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收好了!(1 / 1)
某段人生,一种经过,一段曾经,随着生命的流动,各安天命,各证因果。生,是什么,死,又是什么?对人对神,其实都是一样的。自己存在着,那就是生。而死,死后文,谁都不知道,也许只有死神知道。可死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叫死。
一本书就是一句话,一句话就是一生。师尊放在商肆的书,看起来厚厚一本,但其实里面只写了几句话,并且,写到最后,都没有答案。唯有的,教会我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去听,自己去感受所有的一切。好的,或者坏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商肆不眠不休看了多久的书了。看到最后,自己就像入魔了一般,手不释卷,不愿意离开床榻。似乎,如果能就这么一直看下去也没有关系。可,吸引人的不是书,而是书中的文字,书中的故事,还有写这些字的人。而这汗牛充栋中,没有师尊的墨笔,有的都是不知从哪里淘来的。礼、乐、射、御、书、数,天文地理,什么都有。然,真的看了之后,却是越看越兴奋,越看越觉得自己渺小无知。可,也大概明白倪墨临的用心了。
一句话总结,那书便消失了。渐渐地商肆的书像奶酪一般,全部都被老鼠搬空了。被我这个大老鼠搬空了,而我还犹觉食不果腹,意犹未绝。等商肆终于恢复他原本清俊的容颜时,我倒在床上睡了一大觉。醒来的时候,窗户大开,阳光绕开一切阻饶闯了进来,将整个房间照得金碧辉煌。风也不甘寂寞,许是许久没有看到我了,如今都一窝蜂冲了进来,却不敢肆意翻转,只是围在我身边。轻轻的托起我的衣袖,带着我走到窗户边。
站在窗前,闭着眼睛深深呼吸,张开双臂伸展着自己,感受阳光包裹的温度,闻着带有温暖气息的花香,听着远处青鸾的鸣叫声。好像可以看到山风穿过大江南北,越过山川草木,最后环绕在窗前的果林里,凝着我,踌躇不前。我张开眼睛,看着这久违的空间。不由地张开嘴独自笑了开来。有什么已经改变了,很明显从灵魂的深处慢慢渗透我的骨髓,似乎在这白日下,我已经蜕变了。
结界随着最后一本书的消失而淡开去,我,自由了。这不问日月,不闻四季更替的时间,我没日没夜地思念着师尊。像藤蔓一般,从心底生根发芽,慢慢滋生就要改变我的骨血,只差将我的身体变成那思念了。那一刻,看到远处青山,禁不住想要冲上山,毁天崩地般拥抱他。但,下一刻,又因为眼前的满世风光,淡然而笑,如果,如果师尊觉得一切来得太快,来的不现实,那么,于蓝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证明,自己爱着师尊。
也许,曾经我不知道,但是,现在,一切重新开始。我愿意慢慢来。慢慢等。
等待,那是深埋的种子,在幽暗的地底,无语翘首,渴望看见绚烂阳光,在幽深昏暗中,也能听见歌声婉转悠扬;那是游离的尘埃,在浩渺的宇宙,无言前行,企盼凝结生命的起源,即使浩瀚渺茫,也能看见星光斑斓璀璨;那是遗忘的思想,在纷繁的八荒,无声凝望,祈求创造幸福的清泉,那是大海透过空气,看见雨的思念。相信,我的选择,日久见人心,付出会有收获;相信,沉默也是一片爱意,平淡是一种幸福;相信,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不管你爱或不爱;相信,前路艰辛,但未来美好;相信,我们在一起是幸福的。
相信爱,所以等待,相信你,所以学会爱。愿意等你,无论你来或不来,愿意随你,无论你对或不对,愿意信你,无论你在或不在。爱你,快乐与否,最终都是快乐。毕竟,深爱着一个人,也是幸福的。只因,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也许,最终我修仙不成,不能和师尊相守一生一世,但,我仅有的,并且所有的,只有我的余生,以及那不愿离弃的深沉的爱。如果,师尊真的不要于蓝,于蓝会好好守着自己,好好爱自己。
其实有时候在想,如果师尊不是神该多好?这样我可以像人间的少女关爱自己心中的少年郎一样,时隔这么久,问他,最近可好,可有什么烦恼,近期在干什么呢,还想要做什么,饭可有按时吃,天凉了,衣服穿的可够,下雨了,伞带了吗?如果,如果,我可以陪着他,冷了,可以用自己尚不温暖的双手拥抱他,下雨了,可以在雨中撑一把伞等着他,哪怕雨落不停。可,师尊是神,他那么完美,不需要我这么做。
但,有什么关系,我还是可以陪着他,不让他为我而烦心。倘若他烦的正是我,我可以学好功法之后离开的。是的,如果有一天他像墨青朴曾经烦我一样对我说,“你好烦啊……”,那我就离开……
始是牡丹盛开,墨湖的碧湾,终了花期归来,停靠在松丹白露。是耶非耶,桂子默声无语。
我回神的时候,倪墨临就站在牡丹花丛中,手里把玩着刚摘下的白色牡丹花。花色透亮泛着浅浅的蓝光,却是转眼凋零,一片片花瓣随风飘向远方的天空。我凝眸看着他,唤了一句:“师尊。”
倪墨临却只是疑惑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了一般。我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却觉得亲切至极,那么熟悉。“这里的牡丹花开得正好,不知道晔洁师姐是否喜欢,若喜欢,师尊可以带师姐过来看看的。当然,若师尊想要借花献美人,博得佳人一笑,那也是可以的。”
倪墨临听了,却是陡然出现在我窗前,居高临下看着我,笑道,“你倒是大方得很,若我当真将这十里牡丹全部都移走,你就不会心疼么?”
我仰头盯着他闪烁着的眸子,更加爽声笑道,“师姐喜欢,又有何不可,但,阿蓝是真的喜欢这些花,也不愿意和其他人分享的。”
只不过没有想到,话音刚落,迎面而来就是师尊的长剑。我蹲下,躲开剑锋,发带却还是被剑风划断了,霎时长发散开来,铺在地上。我气急,唤出小墨,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出窗,落在师尊对面,却始终没有抬剑指着他,只是微勾了唇角转眸看着花田,“师尊若为佳人而恼晔蓝的所作所为,觉得晔蓝不近人情,晔蓝无话可说,只是,这花田是惜乐曾亲手为晔蓝种下的,若师姐真喜欢,晔蓝可以去参宿重新为师姐种的。师尊……”
我还待继续说,但倪墨临却抬剑向我攻了过来,剑法比及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凌厉。见他如此,我只当他真的是恼我说话不算话了,便退开一步,抬剑应对。一时间剑花翻飞,周围事物都看不见了。若此刻我是旁观者,一定会惊叹自己功法的精进,但彼时我在战火之中,身临其境,看到的只是眼前不断变化的剑势,或者看得很吃力,听到的只是耳边的剑气划破空气的声音,哪还有闲心管自己是不是进步神速呢。
“晔洁不喜欢牡丹,她只喜欢荷花。白色的。”
触不及防,听到这句话从师尊嘴里流出来,我的手臂头一次被划开了。明明伤口那么浅,疼痛,却比及登山和晔洁考校时见骨的伤更甚。我淡然笑开,“哦……是么,真是遗憾,晔蓝就喜欢这满山的牡丹花了。哈哈哈……”手里剑花更急,却不想慌乱之中,剑从师尊眉心而过。将将被他躲过去,是的,还好他躲过去了。我手里剑法未停,心跳却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般,还好他躲过去了。不敢想象,如果我真的伤了他,我会怎么办。
跳到商肆楼顶,师尊随之也一跃而上,站在我对面,我将剑挡在胸前,空着的手捏着他给我的白色手帕投降,“师尊,晔蓝认输,停停停……真的,晔蓝认输。晔蓝承认自己剑法不精,以后一定好好学,用心学。师尊,你先擦掉那血迹好不好,晔蓝看着不爽。”
好吧,其实我想说的是“看着心里难受”,但怕他一时不领情,便只得临时改了口。还好师尊停了下来,收了剑,走过来。我以为他还要打,便往后退。
“站住。”倪墨临站在我三步远的地方,不再前进,却陡然沉声呵斥。
抖了抖,我第一次听到师尊这么严厉的声音,便乖乖不动了。却不想,瞬时手腕上一紧,回神时,我站在倪墨临身前,手上的手帕却被他拿过去了。眼看着他旋身就要走,我忙跟过去,“诶……师尊……师尊……等等我啊……”
他却是御风而行,如此,我便加快脚步跟上他,“师尊……倪墨临……你怎么能这么小气呢,那手帕你已经给阿蓝了,怎么可以收回去呢?”
倪墨临终于停下,转身,将手帕拿起来看了看,手指着手帕上一角,“你看,这里有‘墨’字,这是你师尊我倪墨临的手帕,我想怎么处理当然是我的事情。”
“可是……可是……”一时半会儿我找不到话,这没有签字画押,不能证明这东西他给了我物主就是我了,唔……“可是,师尊已经给阿蓝了,就是阿蓝的。”我皱眉看着倪墨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师尊却是笑开了,“是么?”而后将手帕递给我,“收好了,再被抢走就没有了。”
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倪墨临,我朗声笑道,“好!”
是阳光给他镀上一层圣光,还是他让阳光变得更加绚烂呢?我想,是后者的。因为他,才喜欢阳光。这一点,师尊,你可知道?没有你的日光倾城,也会黯然失色。没有了阳光,花儿会失色,会活不下来,所以,阿蓝怎么会让自己的阳光被夺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