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1 / 1)
惠城到阿姆的飞机是白天出发,到北京转机,去到已经晚上了。接待的车在夜色中把我们接到酒店。
我贪婪地呼吸着这异国的空气,这个北方的威尼斯!
酒店房间很小,不过五脏俱全,我把带来的拖鞋沐浴露什么的一摊,匆匆洗个澡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我把这理解为时差。
到了吃早餐的地方,看到很多都是我们各分子公司的人,我找了个位置。坐在一个秃顶但胡须很旺盛的男性同仁面前。他们在讨论时差的问题。
我也因为时差,已经把我的双眼皮弄成了三眼皮。
那同仁打着哈欠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时差的问题,我的胡子生长速度是平日的2倍。”说完他还摸摸下巴。
他的同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的头顶说:“为什么不是头顶呢。”
我扑嗤的笑了出声。
那两人看了我一眼,只见那秃顶的家伙拿出一把梳子,梳理他只有稀疏几根绒毛的头顶,边说边说:“虽然只有没几根,不过还是要好好梳一下。”
我顿时对他肃然起敬。不知道我们公司也出这等人才。
会议就在酒店的会议厅举行,这次公司砸重本了,会场安排可以说金碧辉煌,茶歇的茶点也贼好吃。我的房间看出去有一个小花园,花园中心有一个复古的小喷泉。
我几乎是开会睡觉,下会吃饭。当然是在无聊,用手机的WIFI爬到QQ上跟舒雪飞还有一些网友们胡吹神侃。
到了傍晚,我就会一个人带着地图出行。
公司的年会才开2天,剩下4天可以在阿姆玩一下。公司有统一的安排流程,不过我实在不喜爱这种游戏。我告了个假,就自己背包跑了出去。
我花了15欧一天,租了一辆自行车,在阿姆街头逛荡。我拿着从酒店弄来的免费地图,那个地图已经被我画了好多东西在上面了,这次我在梵高博物馆的位置用红笔打了个圈。
阿姆街头的自行车多得吓人,他们牛高马大,骑车速度堪比汽车。我看着那些无论男女都高大的身影,寻思着会不会看到张季宇的身影,毕竟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也许跟这里唯一的交集,就是他了。到了无数如武术高手一样飞驰而过的身影飘过后,我才意识到,张季宇也许根本无法骑车。
我绕着那些小路绕了5个圈,问了2次路边摊的帅大叔,然后跟着两个同样是游人的不知道来自地球哪个角落的鬼子,总算找到了梵高博物馆。
我不懂美术,不过不妨碍看看最伟大画家的作品,以及从他作品里传达的一生。全场吸引我的不是梵高出名的那些画作,而是他受日本画风格影响下的梅花的作品,我驻足良久之后慢慢走到后面,感觉他的画风越发深沉,我的胃开始难受的痛,我匆匆看完后面的画,发现已经腰酸腿痛。
博物馆楼下很配合阿姆的商业气息,摆满梵高作品相关的纪念品,我从储物柜里拿出我的个人物品,迫不及待要冲到充满温暖阳光的外面。
我跑到博物馆外大草地边上的简易摊档要了一杯红茶暖胃,要了一块苹果派果腹,然后戴着墨镜边太阳。没一会,我的胃就恢复正常。路上帅哥美女无数飘然而过,然后,我的手机响了。
我看着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毫不犹豫地掐了。那个电话不屈不挠地再次响起,就在我思考该不该接的时候,手指头一抖,电话就接通了。
“小米。”电话里头居然传来了张季宇的声音。
“嗯?”我脑子一阵短路。
“你在阿姆?”
“嗯。”
“你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
“在哪里?”
“街上。骑自行车。”
那头的人停歇了一下,低声问到:“来阿姆怎么没告诉我。”
“忘了。”
那头的人沉默了。
我想我是不是又伤人自尊了。“其实,不是忘了,是不知道该不该……”
“你在哪里?”那头的人不依不饶。
“我在梵高博物馆附近坐着喝东西。”
“喝咖啡?”张季宇低低地笑。
“喝的茶。”我的心仿佛一层纸被一只猫很耍坏的挠破了,有些窘,但是又有些高兴。
“一个人?”
“嗯。”
“你别走,等我。”
我甚为不理解鬼子们为什么那么爱晒太阳,不过对于我这个长期在烈日炎炎地区生活的人来说,晒久了实在难受,只是生怕张季宇来了找不到人,我只能老老实实地装模作样继续晒太阳,只是那杯茶喝得更慢,一小口一小口的酌。
就在我两眼晃得发晕的时候,我突然眼前一亮,一个帅锅站在我的面前,隔着太阳镜,我看着他变成茶色的脸,我忍不住咔咔大笑。
他又恢复成一只手拿拐杖了,米色休闲裤,嫩绿色条纹套头衫,外加一条亚麻白色西装外套,头发吹得比在惠城的时候蓬松一些,率性优雅。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右手从后背拿出一束用牛皮纸包扎的橙红色太阳菊。
“阿姆欢迎你。”张季宇把花送我面前。偷我的桥段,我心里默念。
张季宇单手拉开凳子坐下,顺手好像在左腿膝盖处摸了一下,把腿扶成自然的直角弯曲。
我把花遮住脸,以便有人秋后算账,我可以躲在花后面闪烁其词。
张季宇依旧以他一贯温和的眼神看我。我在花的缝隙里看他,他白皙的脸被阿姆温带灿烂温暖的阳光勾勒出诱人的轮廓,长长的睫毛下,是他褐色透明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杂质。
“你怎么知道我在阿姆。”我在他质问前先下手为强。
“你的自动回复邮件告诉我你出差了。”
可是邮件没说我在阿姆,只是说我不在办公室,在7天后回去上班,我眯着眼看他怎么编。
“然后我的同事Alan,他跟刘希电话联系的时候,知道你在阿姆。”
Alan就是张季宇的其中一个杉木同事。
“我认为应该还有些内情。”我大力大声地吸花的香味,假装若无其事。
张季宇笑着,不作声,好像在思考该不该说。
“那就是由咯。”我懒洋洋的拖长声音。
“他跟刘希通过视频,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喜欢上刘希了,所以总有事没事的着她谈业务。”张季宇反复斟酌反复斟酌,才把那25个字的话说完。
我听完差点从位置上跳起来。“你们难道不知道刘希已经结婚了吗?”
张季宇顿时也有些吃惊,说:“她看起来很小啊!”
我顿时鄙视地看着他,嘲笑到:“刘希比我还大,而且她刚大学毕业就结婚了。”
张季宇又想了一会,说:“我会告诉Alan的。”,然后立刻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换上温柔的声音问我:“去到哪里了。”嘴角也挂上了微笑。
“就只是骑车逛了,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阿姆的人骑车很狂野。”
“跟惠城开车的人差不多。”张季宇斯毫不客气地回敬。“走吧。”他握上了我的手腕。
“怎么?”
“去我家。”
“什么?”
“我单独住,不用担心。”张季宇好心劝慰。
“那才要担心。”我不假思索。
张季宇‘切’地笑了一下,径自走在前面。“单车放哪里了。”他边走边回头,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十多年前的初恋。那时的阳光也是明媚的,可以把人包裹着,每一寸的皮肤都可以肆意呼吸,每一个细胞都犹如初放的花苞……
“你自行车停在哪里?”
“那边的广场。”我指着远处大片的草地方向。
“我们可以散步过去。”
“我刚才一路就是东找西找过来的。对了,我们玩男女竞猜游戏吧,反正这一路那么长。”我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种恶趣味。”
我拿出那张免费地图,上面已经有好几个圆珠笔的画圈,还有线条。“看到这个了么?”我说。
“原来你已经去了性博物馆了。”太阳有点大,地图被照得明晃晃的,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地图才说。
我脸唰的有些发热,不过很快就恢复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他好笑的看着我的反应,“作为live show的前奏……嗯……原来阿姆斯特丹年皇宫你也去了……”
“哎!导游!“我打断他,“我给你看地图的原因是,这些荷兰人实在太高了,自从我搞错性别2次问错路人以后,我就创伤了,每次问路之前,都要做一番心理建设。你看着这个,还有这个……”我指着两个圈,“这两个圈就是我的创伤。”
他又仔细看了一下,用让人陶醉的声音说:“之后我会是你的导游,你不会再创伤了。”
之后的那段路真的太愉悦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人罩着的感觉真的无比的安全感。我一路蹦蹦跳跳的,才发现张季宇走的很稳当,比在惠城步子要快,虽然他走快了没有慢走的优雅,不过我还是情愿他腿脚灵便。
“你今天走的好利索。”我不假思索的说。
“你是说比较在惠城?惠城湿气太重,我一下机就腿痛。”
“你说的没错。”我沉痛的说:“我老弟小时候得风湿,就是因为湿气太大,不过后来他治好了以后,冰淇淋吃得比我都多。”
“你还有个弟弟!”他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们都是独生子女,只生一个。”
“我妈是少数民族,虽然都不知道归顺汉族多少代了,可是少数民族就是少数民族,所以我名正言顺的多了个跟我打架抢吃的家伙。”
“你也可以吗?两个孩子?”
“很不幸,我爹是汉族。娃都随爹啊。”
“我有一个哥哥。我妈妈很受不了家里那么多的男人,所以决定不再生下去。”
我听罢,仔细想象了一下,不由使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你小时候家里会不会经常像战场一样?”
“差不多。”他微笑着。“我妈妈是一个报社的总编辑,经常晚上照顾完我们之后继续工作,后来我和哥哥想了一个办法抓弄我妈妈。在我妈妈以为我们都上床睡觉她开始继续工作的时候,我哥哥制造了些声音,我妈妈只好去看看我哥哥,然后以为我哥哥睡着了,我又制造点声音,我妈妈又过来找我……”
“然后你妈要炸毛了!”我无比同情张妈妈同志!
“你猜对了!后来我妈发现了,满屋子追我们,当然第二天我们都很遭殃,我们被罚洗碗、拖地、清理花园一个月。”
“那你跟你哥打架吗?”我贼心不死,不想认为我是全天下唯一狠揍自己老弟的老大。
“在某段时间,那是经常的!”此君回答得彬彬有礼,一点都不能满足我的阴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