尔碰面也只是平淡的打个招呼，绝不多言，
年后很快就上班了，秘书室积压了一大堆文件，所有的秘书都忙得不可开交，更不必说温馨了，怀孕的人总是容易疲倦，但她也没办法只能强撑着，阅读，整理，然后送去总裁办公室。
新一期的《财经》发行，封面上的俊颜，几分冷漠，几分不惹人间烟火的疏离，让无数女子倾心不已，不到半天时间里寰宸大楼中的女同胞们几乎是人手一本。
苏浅举着杂志不禁感叹：‘就是没有真人帅啊。’
‘那你还买，浪费。’
就算再忙，温馨也能忙里偷闲的数落她，《财经》是专业性很强的杂志，除去那些所谓的成企业家应该没什么人看的懂，自然，价格也是不凡。
‘真人哪能这么给你看，平时大家多看总裁一眼那个心那跳的跟什么似地，这要是真人看多了还不心脏衰竭了？’
‘我也没见你心脏衰竭啊？’温馨被她逗得一笑。
苏浅很应景的配合她，仰着脑袋，双手抱在胸前装作一副柔弱的摸样：‘我就快了快了…你都没发现…哎呀，温姐姐你不关心我！’
温馨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杨易森却忽然推门进来，他不仅喜欢出门不关门，而且进门还喜欢不敲门。
苏浅见他进来乐呵呵的装作要站起来，：‘杨副总来了，要不要我回避啊？’
杨易森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有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听着他们你一眼我一语的，温馨没好脸色的白了他一眼，才问：‘你来干嘛？’
整个寰宸大概就只有他这一个万年大闲人。
他不以为然：‘请你去吃饭啊，明珠广场那边新开了家日式餐厅。’他微笑着弯着身子半趴在温馨办公桌前，眼睛睁得大大的，：‘怎么样？赏个脸呗？’温馨一抬头，见他十足的孩子摸样，不禁的笑了出来。
‘我干嘛要折磨自己大过年的去吃生的。’我又不是古猿人。
‘那…去吃法国大餐？’
‘你存心不让我吃饱是吧？’温馨又笑。
‘没事，咱们一起去，管你吃饱为止。’
他的微笑如此温软，那是温馨从未见过的真是，还无防备的流进她冰冷的心里，即使只是温暖的细微末节，也足以让人欣喜。
‘等会吧，等我这个处理完。’温馨指了指手里看了一半的文件，然后说：‘看完这个我下去找你。’
温馨看了会文件就走了，没多久梁懿就来了，苏浅一直喜欢她，所以没什么好气，任由她给陆衍阳打了个电话，然后万年阴脸的大总裁就走了出来，苏浅手忙脚乱的把杂志塞到文件堆里。
‘衍阳。’梁懿娇柔的声音在空气里传开。
陆衍阳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转而冷眸扫过温馨的位置空空挡荡的，才问苏浅：‘温秘书呢？’
苏浅正想随便找个幌子扯过去，却不料被人看中心事，陆衍阳冷着声说：‘撒谎扣奖金。’
‘跟杨副总吃饭去了。’
苏浅低着头，表情纠结，像是在忏悔，温姐姐杨副总，对不起了，鸟为食亡我为财死。
说完以后苏浅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温度骤降，还好，他什么都没说，举步跟梁懿一起出去了。
‘什么嘛，自己正大光明的谈恋爱，还不准我温姐姐约会了。’苏浅一边扒拉着刚才藏起的杂志，一边喃喃。
温馨自然不会真的去吃法国菜，那种安静的地方只会让她的心情更糟，于是选了一家地道的私家菜馆，吃点地道的私房菜。
坐在人声喧闹的大厅里温馨非常满足的翻着菜单，杨易森看着她，：‘为什么不去包厢？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吃饭的时候很吵吗？’
温馨从菜单里抽出头来，对上他疑惑的双眸，然后环顾四周，显得很无辜：‘很吵吗？’然后笑嘻嘻的，：‘我的觉得很热闹啊。’
‘有时候真不懂你。’
温馨粲然一笑摇着头：‘这可不像你杨易森说的话，这天下那个女孩在你面前不都跟个透明人似地，你以前那么多花花草草的也不是没有难缠的，还不都叫你一眼看穿了？’
他知道温馨在说笑他，：‘你在吃醋？’
‘我喜欢番茄酱，不喜欢醋。’
‘都是酸的，本质是一样的。’他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软软的在温温的空气里很暖。
‘不一样的。’温馨也没在意，笔尖滑动，随意的在菜单上划了几个菜，然后递给服务员。
杨易森迟疑了一下，笑意中带着几分严肃：‘恩…你是不一样的。’
‘我要冷死了。’温馨不遗余力的挤兑他。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煞风景，这么好的气氛都让你破坏了。’他皱着眉给温馨倒了杯水，但是眉眼间的笑意难以掩藏。
吃饭吃的很迟，下午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陆衍阳连员工迟到这种小事都开始管了。
‘公司没有规定不可以约会，但你不能因此而迟到。’
温馨自知理亏，声音低低的：‘下次不会了。’
他合上文件，在静默的环境中‘啪’的一声分外清楚，卷着莫名的怒火：‘不要有下次。’
她没心没肺的说：‘知道。’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去扑向火坑？’
他的比喻…实在隐晦。
飞蛾扑火。
温馨一愣，然后仰起头，看见他眼眸深深落在自己身上，心里虽是五味杂陈，但是脸色依旧平静如水：‘我等了十年了，找了十年，怎么能说是‘迫不及待’？’
我还有多少十年？陆衍阳，你告诉我。
‘你会后悔。’
他声音冷淡的如同窗外的空气，即使在艳阳照耀下依旧冷的让人心寒。
‘这与你无关。’无力与他争吵，她显得尤为释然。
临近下班的时候，因为一个合同出了点小差错，几位高管被轮流叫进办公室，无一不是冷着脸进去黑着脸出来的。
待几位高管面色如土的走出去，苏浅神神秘秘的跑到温馨边上在她耳边说：‘今天中午那位梁小姐来找总裁用午餐，回来之后就冷着一张脸，吓死人了。’
原来如此，梁大小姐做的孽，怪不得…
怜爱的抚摸了苏浅的小脸蛋：‘还好，你还活着。’
结果骂完那些高管们，可能陆衍阳还觉得不解气，就轮到温馨了，这已经是她下午第二次进办公室了。
心情可想而知。
一进办公室温馨就抢占先机：‘那份合同是我做的最后审核，可是我也没有注意到上面的改动，是我的失职。’她几乎是强者一口气说完。
陆衍阳也并未打断她，一双凌厉的眼眸注视着她。
带她说完才不疾不徐的添了一句：‘我是想问你晚上想吃什么，好让小李先准备。’
说话间他已经站起身来，西装扣的笔挺，铂金的椭圆袖扣在腕间发散着耀眼的光泽，他将椅背上的大衣拿起随意的搭在腕间，右手拿起做工细致的公文包，绕过温馨走了出去。
走过她身边的时候飘来淡淡的声音：‘我今天晚不回去吃饭。’
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偌大的办公室归于平静。
温馨才想起，他今天是有个饭局来着，此时的她几乎是真的想朝着眼前的玻璃墙上撞去，撞死拉到，撞不死掉下去摔死也好，丢死人了！
干嘛要自作多情，人家根本没问你合同的事情。
事情真的很多，下午又迟到了，温馨和苏浅还有整个秘书室都加班到很晚才出了公司大门，整个城市灯火缭乱一如漫天繁星，大约是才到初五的缘故，处处依旧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这么晚打车要多加钱了，真是天要亡我。！’苏浅把背包往身后一搭，无限怅惋的语调抑扬顿挫的传进温馨的耳朵。
‘我送你回去吧，现在打车应该不好打了。’
温馨垂首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寰宸本就处于十分繁华的地段，平时打车都十分艰难，更何况春节？谁不想着早点回去和家人团聚呢，而且苏浅一个女孩也不安全。
反正陆衍阳有饭局一时半会也回不去。
‘那真是太好了，温姐姐我真是爱死你了。’
苏浅也不推辞，保住温馨的脸就是一亲，然后乐呵呵的挽着温馨去了停车场。
‘你也就这个时候爱我。’
直到九点多温馨才回去，关上门，室内是一片漆黑，换好鞋之后正欲伸手去开灯，身后却传来凉意森森的声音：‘去哪了？’
他回来了？
温馨一愣连灯都忘了开，直直转身过去寻找声源的方位，在远远的阳台上背影寂寥，似有烟雾缭绕，隔着黑暗看的并不真切。
凭着记忆小心翼翼的走到茶几边打开落地灯，一时间暖暖的黄色柔光充斥着客厅，才敢确定，他在抽烟。
他掐掉手中的烟卷，回过身来，：‘怎么这么晚回来？’
‘在公司加班。’
‘秘书室说你八点多就走了。’他冰冷的眸子里渐渐溢出的玩味笑意。
温馨讶然，他竟然打电话回公司了？该不会以为她又跟杨易森约会去了吧。
‘太晚了，我不放心苏浅，所以把她送回家才回来。’
他似乎是松了口气：‘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没电了。’
他眼眸微垂，似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怎样？’
‘我以为你要不告而别。’
温馨倾身向后一靠，舒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不记得了。’他漫不经心的朝温馨的方向走去。
很久了，所以不记得了。
站在温馨对面居高临下，手里还握着一份文件，随意的丢在温馨面前的桌上。
‘我想知道你有多恨宋靖渊。’他声音随和让人捉摸不透。
温馨有些不明所以，看着桌上的东西愣了几秒，随后平静的抬头看他：‘什么东西。’
他不说话，唇线略显僵硬，看的出他并不高兴，温馨也不会自讨没趣，只能自己抽来看，似乎是复印件，上面字迹并不是十足的黑体，有些地方是灰色的。
费了很大的力气去看，竭力在脑海里搜索那些关于贪污受贿的刑罚，奈何她知识实在浅薄，看的半懂不懂的，但也知道手指薄薄的数十页纸足矣宋靖渊在牢中度过余生。
有些仓促的抬起头，希望自己的表情不要太难看：‘你什么意思？’
即使温馨如此恨他，恨到希望他能去死，能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但在看到这些东西之后才恍然发觉，血，终究是浓于水的，她不能，她不能亲眼看着宋靖渊入狱。
即便感情不在，亲情不在，她也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他沉默着坐在温馨对面，声音清晰：‘这些东西足够让宋靖渊在监狱中安度晚年，当然…我有的还不止这些，但我不会拿出来，因为于他而言，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时间口干舌燥，胸口起伏不定，似乎是有什么压在她身上，让她不得动弹。
‘很简单。’
他云淡风轻，似乎是在谈论今天晚饭吃什么，：‘如果你明天能够亲手将这份东西送到反贪局，那么，我就相信你是真的恨着宋靖渊，以后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
他语气微凉而坚定，让温馨不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指微颤的把那份烫手的东西丢回了桌上。
‘这不可能…如果是你把这些东西送去，我不会有一丝怨言，但是你让我去做，我做不到。’
他清冽如许的眸光缓缓扫过桌面，最后停留在温馨脸上，：‘你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做。’他冷哼了一声，声调里若有若无的嘲讽：‘亲人就是亲人，即使她那样对你妈，你还是护着他。’
不是护着他，他的愚蠢害死了妈妈，如果温馨此刻去害他，那她与宋靖渊又有什么区别？
温馨终于忍不住倏地站了起来，即使是俯视着他，自己，也依旧渺小，：‘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你要和梁懿结婚，我祝你门百年好合，你要这个孩子，我给你把她生下来，你如果不想看见我，我可以马上走！可是你为什还要这样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