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1 / 1）
第二天早上7点半，我给蒋建州打电话，这几天都很忙，陪儿子的时间少，我约他一起送儿子上学。
儿子拉着我跟蒋建州的手，蹦蹦跳跳的上幼儿园，一路阳光洒满路，树叶芬芳！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我跟蒋建州对视了一下。
“送你上班？”蒋建州挥动一下手里的车钥匙。
我点点头，在过去的很多个年头，他就是这么开车送我上班的。
“谢谢。”我点头点头又点头，踱着步子走在前面。
“最近很忙？”蒋建州遥控开了车锁。
“算吧。”我拉开车门，自行坐了上去，扣好安全带。
我们一路无语，车向前开着。
“蒋建州，我很不给男人面子吗？”我终于开口了。
“以前很不给，现在有点不给。”
我干笑一下，说：“我该说你在赞美我呢，还是贬损我呢？”
“都是！”
“有男人这么明智地了解到你的特点了吗？”
我用眼角剜了他一眼，“你男朋友发现你爱抠脚丫子的特点了吗？”
蒋建州立刻闭嘴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我摇摇头，这家伙，做了爱了，还是不想在我面前承认。
没错，我的前夫，爱上了一个男人，惊叹号。
到了公司门口。
“蒋建州！”我下车，不过没关车门。
“什么？”
“注意安全。”我坏笑着。
蒋建州愣了一下，恍然明白我的深意，白了我一眼。我心情大好，冲蒋建州摆摆手算再见。
我刚一转身，看到方昨应从远处的停车场向我走来，他冲我招了招手，我站着等他。
“昨天你带着那个Daniel怎么样？”
“挺好。”只是差点把人弄水里去了而已，我后半句没敢说。
“Mark跟我说他昨天不舒服，所以才不参加游船。”
不舒服？我咯噔了一下，那昨天那位老兄可跟我混到11点多，最后还是他送我回的家。
“昨天看他还好，带他去荔湖吃了小吃，他还挺高兴的。”我干涩的说。
“他们高兴了就好，我感觉那个Daniel在他们那里也是个重要角色。”
“怎么重要法？”我思忖着昨天应该更加正式更加有礼貌点才对。
这时方昨应看到前面的汤老板，冲我打了个眼色就小步跑过去了。我在后面慢吞吞的。
回到办公室，刘希已经在擦桌子了。
“早啊，昨天游船好玩吗？”我边说着边走到我的位置放好包，打开电脑。
“不就是在江上跑跑嘛，去了十几次了都。最惨还要听老男人说黄色笑话。”
我忍不住哈哈笑了出声，拿着杯子去饮水间泡茶。茶水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倒了热水上下摇晃着茶包发呆，细细回忆昨日张季宇的表现，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舒服，除了最后，他让我不要跟他说话。
我赶紧回到座位，想给他发信息，一看时间才8点30分，万一人家要好好休息，被我吵醒了，岂不是又多一条罪，就作罢了。
等到我再次想起要问候一下张季宇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了。
我把电话打到他的酒店，被前台盘问了半天才给我接过去，过了很久，前台的小姐说，没人接。
不知道这家伙又跑哪里晃荡去了，我嘀咕着拿饭卡去饭堂。我们公司大楼后面是我们的饭堂，饭堂的东西乏善可陈，不过胜在用的好油，所以油菜上面几乎看不到任何油。
我刚一出电梯，就看到了张季宇。只见他笑意盈盈，精神爽利，看不出有任何不舒服。
只是——今天拐杖变成两只了。
“今天有什么惊喜？”他一见到我就凑了过来。
“饭堂。”我挥挥手里的饭卡。
“我不知道你们还有饭堂。”
“我们以为马路对面的麦当劳是你们的饭堂，所以不告诉你们。”看他没事，我开始调戏他。
张季宇露出了窦娥的表情。
正说着，王宣快步超过了我们。
“你居然也吃饭堂？”看到王宣我大为惊讶，王宣至恨饭堂的满汉全席无油餐。
“自从大排档都不用潲水油以后，我再也不吃大排档了。”王宣自认潇洒地耸耸肩。
“潲水油？”张季宇瞪大眼睛。
“不知道潲水油？就是人家吃剩的菜，下水道沤过的油，提取出来炒菜，油色透亮清香。”
“为什么没有潲水油就不去大排档？”张季宇此刻的表情跟纯情的小白兔差不多。
“不香。”王宣干脆利落，完全是技术人员的风范。
张季宇露出了惊悚的表情。
“不怕，你看我们不是都吃得壮壮的，要病没病。”我摞起袖子，露出我上臂的老鼠肉，虽然皮下脂肪积聚10年，不过少年时代的田径生涯多少还留下点吓人的资本。
“你们都……百毒不侵了吗？”张季宇停下脚步，欲退缩状。
“对面的麦麦（麦当劳）噢，炸鸡的油都是炸完又炸炸完又炸的哦……”
张季宇皱眉。我咬着嘴唇偷笑。“好啦。”我戳戳他，“吓你的啦，饭堂的油还好啦。中国人都是小强，有人类生存的地方就有中国人，你们家祖宗不就飞啊飞，飞了几万公里，去到那个冻死人的地方，不也生出你这么个大个头了么。”
“谢谢，瑞典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我知道，不过你再不赶紧，你只能去吃潲水油了。”我加快脚步。冲入人头攒动的饭堂。“你等我。”我张开大嗓门冲着慢吞吞的张季宇吼了一嗓子，发挥打拼的精神，杀到队伍里。
等我端着两个大盘子从缝隙里挤出来的时候，张季宇正扶双拐左右让开不断进入的人流。
我皱着脸看着他，今天的自尊该如何照顾啊。
他看到我笑了一下，“今天就麻烦你帮我了。”
我猜想张季宇应该是出现在我们饭堂的第一个残障人士，他的高大挺拔以及他的行动不便，引来了无数如有若无、遮遮闪闪的目光。
我走到他的前面给他开路。
“这里地板很滑，我以前有一次很丢脸地在这里摔了一跤，饭菜洒了一身。”我边走边说。
张季宇默默无声，一直看着自己的脚走路。
我们转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找到了桌子，坐下以后，我递给他一个不锈钢勺子，开始埋头苦干。一个早上的忙碌，早让我饥肠辘辘了，神马邮件、电话、文档，都是浮云。等我扫掉半盘子菜以后抬头，看到张季宇还在慢吞吞地翻着那盘菜。
“吃不惯？”
“卖相太差。”
“拜托，5块钱的快餐你还那么多要求。”
他象征意义地吃了两口，便放下勺子看我吃。
我看他的样子，也不勉强了。“听说你昨天不舒服才不去游船的？”
他很轻微的点点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那今天呢？”我看着他的拐杖。
“不是你弄的，不用担心。”他轻轻说。
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啪地把勺子一放。“张季宇！”
他有些奇怪的看着我，露出一个‘发生什么事情’的表情。
“我不是要分清责任才问你！”我简直气毙了
“那是什么？”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担心你。”我的声音小了很多。
他轻轻笑了一下，眼神柔和了很多。“我腿不好，你可以看到的。”他淡淡说着，我的心竟然莫名其妙的颤动起来，拿起勺子，使劲戳那些剩下的菜。
他轻轻把我的勺子抽了出来，放在盘子上。
“我们走吧。”我收拾了一下餐盘。
“我明天就要走了。”
“嗯？都走吗？”
“是的，也许下周，我们的团队就会过来。”
“你呢？”
“没安排。走吧。”他站起身，把拐杖扶好。
我深深地呼了口气。“一路平安啊，不过也许我们会把你们送上飞机。”
“应该不会，我们从香港走，我们直接飞洛杉矶，先不回阿姆斯特丹。”
我不作声了。
“你到瑞典，记住告诉我。”
“嗯。”
“到阿姆也记得告诉我。”
“当然。”
“去阿姆我带你去风车镇。”
“我去过了。”
“那去红灯区。”
“也去过了。”
“看live show。”
我不作声了。
张季宇发出了低沉的笑声。臭家伙，居然将我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