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七章(1 / 1)
十七.【庄媚晓】
“不知媚夫人在想什么?可是许某款待不周?”一声询问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神来看着桌上的酒宴,指着一道菜式笑笑说:“这道‘金风玉露’是媚晓一位故人所喜爱的菜式,刚刚看到,便想起了那位许久不见的故人,于是便稍走神了。”
我执起桌上酒壶,亲手斟了两杯,送到他面前。“这是媚晓怠慢了,媚晓给您赔罪,还请许老板不要责怪才是。”我仰头干了杯中酒,对他笑笑。
这许老板算是红袖招的货源,红袖招的绣品所用布匹多数的他家的布行供应。今日就因为新到的一批布料的价格,便约在这酒楼细细商谈。
“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想必这故人,于媚夫人来说不是等闲吧。”许老板爽快的喝下杯中酒,大笑道。
我微微一笑:“许老板可是在拿媚晓寻乐子了。媚晓一心皆在红袖招,哪里有什么非等闲的故人?”
哪里有什么非等闲的故人呢?我一心所爱的楚竹,已经身伴良人侧。
金风玉露,是楚竹最爱的菜式,我曾细细学来,却从未做与他尝。
“怎敢怎敢啊!许某怎敢拿媚夫人取笑。”他停了停,又继续说道:“许某和媚夫人生意上来往多年,媚夫人也是豪爽大气的女子,许某就不避讳,直言了。只是,许某觉得,媚夫人刚刚的神态似喜似怨,到有些像许某那待字闺中的小妹了。”
我一愣,微微垂眼。
他似也觉得我到底是女子,在我面前这般言论终是不妥。便连声致歉:“哎呀你看,刚刚一杯酒下肚,便闪了舌头,尽是些胡言乱语。媚夫人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自罚三杯便是当做给媚夫人陪不是了!”说罢,便拿起桌上酒壶就要添酒。
我经营红袖招,便免不了抛头露面,和一些商人打交道,酒桌上谈笑风生,你来我往,舌灿莲花,自岿然不动,本就和寻常女子不同。这般话还是不会真心计较的。于是连忙阻挡:“哪里哪里,许老板这般直言快语,也是不把我媚晓当做外人。许老板年长媚晓,此番话语更是将媚晓和令妹相比较,便是看得起媚晓,媚晓哪里会生气?我们两家生意上多有来往,许老板这般诚待媚晓,媚晓真的开心还来不及呢。”
我拿过酒壶酒杯,斟满杯盏。对他展眉一笑:“若是许老板真想给媚晓致歉,不如把这批布料的价格再放宽松一些。如此,媚晓便是感激不尽了。”
他微一愣,便哈哈大笑:“媚夫人不愧是红袖招的主事,真是事事精打细算啊。也对也对,今日便是来谈生意的,那些题外话就不拿上桌面了,免得耽误了正事。”
我微微一笑,示意青衣添酒。
酒壶见底,生意也快谈成。到底是多年的生意合作人,双方行事风格已经摸透,价格早已定好,也是最为合适的。只是谈生意也有一套形式,免不了酒桌上的推杯换盏。几杯黄汤下肚,天南海北各自胡扯几句,再你来我往相互试探,互相恭维,几个暗示,你知晓我也明白。其间气氛其乐融融,一派和谐,这生意,便是谈成了。
我们拟定好契约,几番客套,便是可以散场了。
我向他拱拱手:“这批货许老板给媚晓的价格自是最低,今日盛宴又是您做东,媚晓可是占得许老板不少便宜。待改日,媚晓一定宴请许老板,以表谢意。”
“哪里哪里,媚夫人客气了。媚夫人给的价格很是公道,且红袖招长年在许某布行定货,许某才是占了不少好处的。再说这顿饭,便是平常的几个小菜,还不至于让媚夫人如此记在心上。”
我淡淡一笑,准备最后客套几句便离开。
却忽然听得楼下一阵吵闹。便微微探过视线往楼下看去。
楼下大街上,有行人围成一圈议论纷纷。圈子中间,两个华服公子正拉着一个年轻姑娘,不知说些什么,那姑娘十分羞愤,脸涨得通红。其中一个公子捏住那姑娘手腕,一手轻佻的挑起姑娘的下巴,凑上去轻薄。那姑娘被这般羞辱,又惊又羞,又怒又愤,在那公子手下不断挣扎。
这情形,一看便是有好色之徒遇到美貌的姑娘,又仗着家中有些势力便当街调戏。
我皱了皱眉,虽不想惹上事端,但这般装作无视,还是于心不忍的。
正准备转身下楼去阻止,一直在身边不动声色的青衣却是悄悄拉住我的衣袖,冲我使了个眼色,暗自摇头,示意不可。
我微微疑惑,她却是神态自若,想必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我这边小动作不断,那边许老板便是看不下去,愤愤道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可这般目无王法!”转身下楼便要寻个理论公道。
见楼上已经没有外人,青衣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媚夫人,那两个公子便是当今大皇子和六皇子。”
我心下一凛,暗自打量起来。
“传言六皇子嗜色成性,又骄横跋扈。仗着是皇后所生,和大皇子都是当今皇上的嫡子,皇上又很是宠爱大皇子,他和大皇子兄弟交好,便在这京安城内欺男霸女,恶行累累。”青衣在我耳边解释道:“那上去调戏姑娘的便是六皇子,他身边站着的便是大皇子。”
我眯了眯眼,这倒还真是我不能插手的事情了。
楼下,不知两人身份的许老板和他们争论起来,再加上路上行人造势的指责,他们到底是皇子,不会没有头脑到亮出身份,和众人纠缠不休。嚣张的放出狠话来,便悻悻而去。
许老板扶起向他作揖感谢的姑娘,一番安慰。还抬头向我看来,表示事情已经解决。我微微一笑,敬佩地向他拱了拱手。
这时,还未走远的大皇子突然回过头来,顺着许老板的视线向二楼看来,我不及躲避,被他看了个正着。
他似微微一怔,接着回身向我抱拳,挑眉露齿一笑。
不知为何,我心里猛然一惊。连忙闪身进入室内。
青衣担忧问道:“媚夫人,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心里却是莫名不安起来。
过了段时间,没听得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便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天渐渐暖和起来,我也养了个午睡的习惯。
中午太阳正好的时候,我便让人在后院搭了小靠椅,铺上厚厚的狐裘毯子,再竖起遮风的小屏风来。我就拿着一本闲书,窝在靠椅里晒着太阳,小憩一番。
暖风阵阵,还有些不知名的花香在空气里慢慢扩散着,真真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这天午间,我一如既往的躺在靠椅上,太阳暖暖的晒得人昏昏欲睡。
我闭着眼睛,惬意的叹息一番,不禁勾起唇角满足的淡笑起来。
“夫人!”青衣匆匆来到我身边,唤我。
“何事?”我没有睁眼,但是感觉到青衣担忧焦急的语气,心下暗暗一沉。能让青衣这般慌张,看来,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有自称是六皇子府上管家的人来到红袖招,递上请帖,说六皇子仰慕夫人已久,特请夫人过府一叙。”青衣斟酌着说道,“还说是六皇子诚意之邀,请夫人务必走一趟。”
我睁开眼,自靠椅上坐直身体。“那管家是一人前来的?”
“不是,他还带了不少仆从。说是六皇子怕招待不周,大礼不成,特意让下人跟来,以示诚意。可我能看出来,那些不是普通家丁,都会些功夫,定是些打手护院之流。”
我冷冷一笑:“看了,我还是非去不可了。哼,我倒要看看这六皇子玩的什么把戏!”
我只带上青衣和红袖两人,便随着他们来到六皇子府上。
管家没有让我们在前厅等候,而是直接领着我们往后园内厅走去。
刚刚踏进后园门内,便听见笑语阵阵。管家回头对我笑道:“六皇子不敢怠慢夫人,特请了美貌善舞的歌姬作陪,夫人可不要见外。”
我暗自捏紧拳头。让歌姬作陪,说不要见外,分明是将我当歌姬看待,竟这般侮于我!
我内心愤懑,表面上却不动神色,淡淡说道;“管家言重了,媚晓区区一个绣楼主事,怎值得六皇子如此相待?”
那管家笑而不语,径直带我们向园内走去。
园内花团锦簇,一方石台建在花团中央,有条小径直通台上。
不少衣衫半透,打扮妖艳的女子在石台和小径上搔首弄姿,娇语笑吟。
我在小径边上止步不前。要去台上,只有穿过这条唯一的小径。只是这道路狭窄,又有不少女子拦于路上,我要过去,必定和她们挤攘。
管家见我停步,便躬身伸手,不容置疑说道:“请媚夫人跟上,六皇子就在那边。”
我皱着眉,并不行动。那管家也不起身,就这般弯着腰,却抬头直视我。
纵然我再是知道可为与不可为,也是怒上心头,坚决不肯再前行半步。
红袖和青衣在我身后,不露任何表情,却是暗自戒备。
正僵持着,忽然一个声音发话到:“美人儿们怎可挡了本皇子邀请的贵客的路呢?还不快快让开。”话是责备之意,语气却甚是调笑。
那些女子哄笑着去台上,一个个偎在他脚边,轻柔抚摸那人小腿,声音动作大胆放浪。
“媚夫人,请吧!”管家直起身,继续向前走去。
我深深吸一口气,提步跟上。
石台上的人,正是六皇子。
踏上石台,六皇子示意其中一个女子搬来椅子安放在下首。我福了个身,道:“媚晓见过六皇子。”
他上下打量着我,摸着下巴道:“听闻红袖招的媚夫人花容月貌,今日一见,果然赛过天仙啊。”
这般轻浮的动作和话语,叫我当场变了脸色。
他不在意的笑着:“媚夫人快快坐下吧,可不要站着,要是站累了身子,到是本皇子的罪过了。本皇子一向散漫惯了,礼数要是不周,夫人不要责怪才是。”
我拂袖坐下,淡淡说道:“六皇子说笑了。只是不知六皇子叫媚晓前来是为了何事?”
“自然是我仰慕夫人容貌,想和夫人交好咯!”他捻起一枚果子喂到身边歌女口边。那歌姬张嘴轻轻咬住果子,还将他手指含进口中,再伸出舌头细细□□。他用手指勾玩那那歌姬的唇舌,并用露骨的眼光看着我,微微伸出舌头舔舔唇角。动作语气实在不堪入目。
我眼眸一沉,他虽是皇子,我也不能允许他这般羞辱于我。当下起身冷言道:“媚晓区区百姓,实在不敢蒙六皇子如此厚爱,还请六皇子不要戏弄于媚晓!今日媚晓还有事在身,望准媚晓先行告辞了!”言罢,转身便走。
还不待离开这石台,便被一双手臂紧紧搂住。我大惊,拼命挣扎。青衣和红袖抢身上来,不想从暗处窜出一群侍卫打扮的人,拦下了她们。
“六皇子这是要做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做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我暗自定下心神,高声怒道。他是学武之人,又身为男子,我挣脱不开,心里又急又怒,却不得不强作镇定。
青衣和红袖的清湘阁的人,身手自是不可说,我只怕太过张扬会暴露身份,引人怀疑,用眼神示意她们不到危急时刻,不可轻举妄动。
“哈哈哈!还真没有什么事情是本皇子做不出来的!不知羞耻又怎样?只要抱得美人归,本皇子就做一回不知羞耻!”他大笑着囚住我,用脸颊在我颈边暧昧的蹭着。那些女子一个个嬉笑着,围在我身边“姐姐”、“妹妹”的叫着。我已经不能忍耐,准备示意红袖和青衣无论如何也要将我救出去。
正在这时,先前那管家急匆匆快步穿过小径走过来,附在六皇子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我只觉得他顿时松开手臂,惊声问道:“人在哪里?”
“老奴让人在前厅招待,赶忙来通知殿下。”管家恭敬说道。
他看我一眼,冷哼:“今日就先放过你!来人,送媚夫人回红袖招!”言罢,也不管其他,急匆匆离去。
我惊疑不定。刚刚他把我强抱在怀中,如此之近,那管家就算压低了声音我也隐约听到只言片语。
似是“拂衣王爷”“大皇子”之言。
我和青衣红袖刚出六皇子府,便看见门边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边立着一名素衣的男子,见我们出来,便立刻上前拱手作揖。
“媚夫人,在下早奉命等候在此,特送夫人回红袖招。”男子温和的笑道。
红袖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拦住那人:“你是何人?奉谁之命?为何如此?”
他不以为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在下叶倾,在拂衣王府当差,特奉我家王爷之命来护送媚夫人。至于为何,想必夫人已经猜到,况且此地不宜久叙。还请夫人先上马车,其中缘由,容在下随夫人去红袖招再慢慢道来。”
我微微颌首。拂衣王府和清湘阁已经结盟,叶秦筝随行楚竹去了汜州。既是拂衣王府的人,便是信得过的。
马车上,叶倾将个中缘由细细告知于我。我才知道,事情开始复杂起来了,容我自在散漫的时间不多了。
楚竹一直以病弱之躯示人。皇上也是昭告天下,说三皇子江楚竹身体虚弱,不得已长年在宫外修养,不问朝中世事。如此一来,朝中的纷争便与他无干,各党派势力处事时便不会去考虑他这个因素。只是大皇子素来心思多疑谨慎,纵使知道楚竹不是他的对手,他也不会掉以轻心。终于有一日,被他派出的探子探听到风声,才知道楚竹并非病弱,而是借口在宫外江湖上经营着清湘阁。
掌握这个大秘密,他便以为能一举除掉敌手。谁知上报皇上时,却被告知原来这个秘密正是皇帝与三皇子一同造就。不仅不能打击到他的对手,反而在皇上心中引起了猜忌。
这般结果顿时使他危机起来。皇帝命令说这个秘密不许第四人知道,他也不敢再在清湘阁上做文章。只是,这样一来,楚竹的身份在大皇子眼中便暴露了。大皇子才惊觉,原来在皇帝心中,楚竹也算得上是储君的人选。对手又多出一人,还是如此强大,占据多重优势的人,他心中暗自防范。
那日在街上,不经意间看见我,想起我是江楚竹的红颜知己,便计上心头,想借六皇子好色之癖,囚禁我与府上,再设下计谋,引诱楚竹。
他悄悄命人在六皇子常去的酒楼酒坊中散布谣言,大肆赞扬我的容貌,将我形容如同天仙。六皇子本就好色成性,又对楚竹从来瞧不上眼,便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谁知我刚刚入府,便被府上拂衣王府的探子察觉,偷偷去禀报了拂衣王爷。拂衣王爷得知后,立刻亲往六皇子府上赶来。途中得知大皇子也正赶往此处,稍加思量,便将事情猜个大概。
他便以思慕我已久作为借口,向六皇子讨要这个人情。大皇子此计不成,但因一心想要拉拢拂衣王府,便假意帮劝着要放过我。
六皇子到底是皇室中人,终究知道这两人是不能开罪的。于是才有了后园那一幕。
叶倾笑道:“拂衣王府暗地里已经和清湘阁结盟,楚阁主不在的时候,媚夫人的安危自当由拂衣王府承担。况且,我王府上拂衣郡主随楚阁主去往汜州办事,也是得到阁主不少照顾的。只是,这样一来,我家王爷便不能再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来了,以后怕是要常来红袖招叨扰。虽然这样对夫人清誉大有影响,但也是不得已为之,在下先代我家王爷向夫人告罪,烦请夫人多多原谅。”
我看着他,不做言语,眼神里满是试探。他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于是我拢袖垂眼慢慢道:“王爷一心为媚晓着想,媚晓感谢还来不及,何来原谅之说?媚晓自经营这红袖招以来,便舍去一般女子身份,抛头露面,做一般商人所做的事情。甚至有些生意便是在那花街柳巷之地谈成,长年出入随意,自然不会顾及那些泛泛的清誉之言。况且,要是光明正大的有了拂衣王府这座靠山,我想,对于红袖招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媚晓怕大皇子之流会因此对王爷多加猜忌和防备吧,这对于王爷行事不知可会带来不便?”
叶倾摇摇头:“这点,我家王爷早有对策,媚夫人不用担心。”
“这样便是最好不过了。”
我回到红袖招,目送叶倾驾着马车离去,才缓缓进门。
青衣和红袖也无需我多言,自是吩咐人准备香茶和热水。
此事我到底是受了惊吓,现在松了心才感觉到已经汗湿重衣。风穿而过,遍体生寒。
我泡在热水里,只觉头有些疼痛,便祈祷今日快快过去,不要再有什么事端发生才好。
第二天一早,我刚刚起床梳妆,却听红袖来报,说拂衣王爷正在前厅等候。
我急忙向前厅赶去,边责备红袖:“拂衣王爷到来,你怎不早早叫醒我?怎能让堂堂王爷等着?”
红袖在我身后急急跟着,小声争辩:“是王爷自己不让通报的。说夫人昨日受了惊吓,今早必定要好好休息,他来打扰才是不该。”
我突然心里微微一动,竟是浮上了些许暖意,顿时停下步子,立在廊上。
“夫人,怎么了?”红袖奇怪问道。
“没什么。”我摇摇头,打乱那一刻生出的莫名思绪。
我刚到前厅,便看见一方轮椅,以及轮椅上那个男子。
一身淡青色长袍,膝上一条绿色薄毯。露在毯子外,正悬在轮椅边的是系在腰间的一条墨绿宫绦,勾着一块半环形碧绿玉玦。古朴通透,没有雕刻任何花纹,却美妙的不可言说。
他微微侧了头,目光落在厅上那副兰草绣图上。早晨的阳光洒进来,正落在他如玉的身影上。
我看见他眼里含着暖暖的笑意,嘴唇轻轻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丫鬟正端上我最爱的碧螺春从我面前走过。
透过碧螺春淡淡袅袅,带着香气的薄烟中,我看见他慢慢回头看过来。我看见他满目温情。
他掀起膝上的方毯,慢动作似的下地。
然后稳稳地站起身来,向我走来。
向我走来。他正向我走来!向我走来!
我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的时候,我听见身后红袖惊诧的抽气声时,我亦听见他用温柔的声音说道:“庄姑娘,在下叶墨闲,秦筝的哥哥。”
不知为何会在心里浮起“温柔”这个词,在那一刹那。
只是我知道,这是个如玉温良,浅笑露端芳的男子。
谢家风骨,芝兰玉树。
他暖暖的笑道:“在下拙见,这幅瘦兰图应是出自庄姑娘之手吧。瘦兰佳人月西楼,倾国倾城胜莫愁。果真是绣风如人,空代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