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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二十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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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叶秦筝】

我给丫头取了个名字,叫做“采兰”。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因为心生愧疚,所以期望太高。

楚竹说的对,我不能为一点小事垮下,虽然这并非小事。

我们前进的道路,本就是鲜血铺就的。

我记得哥哥也说过同样的话。

那天,碧空晴鹤,诗情玉箫。哥哥坐在轮椅上,低头看手中的掌纹。

他在给我讲“西沉之战”。

讲他少年将军怎样带兵打仗,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讲边疆的风沙,能够割裂皮肤,甚至吹走马匹。讲塞外的星空,拥挤闪烁,是从未见过的美丽。讲夜晚的火堆,和围着火堆大口烈酒灌入喉的将士。

这是在我脑海永远形成不了的,震撼人心的画面。

哥哥突然沉默,然后抬头,直视远方。我看着哥哥眼神悲悯,唇角划过温柔的笑容。

“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来不是子虚乌有啊。”哥哥喃喃。

四月初,我随媚晓一起回到京安。

因为哥哥要成亲了,新娘就是我身边这个女子。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踏上平坦的大道时,我的一颗心,不住的颤抖。

眼角的余光轻易的捕捉到媚晓的神态。安宁且期待。

我不知道媚晓和哥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哥哥迫不及待的上奏皇上,要求赐婚。只是突然之间,觉得媚晓不再是我曾认识的,那个清清冷冷,内心强大却荒芜的女子了。

心中有了寄托,方能为继。

亲事筹备时间充裕,拂衣王爷迎娶王妃,这等大事,早已传遍整个国家。婚期已近,整个京安一片欢天喜地,与民同乐的景象。

马车安稳停下,我掀开帘子,正是“红袖招”门口。

定下亲事直到吉时之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需等到成亲之日男方派媒人去女方家里迎娶。

于是媚晓直接回到“红袖招”。而我,自然是回到拂衣王府。

现在,人人皆知“拂衣郡主”面貌已恢复,我不得不以真面目示于人前。只是稍微的遮掩却是必要的。

我随媚晓一齐下了马车。媚晓疑惑看着我,我笑着说道:“这马车慢慢腾腾的,我可是等不及要回家了。已经一年都没有见过哥哥的面了啊!好嫂嫂帮我寻一匹快马来吧!”

媚晓无奈笑着:“快马倒是有,只是现下,京安城内人头攒动,你怎能快马加鞭,一路驰去呢?”

我转转眼珠,扬眉一笑:“那还要烦请嫂嫂帮个小忙了。再帮我找一人一马一金锣。至于我要怎么做,嫂嫂可要看好咯!”

媚晓笑着着人叫来一个小厮,牵两匹骏马,手拿一面金锣。

我让那小厮先一步骑马直奔拂衣王府而去,金锣挂在马脖子上,边骑边鸣锣示警。

看着那人那马消失在街道尽头,我甩甩手中的马鞭,展颜笑道:“开路的人已经走远,我也要走了,嫂嫂好好打扮,成亲之日,我定会随媒人一同来此迎接嫂嫂进家门!”

京安街上繁华一片,喧闹的城市笼罩在喜悦的气氛中。

小厮鸣响金锣飞驰而去,留下两排远远分开的人群,驻足好奇观望着。

我轻纱覆面,一鞭一鞭,催使坐下马匹卖力奔跑。风从我眼前呼啸而过,带起脸上的面纱,隐约听得人群中惊呼一片,而我再也顾不得许多。

马蹄铁在青石砖的路上,留下一串急促的“得得”声音。

马踏飞燕般,疾驰掠过。

我眯起眼,前面就是琼花楼了,离拂衣王府最近的酒楼!

飞扬的屋檐下,一串铜铃声响。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不可思议的美丽光泽。

转弯处,微微勒马,旋身而过。霎时,眼前泛出雾气,一阵迷蒙。

我看见远远的,拂衣王府的门口,小厮下马而立。

我看见叶倾微笑着,站在一边。

我看见哥哥端坐在轮椅中,青玉色的身影,如玉的温柔。

那双我在镜中能见到的,与我八分相似的眼眸,穿越两旁路边的人潮,穿越红尘般,捕捉到我的泪眼迷蒙。于是哥哥的表情更加温柔,嘴角的微笑渐渐扩散,眼神变的无比暖和,似张开了一张柔软安宁的网,将我紧紧裹住,让我不舍得挣扎。

离哥哥还有小段距离,我却再也控制不住飞奔的欲望。

我猛然提气,足下轻点,踏着马背,箭驰扑去!

一段距离,硬生生被我缩小至近前!

我扑入哥哥张开双臂的怀中,太大的冲劲,将轮椅都退后几尺。

叶倾稳住轮椅,笑嘻嘻弯腰拱手:“叶倾恭迎郡主回府!”

我赖在哥哥怀里,埋在哥哥心口听着心跳。我的。哥哥的。

两颗心剧烈的跳动着。

如果不是我亲耳听到那雷鸣般的声音,我也会被哥哥蒙骗,因为哥哥面带微笑,温柔的拍着我的后背,安抚似的。波澜不惊。

可是耳朵贴在哥哥心口,我才知道,哥哥的情绪其实那么激烈。就像内心的笼子里锁着一直叫嚣不断的,饥渴的野兽,而突然间笼子门打开了,野兽咆哮着冲出来,撕咬着,啃食着,呜咽着,吞噬着。

“阿筝。”哥哥的声音,温柔呼唤着我的名字。

“嗯?”我吸了吸鼻子,哭腔明显。

“阿筝。”哥哥抚着我的后背,慢慢弯腰,凑近我耳边。

我微微偏头,能看到哥哥近在咫尺的表情,微笑着的,一如既往的,柔和的。

“阿筝。阿筝。阿筝......”我的从不显露情绪的哥哥,一直温情着的,没有心的哥哥。

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叫着我的名字......

“郡主房里是哪些个丫鬟侍候的?怎么那么没有眼力见儿!白在府中待了这么些年吧!”晚膳桌上,叶倾敲着碗筷,板着脸扬声骂道:“是不是非要我说把你们都赶出府去,才能懂事儿些啊?”

我翻过去一个白眼:“倾哥你要笑就笑,装模作样的,小心憋成内伤!”

叶倾不瞧我一眼,继续高声训斥:“都来看看,郡主的眼睛都哭肿成什么样儿了,那娇嫩嫩的眼睛珠子,花儿似的小脸蛋儿,可就被这兔儿红眼给生生毁了啊!你们这些个不知道轻重的丫鬟,怎么也不拿些冰块给郡主敷上!一个个都那么不懂事儿啊!”说道最后,却是忍不住的笑声了。

“好啊倾哥,你就笑话我吧!等哪天我抓着你的丑事,看我不张贴到京安城内去!”我哼哼一声,要是眼睛能射出小刀子,定要将他射成个刺猬!

哥哥宠溺笑着,夹一筷子菜到叶倾碗中,再夹一筷子放到我碗里。“你们一见面就互相斗嘴,饭桌上也不安静,现下可闹腾够了?”

叶倾大笑着:“够了够了,笑话一遍也就够我回味快活好久的了。再下去,怕是小筝儿要跟我动手了。”

我不屑撇撇嘴,低头吃哥哥夹的菜去。

叶倾其实是母亲的徒弟。我们兄妹的武功,母亲也有教导过,所以某种程度来说,叶倾还是我和哥哥的“师兄”。

叶倾是在哥哥出生那天被父亲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襁褓里还有块贴身的银制同命锁,锁上刻有名字和生辰,比哥哥正好大一岁。后来锁被叶倾自己毁掉了。

听母亲说起过,那年是他跟母亲学习武功小有成就的时候,他亲手将那块同命锁捏成一团,然后丢到厨房锅炉的火中,生生融掉。然后他给自己改了名字,叫“倾”,又求父亲给了“叶”姓。他坚决要为叶家倾尽所有。

叶倾,就这样,成为我们家中不可缺少的亲人。

婚期一早就定下了,只是因为媚晓陪“拂衣郡主”去汉阳问诊,又因为汉阳的“疫病”,而耽搁了大半时间。不过,好在,媚晓不在京安的时候,拂衣王府和红袖招的人们,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媚晓按时回京安,然后便是成婚。

所以,回京安不足短短半月时间,便是吉日了。

吉日之前就已经收到各方的贺礼,除了楚竹,几乎所有王公贵族都齐聚京安,本来就繁华的京安城内,更是人头攒动,喜气洋洋。

宴席早已在拂衣王府内的庭院摆开。倾哥和青衣一手置办的。简约而隆重。

庭院高处,搭建了一个高高的台子,藤萝覆盖,百花竟妍,那便是当今皇帝的位置。

早在皇上赐婚的时候,便说了,婚礼必定御驾亲观。

放眼望去,整个王府被一片鲜艳的红色围绕着。廊下挂着大红的灯笼,丫鬟小厮都换上了红色的系带,随处可见红绸做的花束,系在树枝上,亭台楼阁处。

天还未亮堂,我遍起身,换了倾哥准备的衣服,让小丫鬟们在脸上捯饬一番,便跟随车驾,前往“红袖招”迎接新娘。

红袖招内也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我走在通往媚晓闺房的路上,偷眼四处打量着。

路边挤满了红袖招的绣女。一眼扫过去,竟然不少熟悉的面孔。

想当初,为了接近楚竹,探明红袖招和清湘阁的关系,我在红袖招内乔装潜伏了数月。和众绣女一起工作,休息。也同好几个女孩嬉笑打闹,做了朋友。那段时日,也算得是快乐的时光。只是现下,我自然是不能上前打招呼的。我认得她们,她们却不知道我就是那个“绣女阿筝”。

这样想着,心下便有些戚戚然。不过,喜悦的气氛太浓烈,这样小小的百转心思,更似为了接亲途中,增添的色彩。

媚晓门前围着一圈人,要喜糖喜钱的,吵吵闹闹,祝贺声一片。

我刚跨进门槛,便有人看见,于是回过头来,然后就是一片静寂。终于,人群中一个小孩子,怯怯的问:“新娘子也有你这么好看么?”

我露齿一笑,眨眨眼:“新娘子当然比我好看啊!”

我抬手敲敲门:“嫂嫂我可是来接你了,快出来,比比看,谁更好看吧!我猜嫂嫂一定打扮的比我漂亮!”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几个给新娘梳妆打扮的丫头捂着嘴,笑嘻嘻的先出门来。后面便是媚晓的身影慢慢出现了。

红袖扶着媚晓,站在门口,一张嘴伶牙俐齿笑道:“郡主今天好漂亮!王爷和郡主相貌相似,我怕到时候礼堂上一站呐,人们的眼睛都被王爷和郡主黏住了,再挪不开了罢!”

我打量着媚晓,笑着说:“哎呀,怎么会,嫂嫂今天才是聚天下目光的,我和哥哥哪里能抢得到风头。”

媚晓一身大红绣金色鸱吻样婚服,系带上镶着滚圆的珍珠,腰间的宫绦系着比目鱼的玫瑰佩,墨金色剪花纱绣富贵竹的领缘一直延伸到腋下。高高的发髻上,缀满了华丽的珠翠,头花是大红牡丹样,牡丹花瓣边滚了一层重重叠叠明明灭灭的金线,花瓣上还绣了鸳鸯戏水,彩蝶□□。层叠的裙摆直直坠地,裙澜上的回纹折枝芍药,大朵大朵盛开着。足下的绣鞋缎面上,丝光线绣,并蒂莲开,双锦嬉戏,行路起来,波光粼粼。

身边丫鬟递过来一只缠绕着红绸的小篮子。里面盛着红枣儿,花生,桂圆,莲子,核桃等蜜饯干果儿。

媚晓伸出手,接过篮子,拿在手上。十指尖尖,指甲上染了浓郁的,大红色的凤仙花汁儿,似乎隐隐能闻见幽幽的香气,从指间荡漾开来。雪白的腕子从宽大的袖口间露出一小截,朱砂笔细细描摹了一双喜鹊绕帘的美景。

倾哥在一旁立着,端过丫鬟手中漆红的托盘递到我们面前。里面是一件金红色的百子褙子,和一杯用五谷磨成的酒浆。

我端起杯子,伸出中指沾了酒浆,细细抹过百子褙子上,绣的每一个,形态各异,喜气洋洋的胖娃娃。然后亲自抖开褙子,替新娘穿上。

触碰到媚晓手指的时候,感觉到她手心温热而潮湿。我悄悄用劲,捏了捏她的指尖,她轻微了歪了歪头,悄悄吐出一口气,慢慢放松。

由男方家亲人服侍穿上百子衣,有百子千孙,儿孙满堂的寓意,也意为着告别娘家,正式成为男方的妻子,男方家的成员,

能感觉到媚晓内心的激动和紧张。我想,每个女子经历这道程序时,都会发自内心的激动和想要流泪的喜悦吧,哪怕媚晓是个多么坚强,多么冷静而睿智的女子。

嫁为人妇,是每个女子一生中,最大的梦想,和最勇敢,最重要的事情。

我挽着媚晓的手臂,慢慢向外走去。

身后是司礼官的大声祝颂和礼节贺词。行走的时候,身边不停有人抛来莲子,蚶子,栗子,包子,肘子。

包子是小个儿的,肘子和蚶子是切的细碎的,包裹在红绸的布包中。

象征“五子登科”的五子砸在脚边的轻微痛感,完全被喜悦和祝福淹没。

“红袖招”门口停着两顶大红嵌金的花轿。

轿顶上悬着五彩的丝绦,轿缘的镂空锦鲤铃铛,在风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们在大门口停下脚步,门口地上。

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精致的香炉,炉中燃着合欢香,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我扶着媚晓,抬足跨过香炉,然后便停步不前。

此刻,需由男方家的一名男子背着新娘入。叶家除了我和哥哥,已经没有了血脉,于是,这名背负新娘的男子,便是倾哥。

倾哥微微俯身,我慢慢引导着媚晓趴在倾哥背上。然后一同送媚晓进入后面一顶花轿。

待媚晓坐定后,倾哥骑着最前方,扎着红飘带的骏马,带领着整支队伍。他跨在马上,冲我眨眨眼,满是得意之色。

我悄悄嘟嘴,冲他吐舌头。

弯腰进轿时,旁边的丫鬟伸手掀开轿帘,我顺眼一撇,只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只好暗自摇头,笑自己太过紧张。

拂衣王府门口,青衣带着一帮丫鬟已等候多时了。

我搀着媚晓下轿,在入门口,接过青衣递上来的团扇,送到媚晓手上。再拿过媚晓一直提在手上的篮子,换给青衣,由青衣先行送往洞房中。

团扇上是一幅柳浪闻莺图,一针一线,细细绣成。扇骨是青竹枝制成,雕刻着步步高升的竹节图样。

媚晓拿了团扇,齐眉举起,遮挡住脸。

红袖和青衣提着华丽的宫灯,在前方引路。媚晓举着团扇随后。我在媚晓侧身后,带着丫鬟们两两跟随。

缓缓走在通往喜堂的路上,明媚耀眼的红色,周围一片欢喜祝贺之声。

红绸铺就的路上,洒满了各种花瓣和芳草,脚踩上去,似乎也沾染了氛氛香气。媚晓踏着这样的路,在两分的人群中,缓缓向哥哥走去。

哥哥依旧端坐在轮椅上,嘴角噙着温情的笑意。一身和媚晓同样的红金昏服,束发的发带长及地,蜿蜒横在身前。红色的发带上,用金线绣着无比华美喜庆的图样。

哥哥平日最喜青玉之色,乍然一见这样红艳华美的装束,顿时间,我有些恍惚。

由于哥哥身体不便,“揖让”之礼便由媚晓独自完成。三揖三让之后,我上前去,推着轮椅,和媚晓一同进入喜堂。

喜堂之内,哥哥和媚晓面对面。

我看见媚晓嘴角依稀含着羞怯似的笑意,眼睛微微低垂着。

哥哥笑着吟道:“春风一度夜暂凉,妆成娇媚出绣堂。鸾凤和鸣却卿扇,桃杏樱红眉黛长。还请娘子却扇一见。”

此谓之“却扇”。成亲时候,新娘手持一把团扇,齐眉并举,遮挡住脸,暗含“举案齐眉”之意。新郎需当众吟却扇诗一首,新娘才会拿下遮脸的扇子,与新郎相见。

媚晓慢慢拿下团扇,递与身边的红袖。胭脂匀抹的脸颊处,似乎更加红艳。

我和红袖引着一对新人,坐到方桌上,面对而坐。

桌上各种瓜果陈列,瓜果簇拥之间,是一碗肉食。

我挟起碗中一块肉食,放在哥哥面前的碟中。红袖同样为之,将肉食挟在媚晓碟中。

哥哥和媚晓各自端起面前的碟子,将肉食吃下去。需各食三块。

“共牢”即新人同食一碗肉食,寓意今后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共牢”三次,一则意味着今后生活无论平淡琐碎,都携手共度。二则意味着新人双方许下“三生三世”的美好誓言。

“共牢”之后,便是“合卺”。将一个小葫芦剖成两半,作为酒杯,各盛酒液,由新郎新娘各饮一半。再将酒液混合,混合后再注入酒杯之中,又各自饮下。取意为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又因为葫芦瓢含带苦味,还意味着婚后二人同甘共苦,相濡以沫。

哥哥和媚晓饮下苦酒后,我和红袖将葫芦合二为一,然后用红线从中间扎起来,成为一个完整的葫芦。这个葫芦要悬挂在新人床帐上三天。

收好葫芦后,我推着哥哥来到媚晓身后。媚晓发髻上系着一根红色发带,哥哥伸出手去,解下发带,放在桌上。

新娘出嫁前,需由父母亲亲手在发上系一根红色发带,婚礼时,再由新郎亲手解下。此谓之“解缨”。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和红袖各剪下哥哥和媚晓的一小束头发,混在一起后,用“解缨”之礼解下的红缨带结在一起,装入锦袋之中。这个锦袋,将由哥哥和媚晓一生保存。

结发夫妻,恩爱不疑,身心交融,不离不弃。

“结发”礼后,我推着哥哥,和媚晓一齐站堂内最显眼的地方。

媚晓蹲下身来,和哥哥双手交握,共同许下新婚誓言。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揖让。却扇。共牢。合卺。解缨。结发。执手。

一步一步,这是世间最完整最美好的礼节,是最盛大的祭典!

各种礼节之后,媚晓被红袖送入洞房,哥哥则留下来招呼宾客。

宴席现在,才正式开始。

虽然皇帝亲临,但是因为独坐高台,又因为良辰吉日,众人便不做拘束。一时间,酒席上,觥筹交错,笑闹不断。

我和倾哥入席后,便一直嬉笑打闹。

今日哥哥成婚,是个大好的吉祥日子。若是父亲和母亲在,一定会高兴万分。

我似乎能想象到,母亲仍然像个孩子般,对哥哥各种作弄和打趣,父亲会满脸宠溺之色,笑看着母亲,再装作无可奈何的叹口气。也只有在母亲面前,哥哥的温柔,才会改变。变的更像一个新婚的新郎,更有情、有心。

倾哥细声跟我讲着笑话儿,逗我开心。

我正端着一杯美酒准备入口,倾哥突然伸手挠着我的腰,顿时我一躲闪,酒呛入喉。泪都呛了出来。

倾哥大笑着递来干净的帕子,我呛的说不出话来,只得连连摆手。

许是动静闹的比较大。周围的人全都像我们看来。

哥哥在不远处,举着酒杯,看着我和倾哥,摇摇头,带着宠溺的表情,笑着。

身边是二皇子江楚澜,以及池桑。

江楚澜举起酒杯,微笑着祝贺,哥哥亦笑着回礼。

我偷偷打量着。

江楚澜和楚竹的样貌完全不同,许是因为楚竹长得像当今皇帝,而江楚澜的样貌是随了他母亲的缘故吧。二皇子江楚澜母亲贤贵妃,曾是宫里出了名儿的美人儿,所以才会一夜恩宠,天明封妃。若不是池桑曾透露的消息,我完全想象不到,她会是那样恶毒与狠辣的女人。

我看了一眼高台上,皇帝身边的两个盛妆女子,那分别是皇后与贤贵妃。紫衣的贤贵妃温柔笑着,细声细语,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

突然想起,楚竹倒是说过:“若无手段和心计,在宫里,便是同个死人一样,更何况身居高位,位列贵妃?”

这边,江楚澜同他母亲一样,亦是一袭紫衫,举手投足间,隐隐带着肆意和嬉笑于世的漫不经心。尤其是那眉眼间,若有若无的安宁,竟与池桑如出一辙。

不知哥哥说了什么,他忽的扬眉一笑,眼睛居然弯弯像孩童,脸颊上生出两个笑涡来。顿时整个人变得像个纯良明媚的大孩子。

池桑在一旁立着,眼睛一直注视着江楚澜。江楚澜开怀一笑时,他也不自觉了露出些笑容。

池桑总爱一袭青衫。缓袍轻带,腰间环佩,淡黄宫绦,流苏浅浅,就像一杯袅袅的香茶。

细看时,我突然发现,江楚澜抬手饮酒时,宽大的袖间藏着什么物件,似乎是一枝紫竹笛。那一闪而过的绿色和黄色,是紫竹笛一端坠着的碧玉和笛穗。

竟和池桑腰间的玉环,以及环上淡黄色的流苏宫绦,一模一样。

我微微眯起眼。心里暗自琢磨着。

“想什么呢小筝儿?笑的那么奇怪?”倾哥疑惑问道。

我转身准备吐吐舌头,哼一声,和倾哥继续斗嘴:“不关你......”

就在那一瞬间,我猛的瞪大了眼睛!

转身的时候,我正好看见高台上,皇帝的坐处。一个丫鬟模样打扮的人,正端着果品准备放在皇上面前的桌上。

我终于知道,迎媚晓的时候,我进花轿的那瞬间,突然的奇怪感觉是什么了!

那个丫鬟,不是王府里的人!

花轿停在“红袖招”门口时,随轿的丫鬟,已经被掉包!

一句“有刺客”卡在喉咙,还未发出声音来,我便看见那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手中扬起雪亮的锋芒!

匕首冷森森的锋芒,毫不留情划开青天白日的阳光,瞬间带起一蓬血色的花。

“皇上在拂衣王府遇刺”

——那一时间,我脑海中,不停盘旋着这个让人惊恐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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