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48章（1 / 1）
回到公司，我看到一杯咖啡一如既往地放在桌面上，我喝了一口，凉了，但我竟然喝得很甜，给我几乎能量殆尽的身体重新充电。
方昨应看我在，走过来给我交代了两件事情，一是下午要和SRAP一起向公司汇报进度，二是最近同事们都很辛苦，公司奖励大家，和SRAP的人员一起出去旅游，要我做个旅游计划，找旅游公司安排一下。
“鼓励大家带家属。”方昨应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幽幽地看着我。
我闪了闪，想起早上蒋建州他爹的眼神，突然有不堪重负的感觉。
“旅游预算多少？多少天，什么级别？”我问。
“公司这次大手笔，人均去到3千，2天。”
“果然大手笔。”
“要不让公司加点，我们出趟国？”我笑。
方昨应摇头，“不可能的，好好组织，让大家都高兴。”
我点点头，方昨应又行色匆匆地走了。而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脑袋里千万根麻绳盘绕，恨不得快刀斩乱麻，理个干净。
我整理了一下最近的资料，写了份提纲，计算了一下我们的数据，打印了资料，装订好，打算下午用。然后我间隙上网看看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奢侈一把，让我们旅行的地方。
没想到突然方昨应又过来了。
“小米，我刚刚想起Danile的签证快要过期了，他要准备这边工作的交接，你去确认一下，他是不是能参加活动，最好能参加。”方昨应说这话的时候，公事公办之余有些小心翼翼，语气闪烁。
“好。”
我本以为他说完就该走了，没想他没有走开的意思，我只好站着。
“你……们，他签证到期，你们怎么办？”他低声问。
“嗯……凉拌。”我想了很久，说。
方昨应脸色变了变，“他不一定可以延期，你们的事，好像公司知道了。”
我头脑轰的炸了。
“我没说，这点你必须相信我。”方昨应急急地说。
“没关系。”我软软地回答。
果真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我看看那个房间，突然想到很快一天，那里就不会再有他，所有的期盼都会湮灭。
我看着屏幕发呆，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刘希过来了。
“小米，该吃饭了。”
我看了一眼电脑，果然是饭点了，真是……时光飞逝！
我慢吞吞，心不在焉地跟着她走，王叙静休假回家了，据说是要回家跟爹妈谈骆家明的事情。
刘希走得有些急，对我的慢吞吞很有意见，三番四次地催我。“小米，快去打饭，坐下来我有话问你。”
我对刘希的八卦表示没有力气搭理，幸亏今天有我爱吃的咕噜肉，酸酸甜甜的入口，给我找了一丝慰籍。
“小米，今天我听公司人劳那边说Danile的延期申请被拒绝了，原因是他……”刘希顿了顿，而我已经脸色发白，那酸甜的咕噜肉卡在我嘴里，我有呕吐的欲望。
见我久久没有反应，刘希继续说：“原因是公司怀疑你们两个在一起了。”我感觉到刘希的视线一直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是真的吗？小米！你着急死姐姐了。”刘希推了推我。“我平日都没看到你们怎么样，怎么现在弄了这么个爆炸新闻出来？！Danile违反了我们两家公司的外事规定，情况查明会被立刻收回的。”
我一阵呕吐感，我站起身，冲到厕所，哗啦啦地吐了起来。胃部的痉挛一阵比一阵强，我把刚吃下去的咕噜肉吐了个干净，然后是我的早餐、黄胆水，最后是干呕。
我吐得泪流满面。我的神经性胃炎多少年不再犯了，此刻竟然出奇不意地爆发。
我擦干眼泪，走回到桌子上，“我不吃了。”我端起盘子。刘希一把压住我的手，很严肃地问：“小米，你不会真的跟他一起吧！你刚才不会是……你搞得太大了！”
“我胃炎，别想太多。”我淡淡地说，收拾了一下桌子，也没说再见就走了。
下午的汇报会异常隆重，因为公司的大老板会来，现场气氛一片热烈，感觉有点像过年。
大老板一来，就先跟大家打招呼，大的小的，一个都不放过，小职员们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然后他走过去，跟张季宇他们握手，汤老板跟随其后作翻译。
我看着张季宇，他神色没什么异常，估摸还不知道这个让我心如刀割的噩耗。
照常的一番老板讲话，然后是鼓励的话，高度赞扬的话，然后热情洋溢地感谢SRAP……
然后灯光暗了，屏幕上的投影变得越发的清晰。我突然想起张季宇在我们公司与我相遇的情形，那是我只是围观者，偷偷看他。
研发部的经理先讲，然后是方昨应代表市场部讲，他手里的讲稿和资料是我早上准备的。
黑暗里，我偷看张季宇，他很专注地听，从侧面看他的脸真好看，我感叹到，他的专注即便见识多次，依然可以让我怦然心动。
SRAP的汇报是张季宇主讲，在他站在投影仪一侧，晃动手里的遥控时，我终于忍不住眼睛里蒙上雾气。那次的情形与这次重重叠叠，有一种让人无法挣脱的宿命感。
汇报持续了两个半小时，结束时大老板激动不已，再次热烈给我们鼓劲跟我们握手，汤老板脸上洋溢着嘉功晋爵的喜色，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很清冷苦涩。
从会议室走出来的时候，方昨应走到我身边，说了一句：“做得很好！！”我点点头，笑了一下。
“不排除有额外奖金。”他低声透露。
“那很好。”我继续点头。
方昨应他定了一下，继续说：“你等会到小会议室一下。”
小会议室几乎是密谈的地方，一个方桌，几张凳子，一个投影仪，还有一整面的窗户。
我去到会议室的时候，方昨应已经在里面了。他看到我，帮我拉开一张椅子。
见我没有开场白的意思，他开门见山了，“中午我被公司人事叫去，就是谈你和Danile的事情。”方昨应说话语速比平时慢，好像在斟酌怎么说。
“很抱歉，给公司添麻烦了。”我涩涩地说。让方昨应来做现在这样的事情，真的很滑稽，也很……难为他。
“汤老板对你这次的工作很满意，同时也对你们的事情很头痛，其实……公司接到Danile的延期申请时，本来是已经批准延期的……那天……。”
我抬头看着方昨应！方昨应喉结滑动了几下，才说：“我走后你们是否拥抱了一下？”
那个不到5秒的拥抱！
“被公司人事老总看到了！”
我忍不住自嘲苦笑了一下，转头看着窗外。“小米！对不起，那天确实我太冲动！”
“本来也是违反公司规定！”我没看他。
“SRAP也接到我们公司的信息了，他们本来是要立刻让Danile回去，但是由于汤老板说项目在关键期，所以一直按兵不动，现在他的签证即将到期，SRAP也不会专门做出任何的举动，而是自然中断外派，或者派新的人来中国。”
“谢谢方经理。”
“小米！”方昨应刚才还公事公办的语气变得有些动荡，“你这个样子我很担心你啊！”
“让我难过一下也不行么？”我缓缓抬眼看他。
“你……很爱他？”
“方经理，你过界了。”
方昨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是不是不打算原谅我？”
“让我难过完再考虑这个问题好吗？”我站起身，木木地往外走。原来真相来临的一刻，让人如此不堪忍受。
我拿起手机下楼，给我妈打电话。我妈接我电话的时候蛮是惊讶。
“小米，不上班么？”
“妈，你为什么不喜欢季宇？”我大声问。
电话那头很沉默，过好久，我妈才回话：“我没有不喜欢他。”
“那我们结婚，你会祝福我们吗？”
“小米你莫名其妙说些什么？你今天怎么那么激动？”
“你和爸爸会祝福我们吗？”我说着说着，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聚集在我的下巴，形成更大的一滴，落在地上。
“小米，我喜欢他，不过我跟你爸爸商量了，我们真的接受不了他腿的事情，你爸爸中风，我们都亲身体会其中的艰难，你说他那么远，你跑去跟他，还是他跟你？我跟你爸爸还有多少年能见到你？还有朋朋，我的心肝宝贝。”说到这里，我妈也哽咽了。
“你们才半年，你也是经历风浪的人，什么风浪不会平静，他那天走得那么费劲，我会看不出来吗？我不自己拿袋子，是不让他难堪。他很好，好孩子，不过你们不能在一起。他回去那个什么阿……什么丹，那里条件好，会有合适他的女孩子，你是中国人，留在家里，也会找到合适的男生。大家记得就好，不用那么执著。”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妈没跟我吵，也没说他不好，我连争辩的借口都没有。
“你在上班吗？”
“嗯。”
“擦干眼泪，回去上班。”我妈这句话不怒而威，我乖乖擦了擦眼泪，休息了一下，回办公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