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三十章(3)(1 / 1)
崖下的日子又过去了三天,白纤尴尬地与白尘夫妻二人共处一洞,老实说已经受够了,另一方面,对于吃了几天的野果野菜,她也快吃吐了。
多次想要开口要肉吃,可惜,有个不食荤的在,还有个夫唱妇随的在,再加上自个儿这个瘸子,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吃到肉。
看着漫山遍野愉悦散步的禽兽们,辽阔天际自由翱翔的飞禽们,白纤表示只有欣赏的份。
这日天清气朗,一扫前几日的雨后阴霾,难得红莲亲自提出要扶着白纤出去转转。
白纤天真地以为她是在寻机会,打算与她说上几句真心话。
殊不知,她想的真心话却非红莲想说的真心话。
深秋深山,空气凉的很,吸进鼻里,脑袋和身子都会霎时一片清明。
此处山谷阴凉森森的很,一派颓败之景,杂草丛生,唯一条小溪还算是清澈宜心,白纤不禁觉得,这处地界与烟溪谷想比,简直一个地一个天。
红莲扶着白纤靠在溪边的大石旁,无言良久,她才出了声,语气里平静的很,不见一丝波澜:“白姑娘,红莲有件事想拜托你。”
白纤悠闲地挥着手里的狗尾巴草,淡道:“你说。”
红莲又沉默了很久,仿佛下定决心般吐出一口气来:“我不希望你总在尘身边出现。”
还是平淡的语气,眼里却满是坚决。
白纤愣了愣,方才笑道:“原因。”
“只是单纯的不希望罢了...”
白纤笑道:“总得有个确切的理由吧。”
“在你出现之前,尘的眼里只有我。”
回答的干脆利落,很显然,这便是真正的原因,毋庸置疑。
前几日的白纤比较偏的多愁善感一些,可这并不代表本性易移,她的好胜心是相当容易被激出来的。
转过头来,面向红莲歪头问道:“是这样吗?可在我眼里,突然出现的可另有其人,我倒是觉得,你家尘眼里似乎总是有我,从小就是。”
红莲意外没有被激怒,白纤想,是不是叶沐兰和白尘呆久了,以前冲动刚烈的性格全变了,变的和木头白尘有点相似了。
只见她也扭过头来,迎向白纤自信傲然的眼神,嘴角带了一抹笑意:“你真这么觉得?”
白纤撇了撇嘴不予置评。
红莲突然牵起她的手,柔声道:“或许,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你的想法是对,是错。”
在白纤听来,红莲柔和的声音仿佛带有某种蛊惑的力量,眼神里也有异动的灵光,她被驱使着,任由她牵着来到溪边。
听到她说:“看看,这水里有什么?”
白纤鬼使神差地低头往溪水里看去,看到的是两人的倒影,以及溪底的沙石游鱼,并无什么异常。
正当她看的入神之际,红莲牵着她的手突然一使力,将她带进了溪水里。
白纤在毫无防备之下落了水,溪水不深,她足以随意站起,只可惜脚伤未愈,想站起来又不是那么容易。
摔坐在水里,白纤全身湿透,发丝占了水珠变的有些散乱,深秋的水本就冰冷,更何况是山溪,便更是透彻的冰寒。
她茫然地打了个哆嗦,感觉小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却又非来自扭伤,感觉像是抽经了。
当脑袋总算有些清明时,才错愕地看向岸边的红莲,只见她前一刻还刻着得意的脸立时转为心急,毫无顾忌地踏进了溪水来扶白纤。
腿脚不便,先顾不得缘由,白纤任由她扶着,直到上了岸后,她才一把将身边的红莲推开。
白纤的确是上火了,却并不觉得自己用的力气有多大,竟能让红莲连退数步,眼看踉跄着就要倒地,白纤却并不着急,她觉得,她推了她一把,她以牙还牙,很是应该。
然而事实却并不如愿,身旁有衣袍蹁跹的声响,经过白纤身边时带起的风,使湿透的白纤感觉更冷。
红莲并未倒地,而是被从身后及时飞来的她“夫君”抱了个满怀。
白尘扶住她的肩,毫不犹豫地脱下白袍裹在红莲身上,并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在白纤看来,他是不是太紧张了些,太夸张了些。
扶住身边的大石,白纤尽量站稳,看着白尘二人,不禁恢复往常语调:“大尘,你倒是挺疼你媳妇儿的嘛。”
红莲窝在白尘怀里咳了几声,对白尘虚弱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白纤轻哼了声:“你当然没事...”
“红莲有痨疾,不可沾染凉水。”白尘看着白纤,淡淡说道。
白纤不禁失笑,正想说她这是自找的,却为白尘劫了话:“你脚伤未愈,就不该乱跑。”
语气依旧淡淡的,白纤却能听出里头的些许责备,不禁怒上心头:“你可以直接说,是我害的!”
白尘不语,白纤便更是怒上加怒,往他怀里的红莲看去,仿佛幻觉般看到她脸上霎时出现的嘲讽与自信。
白纤突然明白,她的意图达到了。
红莲果真证明了白纤的想法并不是完全正确的,至少,现在在白尘怀里搂着的是红莲,而正在被责备的是她白纤。
像是恍然大悟般苦笑了一声:“果然是对鹣鲽情深的恩爱夫妻啊!”
正这样笑叹着,身后传来脚踏枯草的声响,从声音来辨识,人数还不少。
白纤回头看去,果不其然,除了焦急中透着喜悦的魏令隆,易小凡和水清清以外,最令白纤感到诧异的是,带领一队虞国兵的秦子煜。
无论其他,现在白纤只觉担心异常,毕竟,魏令隆要和“红莲”相见了。
众人来至白纤身边,劈头盖脸的一堆关心。
白纤总算深感安慰非常。
秦子煜侧首吩咐了几人,让他们速速回宫向王上报平安。
仿佛有些顾忌,他虽看着白纤面露忧色,却始终不敢踏近半步。
是在顾虑上次亭中一别吧。
白纤透过人群,微微朝他点了点头,对方也以微笑算作回应。
魏令隆执起袖子,帮白纤拭去发上脸上的水渍:“远远就看见你掉水里了,腿脚不灵便还想洗澡吗?”
白纤不语,魏令隆又偷偷凑近了低声道:“你师兄远远地就飞了过来,我当是来接你的呢...”遂朝白尘那儿瞥了瞥,摇头道:“哎...好失望啊。”
半掩在白尘怀里的红莲,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探出来。
魏令隆嘻嘻哈哈地与白纤开玩笑,却发现白纤并没有与他顶上一句嘴,不禁有些奇怪,随着白纤的视线,再次往白尘那儿看去,正正与白尘怀里的那人对上了眼。
“沐兰...”魏令隆兀自喃喃,却没有过多的言行,脸上除了震惊,已经没有其他任何色彩。
白纤扯了扯他的衣袖:“她说她叫红莲,是...是大尘的妻子。”
“什么?!妻子?!”这声音是来自易小凡和水清清的,差点没把白纤的耳朵震聋。
红莲站直身子,却依旧挨着白尘,喏喏道:“大家好,或许...我和那位叶沐兰姑娘长的十分相像,可我叫红莲,并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女子。”
秦子煜不动声色地移到白纤身边,小声问:“怎么回事?她不是沐兰吗?怎么叫红莲了?”
两年前四人相识,秦子煜也是与白纤一起认识的魏令隆与叶沐兰。
白纤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件事,我觉得,谁也插不了手。”
魏令隆就这么一直望着红莲,灵魂仿佛脱了窍。
红莲似乎对于他的热切注视有些不适,微微地往白尘怀里缩了缩。
这一举动,或许刺激到了魏令隆,他的眉头再次往里蹙了蹙。
白纤觉得这场景尴尬到极致了,忍不住出声道:“这地方,我也呆够了,咱们还是先离开吧。”
除了魏令隆以外,众人都表示赞同。
不远处,白尘轻声问了句身边的红莲:“没事吧?能走吗?”
我去,她身上的水有我多吗?她的腿也像我一样又扭又抽筋了吗?有必要吗?
白纤在心里振振有词地吐槽,却不小心发现白尘的眼神朝她这儿瞄了过来,并且有放开红莲,朝她走来的趋势。
心下一个紧张,慌乱之下一把勾住身边某人的脖子,没受伤的那只脚轻轻一跃,那人便下意识地伸手一接,一抱,动作流畅顺利。
白纤虚虚地往白尘那儿看了看,果然看到他的脚下骤然停住了。
莫不是要来扶她?背她?还是抱她?
还是算了吧,不是有妻室了吗?还恩爱的很,她可不想遭人话柄,毁人姻缘,遭驴踢。
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白纤恼怒地移开在白尘身上的视线,狠狠地甩了两下头,却不料撞到了脑袋旁的胸膛上。
揉着额头上正在愈合的伤口抬头看去,不禁一愣,目瞪口呆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上面露担心:“有没有撞疼?”
白纤只是急着避开白尘,随便拽了个身边的男人便跳了上去,想过应该是易小凡,却不曾想到会是她的前夫秦子煜。
木讷地摇了摇头:“没...没事,那个...麻烦你了。”
话一出口,秦子煜的脸色霎时黯了黯,显然不悦白纤的“麻烦”二字。
尴尬地垂下了头,白纤低声道:“走...走吧。”
秦子煜抱着她转身准备离开,她却将头一歪,往后看了看,发现魏令隆依旧在原地,看着红莲发呆,白纤默默叹了口气,唤了声近处的易小凡,又瞥了瞥魏令隆。
易小凡愣了愣,方才会意。
脸一拉,边往魏令隆那儿走去,嘴里还边嘟囔:“不让我抱你也就算了,还要我去拉他那根柱子...”
易小凡走到魏令隆身边,往他面前一站,挡住了他的视线,平时不友好的语气稍稍放软了些:“行了,别看了,回去再看不行吗?”
木楞地看了易小凡一会儿,魏令隆落寞地垂了头,表示默认,脚下却仍旧一动不动。
易小凡恨恨地吐了口气出来:“真是根忧郁的柱子!转了性了还!”
一手抓过魏令隆的红扇一端,牵着就走。
魏令隆也不拒,神色漠然地跟在易小凡身后。
“哎...这事儿,棘手啊!”本是心里想的,嘴里却不自觉地叹了出来,声音虽低,却被抱着她的秦子煜听清了。
“再棘手,咱们也插不了手,你说的。”
是啊,还真插不了手,看方才红莲对她的态度,白纤不禁觉得,红莲对白尘的依赖性似乎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如此这般固执的依懒性,恐怕,魏令隆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吧。
“再皱就快成一字眉了。”
声音从上方传来,是秦子煜的。
白纤抬头朝他笑了笑,又垂下了头。
不久,耳边又传来他的声音:“放心吧,有些人注定要在一起,中间阻碍再多,也总会有个结果,再想办法吧。”
白纤知道这是在安慰她,只是,她始终觉得,和秦子煜在一起,不能谈及这方面,不然必定导致尴尬无言的结果。
轻应了声,便没有再回答什么。
侧头往后看去,除了易小凡牵着魏令隆之外,正见最后方一双白色身影一前一后行进着,并不见过多的亲密交流。
脑袋里回想这几日在洞内的生活,仿佛他们之间,除了必要的谈话以外,便没有再多的互动交流了。
这么说来,魏令隆或许还有机会吧。
心中陡然生出的庆幸之喜,她并不知道,这并不仅仅是因为魏令隆。
感受到一注寒光射在身上,白纤四下张望,终于发现了发射体,正是之前没有领他好意的白尘。
那种冰脸,再加上那种眼神,白纤不禁抖了三抖,引得秦子煜低头来问她是不是很冷。
白纤立马移开视线,便再也没往后看过,只是,身上的寒意却丝毫没有减退,仿佛还有逐渐增强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