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暧昧(1 / 1)
黎舒闭着眼唱歌,脑海里反反复复播放当初与郑鸣海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其实也不过是两个月前的事,黎舒却觉得他在他身边,已经很久很久。
心中有太多感情在翻涌,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于是他只能闭了眼歌唱一首自己都听不到的歌——睁眼却见那人就在眼前,和他的女友一起,为他唱的歌鼓掌。
“小舒,原来你也会骗人啊——”魏蕾拖长了语调,故意做出不高兴的样子,“不行!你得做我们主唱,必须的!”
“我真不会……”
“不会他教!”魏蕾一把拉过黎舒,将他往郑鸣海身上塞:“包管你会!”
“黎舒,试试跟我们一起唱歌,好不好?”
“我想与你一起站在台上。”
郑鸣海的这句话,彻底的打动了黎舒,他点点头,然后开始认真的学习唱歌。
黎舒的嗓音条件非常好,乐感更是没得说,郑鸣海诧异原来他对五线谱也这么熟的,就问他是不是学过音乐。
黎舒想了想,只轻飘飘的说了句:“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钢琴罢了。”
这话郑鸣海不是太信的,但黎舒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多问,一心一意的教起他来。
说来唱摇滚在外人眼里好像不是那么难的事,只要嗓子不太差,谁都能吼上那么一嗓子。其实不然,好的摇滚歌手,对现场的要求特别的高,要放得开还要收得住,音域要广,最要紧的还是一定要有力量,打动人心的力量。
可就连这一点,黎舒也是不缺的。郑鸣海要他学快歌,找特别节奏特别激烈的歌给他唱,他也能很快学会,他天分足够,只是差些好的方法,还有经验和体力。
“小舒,你摸我这里。”郑鸣海把黎舒的手抓了来,放在自己结实的小腹上:“你感受一下,我是怎么呼吸的,然后照做。”
黎舒觉得掌心的皮肤有些发烫,还没回过神,郑鸣海又站到黎舒身后,大掌钻到他衣底,按在腹上,另一只手轻轻托着他的下巴,要他随着他的节奏呼吸和发声:”小舒,试一试,把所有的气都吐出去,然后再深吸——对,慢慢的再吐出来,啊……“
”你要想象一下,你的声音是从后脑升出来的,对,就是这样……“
郑鸣海环着他,如情人一样在耳边私语,但黎舒知道,他只是在教他唱歌,仅此而已。
接着郑鸣海又要求黎舒天天长跑,北京进了十月,正是一年之中难得的美好季节,黎舒便每天早晨起来跑去公园,和打太极练剑的老头老太太们一起,围着古树一圈圈的跑。
到了周末,郑鸣海说黎舒这么乖,今天奖励你一下!
然后他不知从哪里借了摩托,要载黎舒去昌平爬野长城,那车开得,呼啦啦就跟要飞起来了一样。
就咱们俩吗?魏蕾他们不来?”黎舒站在山脚下,既兴奋又有些迟疑。
“她臭美得很,连双平跟鞋都没有,拉了她遭罪!”郑鸣海跨上早就沒在荒草中、看不出形的台阶,在逆光中对黎舒伸出手:“来。”
黎舒在阳光下眯起双眼,薄唇轻轻的翘起,摈住呼吸,却没有伸手,自己撑着膝盖爬上台阶:“走。”
两人都是话不多的性格,一口气爬了个把小时,才在一个相对完整的烽火台上停下来休息。
黎舒大口大口的喘气,心跳如鼓,脸也又热又烫,刚才不觉得,停下来之后才感到背心早就湿透,10月的凉风一吹,说不出的难受。
郑鸣海拉他在背风处坐了,递给他一瓶水,然后自己摸出烟来抽。
“咱们歇儿会。”
说是歇会儿,抽完烟郑鸣海就坐不住了。这野长城他从小就爱来爬,这点运动量,还不跟玩儿似的。他拿过黎舒手上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喝掉大半,然后在黎舒面前窜来窜去,伸着长腿到处乱踢:“嘿!黎舒!要是哪天我们在这儿唱歌,肯定特酷!特爽!”
“在这儿?”
“是啊,乐队都上来,”郑鸣海边说边比划:“鼓在这儿,贝斯吉他一边一个,我在这儿,然后你站那儿。”
说着郑鸣海拉起黎舒,带他一脚踏在只剩一半的垛口上:“来,试试!”
“啊——啊啊——啊——”
黎舒还没明白试什么,郑鸣海就放开嗓子对着连绵的青山大叫,不消片刻,山间清晰巨大的回声便随风而来:啊——啊啊——啊——
黎舒看着孩子气的郑鸣海有些发懵,被他的大掌一拍,也学他跨上墙头:“啊——啊——”
比起郑鸣海浑厚的男音,黎舒的声音清悦得多,又隐隐透着金属的质感,两个人像是比赛一样,你啊过去我啊过来,在山岭间彼此追逐,又与阵阵激荡的回声和在一起难分难解。
“哈哈,哈哈哈!”倒底还是黎舒先认了输,郑鸣海在阳光下扯着脖子学狼嚎,逗得黎舒笑弯了腰。
“对嘛!”郑鸣海捉住他,捏着他的脸颊像面团似的揉:“这样笑着多好!”
他俩爬到矮墙上,背靠背的坐着,郑鸣海带了袖珍音响,开始放他最喜欢的歌。
“黎舒,总有一天,我要叫全世界都听到我们的歌。”
那时候的郑鸣海,年轻又自信,简直就是狂妄,他丝毫不认为自己在说大话,理所当然的对黎舒宣布他的梦想。
黎舒抬起头,阳光太过刺眼,无数的光芒从郑鸣海的背后洒过来,远处是连绵不绝如波涛般的山峦叠嶂,碧空蓝天。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两人在山顶过足了瘾,就开始慢慢往下走。这次郑鸣海不敢马虎,一路上都走在前面,紧紧拽着黎舒的手。
要说他不该这么紧张的,黎舒虽说长得纤细点,但怎么也是男孩,而且也并不娇气,可拉着他的手时,郑鸣海却比对待他的任何一个女友都来得小心。
郑鸣海没察觉到自己的异样,黎舒却觉得别扭,他并不是处处需要别人照顾的人。走到后面,他几次都想甩开郑鸣海的手,但甩了没一会儿又被拉住,他不禁有些怀疑,郑鸣海手上是不是粘了胶,这才这么也甩不掉。后来都快到山脚时,他俩遇到个落差极大的地方,郑鸣海先跳下去,张开双臂要接他下来,黎舒撇撇嘴自己跳了,不料脚下一滑,边从侧边摔了出去!
郑鸣海赶紧去拉他,结果也被带得摔倒,抱着他滚了足足三圈才停下。
“笨蛋!”郑鸣海把黎舒拉起来,骂道:“惩什么能!!”
“唔……!!”黎舒疼得说不出话,一只脚歪在一边,动都动不了。
郑鸣海拉开他的裤管一看,整个左脚脚踝都肿了!他只好又背着他,两人慢慢挪回村里,再蹭蹭蹭骑着摩托赶回北京。
回到家两人都是饥肠辘辘狼狈不堪,魏蕾正在等他们,一看他俩跟逃难似的,吓了一跳,赶紧帮他们煮了面,然后噼里啪啦的好一顿数落。两个男人在她面前,一人捧着个大碗缩着脖子喝面条,头也不敢抬。
“你们真是!多大的人了!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没事啦……摔了一跤而已,”郑鸣海填饱了肚子,心满意足的躺倒打嗝,“我把小舒背回来的!没亏待他!”
“哎哟!肿这么厉害!”
魏蕾张罗着给两人擦药,结果黎舒的裤管一掀开,白皙的足踝肿得发亮,魏蕾眼都急红了,一脚给郑鸣海踢过去:“这还叫没事?!都怪你!!”
郑鸣海不敢回嘴,看着也是默默心疼,黎舒倒是一脸不在乎:“没事!明天就好了,我擦点药酒揉揉。”
不是不痛,而是这种痛尚在他控制范围之内,他从小练琴,什么苦没吃过?这种程度的痛,还不至于把他打垮。
“不行!”魏蕾说话时已带了鼻音,她倒了一些药酒抹在黎舒皮肤上,却左看右看,始终下不了手去揉:“还是得去看看!”
“真的不用……”黎舒拿过魏蕾手里的药瓶,咬着牙使劲往伤处按:“我没事……”
魏蕾听他止不住的吸气,彻底急了:“你倔什么倔?!乱揉什么?!揉坏了怎么办?!叫你去你就去!你一个人住这边,你病了谁照顾你?你班还要不要上?!”
“小蕾……”
黎舒低下头,眼眶有点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他白天的时候,还在偷偷的为她不能来而高兴,可她却待他这么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