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驸马不可(1 / 1)
薛静回府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吃饭。
薛母看到她倒有些诧异:“这么早就回来了?吃过饭了没有?”
薛静昨晚喝了半宿的酒,此时头还昏昏地疼,闻言无精打采地道:“吃过了,我有些累,先回房了。”说罢便径自离去了。
宝珠见她这副模样,早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来。
薛母狠瞪了她一眼,又转头吩咐茹儿:“去叫厨房做些滋补的汤来,送到大小姐屋里。”
茹儿应声去了。
薛母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什么,回头问景春:“近来身子好些了么?”
景春放下筷子,有些拘谨地道:“好多了,谢姑姑关心。”
薛母叹了口气:“虽如此,你的身子也比不得从前了,是我疏忽了。我看茹儿倒是个好孩子,也颇伶俐,以后就放在你们房里伺候吧。”
景春一听这话,脸色微微变了变。
宝珠倒是没往别处想,一边给景春夹菜一边附和:“那就多谢姑姑了,景春现在确实需要个人照顾的。”
薛母似有深意地看了宝珠一眼,没有说话。
正在此时,薛子文“砰!”地放下碗,嘴里赛得鼓鼓的,一边跳下凳子一边嘟囔道:“我吃好了,先回房了。”
薛母见他这副样子,不免又生气:“屋里什么东西那么吸引你?饭都不好好吃,成什么样子?”
薛子文才不肯听,早一溜烟儿地跑了。
“真是越发不像话了,”薛母气道,“我还想给他寻个好人家呢,就这样子,怎么领得出去?”
“由他去吧,从小长在乡下,哪来那么多规矩?”宝珠似是不在意。
薛母更不高兴了:“他这样子就是你惯的。现在静儿入了朝堂,又是驸马,多少人看着咱们家呢,子文这样不是平白地惹笑话么?”
宝珠闻言皱了皱眉头,提议道:“要不然就给他请个男先生吧,好好教教他规矩礼仪。他也大了,是该寻户好人家。薛静接触的人多,让她多留心些便是。”
这话说得薛母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我也有这个打算呢。”
“咦?你又在发什么呆?怎么不吃?”宝珠见景春愣愣的,不由得问道。
景春回过神儿来,忙应了一声。不觉眼眶又有些红,怕被人看见,忙低下了头。
薛母心里自然明白,轻叹了声,道:“你身子不好,也多吃些。吃过了饭就到我房里来,有些话要跟你说。”
“嗯。”景春答应了一声,语调却明显带着颤儿。惹得宝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薛母房里。
景春微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侧。
薛母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轻拍了拍他的手:“景春,你是个好孩子,明白姑姑的苦心么?”
景春头垂得更低了,没有答话。
薛母叹了一声:“我也知道你怨我……”
“景春不敢……”景春慌张起来,抬头忙道。
薛母安抚了他一下,又道:“这些年来,你为我们薛家做的,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本想着哪怕你生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也就算了,我也不再管你们的事。”说到这里,神色也落寞起来,“谁想又……唉!”
景春忍不住落泪。
“宝珠虽不是我亲女儿,但比起静儿可是一点不差的。她有多喜欢孩子,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瞧瞧她是如何宠子文的?日后若有了自己的孩子,不定欢喜成什么样儿呢。”
景春含泪点头:“景春知道,是景春对不起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低声道,“其实,哪怕今日姑姑不提,景春也想着……”话到这里说不下去,又呜咽了起来。
薛母见状不免也有些心疼,又凑近了些:“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出来吧。”
景春闻言哭得更厉害了。
“我为此也考虑了很久,思来想去还是茹儿最合适。他是孤儿,卖身契捏在咱们手里,怎样也翻不了天去。更何况,他性子乖巧听话,日后怕也不会做出什么来。你好好待他,他自会知恩图报,跟你一条心。总比外面找来的强。”
景春的哭声渐渐弱了些。
薛母继续意味深长地劝:“日后若能生个一男半女,那也是归到你的名下,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你从小养着她,跟亲父又有什么不同?如此一来,宝珠也能得偿心愿,对你也就更一心一意了。如若天可怜见,也许会再得个孩子。一个男子,能够这样,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景春听罢,心里也渐渐敞亮了些,止住了哭泣。
“好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一会儿我就让茹儿到你房里,别的事情就由你做主。”薛母见景春听进去了,也甚感欣慰,“宝珠对你情深,这件事我不和她说,只和你说,你要记得姑姑的话,莫要让姑姑失望才是。”
景春眼眶依旧红红的,却点了点头:“姑姑放心,景春都明白。”
是夜
景春正对着铜镜梳头,一个不妨,身子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
景春微红了脸,娇嗔:“做什么?吓了我一跳。”
宝珠嘻嘻哈哈,头搭在景春的肩上,从铜镜里面看他:“脸色好多了呢,红扑扑的,真诱人。”
景春有些恼怒,一边起身一边推她:“刚回来就没个正经,还不放开我……”
宝珠岂肯,牛皮糖似地黏在景春身上,手也不老实地伸到前面往下探:“好景春,我们可好长时间都没有……嗯?你身体难得好些了,可让我好个忍呢。”
景春大窘,慌张地抓住她的手:“今……今天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你不想我?”这么说着,手却解开了他的腰带,伸了进去,“今儿我见薛静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神色萎靡的,怕是昨晚累坏了,看得我好个心痒,再是忍不住了……”
“其实,它也想我了,对不对?”宝珠摸到了景春身下的小宝贝,故意捏了一下。
景春忍不住哼了一声。
宝珠轻笑,手越发放肆起来,推着景春往床边走去。
景春脸面潮红,早受不住了,整个人瘫到宝珠身上。不多时,两人便双双倒在了床上……
缠绵过后,
景春窝在宝珠怀里,幽幽说道:“今儿下午,茹儿过来了。”
“嗯。”
“我把他安排在了西侧院的厢房里。”
“嗯。”
“茹儿倒是一副好相貌,人也乖巧。”
“嗯。”
景春见宝珠闭着眼睛只顾哼哼,反倒说不下去了,轻打了她一下:“就要睡了?我说的什么你听进去了么?”越想越不高兴,索性一推,翻过了身,嘴里犹自抱怨,“刚刚怎么那么精神?如今心满意足了,就不理人了?”
宝珠这边听着,早忍不住笑出声来,从后面抱住他,一边亲吻着他的脖颈一边含糊不清地道:“不相干的人理他做什么?我的景春可不能不理。”说着说着手也不老实起来。
景春可实在是累了,见状吓了一跳,一边躲一边道:“不行,不行,我可受不住了,你再这样我可恼了!”
宝珠虽有些失望,但还是听话地收回了手,只规规矩矩地抱着他:“今儿就放过你——”
薛静浑然不知自己家里发生的这一点小小的变化,她一整天都窝在书房里看律典,她实在不甘心。这要是真穿到了中国的古代社会,丈夫有别的女人倒还说得过去,顶多不理便是了。可这是女尊啊,三妻四妾的那是女人,女人!这绿帽子戴的,也太憋屈了。
可看了没几页,薛静彻底失望了。
律典上说——
“帝卿乃皇家血脉,身份尊贵,是为君;驸马无论出身、品阶,纵娶帝卿,依旧为臣。”
“帝卿婚后赐住府邸,无须向公婆叩首、行礼、请茶。”
“帝卿若与驸马不睦,理由合适,可和离。”
“驸马不可对帝卿无礼,更不可罔顾帝卿意愿,强行云雨。”
“驸马不可再娶夫侍,纵无子。”
“驸马不可违拗、冒犯、辱骂、殴打帝卿。若有,轻则削官流放,重则杖毙。”
“驸马不可强行休离帝卿。若帝卿有过,当上书皇帝,如属实,则亲为教导;反之,驸马则属侮辱帝卿、冒犯皇家,按律治罪。”
……
薛静气得想撕书,这写的都是什么?左一句驸马不可,又一句驸马不可。早知这么多的规矩,当初就是不要这个状元也不能当驸马!
书上虽然没提帝卿养女宠该如何处置,但薛静却是想明白了,如果自己以此为理由上书皇帝,无非两种情况:
一是皇上彻查,发现确有此事。但又能怎样呢?为保皇家面子,定拿自己开刀,搞不好杀了灭口。
二是皇上不信,袒护帝卿,反倒认为薛静满口胡言。这侮辱皇家的罪名可不小,后果估计比第一条还可怕。
薛静颓然地坐到地上,苦笑,看来这一世比上一世更糟糕,戴了绿帽子,还得装聋作哑,也许,就此孤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