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36章（1 / 1）
第二天我拉着张季宇赖床，两个人躺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们都觉得要赶紧把朋朋这个小祖宗请出场。我跟张季宇说了朋朋叫他巧克力叔叔，还说要送饺子给他吃让他跟自己一样幸福，把张季宇感动得差点没掉出眼泪。
聊到快11点，两人饿得饥肠辘辘才不得不起床。张季宇说我生活懒散，顺带也拖他下水。我笑他做人严肃，了无情趣。其实说他没情趣还真的冤枉他了。
起床后，张季宇继续研究朋朋的书，我去煮粥。等我两碗粥放在桌面上的时候，张季宇的电话就响了。
我用勺子来回翻动碗里的粥，只听见张季宇在低声地讲，又是可怕的荷兰语听力，若不是痴迷张季宇的声音，我早就哈欠连天了。
“小米，等会我要回家，今天晚上我要赶到香港。”张季宇挂了线，语带歉意地说。
“吃完粥我跟你回去。”
张季宇点点头，一边吃粥，一边用手机收邮件。
我们本打算偷偷过的一个二人世界日子就这样突然被打破了。SRAP去香港参加国际同行年会的副总裁到港后突然心脏病发，临时让张季宇去救场，张季宇之后的一整天都在忙着准备材料。到了傍晚接他的车直接就停在门口，他斜背着一个手提电脑包，随同同事帮他提了一套西装，就连夜又赶去香港。
临走前，张季宇留了一把钥匙给我。
周一我去上班，一切如常。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我想起来之前张季宇有衣服送去干洗，于是打算去帮他拿了。刚走到路边，一辆黑色的车就冲我“吡”了一下。
是方昨应。
“小米，去哪里？”
“去拿干洗的衣服。”
“我送你。”
“不用。”
“上车。”
我直摆手，没想到方昨应直接就下车了，后面的车又迅速排长龙。
“上车吧。”方昨应很坚持。
“我走过去很近。”
“坐我的车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拉着我的肘完，我连忙避开，跟他上车。
“吃饭了吗？”他边扣安全带边问，后面的车“吡”声一片。
“赶紧开吧，不想被人骂死。”我说。
“没事先吃饭。”
“吃了。”我撒了个小谎。
方昨应看了我一眼，也不戳穿我。“干吗躲着我？”我不吭声。
“前两天见到叔叔阿姨了。”
若不是我妈跟我说，乍一听还不知道谁家叔叔阿姨。
“谢谢，我妈说了。”
“你跟我谢什么？两个老人家对我那么好。你爸爸是不是之前中风了？”
“对。”
“我看恢复的蛮好。”
“我妈妈看护得好，因祸得福。”
“少年夫妻老来伴。”方昨应若有深意地看着我。
“方经理，前面我就下了，那个天桥那。”
“小米！”
“我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小米，这种小方法我们10多岁的时候才会用，现在我们都长大了。”
我不禁翻了个白眼，他居然还不信。
“除非让我看到，否则我不会相信。”
我沉默了，还真不能让他看到。
“我就在这里下，谢谢！”
方昨应无奈，把车靠边。我跟他道别，看着他受挫的脸，觉得有些不忍。我快步向干洗店走去，对于这样的情况，我一如18岁时一样，不知道怎么处理。
我帮张季宇把衣服放好，在路边吃了个快餐，然后去奶店婆婆那里喝了杯酸奶。婆婆还记得我，问我朋友住的如何，我说，实在是太满意了，婆婆又笑得眼睛都没了，直说积阴德。
我从奶店出来，就听到后面有人喊我。我恍恍惚惚地往后看，突然一个中年妇女就拉住了我，我吓了一跳。
“小米，干吗，不认识刘阿姨了！”
“认——得！”我定睛一看，果然是刘阿姨，不过起码比我记忆中的她胖了20斤。刘阿姨以前我们公司行政部的，据说是公司元老，虽然学历不高，不过一直都留在里面做做知心大姐的角色，那个时候我们刚进公司，她就带着我们到处讨零食，时不时帮我们解决点生活上的难题，她平易近人，大家都很喜欢她，后来她退休了就很少见面。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记得阿姨了。”刘阿姨佯装生气，其实胖胖的脸看着一脸笑意，怎么也骗不了人。
“不好意思啊阿姨，太久没见，真的想不到。”我挽着她的胳膊，“天气热我们找个地方喝糖水吧。” 刘阿姨嗜甜，我们早就知道。
“糖尿病，不过喝一次，死不了。”
糖水店人不多，我们点了个冰冻绿豆沙。刘阿姨跟以前一样能侃，从张三说到李四，我频频点头，很多以前认识后来又失去联系的人，经过刘阿姨一说，好像又复活了一样。
“小米，小方现在是不是你的经理？”
“嗯。”
“小方还真是年轻有为，当年我就看他没错，写了一手好字，文章也写得好。”
我继续“嗯。”
“还有，小米，你……是不是离婚了？”
“嗯。”
“哎哟，怎么这样，那个小蒋看着人还老实啊。”
我对刘阿姨的记忆力真心自愧不如，多年前的蒋建州于她也就一面之缘，没想到她居然记得他叫小蒋。
“算了，那个人就算了，你还找不？”
“找啊。”
“小方喜欢你，你知道不？”
我的“嗯”嘎然而止，疑惑地看着刘阿姨。
“前天我见到他了，我见他多过见你，我退休以后还跟他吃过几次饭，10年前他就喜欢你了，不过当时你跟小蒋一起，他还跟小苏一起。”
我一听，被绿豆沙给呛了，什么狗血的故事！
“吓到了吓到了。”刘阿姨帮我拍背，虽然说吓到了，可是依然不停止吓我，“小方不容易啊，这10年，你也不容易。”
“他跟苏嘉睿怎么了？”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我哑着嗓子问，问完，又是一阵咳嗽。
“他们本来是蛮好的，谁知道小方见到你就喜欢你了，可是又有父母家的婚约，他是浙江人，浙江人在世交这个事情上，执著得很。你的眼睛里面又全然没有他，当时小方还找我哭过不知道怎么办好，后来拖拖拉拉，还是跟小苏订婚了。我当时也是小看了他，觉得也就是年轻人一时糊涂，没想到他还真的守了10年。”
“他说苏嘉睿去美国了。”
“别提了，那个女生不像话，小方都打算好好跟她一起，她坚持要去美国，小方也跟着考那个什么考试要一起去，没想到小方就被拒签了，小苏去了美国，临走的时候，两个人匆匆忙忙办了个婚礼，只有家里人知道。谁知道小苏去了美国没多久就找了另外一个男人，她还不敢跟小方说，后来被国内的人去到美国，看到了才跟方家说的，方家气坏了，要离婚，谁知道一起买的房子也拉拉扯扯半天，小苏不是在美国么，离婚手续也办得特别耗人，小方也被折磨得一段时间经常出去喝酒，我那个时候遇到好几次，都是我陪他，他一直也把我当知心大姐，也跟我说，我本来也喜欢他，看着心里难受啊。”
我默默的，不知道说什么好，10年，大家都经历了好多，当初的年少轻狂，早就磨光，留下人生历练。
“这次小方说他知道你离婚了，一方面心疼你，一方面也觉得不能再放过你，我这个阿姨听了，心里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啊。小米啊，都不容易啊，你还带个孩子呢，小方肯定对你好，阿姨这就跟你探个口风，你意思怎么样？小方没让我问，我自己的意思，你就跟阿姨说说，说什么我也看着你们两个长大啊。”
“阿姨，方经理真的很好，特别好！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幽幽地说，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感情之事，犹豫便是伤害。
刘阿姨听了，嘴巴张得老大。就在这时，糖水店里的新闻插播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居然香港在打台风，惠城却风平浪静。
电视画面是波浪翻滚的维多利亚港，被吹歪的棕榈树，奔跑的人们……
我想到了张季宇，不知道他会不会有麻烦。
“小米，真的不行么？”刘阿姨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什么？不行，多谢您，刘阿姨。”
回公司之前，我在公司楼下的一个休息亭坐了一会，努力把这10年的方昨应跟我知道的方昨应作一个联系，找了半天，也就是一些片断。也许有人情深，所有的旁枝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无心之人，就什么都装不下了。我整顿了一下情绪，回办公室。
一回到办公室，就听到方昨应在交待刘希召集大家开紧急会议，我拿着笔记本到会议室，方昨应已经在里面了，我们对视了一下，他一切如常。
“早上我去参加公司今年的信息化建设第二次会议，大老板给我们下一个死任务，就是我们和SRAP 的合作项目第一期实施需要将计划提前5个月。参与的人都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方昨应说完，看了我一眼。“汤老板立了军令状，所以也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了。等Danile回来，我们就要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Dannile去哪里了？”刘希适度八卦，缓和气氛，但是又不伤大雅。
“听说去香港开会了。”方昨应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咬着笔头，想他应该看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