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满月寻香(1 / 1)
寻找满月时的花香,采一篮清风,放在你的窗畔,让花香送你去你想去的梦境,让清风吹散你眉头的忘川。即使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但,漫天的星光,看到他们,你就知道,我在世界的某个地方,透过空之镜,也凝望着你。
无论怎样的学习过程,肯定是会有烦躁的时候,尽管我一再恳求自己再坚持一会儿,可还是累得想要逃开这一摞摞的书卷。他们那么厚,如同山一般堆积着,内容艰涩难懂,即使每一个字我都认识,可还是不能理解其意。而师尊现在又不在身边,美其名曰,实地考察学习研究,让我要好好学习,用心钻研。实际呢,实际我想吧,仅仅只是个人想法,我觉得师尊他肯定是嫌弃我,觉得我笨如犟牛,怎么说都说不通。
这么说,事情得回转到课程开始的时候。
我忘了,师尊是师尊,除了我一个学生还有许多其他的学生。因此,那日忙里偷闲休息了片刻之后,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不认识的外门弟子。无论他们问什么问题,师尊都一一引经据典,一一用自己的话分条别类地细细讲解。即使是外门弟子,也从来都是倾囊相授的。反而对于我这个直系弟子倒是冷淡了些。我拿着书去问他,他只说让我再多看几遍。以至于当时他坐在树下传到授业解惑,我则在旁边观摩。当然,这之后睡着了就真的不是我有意的。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恰好是满月之日,又恰好新近的毛病又犯了,所以,我又冒犯了我家师尊,吸了他的血。如此如此,就有了我现在的境况。再一次埋首在书山文海之中,不可自拔,或者想自拔也无力抽身了。但,我真的不觉得自己有错。师尊不说,我怎么会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有错?那天醒来的对话是这样的:
我头枕在师尊腿上,天为被,地为席,说,“师尊,如果,如果我就是一个国家,那你的所有物都应该是我的。因为,你在我的地盘,属于国内资产。如果要计算国内生产总值,就要加上你和你的所有物。”
倪墨临放下手上的笔墨,透过书看着我,凝眸半晌才不紧不慢道,“可是,你忘了,GDP不包括在家庭内生产与消费,而没有进入市场的东西。即使我和阿蓝没有组成一个家庭,但,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交易物品,更不会是将我和爱情当做交易物品的买卖者。阿蓝,这里没有市场。”
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要将爱情当做物质买卖,更加不可能说师尊是交易物品。我只是想占有他而已,只是不想让他离开我,只是想让他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如果师尊说好啊,那么,我会说,是阿蓝的,阿蓝一定会千万颗定心地爱护着,疼惜着。可是,想象是美好的,没有谁会按照谁设计的轨迹来行事。尽管你真心想要帮助某人,即使你真心不求任何回报想要对某人好,可是,那都只是自己想象的。现实,总是和想象的有所出入。而师尊说完那句话便消失了。独留我呆愣躺在榻上,心里觉得委屈至极。
这之后,有一外门弟子给我送来一封信和一件衣服。自然都是师尊让他送过来的。信里面并没有任何早先生气的迹象,只是告诉我,新晋的外门弟子需要历练,而他也有事需要外出,便顺道带着外门弟子一起出去“打牙祭”了。嘱咐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学业不能落下了云云。最后附一张读书目录,让我去仙境取书。总之,我又一次被师尊丢下了。
心绪不定,郁郁之中带着愤懑,我去了仙境。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个什么熟身影,取了书便直接回了仙山商肆。一窝就在商肆窝了三个月。以书为床,与书为友,以书为食,就差将自己嫁给书老大了。偏偏此次的书籍并不是用神识过一遍就能记下来的。一切就像是回到了人间读书时代。没日没夜地啃书,看得头昏脑涨之余,再想想师尊可恶的嘴脸,越想越觉得难受,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正躺在书堆上休息,后脑勺却被敲了一下。回头,却看到有一本书漂浮在半空中。我伸手接过,却恨不能自己未曾见过它。我将书塞进书柜,塞到书堆最底层,塞到桌脚下,它都会再次飘到我眼前。再一次看到它,我默然将书从半空中扯下,丢在桌上。起身出门。
谁说神仙快活的?谁说神仙自由自在?没见过神仙,又怎么知道神仙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呢?登山之前我确实知道想要成仙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可我以为一切就像登山时一样,平平安安,无风无浪就过来了,再或者遇到点灾难也只是小打小闹。可现在才刚刚开始修习课程,我却不得不感叹一句:原来不管做什么都是一样的不简单。登山那会儿进门的坎当真不是太高,这进了门之后的修习才真的诡怪。
若早先前师尊一个劲儿要我看书,是为了丰富我的知识,拓宽我的视野,让我的精神力量强大,那么现在要我做的一切则是增强我的身体力量了。那书上也没有什么很难的事情,不过是徒步旅行罢了。真的没有什么难的。只是,徒步的距离稍微远了一点。并且还不能使用任何含金量的高科技高技术,只能靠自己最原始的身体机能跋山涉水。起点是班月河的班月寺,终点是尚墨轩仙境我家师尊的阁楼。看起来很简单是不是,那是因为你忽略了过程。看看地图上绕来绕去一团乱麻的行程路线,你就该知道两点之间并不是只有一条线了。
我记得,信上师尊说我病刚刚好要好好照顾自己来着,我能不能小小抱怨一句,如今我依旧是病体缠身呢?就师尊飘然而逝的音信来看,这显然是一件不可能事件。但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可关键问题在于,我不知道我家师尊周游六界去了哪里。你可以想象得到,太阳光兴冲冲穿云破雾,想要见铜镜中的月光,但打开朱门的刹那,看到的却是无尽的黑洞时的无力感么?
若有人说我是东西,可以用来交换,我也会不高兴。可我没有那个意思啊。师尊如今是出游散心了,那么,我现在是不是也算是公费出游了呢?怎么觉得阳光突然明媚极了,小鸟的嗓音清脆无比了呢?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万卷书我早便读完了,如今也确实该出去好好用自己的脚步丈量这个世界,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它,用自己的心去感受去体味真实的世界了。总不能一直都呆在书所创造的世界中,不是么?
也许,师尊只是想要我自己出去接近这个世界,体验它,才能有所感悟,才可能成仙。也是,他已经是远古上神了,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怎会因为讨论一个话题产生矛盾冲突就破门而出呢?终究我的境界低了不止万个了。恐怕他已经是九天之上的境界,而我还是深渊置底了。幸而,如今,我还是发现了。师尊,您真是良苦用心了呢。
上一次下山,为着登山,志气满满,信心满满,却也前途隐忧不断,如今下山,自己已经是师尊的弟子,并且……嘻嘻……不说了。总之,心境大不相同,简直妙不可言。
时隔三年有余,再回到班月寺,却像自己从未离开过一样。我站在寺门外,看着门口扫地的小僧。身边来来往往不断有人走过。三年的时间,曾经身处边远地区的班月寺,现在也跻身闹市区了。周围已经兴起了诸多茶楼小肆,灯红酒绿,香车宝马,繁华如梦。只是,站在班月寺门口,他依然是记忆中的他。不管周边怎么改变,他依旧是绿瓦黄墙,带着浓的化不开的檀香,好似已经融进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肃穆中带着一抹温和的包容万象之心。
小僧人终于注意到我这个站了良久的过客,停了手中的扫帚,抬手向我做了个佛揖,道了声佛号,便继续低头扫地。眉目清清淡淡,面无表情。这是一种沉静毫无杂质的毫无情绪的面无表情,就像初生的婴儿一般,只带着一双大眸子看着这个世界,自己却是一张白纸。因此他和那种带着情绪,或不满或愤怒的面无表情是完全不同的。这也是为什么班月寺和其他寺庙里佛像不同的原因了。他们都面无表情看着凡尘众生,不会微笑,也不会怒目而视,只是那么看着你。便让你想要坦诚一切了。
我回了佛号,抬脚踏进寺门,和往常一样,没有谁会出声拦着。这里,不排斥任何种群。在这里,男人,女人,贫穷与富贵都是平等的,都是被接受的。
大殿前的银杏树已经长得老高了。那是晔寂在山里挖的一棵银杏树,说是和我一天出生的。当时我不知道那其中的深意,可现在看着银杏树我却是懂了。高大的银杏树笔直的躯干直上殿顶,枝繁叶茂。金黄色的树叶在风中摇动着,响着金箔一般的声音,似乎知道我回来了,都不停地敲起锣打起鼓来,一时之间热闹非凡。而齐腰以下,渐渐地系上条条写了字的红布条,随着风飘扬逶迤妖娆。这是承载了多少祝福?
风带起树叶逆空而上,我循着叶的轨迹看过去。湖蓝的天空,镶嵌着一轮清透的白色圆月。原,太阳和月亮已经同处一个苍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