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1 / 1)
“我猜不出来,如果我来强的,你会不会嫁给我?”
“如果你买了一件特别喜欢的衣服会不会穿一辈子?”
“不会。”
“不会。”
“我知道了。”
我们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动物世界》,他说:“你说那些摄影师拍到最后有没有救那些濒临死亡的动物?”
“应该不会。”
“为什么呢?”
“达尔文进化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类是不能插手的。”
“那为什么还要立法保护珍稀动物?”
我无语的看着他,“说你是外星人你还真名不虚传。”
他看着我突然扑了过来,抓住我的手按在两侧,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我的脑袋空白了三秒,他低头吻住我,我很想推开他然后认真地跟他聊聊,你这样是不对的,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呢对不对?睁开眼睛看到他微眯着的眼睛里急切灼热和无助忽然没了力气,我欠的这份情,是永远还不清的,我想他若觉得这种方式能好过一点,我不会拒绝。
他脱掉我的外套,横抱起我扔到卧室的床上,整个人压上来,他吻得生疏又焦急,不得要领,大掌擒住我的下巴捏得生疼,我闷哼一声,他立马停下来看着我柔声问:“怎么了?我弄疼你了么?”
我摇头,四目相对无言,却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他一副无从下嘴的表情着实逗乐了我,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
他捂住我的嘴巴,“不许笑!”
好吧,为了保护小处男的自尊心,我憋到内伤,抿着嘴巴。
“不笑了,绝对不笑了。”
他无奈叹息翻身躺在旁边,手背遮住额头。
我凑近他,捏捏他的脸蛋,“怎么了你?”
“伤自尊了。”
我趴在他胸前,他揽住我的肩,片刻的安静。
“程东阳,如果我们真的怎么样了,我以后就不会再见你了。”
他不满的瞥了我一眼,“为什么?”
我又往他身上凑了凑,低声说:“没有为什么。”
他哼了一声没有再问,揽着我的腰把我往上提了提,下巴顶着我的额头,这样的亲昵地动作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程东阳的呼吸声淡淡的,一室安静的暖流。
“真想去到几年后,看看你最后究竟嫁给了谁。”
“没什么好看的,我听天由命。”
“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
“说,但我不一定会答应啊。”
“三年后,你要是还没结婚,就嫁给我呗。”
我抬头看他,他也看着我,我说:“你开什么玩笑,三年后你二十六,我都三十了,别闹了啊·····”
“我不嫌弃你老。”
“我嫌弃你行不行?”
他笑嘻嘻的抱住我,“不行,你嫌弃我什么呀,我这么帅,而且人好,而且这么帅·····”
“还能有点新意么?”
“你是不是特讨厌我对你死缠烂打啊?”
“不会啊!”我安慰他,“我很享受啊,鲜花美衣,糖衣炮弹,甜言蜜语·····很久没有人这么追过我了。”
林琛一个眼神就让我屁颠屁颠的投怀送抱,根本就不存在追求这东西。
有些人把都心掏给你也换不来你的一回顾,有些人伤你千百次还是被你捧在手心。
他的拇指磨擦我的耳后,“我也想这样追你一辈子,可是你总要嫁人的,你的丈夫会打我的。”
我笑起来,“不行的话,你就再等几年,等我女儿长大。”
他捏捏我的耳垂,用宠溺的语气责备我:“胡说八道。”
一夜安眠,早晨程东阳还没醒,我轻手轻脚的穿了衣服离开。
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环卫工人早起清理街道,马路上结起了薄薄的冰层,我踩着积雪欢呼雀跃的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
我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一定奇怪极了,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呆了五年的城市,我爱过的人都在这里,在这里出生,也在这里老去,就像哪个歌里唱的那样,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谁唱的。我上辈子一定是紫禁城里孤独到死的红颜,所以这辈子游走在这个城市的边缘,若即若离。
回到家收拾了最后的衣服物品,把房间打扫干净,找房东退了钥匙,房东是个地道的北京爷们儿,说一口正宗的京片子,人很热情,还再三的安慰挽留我,我向他道了谢,说如果还能再回来,还会再租这房子。
晚上,把橱柜里最后一瓶红酒拿出来自酌。
房间里的地暖还在供应,打开播放器,音响里想起Norah Jones的《Happy Pills》。
我光着脚起身又倒了杯红酒,靠在吧台上摇晃着脑袋,握着酒杯翩翩起舞,冰凉的木板渗透肌肤,融进血液里,与酒精的碰撞蒸发。
手机不期然想起,我茫然的到处翻找,终于在桌脚找到。
接通后,那边沉默了一会。
“有事么林总?”
“你在哪?”
“在家啊,我能在哪。”
“你喝酒了。”
“喝了,一丢丢·····我清醒的很·····”
我趴在桌上,把手机放到音响前,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玻璃杯,我笑起来,甚至能想到他在拿着手机皱眉的样子。
“你等一下,我把杯子拾起来。”
电话里林琛的声音传来叫着我的名字。
我丢了手机,跪在地上,看着一地的液体和玻璃碎片。
眼前一片模糊,我伸出手想拾起玻璃碎片,却因为站不稳,手掌按在液体里,因为太过用力,细小的玻璃渣划破掌心,血液融入红酒里。我忽然兴奋起来,指甲捏出细小的玻璃碎片,居然感觉不到疼。我拔掉大块的碎片,手掌已经在流血,血肉翻开,红色液体迫不及待的涌出。
我躺在地板上笑啊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胃里翻滚,我冲进浴室,抱着马桶畅快的吐起来,血丝混合这秽物被清水冲下去。
林琛来的真快,我喜滋滋的给他开门,他站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但凛冽的气质让我确定是他无疑。
我靠在门框上,一脸戏谑。
他无视我,推开门径直走了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电脑屏幕微弱的光线印着他的侧脸,他在皱眉头。
我跪在地上,对他说:“你先坐,我收拾一下,不小心打破了一个杯子。”
我捡起碎片,握在手心,随手撕了卫生纸擦拭地上的液体。
“啪”林琛打开了房间的灯,灯光太过刺眼,我潜意识用手遮住光线。
他走近我,抓住我的双手,语气里压抑着愤怒道:“你在做什么?”
我眯着眼看着他怒不可遏的脸,又低头望见自己双手淋漓的滴着血,白色的卫生纸也被染成了红色。
我嘿嘿一笑说:“别紧张,就划了一下·····”
他把我手里的玻璃渣扔进纸篓,捧着我的掌心翻看。
他看了我一眼说:“去医院。”
“不用不用,一会就不流了。”我搓搓掌心,想把鲜血抹掉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眯着眼看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我捂着嘴巴又冲进浴室吐起来,浓烈的血腥味让我几欲把胃都吐了出来。
我虚脱的坐在地板上,打开花洒,冰凉的水从头浇到尾,我摊开双手,血液顺着水流打在白色地板上,流进下水道。手心里皮肉翻开,触目惊心,眼睛干干的,我却感觉眼泪滂沱而来。
林琛快步走进来关掉花洒,把我拽起来,愤怒的模样让我吃惊。
我挣扎想要推开他,他不许。
他盯着我看了良久,我也看着他,我是怎么了,这个样子对待自己究竟是因为绝望还是心有期待。
我知道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脾气,他很愤怒,很不解,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劝慰我,警告我,他也同样不知所措。
最后他叹息,抱紧我说:“别闹了,我们去医院。”
我已经累的没有力气说话了,温顺的呆在他怀里,还是执意道:“不去。”
他把我抱起来,轻声哄到:“我们就去把手包扎一下,一会就回来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像蛊惑一般,我迷迷糊糊的点了头。
他开着车,双手握着方向盘,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左手中指上铂金戒指是他买来我亲手给他套上的,我的那个应经被收到箱底,不见天日。头靠在车窗上,我怔怔的看着他,窗外霓虹闪烁,灯光交错从他脸上一闪而过,像我心里的什么东西,也一闪而过了。我爱极了他的侧脸,从鼻尖到下巴的距离,我的手指曾无数次游走其间,划过他的唇畔,再到喉结。他转过来给了我一个微笑,熟悉到落泪的微笑。我面无表情的转过去,窗外车来人往,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氛围,在北京的最后一个夜晚,平安夜快乐。
我们去的是一家私人医院,位置在一个东三环的独立三层建筑里。
林琛在路上已经给医院打了电话,接待我们的医生是个年轻的男人,戴着金丝框眼镜,皮肤白皙,五官清秀,身材高瘦。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清冷气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林琛的朋友都是怪胎。
林琛说:“这是阮郁,医院的负责人,阮郁,这是乔睿。”
男子对我点点头,对林琛说:“这点小事把我叫来不是你的风格。”
林琛揽住我说:“做个检查吧。”
来之前双手被林琛简单的清洗包扎过,阮郁小心翼翼的解开林琛用方巾包扎的伤口,我皱眉,伤口结痂跟方巾黏在一起,轻轻一扯就痛得我呲牙咧嘴的想哭。
林琛也皱着眉头,他说:“是我疏忽了。”
阮郁说:“就救急措施来说你做得没错,伤口就是用来疼的,不疼是不会留下记忆的。”
这话说的颇有深意,看到我皮开肉绽,不堪入目的手掌阮郁的眉头皱了又皱,再看到我原来的病例,整张脸有扭曲的趋向。
“你有过喝酒胃出血的前例,是不能过度饮酒的,尤其是这么暴饮。”年轻的医生解开我的外套,隔着毛衣按了按我的肚子,“是不是很痛?”
我皱眉点头说:“开点止痛药就好,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那么严重。”
他白了我一眼对林琛说:“她不要命你就由着她是么?”
林琛看着我不说话,我倒是被他一本正经,危言耸听的样子气到了,反驳道:“人哪有那么轻易会死·····”
“会!”他突然反驳我,“死很容易,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的活到老去,所以不爱惜自己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这医生当得也太苦大仇深了吧。
他也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点重,低下头轻声说了句抱歉。
我抿着唇不再多说话。
林琛陪着我在输液室输液,阮郁没走,端着热的咖啡和面包递给林琛,又递给我一盒牛奶说:“吃点东西吧,空腹输液会不舒服。”
我对他笑笑,面冷心热的人大都经历过情感上的创伤。
林琛坐在我旁边,他坐在林琛旁边,不急不缓的喝着咖啡。
他说:“听说你辞职了?”
林琛咬着面包嗯了一声。
“老爷子的命令?”
林琛把面包递到我唇边,柔声说:“你喜欢的口味。”
我咬了一口,不甜不腻的北海道吐司,口感极好,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的医生啊。
“不算是,是我自己的原因,老爷子还是尊重我的意愿,你知道的,他以前也说过,我要是不愿意接手,他就把股份卖了,把钱捐出去。”
阮郁笑起来,“老爷子这种气度和胸襟倒是不减当年,对了,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回头发你邮箱里。”
“嗯,有时间去我们家吃饭,老太太说想你了,天天念叨。”
“好。”他偏头看向我说:“乔睿,我还是要为刚才的事向你道歉。”
我歪着头笑着说:“我接受你的道歉。”
他也笑起来,站起身,“那我先走了,一个星期后来换药,不要碰到伤口,也不要沾水。”
这还有真有点麻烦。
他向我们告别,林琛说送他,他摆摆手说不用,对护士交代几句便潇洒的离开了。
林琛把热的咖啡塞到我手里说:“拿着暖一点。”
“阮郁是不是在感情上受过伤啊?”我忍不住问
林琛翘起嘴角反问:“怎么看出来的?”
“这样优秀的男人如果人生没有意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林琛不置可否的笑笑,“那该是什么样子的?”
我想了想说:“温和的,温暖的,有爱的人,也有所期待,不该是冷冷清清的。”
林琛捏了捏的我的鼻子,“你就别操心别人了,以后不准再这样了,听到没有?”
我没搭话,过了一会我说:“我要走了,明天的飞机,回家。”我想我此刻的脸一定笑得像花朵一样。
他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柔声说:“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熬夜,不要喝酒,不要哭,好好吃饭,找一份作息正常的工作,好好生活。你知道你总是让我担心。”
从一个点蔓延到整个心脏轰轰烈烈的被揉捏,被□□的痛,痛得我喘不过气,我吸吸鼻子,眼眶发热。
我抬头笑着问他:“这算是祝福吗?”
“是期望。”他的眼睛里星星点点都是破碎的光芒,“我希望你幸福。”
我仍旧微笑,“谢谢,你也是。”
护士过来拔针头,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
我和林琛一前一后出了医院,凌晨一点,未融化的积雪映着皎洁的月光,整个世界好像都被照亮了。
我转身看他,一步之遥,他也在看着我。
他说:“圣诞快乐,乔小姐。”
我笑起来,真心的笑起来,“圣诞快乐,林先生。”
他走过来抱住我,外套把我裹住,我的手习惯性的从他的衣角探进去,紧贴着他滚烫结实的后背。
“乔睿,希望你以后想起我,不全是厌恶与失望。”
我摇头,“不会。”
“那就好。”他亲吻我的发顶。
我说:“能对我再说一句情话么?”
他的呼吸在我耳畔,他说:“我们婚礼上见。”
我笑起来,林先生,这可真的算不上一句情话。
这不过是个黑色幽默。
在空旷的房间里,我抚摸着他的后背,脑袋悬空,长发飞舞,我仰着脖颈,他的吻密密麻麻落下来,伴着我破碎的呻、吟和他的闷哼,他把我重新锁在身下,汗水从他的下巴上落到我胸前,耗尽满身的□□,冲撞,爆发,翻来覆去,我贪婪的亲吻他,抚摸他,翻身在上像水蛇一样缠住他。我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绝望,我想摆正他的脸问问他,做、爱能拯救爱情么?如果能的话,让我死在这一刻吧。他当然不明白我在想什么,只是一遍一遍的要我,像失控了一般,高、潮到流泪,高、潮到麻木。
他爆发在我的身体里,我攥住床单偏过头颤抖,他抱紧我,性感的闷哼声伴着急促的呼吸声在耳畔徘徊。
他抱着我去洗澡,后又抱着我沉沉睡去。
我抚摸他的眉眼,你我都是被动的人,所以离别结尾,不能怨天尤人。
路灯熄灭与霓虹熄灭,我轻轻地起床,亲吻他的嘴角,把信封放在餐桌上,提着行李箱离开。
天刚蒙蒙亮,晨雾缭绕。圣诞节的早晨真是美好,安详静谧。我拦了的士,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转身再次看看我房子的窗口,一如五年前我初来时的模样。
早晨的候机室很空旷,我把头发扎成马尾,穿着林琛给我买的米色的风衣,牛仔裤,褐色的平底鞋,戴着墨镜,一夜没睡,眼里充满血丝。
登机口开始检票,我拉着行李箱,最后看了看这座城市,我的朋友,我深爱的男人都在这里,而我即将离开。
林琛:
遇到你之前,我常常因想到有一天要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结婚生子,又或者一直流离失所而感到恐惧,遇到你之后,我不再惧怕生活给予的一切遭遇。若能与你一起,相濡以沫走完这一生便是最好的归宿。若不能与你在一起,我只希望这辈子赶快过去,因为下辈子无论爱与不爱,都不会再见。
乔睿
飞机起飞之时,阳光穿破云层洒向大地。我疲惫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