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唐氏医馆（1 / 1）
走出后园的拱形月亮门，管家就站在外面弯腰等着。
看见我们三个出来，管家垂首对成碧小姐说：“小姐，老爷刚才也出门了，楼将军那里有公务。老爷说，中午不回来吃饭，让厨房做点小姐喜欢吃的，老奴特地来问问，小姐中午想吃什么，我好吩咐准备着。”
成碧小姐一时也想不出来，我怕耽误时辰，忙替小姐回答：“小姐这几日吃得太荤了，怕身体胖了嫁不出去，弄点素淡些的吧。我看就做个清蒸蟹肉，煮一份如意八宝粥，加进青菜叶子，主食就撂香油酥饼吧，快去吧！”
管家看看我，又看看小姐，成碧小姐微笑着朝他点点头，“锦心说的正合我心，另外，我昨天早上吃的那碟甜辣口味的小凉菜甚是可口，今日不妨再做一回！”
“是，那奴才就吩咐厨下了！”
等管家退下，小姐才问我：“锦心，你什么时候对吃的东西这么有心了，我刚才都想不起来有什么可吃的。”
我嘿嘿一笑，很自豪地说：“小姐，别的东西锦心可能不在行，若论美食餐饮，你就找对人了。”
“美食？餐饮？”小姐和两可各自疑惑地重复了一个词。
“啊，就是民以食为天的意思！”我立刻打马虎眼。
“小姐，刚才锦心当着管家的面对你不恭敬，说话也不规矩，你怎么不责罚她？”两可对成碧说。
“我说什么不恭敬的话了？”我反问两可。
“你刚才说，小姐吃胖了嫁不出去，这不是对小姐不恭敬吗？”
啊？我刚才说顺口了才那么说的，怪不得管家看着我一脸的古怪。
“小姐，你可别听两可的，我不过是觉得饭菜搭配要科学合理、营养适中，这样有利于美容养颜、滋阴健体。”我越说的多，成碧小姐听得越迷糊，我只好住了嘴巴。
出了知府衙门后院的大门，我们立刻就来到了一条很宽的街道上。街道是南北走向的，路上行人不太多，成碧小姐说，这条街因为临着衙门口，没有什么店铺，只有几家药店，还有一家很大的医馆。
这家医馆是庐定府最有名的一家，祖辈世代行医，到现在已是十二代，医馆主人姓唐，早几年还曾坐着海轮去外国学习，见多识广，他从国外回来之后就将医馆规模扩大了三倍，如今，这家唐氏医馆是这条街上最标志性的建筑，无论站在街上的任何位置，都能一眼看见他家的招牌。
我现在是个健忘症患者，所以，看见什么就问成碧小姐，那个怎么回事，这个怎么回事等等，好在成碧小姐是个好性情的主子，每次我问完问题，她就耐心地解释一番，于是，我便一一记下了。
“要不然，我们去唐氏医馆里面看看，问问唐大夫可有治疗你这种病症的办法？”小姐盯着医馆的大门，忽然提了一个建议。
两可立刻拍手同意，“好啊，我没进过医馆呢。况且，那个唐大夫长得十分英俊！”
我赶忙摇头，“别了，那里有什么可去的，又不是名胜古迹。我们还是到别处吧！”
我的反对小姐没听见，两可带头，小姐在后边，两人都朝唐氏医馆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给我看病还是给她们看病！
我无奈地迈动不情愿的双腿，好不容易出来一回，非跑到这个近在咫尺的破医馆里来，大夫英俊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以我的经验，凡是医术精湛的大夫全都冷血。
可小姐就是主子啊，主子说我得去医馆看病，那我就得去医馆看病，我身体病不病，看不看，都不能自己说了算。当别人的奴才多悲哀啊！
上了大门外的台阶，发现整个医馆的确很具规模，并不似我们在电视剧看到的那种古代行医场所，里面居然也设置着许多房间，楼上楼下的有好多人来来去去的忙碌。
虽然设施有点古旧，但环境十分优雅，花鸟虫鱼亭台阁楼全都有，我猜那些房间里应该住着病情严重的病人，也就是说这是医馆主人从西方社会照搬来的原始医院的雏形。虽然从外观上看不出来，但走进去能感受得到。
前面的小姐穿过一条两旁开满鲜花的小径，上了一个走廊，我赶紧紧跑几步跟上，里面地方大，我跟丢了就麻烦了。
有一位衣衫整齐的女子拦住了成碧小姐，听说我们是来找唐大夫瞧病的，便将我们领到了一处候诊室。
我一看就傻眼了，里面转圈坐了二三十号人，各个手里都拿着一张毛笔写的条子。问了一位等候的大伯才知道，敢情找唐大夫看病都是提前好几天就来等着拿预约号，这些人都是前三天来拿的号，今天才来看病。
看来，在任何时代，优质的医疗资源都是稀缺的。挂个专家号得提前好几天，我又没病，跟这耗什么呀？
我拉起成碧小姐就往外走，“小姐，我们走了，这么多人，得等到猴年马月呀！”
成碧小姐这次却很坚决，“锦心，你听不听我的？马上找个位置坐下！”
成碧一唬脸，我立刻老实了，灰溜溜地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心里一通诅咒：也不知道什么狗屁大夫，我一会非得让他下不来台，才能出这口闷气！
我垂头丧气，为这次精心策划的街上巡游泡汤而感到懊悔。正等着，成碧小姐过来趴在我耳边说：“跟我走，我们可以先进去！”
我愣了愣，懵懂地跟在小姐后面。直到上了楼，走到唐大夫的问诊室外才明白，敢情小姐刚才去找人家走了后门。
说的也是，堂堂知府家的小姐能和普通百姓一起排队吗？若是她真生了病，那一定是要大夫上门问诊的。
于是，我硬着头皮走进了门。
迎面，一个和蔼的年轻男子将我们让了进去，他没正眼看我，却招呼成碧小姐坐下，又亲自倒茶。“小姐今日怎么亲自到医馆来了，若是身上不舒服，唐及自当亲自登门问诊。”
成碧笑了笑，那笑容温柔似水的，要多甜有多甜，我终于有点明白小姐为什么非让我来看病了，这明明就是假公济私。
“小姐前些日子的风寒好了吧？不知今日是问什么？”唐及重新落座，拿起了他手头的一本厚厚的黄色封皮的医册，我猜那肯定是出诊档案。
这唐及倒有点门道，不愧是出过洋的大夫。
“多谢唐先生关心，成碧已经好了。今日登门，是要为锦心问病。”痴痴望着唐及低头看书的身影，成碧小姐的声音温婉如歌。
“哦，可是那日摔下马的女子？”唐及立刻抬头，目光迅速搜寻到我。“你有什么不适？”
“我——”我愕然片刻，随后开口道：“哎呀，我浑身上下哪里都不适。头晕眼花耳鸣喉痛腰酸腿软腹痛脚麻……”我一连串说了一大堆病症，就差说自己病入膏肓了。
唐及愣了一下，听完我的话温和地扯着嘴角笑了笑，“我观你气色红润、皮肤有光泽，听你语音铿锵、中气旺盛，看你步履生风、动作灵活，你没有病！”
“我就说我没病了，可小姐非说我有病，那我就有病呗！”我嘟囔了一句。
成碧小姐伸出手狠命拽了一下我的后衣襟，她用力过猛，拽得我身体往后趔趄了一小步。只听成碧对唐及说：“锦心自从那日被摔落马，好多事都不记得了，连以前学过的画技、梳妆这些她都不会了，她自己说得了健忘之症，成碧想问先生，可有这种病症？如何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