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1 / 1）
小楚有良师益友一路做伴，莫霏很满足，将两人送出门，挥挥手等他们走远。可是有人不合作，那个顶着栗色头发的人脸带笑意，定定地看着她。被看者抓抓头，从口袋掏出张绿色纸币狐疑着递上去，收到低压视线后手臂一滞，讪笑着看向自家难缠的少爷。
既然要出门远行，她不该说些什么吗？还做出一副无奈又疑惑的表情，看得他皱紧眉头，胸腔无端窝出一股无名火。
“那个……”一旁的时恒大概了解情况了，推一下眼镜露出粉桃般的笑，“莫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要交代韩楚呢？”
“时恒——”
“什么……”
“鞋带。”
“……”
时同学弯腰绑鞋带的当口，莫霏快速想了下要交代小楚注意的事情，转念觉得念叨那些只会让他厌烦，无数次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只一句，早去早回。
某人带着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大步前走，直到上了大巴看到走向他的纪茉，适才收敛笑容，露出一贯的懒散恣意。
夏天是女生展露姣美身材的最佳时节，纪茉一身剪裁流畅的荷色连衣短裙，长腿带上莹润光泽，犹如夏日里一道温凉的碧泉。沿路鼻血口水飙升，纪茉只适当表现出优越感，心里冷哼阵阵。待走到莫韩楚面前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她盯着他身边的时恒瞪一眼，闷闷地到后排坐下。见莫韩楚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她只得拍拍他肩膀。
“小楚，听说这次夏令营你只参加两天？不是真的哦？”
他兀自从背包里拿出mp3，嗯一声算是回答。
纪茉有些发懵，嗯算是肯定前者还是后者？好吧，她换一种方式。
“这次夏令营很有趣呢，除了园林和乐园，最后还有各校联谊会，我姐会作为嘉宾出席哦，所以你若没有很重要的事…”
前方的人忽然侧过头，语带笑意：“纪湘都被说动了么？”
“可不是，我的嘴上功夫过关吧，我们三个人很久没有一起聚过了，姐姐一定很开心。”她说着叹了一口气，没说下去。
“这次恐怕不行…你告诉纪湘，过些天我去看她。”
纪美女双目圆睁，似是不能相信：“为什么？我们这抠学校举行一次夏令营多难得呀！”
为什么为什么呀！纪茉一连问了好久却得不到回答，看着莫韩楚旁若无人的淡然，眼泪一时无法控制，她似乎，总是不清楚他们两人的关系定位啊。有时候毫不费力就能收获他灿若星芒的笑容，更多时候她只能感受他的隔膜和冷淡，心灰意冷之后又猝不及防看到他投注而来的灿笑，之前下决心放弃的勇气便瞬间决堤。那么他笑的时候…记忆闪过，她几乎要抓住什么极为重要的讯息，却是力不从心。
巴士徐徐开动，纪茉侧头向窗外，无声流泪，隔壁女生频频打量的眼神叫她浑身难受，只得去掏纸巾免得丢了校花的脸。
前方递过来一张展开的纸帕，纪茉抬头，看清是那个清秀男生只是一愣，下一秒将纸帕扔出窗外。
“多、谢、费、心、了！”
时恒碰了钉子有些郁闷，侧头看看塞上耳机阖目休憩的莫韩楚，他摸摸鼻子咕哝一声，“还是莫姐姐好呢。”
阳光瞬间亮得刺眼，他伸手拉上天蓝色亚麻窗帘，满意地迎来一片凉爽阴影，回过头就对上本已睡着的人超强度辐射的视线。
“时恒。”
“什、什么……”在车上，就不用绑鞋带了吧？
“你面对女生从来不会脸红。”靓丽如纪茉也是如此。
“嗯嗯，是呢。”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是定力呀定力。
“可是你在莫霏面前脸红了。”
即使背光，那深幽眼眸内湛现出猎食般的寒意直叫人头皮发麻，时恒仿佛见到初入西烽的莫韩楚，那个因为容貌过于姣美而被里面的人嘲笑的他，那个用樱花般笑容渗出鹰隼般毒液的人。咽喉刹那间扼于无形，瞬间的窒息。
莫韩楚定定看了那个今天一直欠扁的人许久，终是收回视线，望着车顶虚空的一点，忽而轻声感慨：“莫莫果然有魅力。”
脱离逼人视线的时恒大口呼吸着，看向嘴带薄笑再次闭目的莫韩楚。
那个他一直一直，崇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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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师者，传业授道解惑者也。俗语云，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说的就是人民教师。
那么作为家庭教师，我捧着一颗逐渐冰冷的心，是不是可以给学生那贫瘠的心灵花园除除草？
我扶着微微作痛的额头，朝茶几那边的人一扬下巴，“行了，你休息一下，喝口水。”
“又休息？干什么，看不起人啊老师？…再给我点时间，我刚才明明想到了……”
好吧，再给点时间。我拾回丢到爪哇国n次的耐心，去冰箱取瓶酸奶打发时间。
酸奶喝到一半的时候，忽听一声捶响，戴勒快步走到我面前，白纸几乎贴到我脸上。
“答案是2！没错吧？”
2你大爷！
看着那张虎目炯炯的少年脸，我极力忍住没让自己把题纸塞进他嘴里，或者直接让题纸吞了他。2x+5=15，这道题是有多难！默默在心里泪流满面，我面无表情冲他点头：“还差一点，你再仔细算一遍，按我说的那样移项再相除。”
他甚是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一屁股坐回沙发，包子般鼓起的脸上是极力隐忍的表情。
“还差一点？”
“没错。”
“那是3？”
“还，还差两点……”
戴勒瞪大眼睛看我，我回看他，一刹那间，我在他脸上体会到革命会师的激动。
“原来是5。”男孩子恍然大悟，接着像是泄气的皮球般低垂着头，整个人陷进沙发。
看到他这样我有些无措，这孩子平时耍耍小叛逆，一副没心没肺不思上进的样子，直到今天我看到他认真到近乎固执的态度，有些吃惊，更多的是不知如何开解的心情。原来最初的最初，没有人喜欢不思上进。
气氛一时低落，我想了想，走到电视机旁，没记错的话这里有一大摞游戏机卡。电视画面很快出现吸引男孩子目光的镜头，地狱勇士，火把，僵尸，这是他熟悉的世界。
“来吧小子，带着这种心情学不下去，不如轻松一下。”
战况愈渐激烈的时候，戴勒嘴里发出冲锋般的呼嚎，肩背挺直，笑容不自觉带上满满自得。我艰难抵抗到最后，还是被他的武力消灭干净。
“怎么样，是不是好过点了？”我往沙发上一靠，不大适应这种战火纷飞的画面。
略显稚嫩的脸庞一滞，他撇撇嘴：“我的本事也就在这。”顿一顿，他看向窗外，“可是我妈那个老女人怎么会觉得这是本事，早说了读不进去，她偏不信，只会怪我没花功夫。”
我顿住，脑袋一时想到，幸而小楚虽然逃课记过，不存纪律，脑瓜却自小比一般人聪明。像戴勒这样有心学没脑使的情况，确实有些悲催了。我拍拍他的肩膀，劝人不要轻易放弃，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而后向他例举很多成功的游戏和网站设计师，利用网络发家致富的不在少数，一席话说得小孩有些动心，直问真的假的。而后两人又迅速掉进游戏厮杀。
书桌上手机震动已久，我好容易换回一半意识接通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不自觉先起了身鸡皮疙瘩。心里却大呼完蛋，我竟然忘了和这位远方来客有约？
“小霏霏，不带这样的啊，人都在这等半天了，我说你不是涮我呢吧？”电话那头王赟的声音闷闷的，想必在烈日摧残下苟延残喘着。
我讪讪一笑，难得对那骚包男怀上歉意，赶忙答应立马出门。收拾好临出门，小孩脑袋还凑在电视机前兴奋，想想今天算是暖身课，让他趁早回家得了。
没想人小孩死活不肯走，我盯着他扬言掐断电源，他抬起一脸的幽怨看我。
“啊啊，老师要会小情人赶紧去，我一学生犯着什么了......”
嗬！你懂得倒是多！
“受不了你们这些零零后，那你玩会儿就收吧，我回来之前别给我发现你还在我家。”
戴勒忙不迭竖起三指发誓，忽而偏头看我：“老师，你那帅哥弟弟不会回来吧？”
我一愣：“他去参加夏令营，怎么了？”
“没没没，”他重又盯牢电视机，轻声说，“就是看他挺酷的，可能见到我在会烦。”
玄关处，换鞋的手停了停，我笑笑：“哦？”
和王赟约在一家饮品店，我进去的时候冷气扑面而来，猝不及防飙出极大一个喷嚏，顿时囧了。
王赟就坐在里头一张空桌上，在我走近的时候忽然一脸肃然。
“莫霏同学，光天化日之下要注意端正形象！”
“放P，”我拿过桌上一杯冰水，喝去一半，“跟你猥琐的内心相比我很满足了。”
对面的人伸出一指对着我，指尖微颤：“你...你你......”
“你有病啊，翘什么兰花指。”怎么办，面对他太阳穴又隐隐作痛了。
“我喝过的姐姐，间接接吻怎么可以，让人家好生难为情啊。”表情夸张做作，却已经明确将杯子厌弃一边。
我这才想起王少事事与人骚包，唯独在饮食上洁癖到不行，据他个人坦白，至今还未与任何一任女友甜蜜合吃过一个冰淇淋，合用过一个杯子。
想到这便不与他计较，我看着他，兴致盎然：“你姨夫的农家乐在哪个方位？我竟然没听说过。”
王赟打了一响指，叫来服务生点杯柠檬奶绿和苦丁茶，随即看着我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你笑就笑吧，我莫霏有的是耐心，只是能不能别笑得那么引人犯罪，我紧了紧即将把持不住的拳头。
“才几天不见，你看你，白头发冒出来了。”他猛一咧嘴，亮出一口白牙。
□□裸的恐吓，我下意识摸一把头发，发质似乎真的差了很多？
“喂，别吓我...”
他只笑不答，又问：“你那让人操心的冤家弟弟呢？”
“乖乖考完试，参加学校夏令营。”怎么回事，最近大家都挂念这小子。
“哟，合着做弟弟的考个试已经是超额表现。”
“是啊是啊，我就这么宠弟弟的，你也甭羡慕，回去烧香拜佛下辈子做我弟，或许还来得及。”
饮料这时候上来，服务生小妹将盈盈奶绿推到我面前，苦丁茶给王赟，冲他甜甜一笑，“请慢用。”
王赟黑了脸：“不好意思，麻烦调个个儿。”
王少的脾气来得突然，习惯了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我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不就是搁错杯子，至于这么小气么。不过，这总归不是我的事，我砸吧砸吧嘴，当作没看到那张黑脸。
一番茶喝得无甚意思，只见玻璃门人进人出，我忽然想，这个王赟他来这是为了什么？历练？凭他大学两年如何玩乐不思进取，从来不曾干涉的他的家人，如今怎么能管得了他。
“过会儿带我穿巷子看葵花？”他忽然开口。
“你究竟花一个暑假来这里做什么？”我抛出脑海疑惑。
“那么总该带我去见识传闻中的城南燕海吧。”他搔搔头，做思考状，压根把我的话当成浮云，开始历数不知哪里听来的城南趣闻和小吃。
“我说，你要回避我几个问题，别让姐姐不高兴，姐姐心情一不好就不带你玩了。”
“哎呀，听姨夫说农家乐最近外来游客密集，不找几个兼职翻译不行了呀。”
“......”兼职？兼职=钱=不用写专栏=暑假稳定收入...好吧，我继续默默做我的安分听众。
八月正午，骄阳肆虐不到的室内，空气凝结成一颗一颗微不可见的水珠，指尖拂过透明杯壁，沁人心脾的凉爽。对面的人罗哩八嗦洋洋洒洒，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上，难得嗓音低柔磁性，忽略内容，听着倒不失为一种享受。
“我说，你在听我说话吗。”
点头点头，我无比诚恳看着他。
“这才乖，”他伸手作势摸我的头，被我避开，忽而眨巴眨巴他那灵动的眼睛，“你之前问的问题，如果我说我来这儿是为了你...”
哈？我瞥他一眼，鄙人真的好荣幸啊，能被一个见到女生就搭讪的人夸赞。
“呃...你的小心脏就没被我萌动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