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1 / 1）
周末上午，我穿着一身运动带着阿布准备从小区跑到阿并住的高档小区找她，就当锻炼身体了，我的体质实在是差极了，医生说不好好调理调理就废了。为了我以后的美好生活我决定返老还童，像小学生一样作息。
阿布欢快的撒着脚丫子跑在前面，我在后面像乌龟一样慢吞吞的小跑。闹市口，阿布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冲着马路对面就不管不顾的跑过去，我跟在后面一路追过去，人群里盯着它灰扑扑的小身影灵活的穿过人群，穿过马路，我在后面边跑边喊，它不理我，朝着马路对面的星级饭店跑过去，我无语，这小家伙不会是饿了，闻着肉味就去了吧。
穿过马路，还有几步之遥就能逮到它了，我抬头，看到阿布撒欢的围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转圈，男人把它抱起来笑着说：“小家伙，你怎么在这啊？”
几步之遥，我抬眸便看到了林琛，他戴着无框平镜，我潜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和他一模一样的眼镜，当初买的时候是情侣款，他身上穿得驼色厚风衣，格子的围巾，黑色的皮手套都是我给买的，一个月不见而已，好像所有的雾霾都已经云淡风轻。他低着头抚摸阿布，亲昵的说些什么，我摸到自己胸口有微微的痛感，一丝一丝夹杂着不可言喻的悲哀。
我和他中间，人来人往，他身边站在几个年长的男士，看起来像他的父亲之类的长辈。
他看到我，嘴角的微笑更深了。
阿布兴奋极了，在林琛怀里不停地冲我叫。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我对着阿布说：“快下来，不听话·····回家没饭吃！”
阿布摇着脑袋和尾巴看着我，又低头舔林琛的手，毫无要下来的意思。
我走过去，伸手要把阿布抱回来，林琛偏了一下手说：“你这是在虐待动物么？”
“你管得着吗？”
“作为一个合法的公民，我有义务阻止你。”
我抱臂看着他，“故意的是吧？”
他微笑，“是。”
“幼稚！把阿布还给我。”
他挡开我的手，理所应当的说：“阿布想我了，我带回去养几天。”
我看着他，不远处的有人叫他，他拉着我往那边走。
“干嘛呀你！放开我！”他不管我的严词拒绝与挣扎，拉着我站在气场强大的大爷面前。
“爸，叔叔，这是乔睿。”
我老实的站直身体冲着两位和蔼可亲的大爷微笑。体格壮一点的是他爸，瘦一点的是他叔，两位老爷子眉眼间还真有几分相似。
大爷们对视一眼颇有深意的笑起来，他爸说：“小姑娘挺勤快，这是出来跑步呢？”
我赔笑点头，他爸笑得更深了，“这是好习惯，要保持下去。”
我有些脸红的点头，百年不出门一次，千年不跑步，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么一回，还碰到林琛他爸这样的，逮着不停地夸。
林琛说：“你去哪，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
他说：“我来这边谈点事。”
我不耐烦的嗯了一声。
相对无言，他垂眸逗弄阿布，英俊的侧脸在城市交错的光线里显得格外醒目柔和，他突然抬头看我，我忙低下头，无所适从的咳了几声，他抱着阿布站着，我低着头看脚尖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到我身上，灼痛我的眼角和胸口。
不远处，谢子琪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臂下车，两家大人走到一起寒暄握手，林琛看看那边，谢子琪对他招招手，又礼貌的对我笑笑。
我看了看阿布，它蜷曲在林琛怀里很乖巧。我揉了揉他它茸茸的头，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愿我再也不会遇见你，用我所有的运气。
我插着口袋等着阿并给我开门，门应声而开，花成诗穿着睡衣拖鞋，刚洗完澡的模样。
我石化了，打招呼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也不见外，微笑着语气淡然的说了句“早啊！”
我反应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早”。
我进了门，他说：“随便坐，喝什么？”
我摆手，“不用不用。”
“那你坐，我去换身衣服。”
我像个傻子一样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一会他出来了，西装革履，好吧，这样的气场和衣着我才习惯。
他热了牛奶给我，自己煮的咖啡，他说：“你吃鸡蛋么？”我说吃。他又开始有条不紊的做了两份煎蛋和一份三明治。
他说：“过来坐，吃早餐。”
我真心觉得尴尬死了，面对面坐着吃早餐，他吃的很安静，速度却不慢。
我还在艰难的切鸡蛋，他已经优雅的擦了擦嘴唇站起身，“三明治放在微波炉里了，等她醒了让她叮一下就好，我还要去趟公司，就先走了。”
我傻乎乎的只会点头。
他拿了外套，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过身问我：“林琛辞职了你知道吗？”
辞职？难道不是我辞职了吗？
他没有再说什么，道了再见便离开了。
我坐在餐桌边心神不宁的切着鸡蛋。
阿并穿着睡衣，光着脚，头发乱糟糟的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到我惊讶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指着我说：“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她反应过来，微微红了脸，若无其事的喝水不再多问。
“你家那位让我告诉你，早餐已做好防灾微波炉里了，您老‘叮’一下就成！”
她的脸更红了，走过来说：“别瞎说，他还不是我家的。”
“早晚的事！”我砸吧着嘴，“多好的人啊，大早上起来做早餐，知道你不吃鸡蛋爱吃火腿还特意做了火腿三明治，连我这个外人也跟着沾光，我要是遇到这样的良人就嫁了，你可要抓紧呀张主编！”
她也没加热，端出三明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边吃还边反驳我说：“又开始了，我那也没见你嫁给林琛啊，难道林琛都不做早饭？”
“做，每天都做，而且花样百出，特好吃，特贴心。”我说：“可是没用啊，没缘分啊，不能在一起啊，我认了。”
她瞥了我一眼，“我听这话怎么这么酸啊。”
“对了，我听花成诗说林琛辞职了？什么情况？”
她放下盘子拍了拍手说：“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回自己家公司了，他是独生子，他们家的企业他不接手谁接手啊。”
我点头表示赞同。
“你好歹也跟他在一起几个月，不会对他家里的事一无所知吧？”
“我说我一无所知你信么？”
“不信。”
“我连对他这个人都一知半解，更何况是他家里的事。”
这个话题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她起身收拾餐具放水洗碗。
我仍坐在餐桌前，悠闲的靠在椅子上。
“哎，我要走了。”
“什么？大声点，听不清。”阿并的声音伴着哗哗的水声从厨房传来。
我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说：“你听好了，我要离开了！”
话音刚落她就从厨房走了出来，“你说什么？”
我笑起来，表示她听到的没错。
她喘了一口大气，好像是把火气压了下去，“离开？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回家啊！“我低头扯扯衣袖笑起来，“估计不会回来了，年纪大了，回去找个适龄的男人结婚过日子。”
“睿睿·····”
我打断她接着说：“其实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我会在北京呆这么多年，北京并不是特别适合我，你知道的，我没有上进心，更没有野心，安于现状。很多时候我努力想融入这个城市，所以我会去酒吧买醉，会挤在地铁里发呆，会一遍一遍走天桥，会在《ONCE》工作·····可是即使该做的都做了，仍然在这个城市里找不到归属感，我想回家了，以前是一年也不见得回家一次，现在父母年纪大了，乔希又忙，总不能一直让她一个人照顾。年轻的时候，脑袋里都是事业前途爱情，父母的位置排到最后，但是年纪越大越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珍惜的的是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我笑起来，“我妈昨天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相亲，对方条件不错，是我爸的一个学生，更有意思的是比我还小几岁。”
“你这是准备回家吃嫩草啊！”她想了想说：“也好，找个活泼的阳光男生，以后的生活里都是开心。”
“但愿。”
“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吧。”
“跟他们都说了么？”
“跟谁说？毛毛那我回去打电话给她。”我挠挠头，“其实我今天是想把阿布给你送来的，可是半路上被林琛劫走了，我想了想觉得阿布跟着他也挺好的，他家本来就有阿布的睡篮、狗粮，阿布跟他也熟悉·····”
“得了，跟我你就别装了，本来应该是一只狗再加一个人一起进他家门的，现在只有一只狗能进去，人被关外面了，难受吧？”
我无所谓的耸肩，“幸好从开始我就没抱多大希望，现在还不至于太怎么着，我估计你等不了几天就能喝上林琛的喜酒了，再过不了几天就能喝上我的喜酒了。”
“你是说林琛和谢子琪？”
我嗯了一声。
阿并白了我一眼，“你可拉倒吧，我觉得林琛不可能对谢子琪在一起了，那个钟离现在春风得意，相当嚣张，林琛走哪她跟哪，寸步不离，关键是林琛对她还真不错，谢子琪也没敢对钟离怎么样，真是奇怪了，孩子都没了，林琛还这么对她不离不弃，真爱呀！所以我看这事·····悬！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林琛的生活永远精彩的像部电影。
从阿并家出来已经是晚上了，告别前阿并说：“什么时候走，我开车送你。”
我说：“不用，东西我都提前寄回家了，就一个行李箱，而且我走得那天也不是周末，太麻烦了。”
我弯着腰换鞋子，她靠在玄关的墙壁上抱着手臂看着我。
“干嘛那种眼神看着我啊·····”
她仰头不让眼泪掉下来：“为什么我们每次都是因为男人辗转流浪，乔睿你知道当初我离开北京是抱着这辈子不会再回来的决心，当时你骂我的时候我觉得你没经历过你肯定不懂，现在我明白了，我经历过，但我现在看来这种行为依旧傻得够呛。”她胡乱的抹掉眼泪，“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你当初是怎么劝我的？不要跟我讲年纪大了要结婚的那一套，我不会相信的。”
我笑起来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我说：“恨不得他永远不会出现在眼前，但是这城市有太多回忆，怕转过街角迎面撞上他，即使已经千百遍练习过表情和语调可以轻松地跟他说一句好巧啊，可是擦身而过还是乱了节奏不知道先迈哪只脚，这个城市说小不小，如果真的有心躲避，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可是阿并，我没办法，我远远地看到他忍不住就想靠近，我一直记得他看我时眼里的曲折，我再努力也不能若无其事做他的普通朋友了·····”
“你这个傻瓜！你想这么多干嘛！你想再多再难受他也不会知道的！”
我放开她，帮她擦掉眼泪，“不用他知道，我自己知道就好，你不要去送我，我想安静地离开，最讨厌送别什么的了。”
她点头。
我一个人走在街上，小雪花慢悠悠的从天空飘落下来。不管怎样难受，下雪总是能给人慰藉。
我伸出手，第二场雪，离圣诞节还有三天。
“程东阳，我在国贸，你在哪？”
“你身后。”
我转过身，他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小脚绒布运动裤，系带皮鞋，带着黑色克罗心针织帽，两手痞痞的插在兜里，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运动装，跟他怎么看怎么像情侣装。
“你怎么在这啊？”
他扬扬下巴说：“跟几个朋友刚从Club出来，就看到你失魂落魄的站着不动，不知道在看什么。”他走过来俯身与我对视，“不会是因为几天没见我，相思成疾吧？”
他一脸自恋的表情说：“你看你看，不然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这叫心有灵犀！”
“这叫瞎猫碰上死耗子！”
“那你是瞎猫还是死耗子？”他笑着问。
我伸手想打他却被他拉到怀里，我呆了呆，犹豫的抱住他。
“我常常想，我们有一千个可以在一起的理由，可是只因为你不爱我这一个理由，我就不能像这样抱着你，我觉得特别委屈，特别不公平。乔睿，你为什么不爱我呢？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很容易让女生动心的人，我也有公司，也有跑车，也在英国留过学，也很帅，你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他像是受了委屈自言自语的小孩子。
人群中，我好像看到了林琛的背影，真可笑。
程东阳牵着我回家，他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你都不知道我住哪，认认门，以后酒后乱性记得去我家。”
他家在一个高档的小区里，没有门卡根本就进不去，我说：“那保安不让我进怎么办？”
“给我打电话，我翻山越岭去接你。”
可是你翻山越岭，打马而来，我仰望的山头却不是你那一座。
“随便坐，喝什么？”
“有没有酸奶？晚上阿并做的菜绝了，现在一打嗝还有一股糊味·····”
程东阳不厚道的笑起来，把酸奶递给我，“我觉得阿并是个非常有想法的人，人家是女强人，不会做饭情有可原。”
“我才不在乎她会不会做饭，反正我也吃不了几回，不过可苦了花成诗了，以后绝对标准的家庭妇男。”
“他们在一起了啊？”
我白了他一眼，“你说呢？还有人比他们更适合彼此么？”
“我是真觉得他们俩早就该在一起了。”
他躺在沙发上枕着手臂，电视机里放着《动物世界》。
“你家是你自己设计的吧？”
“嘿，你怎么看出来的？”
“猜的，这风格·····很混搭啊！”
他高兴地追问：“是不是很有创意？”
我点头，“岂止是有创意，简直就是有创意啊！”
他满意的点点头。
“哎对了，你哪个大学毕业的？我得记着点，以后千万不能让我孩子去那，误人子弟啊·····”
他坐起身眯着眼看我，我大笑起来。
“程东阳，你外太空来的吧？”
“是啊，等我修好飞船就带你回家。”他转过来看我，“跟不跟我走？”
“跟，必须跟，你要真是外星人，我嫁给你都成，生个混血小怪物，那可是人类发展史上又一里程碑啊·····”我翘着腿，悠哉的喝着酸奶。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你丫不会真是外星人吧？”
他认真的说：“如果我现在来强的，你会不会从了我？”
我眨眨眼睛想了想说：“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