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意料之外(1 / 1)
“乖,来,张嘴,啊——”宝珠手里拿着个碗,正一勺一勺地喂景春吃饭。
景春的神色有些萎靡,靠在床头发呆。在又一次勺子递过来的时候,摇了摇头。
“不吃了么?太少了吧,再吃一口。”宝珠不甘心,还使劲儿地往前凑。
景春只得伸手挡住,闷声道:“真的吃不下了。”
“哦,那……好吧。”宝珠无法,只得回身将碗放在旁边的桌案上。岂料再回转过身的时候,见景春的眼眶又红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又哭了?”宝珠忙上前抱住他,轻哄,“都过去了,别想了。”
景春的眼泪还是缓缓地流了下来,头埋在了宝珠的胸前,声如蚊呐:“妻主,对不起。”
宝珠急了:“说什么呢,是我对不起你才是,我要是陪在你身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景春哭得愈发厉害了,身子都有些颤抖:“听大夫说,那孩子有一个多月了呢,就这么……”
“好了,好了,咱们不提了,不提了……”宝珠心里也开始难受起来。
景春却像没听见似的,依然自顾自地往下说:“我十八岁的时候嫁给了你,如今也有三年了,好不容易怀了一个,怕是以后……”说到此处,哽咽不止。
宝珠越发心疼,不住地轻拍他:“怎么会呢,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实在不行,你就再纳一个吧……”
“不许胡说!”宝珠忙忙打断,“还是你躲清闲,不想给我生了?我可不许!”
景春闻言气得握起拳头打她:“谁躲清闲了?你讨厌!”
宝珠这才咯咯地笑了起来。
自从帝卿离开后,薛家的生活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前。景春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薛母常常忍不住对他叹气。虽有宝珠护着,但薛静总觉得景春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为此心下又添愧疚。
却说今日,大家像往常一样围坐一桌吃饭。薛母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薛静:“帝卿还在宫里住着?”
“听说几日前就离开了,搬到了城北的永福帝卿府,新建的那个。”薛静一边吃一边答。
“哦。”薛母应了一声,低下头。过了半响,又抬头问道,“你不去?”
薛静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我去做什么?人家也未必欢迎的。”
薛母有点不高兴了:“这娶亲了跟没娶亲有什么区别?总这样下去我们薛家岂不是要断后了?”
薛静一噎,她还真忘了这么码事。
薛母皱眉想了想,又道:“你总得隔三差五地去上几次吧,我还想着抱孙女儿呢。”
薛静放下手里的碗,面露难色。
薛母见状叹了口气:“我现在真没什么别的盼头了,景春刚没了孩子,暂时怕是没指望了。那个帝卿我虽不喜欢,但到底也算是薛家的女婿,我现在可眼巴巴地盯着他的肚子瞧呢。”
薛静无语,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也知道,这个母亲很传统,传宗接代在她心里那就是一顶一的大事。可现在这状况,让她怎么办呢,那个帝卿当初可说,等着“传召”呢。薛静叹气,这话她可不敢跟薛母说。
薛母见薛静不答,又开始絮絮叨叨地扯些有的没的,说来说去无非也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什么的。总之一句话,她现在非非常常想抱孙女儿,以至于孩子的爹可以忽略不计了。
“好了,娘,一会儿我就去趟帝卿府,先吃饭吧。”薛静实在受不了,只得妥协。
薛母这才满意了,又不忘嘱咐一句:“今儿晚上就别回来了。”
薛静一愣,随即咬牙:“行!”
“永福帝卿府”
薛静抬头看那高高的匾额,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这事儿早晚躲不过去,总得说清楚不是?
守府的侍卫看了薛静的腰牌,知她是驸马,自然不敢再拦,还问是否要先替她前去通报一声。
薛静摆手:“不必,我自己亲自去找他。”
帝卿府新建成,很是奢华。
薛静随意抓了个小侍,让他带自己去见帝卿。
小侍听命领路。
岂料没走多久,却碰见了宣儿。
早在帝卿回宫住的时候,他贴身的宫人奴仆便也一起跟着去了。如今既然搬到了帝卿府,他们自然也是会跟在身边的。
宣儿见到薛静,很是惊讶,随即慌张起来,匆忙几步赶到薛静面前,弯腰行礼:“见过驸马,驸马今日怎么到帝卿府来了?”
薛静笑了笑,问:“你主子住在哪里?带我去见他,我有事跟他说。”
“这……”宣儿似乎很紧张,脸也涨得通红,过了好半响才支吾道,“帝……帝卿不在,进……进宫去了。”
薛静闻言有些失望:“哦,这样啊,那我明天再来吧,麻烦告诉帝卿一声。”
宣儿似乎松了口气,连连应是。
薛静心中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转身想要回去。
谁知,正在此时,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嬉笑之声。
薛静诧异地回头看,刚刚听着怎么像是他的声音?这么想着,脚也不由自主地向那边走去。
宣儿忙忙拦住:“驸马,主子今日真的不在。驸马还是改日再来吧。”
宣儿刚说完,那边却又传来了一个女子的笑声,连带着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薛静这次听得很清楚,十有八九就是他!
薛静恼怒之余有些不敢相信,一把推开宣儿,快步往前走去。
“驸马!”宣儿大惊,急忙跟了过去。
“砰!”薛静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内,一对男女衣衫不整地在床上纠缠。
“是谁?”男子听到响声登时一跃而起,伴随怒喝。
不过,在看到门口站着的薛静的时候,不由得一愣。
薛静也怔住了,竟然真的是他——永、福、帝、卿!
薛静的脸色难看之极,她想起了她的前世。也是这样,出差回来,就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和别人偷欢。
一瞬间,薛静的怒火直冲头顶。她猛地冲了过去,抓住他的手就把他拉下了床。
永福吃惊过后很快便镇静下来,但却没有想到薛静如此无礼,当即一面挣扎一面呵斥:“薛静,你好大的胆子,放开我!”
薛静突然松开了手,永福一个不妨,身子砰地就撞到了旁边的桌案上,当即疼得大叫一声。
薛静看着眼前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的男子,冷冷说道:“帝卿不该给我个解释么?”
永福揉着撞疼的胳膊,狠狠瞪了薛静一会儿,随即笑了起来:“你想要什么解释?哦,我忘了,你是驸马呢。”
薛静阴沉着脸,没有答话。
永福将半褪的衣衫往上拉了拉,但依旧露出了半个雪白雪白的肩膀。只见他轻轻地走了过来,对着薛静的耳边吹气:“驸马不高兴了?本来嘛,我是想召幸你的,只是你的家人们惹了我。”说到这儿,他伸出双手环住了薛静的脖颈,“不过,若是驸马好好表现,哪天我高兴了,没准儿就可以了呢……”
薛静听到这里,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啧啧。”永福退了几步,冷笑,“驸马还真是不识时务。”
“驸马才高八斗,清高得很,见到这场面,难免受不住。”床上的那个女子此时整理好了衣衫,也慢悠悠地插了一句,边说边来到了永福身边。
薛静一瞧,心中又是一惊,这女子,如果自己记得没错,是今年的榜眼。叫什么来着?对,金玲!
永福闻言咯咯笑了起来:“可不,一点情趣也没有,比起你来可差远了呢。”
金玲也笑:“得帝卿夸奖,荣幸之至。”
……
薛静此时反倒冷静下来了,毕竟她对这个帝卿本就没什么感情。她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帝卿,我们和离吧。”
永福闻言故作诧异:“为什么要和离?我可对驸马喜欢得紧呢。”
薛静冷笑:“都喜欢到别人的床上去了?”
永福闻言正了脸色,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没有权力限制我的行为。当初嫁给你,就是为了更自由一些。所以,和离,想也别想!”
薛静怒:“我本想大事化小,既然你这样说,信不信我这就去上奏皇上,说你不守夫道,当场休了你!”
“呵呵呵……”永福又笑了起来,“驸马怎么考的功名?该仔细研读一下当朝律例才是。只有帝卿休驸马,还从没听说过驸马休帝卿呢。你说我不守夫道,可有证据?小心哦,判你个侮辱皇族的罪名,全家斩首示众!”
“你——”薛静气极。
金玲见状轻蔑地哼了一声,又转头凑到帝卿耳边说了句什么,两人同时笑出声来。
薛静登时怒不可遏,拂袖而去。
此时天色已晚,行人稀少。薛静漫无目地在街上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回府么?可是,如果薛母问起,她该怎样说?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远远地传来打更的声音。
薛静听了,更觉凄凉。上一世,自己的丈夫有外遇,最起码是瞒着自己的。而这一世,呵,连瞒都不用瞒了。
其实,薛静一直以为,他不过是娇养惯了,性子有些刁蛮。自己既然娶了他,就会对他负责。她想,两个人再是不熟悉,时间久了,总会生出些感情的,毕竟是要与自己生活一辈子的人。
有了上一次失败的婚姻,这一世,她真的有想过,好好经营。
可是,现在呢?她该怎么办?
“咦?客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要住店么?”路经一个客栈,正要关门的店小二看见了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薛静略带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那上面的牌匾:来远客栈。
“要住店么?我们要打烊了。”店小二又问了一句。
薛静点点头,脚也迈了进去:“有劳了,一间上房。”
店小二很痛快地应了一声,急急跑到前面给薛静带路:“客官,这边请。”
“你们这里有酒么?”薛静忽然问道。
“有!客官要么?”
“嗯,来一壶吧。”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