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1 / 1)
“安童,我可不可以不吃?”
刘意皱着一张小脸,缩着身子躲在沙发上。雪白的沙发,月白色的睡衣,淡白的脸色,安童从吧台望过去,好像是一只胆小的小白猫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乞求他网开一面,放了它。
为什么每次,都要让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强人所难的事,不就是吃药吗?嘴巴张开就好了,真不懂她在害怕什么?
骚骚头上的短发,倒出一粒药,托在手心。右手端着水杯,走过去,不觉被她眼中渐浓的怯意逗得弯了唇角,
“刘意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你不是三岁是二十三岁好不好!害怕吃药到这一步,我算是服了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对你做什么惨绝人寰的恶事!”
我也不想呀!刘意撅嘴,嘴巴里被塞进一粒小小的药片,慌忙夺下水杯,仰头灌下一大口。又怨又怒地盯了安童一眼,吞下药。又喝了一大口,才把水杯推给安童。
安童坐下,倾身把水杯放在茶几上,
“跟你打听个事,你可以不回答。”
安童这几天和刘意住在一起,混熟了,有些事也不再刻意回避。
刘意看着他,小手伸着,等他的奖赏。
“你——在常骐那儿的时候,你也是这样?”
安童从家居服的上衣兜里,掏出一粒巧克力,放在小手心里,顺便轻弹一下。小手缩了回去,抿着嘴拆开金色的锡纸,
“没有,我不吃药,他就不让我睡觉。”
“下次我也这样做。才懒得像侍候小孩子似地哄你。”
安童揶揄地笑,看不下去她小馋猫样的吃相,别开脸,不觉也掏出一粒巧克力,剥了放进口里。舌头舔了一下,先苦后甜。
电视里在放《自然传奇》——“天坑探秘”
“你喜欢看这个?”
安童放松地靠躺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长腿搭在茶几上。
“嗯,没去过,想知道到底有什么?”
两人不再说话,安静地看着51寸的屏幕。
“我从没去旅游过。所以想去的地方很多。”
“等你身体好了,哪都可以去……所以要老实吃药,还有把补汤喝了。”
“等一下,就快完了。”
“安童?”
“嗯?”
“你对我们目前的同居关系怎么看?”
“嗯?你想说什么?”
“就是你对我有什么想法没有?”
“你白痴呀?”
安童从头下抽出手,在刘意头上撩了一掌。
“想法?这是什么时候的词了?亏你想得出来!”
“别闹!我说正经的呢!你认真点儿好不好?快说嘛!”
刘意往后倒在沙发扶手上,躲过他的魔掌。
“想法——没什么想法。你这么麻烦的女人,我躲还躲不及呢?”
“就是,我也这么想。谢谢!”
刘意安心了,坐起来,诚心诚意地点头道谢,又专心看电视。
安童却不自在了。她这是在感谢他没有看上她吗?她就那么高兴吗?
嘴里的巧克力只剩下可可粉的苦味,一口苦水浸在舌根上,吐了不是,咽也不是。
早知道就不吃这破巧克力了!
第二天,安童就打电话约季浩扬见面,没想到接电话的是李李明。
“季浩扬病了?”
“是,安公子,如果有事就和我说吧。季浩扬还要休息几天。”
安童倒没什么急事。上次和常骐交锋,好像打草惊蛇了。三英公司的货柜忽然不走码头,改陆运了。他想和季浩扬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顺便打探一下季浩扬昨天说了什么让刘意多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无奈事主病了,只好作罢。
晚上,邓拓约他和几个朋友聚聚,说好了谁也不能半路撤退。他想想,也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或许,和刘意少呆在一起,就不会让自己那么反常了。
一群人有男有女,先吃饭,打牌,再桑拿,按摩。季浩扬不喜欢女人碰他,照例挑了一个盲眼的男按摩师给他通背。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等到邓拓来喊他,他才惊起来,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平时这时候他已经和刘意到家了。他一天没给刘意打电话,不知道她自己回家没有。
心里有点儿慌,赶快爬起来,冲了澡,穿好衣服,要走。邓拓他们偏又要去山路上飙车。安童也是爱刺激的,平时飙车一场不落,今天不知怎么了心里一点儿兴奋劲儿都没有。
“哎!安童,不对呀?你这表情!”
邓拓和他两家大人关系好,所以他和安童也亲近些。看他神不守舍地就知道有事儿。过来,勾着他的脖子,嚷嚷:
“你是不是玩儿死人了?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瞎说什么?”
安童心烦,扒拉开邓拓的爪子,正正衣领,
“走吧!好久没玩儿了,你不要求我让着你就行!”
说好各自回家换衣服,拿车。安童开了车出了会所,就朝迎宾路开。
邓拓在他后面,见安童拐弯了,不觉纳闷,他什么时间搬家了?他怎么不知道?心里奇怪,手上打轮,也跟着拐了过去。
等跟着上了迎宾路,邓拓忽然想起来,月前安童跟他要了一个店面,说要合适开花店的,就在迎宾路上。他当时说是给朋友帮忙。邓拓素来大方,也没细问。现在想想,这里面有玄机呀!什么人开花店?女人呀!年轻女人!十有八九还是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果然,安童的车,在花店路对面靠边停下。
安童没下车。街对面的花店还亮着灯。一个小女人的白色身影在窗子里走来走去。一会儿,灯黑了,女人走出来,背着身锁门,然后走到路边拦车。
五月的深夜里,街上偶尔几个行人,不是行色匆匆,就是一对恋人,缓步而行。唯有她,在风中立着,白色的里衣外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她的脸色太白,路灯下,恍得更是白得吓人,不像真人。她没有抬手拦车,就在人行道边上定定地站着,身体好像没有分量,黑白的色彩把她和周围割裂,黑色是夜,白色是她,却拼不出人形。
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从方向上看,她在望着车流,久久不动,久到安童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冷汗直流,一颗心,好像不是他的,吊在半空里,怎么也拉不下来。
终于,一辆出租车,在女人面前停下。女人弯腰在商量什么,然后上了车,车子慢慢启动,拐进车流。
安童想要发动车子跟上,手动了两下,一阵酸麻,双臂僵直太久,完全不听使唤。忍着麻酥酥地疼,狠敲了几下,恢复了知觉,赶紧发动汽车,去追那辆出租车。
邓拓还跟在后面呢,索性就跟到底。三辆车,一路排着队,到了安童家大门口。
出租车停下,女人下车进了大门。
后面两辆车,一前一后,飞速驶离。
跟了一路,邓拓算是明白了,安童这小子,恋爱了,而且是单恋,暗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