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13章(1 / 1)
张季宇的外套好大,我穿了跟裙子一样,上面都是他的气息,淡淡的香气,温暖柔和。
其实我很担心他,他开车送我回酒店,我看他满脸疲惫,我越发的内疚,我只想着自己好玩,却没想过对他来说是不是好玩。
他一直把我送上了楼,太晚了,居然一个同事都没有遇到。
“明天早上,我9点半来接你,会不会太早。”他柔声问。
“明天我自己去玩,你休息,或者去上班。”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他。
“也就2天,小米。”
我无声地看着他抗议。
他有点无奈,说:“我安排了很多计划。”
“那么短时间,你怎么就安排了那么多计划?”
“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你来阿姆,我该怎么带你玩。”
“原来早有预谋。”我感动了。
“差不多。”他笑了,专注地看着我。
我无法抗拒。“明天10点吧,好吗,你好好睡一觉。”他回到家都该12点了,可怜的人,被我□□。
他满意的跟我说晚安,扶着拐杖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百感交集。
那一夜我睡得死沉死沉的,早上8点半才醒,立刻洗脸刷牙,飞下餐厅吃早餐,吃完一看,还不到9点半,我又在餐厅坐了一会吃了个苹果,回到房间把房间收拾一番,主要张季宇的屋子对我冲击过大。
张季宇很准时,10点,门铃就响了。我拉开门,已经背上了我万能的背包,带上我万能的免费地图,当然,还多了一把雨伞。今天如果再让他湿漉漉的,我就太祸害了。
今天张季宇穿得更轻便,依旧带着背包,我猜想里面是不是还放着那个微型的防水服。
“吃早餐了吗?”
“吃了。你呢?”
“也吃了,那我们去吃巧克力”
“好啊!”真是直达主题!我喜欢!
张季宇的车子又在纵横交错的运河边上缓行,我们先去拿了单车,张季宇又检查了一遍,我都怀疑他得了单车强迫症。然后租车店的小哥帮我们把车放到了张季宇的车顶上,固定好。
我们出发去吃巧克力。路经码头,我看到好多大船停在那里。
“那是你说要带我去坐的船吗?跟惠城的船很像!”
“不是,我们去坐小木船。”
“木船?!你不会掉下去?”我调侃他。
“我走路没你快,不过游泳应该比你快,我有急救员资格证,必要时可以救你。”他说完,就看着我。
哼!拽吧,我用眼神回击他。
我以为我们会去到一个小档口,没想到,车子居然在一个咖啡厅门口停下来了。
我满目惊讶地看看拿咖啡厅,又看着推开车门,把自己的腿搬下车的张季宇,他倒是不以为然。就在我愣神的当儿,我的车门被打开了。
“女士,请下车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太隆重了吧,哥们。
“吃个巧克力不用那么隆重吧?”我有点不安。
“来到阿姆,当然要吃荷兰最好的手工巧克力。”
张季宇先行一步,帮我推开餐厅咖啡色门。早上10点多,本身不应该多人的时候,但是里面居然排着队。
他们在排队买巧克力!我又长见识了。不同口味的巧克力一列排放,我看得眼花缭乱。
张季宇问我要不要坐下来喝杯咖啡,品尝巧克力,我摇头了。
“我们就不坐了,带我去郊区骑车。”我扯扯他的袖子。我依然在为我租用的单车不能物尽其用而心有不甘。
“好。”张季宇带着我挑了几种香草味和含酒精的巧克力满满一大盒,他说怕我吃不够。
我们回到车内,我先给自己塞了一颗白色的巧克力,一口咬下去,外脆里软,甜度刚刚好,手工出来的巧克力有一种机器不能生出的柔软感和温暖感。我犹如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迫不及待到塞入了第二块,然后是第三块……
“真的很好吃啊!”在我塞入6块以后,我才缓下劲来跟张季宇说话。
“以牙还牙,是必须的。”
我“哧”笑出声来,拿出一块淡褐色的巧克力放到他嘴边。
他看了我一眼,张嘴把巧克力含在嘴里。
“第一次有女孩子喂我吃巧克力。”他吃完后说。
“你女朋友都干吗去了。”我保持高度热情继续奋斗盒子里的巧克力。
他沉默了,好像全神贯注在开车。有时候张季宇也很闷骚!
我迅速看了他一眼,“不想说不要说。”我嘴里还有巧克力,说话含糊不清。 “我也没有人喂过,实在不行自己喂自己。”我很二地笑了一下。
车内一时无语,张季宇好像在想什么,我比刚才更加凶猛地往嘴里塞巧克力。
车开了一阵,繁密的建筑物渐少,路两旁变得开阔,树林开始出现。我摇下车窗,新鲜的绿草气息扑鼻而来,此刻天边又飘来黑色的云,天阴了。
“我想要下去骑一会车。”我说。
张季宇嘎吱把车停在路边,我率先跳下了车,把我的包还有只剩下2块巧克力的盒子放在车里。
等我绕到车的另外一边,张季宇已经下车了,他在帮我把单车拿下来。
单车车头篮子里的太阳菊居然还在,依旧灿烂,上面还带着水滴!天哪,车店的人居然还帮我养了一夜的花!我不得不说我爱上了荷兰人!
这条路不宽,有些乡村路的感觉,但是周围却没人。
我对着靠在车边上看我的张季宇说:“我就往前骑骑,一会就回来。”
我左脚踏在踏板上,右腿在地上蹬了几下,顺着溜就上车了。两旁绿草茵茵,树木繁盛,静谧悠远的精致,对一个居住在石屎森林的惠城人来说简直是奢侈品。
我回头冲一直看着我淡淡地笑却不话语的张季宇摆摆手,开始在无限延伸的路上加速,我越骑越快,像疯了一样。
我好像听到张季宇在后面叫我,叫的什么,我听不清,也不打算去听。
我想我想飞,用自行车飞,我乘风忍不住张开喉咙长啸,我的声音因为过分扩张而开始嘶哑,我听着那诡异的声音,一生之中我没几次这样的机会可以肆无忌惮的狼吼,那声音陌生得让我鸡皮疙瘩直起又让我亢奋不已,我的眼角莫名其妙地开始流泪,仿佛胸口有什么东西冲动而出。
忽然,我感觉车轮好像碾过一块石头,快速前进的车子腾空而起,我感觉我仿佛失去控制,找不到着力的地方,我本能地刹车,轮子却在瞬间的急刹之下落地而失去平衡,车头狠狠地扭回,我被摔了下去,最不幸的是,路边竟然是一处斜坡,我能做的居然是推开车子,免得被车把冲击到我的腹部造成伤害,人却叽里咕噜地滚下斜坡。
绿草在旋转,天空在旋转,树木在旋转,我在旋转,旋转好象没完没了,我除了旋转,不能做什么,什么都抓不到。
我是不是要死了,一个念头,闪入我的脑海,我顿时变得异常平静。
“小米!!!”忽然张季宇尖锐的声音划入我的平静,仿佛把我从不知在何处的远方拉回,然后我发现我的旋转变慢了,然后我的身体停了下来,平躺在地面上。
我闭着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我听到了惊恐得变了调的张季宇的声音,他的声音好像在我的上方,很远的上方。
他来了吗?我想叫他,却叫不出声。我想就这么死了也不错,没有想象中难受,不过张季宇会吓死,我不想他死。
我终于找到力气睁开眼睛,顺着张季宇声音的方向看去。
跳入我眼睛的,竟然是意欲走下山坡的张季宇丢开拐杖,坐在斜坡上,受伤的腿僵直,而他在用唯一那条健康的腿支撑他滑下来。
我一阵心酸,想叫他不用这样,我等下就好,可是居然说不出话来。
“小米!!”他看着我,“你不要睡过去,保持清醒!”他大叫着。忽然他仿佛咬牙作了一个决定,只见他双手抱在胸前,一侧身,居然沿着斜坡向我的位置滚下来。
“张季宇。”我在心里叫他,我哭了,眼泪把我微微睁着的眼睛糊满,张季宇的身影,仿佛是浑浊的水中的影子,我在模糊中看着他蹭到我身边。
“小米。”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少了些恐惧,我感觉到他的一只手放在我的额头,把我的头发拨开,一只手握着我的手,“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对不起,好象应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我的眼泪被他拭去,我看到了他瞪大的眼睛里的血丝。
“我没事,就是晕。”我的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别怕,别怕。”我笑了一下,居然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个世界再次天旋地转,我不可控地掉入一个旋转的通道!10年前的画面拉入眼前!
我跟蒋建州刚刚拍拖的时候,有一次我说了要去找他,说好了7点,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我看电视忘记了时间,等我看完电视的时候,已经8点了,我打的去找蒋建州,路上居然还塞车了。我去到他的楼下的时候,我看着他惊惶地在守在楼下。一见到我,他的眼睛就红了,把我搂在怀里。那一瞬间,他就把我的心击碎了。
我看着张季宇,他慢慢被幻化成蒋建州。我的眼泪没完没了地掉。
“你曾经这么爱我,怎么现在这么狠心……”我喃喃着,“怎么就不要我了,怎么就不要我了,我们一起10年,你怎么就不要我,我们一起在惠城打拚,一起买房子,结婚,生了朋朋,你怎么就不要我了,让我一个人那么辛苦……”
“你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你如果喜欢了一个女人,我还有竞争的希望,可是你喜欢了一个男人,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你知道要我说一句缘分尽了,有多心痛!你明知道我一辈子,发誓不要像我爸妈那样吵一辈子,一定要给我的儿子完整幸福的家庭,可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我的儿子注定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你知道我有多心痛……”
我的胸口痛得不能自持,我合上眼睛,任由那些眼泪流淌。有一只微凉的手,抚摸着我的额头,擦去我源源不断的眼泪。
然后,我堕入了黑暗,无边的,窒息的,心痛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