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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闵叔跟慧姨不在,所以顺路过来看看,给你带了吃的。”赵之恒面不改色地说完,仔细瞧着闵佳的反应,而闵佳只是眨了下眼睛。
今天周日,也难怪他有闲心过来。不过这人消息也太灵通了,连她家长辈的动向都掌握得一清二楚。这点认知让闵佳老不爽快,她心不在焉,连洗手间里的人喊了她几遍她都没听到。
邹劲有些着恼,看着门外的并肩站着的俩人他心里别扭得厉害,不由得拔高声线又喊了一声:“佳佳,你进来。”
闵佳这才醒过神来,里面那人一脸湿漉漉地看着她,那双透彻的眼睛固执,又带着些凄楚的味道。闵佳抛下赵之恒小跑着过来,见他连额前的碎发都湿哒哒的,这哪是洗脸。她好笑地说:“怎么了?一脸便秘的样子。”
邹劲却是半点儿也笑不出来,苦哈哈一张脸,嘟囔着:“有没有干毛巾?”
“哦,有。”
闵佳转身在储物格子里翻找着,静谧的空气里只有她开合格子时候的声音。邹劲甩了甩头,余光瞥见门口那人正悄悄走掉,他机警地跑过去将洗手间的门合上,之后紧张兮兮背转了身。
门合上的那一刻闵佳也同时找到了干毛巾,东西挂在她胳膊上,她歪着头看对面的人,一脸莫名:“你关门做什么?”
邹劲确定门已经反锁上了才安心,在闵佳审视的眼神下他却坦荡荡,三两步到了她眼前,与她四目相对:“佳佳,这人怎么会有你家大门钥匙?”
这话他早就想问了,只是当着赵之恒的面他怎么样也开不了口。现在这儿只有他们俩人,他可以尽情发泄自己的不满。而他脸上的不满却被闵佳内心的惊讶盖过了,她甚至不知道邹劲在说什么,于是她反问:“什么钥匙?”
一滴水珠不堪寂寞垂落下来,落在邹劲眼睫上,沉甸甸的,他又甩了甩头,一部分水珠飞溅到了闵佳脸上,她手一扬,一块洁白的干毛巾不轻不重地砸在了对面人的脸上。邹劲只是胡乱抹了一把,捧着毛巾直愣愣地看她:“就刚刚,那人自己拿钥匙开门进来的,害得我还以为是你父亲他们回来了。”
这消息够劲爆,闵佳听了之后半天没反应。邹劲撞了撞她她才回神,听她低低地说:“我也不清楚。”
其实内心已经翻腾不止,赵之恒有她家钥匙这件事她的确一无所知,这样的特权只能是闵鸿雁授予的,令闵佳想不明白的是,闵鸿雁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将钥匙递给了赵之恒,这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她被蒙在鼓里,心里膈应得难受。赵之恒跟她家再熟悉也不至于亲密到这种地步吧?闵鸿雁不是不知道她已经同邹劲在一起,怎么这会儿还整出一个赵之恒来,难道有人依旧没死心?
她现在也无从得知是谁故意安排,倒是眼前的人提醒她该控制节奏了。她催促着邹劲快点儿:“我爸他们一会儿就要回来了,你弄好了就赶紧走吧。”
她其实是怕到时候邹劲会尴尬,而邹劲却不这么想。外面那人从进门那一刻起就让他浑身不舒服了,那人越是表现得轻松自如他越是不自信,他就等着闵佳来拉他一把呢,结果现在她却要赶他走?
邹劲打死也不愿意,他得留下来督促他俩,哦不,应该是巴不得闵佳早点将那人轰走,这原本就是属于他俩独处的时间,他可不允许另一个男人插足。
他过来蹭了蹭闵佳,带了些控诉:“不能吧佳佳,昨晚咱们错过了相识一百日的庆祝机会,你这时候怎么能赶我走呢。”他最后还想说“要走也是那人走啊怎么轮到我”,可一对上闵佳那双眼睛他只好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闵佳目光一寒。昨晚她一个人不愉快,这厮却睡得香甜,自然不能理解她心里那些小怨愤。邹劲一脸痛心,闵佳看了之后起了恻隐之心,眸子一转,说:“可我爸他们真的要回来了,一会儿见面了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呀,他俩清清白白,衣衫整洁,正常男女朋友关系。邹劲有些搞不明白闵佳心里的想法,他又挨近了几分,几乎是贴在她身上,声音低迷:“佳佳,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慧姨上一次我见过,就差你父亲了。你一定跟他说起过咱们之间的事情,难道他对我就不好奇?”
他这会儿将之前那些担忧抛到了九霄云外,这房间里统共就俩男的,亲疏关系显而易见,闵佳居然要赶他走?理由就是担心解释起来麻烦?他可真寒心。
他一下子失了力气,刚刚洗过的面颊紧绷着,他连多余的表情都做不出来,就这么直直看着她。
闵佳心里“咯噔”一下,震慑与他的眼神,她垂了眼:“我不是不让你们见面,只是真没到时候,咱们要循序渐进对不对?哪有刚交往就见家长的,这不合逻辑。”
这话在理,邹劲细想之下也觉得无从辩驳,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他额发上还挂着水珠,闵佳看不下去了只好帮他擦干。她力度适中,软软的一只手固定着他的头,另一只手在白色毛巾映衬下更是显得白皙细腻。她今天穿家居服,松松垮垮的衣服罩住了她,倒是将她平时的锋芒收敛了起来。邹劲心砰砰直跳,不知不觉攀上她的手,抓住了握在手心里不放。
“佳佳,我想跟你多呆一会儿。”
闵佳差点儿就沉溺在他深深的眼眸里不无自拔,她抠了抠他手心,他一松懈她就忙不迭地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之后是毛巾。她眼睛四处乱瞟,尽量控制着声线:“行了,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说这么软绵绵的话。”
邹劲却一脸受伤地望着她,板正了她的脸不容许她躲避。额前垂落下来的几缕发丝挡住了他半边眼睛,随着他低头的动作那些发丝跟着弹跳了起来,这个空档闵佳刚好清楚看见他眸色越发黑沉,她心下一紧,下意识地伸手去挡住自己的嘴巴。
果然手背上一阵温热,邹劲滚烫的嘴唇生生与她手背上的皮肤做了亲密接触。虽然做好了防备,闵佳还是被他烫人的温度吓着了,捂着嘴巴双目圆瞪。邹劲感觉触感不同,猛地睁开了眼睛,当看到他居然亲吻的是闵佳的手背时,懊恼自弃的情绪瞬间占满了整个脑袋,他抽离出来,一言不发盯着她,眼里那些火花一点点熄灭,他也跟着冷了下来。
闵佳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推开他,否则她不确定那样过激的行为会不会令他抓狂。尽管如此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看,潮红退却后,他脸色煞白,眼神让人不敢直视。闵佳知道自己做错了,放开了嘴巴,不自然地找理由:“赵之恒还在外面,咱们出去吧。”
不及看他的反应她就背转了身,身后的人目光紧随让她无所适从,她都有些怀疑这洗手间是不是变大了,不然怎么走都勾不到门把手?
邹劲直到听到门锁旋转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外头的光亮照了进来,他赶忙跟上她的脚步,却是隔着距离没有再触碰。
***
外头一片沉静,哪里还有赵之恒的影子。这人不声不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留下一张字条:有事先走,记得早餐。
餐桌上孤零零两份早点,闵佳去触摸的时候发现已经冷掉,她将手里的纸张对折,还不敢瞧那人的脸色,悻悻地说:“我去热一下,一会儿你吃完了再走吧。”
邹劲闷声说:“不用了。”她的手被按住,以为他直接要走,却听他解释说,“不用热了,就这样吃吧,省时间。”
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迫不及待拆开包装打开饭盒,冷掉的两个生煎包赤.裸裸盯着他,黑芝麻混合着焦糖凝结在上面,他愣了半秒钟,直到闵佳递过来一双筷子。
他哪有什么胃口,大快朵颐有些泄愤的意味。闵佳见他狼吞虎咽,看着心酸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缓解气氛。她半个还没吃完呢邹劲这边已经搁下了筷子,见他擦嘴抹手一气呵成,还冲她笑了笑:“你爸他们就快回来了吧?”
他脸上的笑看起来别扭极了,闵佳只好放下东西,回视他:“等等我换身衣服,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可以节省时间。”
有意无意的,他最后那句话闵佳听着就是不舒服。对于她隐忍的眼神邹劲却能坦然视之,他反过来提醒她:“真的,时间不早了。”
闵佳“噌”的一下站起来,椅子与地板摩擦出巨大声响,邹劲以为她动怒了,而她只是轻声说:“等我一下。”
她转身就往楼上跑,不到一分钟人又跑了回来。她小小喘息,将一样东西递给了他:“你的手机,已经帮你充满电了。”邹劲愣怔地看着她的脸,很久都没有接过她手上的东西。闵佳又说了,“昨晚从你衣兜里掉出来的,我看没电就帮你充好了。”
他不接她就直接塞回他手里,想了想,又补充:“还有件事,昨晚不小心碰了开机键,你手机不停地有短信进来,我没看,可能是有人急着找你?”
话音刚落,像是为了印证她说的话,邹劲手里的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
邹劲定睛一看,“玲珑”两个字像魔咒一样让他浑身一震。他心虚地快速看了一眼闵佳,对上她透亮的眼睛之后又马上心虚地低头,想也不想直接挂断。他不动声色将手机藏回兜里,扯了扯紧绷的脸皮,自以为无懈可击:“那个,骚扰电话,不用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