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文明型（1 / 1）

“朝耶，我们之前真的见过？”走在鬼域王都幽冥城繁华的市中心街区，忽略掉旁边一直打量我的众鬼，我一边看着街上林立的各种店铺，一边问走在身边的朝耶。

“曾经相爱。”朝耶吐出四个字，迈步进了附近一个茶楼。而我则还沉浸在那简单而又复杂的四个字当中。既然是‘曾经’就说明已经是过去式，但后面两个字‘相爱’，说明我曾经爱着朝耶，那么又是为什么相爱到又不相爱，甚至让朝耶再见我时想要杀了我？现在我已经不记得朝耶，更加不记得曾经爱过他，而就他的表现来看，似乎曾经那个导致‘相爱’不相爱的罪魁祸首是我。唔……莫非，真是因为我？或者说，我们真的见过并且曾经相爱？

“喂，人类，跑鬼域来是不想活了吗？”

我抬头看着拿着树枝戳我的鬼，道，“唔……其实，我只是来参观游玩的。”

那鬼收起树枝，贴到我旁边却又没有挨着我，咧嘴笑了起来，嘴巴都要笑到耳边了，“哦？原来是客人啊，怎么？你们人类也听说鬼域要创建文明社会，实施素质教育，特地过来参观吗？”

“唔……听说你们要建设鬼文鬼域，是么？”我看了看已经走进茶馆，没有了身影的朝耶，想要进去，可奈何这鬼太热情了，盛情难却么。

“是啊是啊，没想到消息这么快传到人间了，说到人间，那还真是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自从鬼王颁布创建文明型社会的法令之后，鬼都不愿意去人间了。哪都不如自己的家好啊！”说着，周围又围过来几个鬼，听我和面前这个绿毛鬼的对话，不时点点头。

“是么？难怪我说现在家长都不用鬼来吓小孩子了。不过，你是21世纪穿过来的吧？”乌烟瘴气估计是空气不好，我如此猜测。

“21世纪，那是什么？是个人，是个地，还是个吃的东西？”绿鬼将手上的树枝在头发上挠了挠，‘看’着我。

看着原本该有两个晶亮的眼珠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两个空荡荡的*，我面无表情，心却是颤了颤，而后看着他头上的树枝。听他继续说，“我说乌烟瘴气，那是人心啊。太恐怖了。”

“是么？莫非鬼域没有这种情况？那些冤魂，或者厉鬼，难道不恐怖？”

“这姑娘就有所不知了，冤魂过忘川河时，会经过两岸的曼珠沙华花海，曼珠沙华会吸收那些鬼魂的怨念。”

“唔……曼珠沙华吸收怨念么？可据我所知，曼珠沙华千年孕育出来的曼珠可以起死回生的。”

“对也不对，这能孕育曼珠的必须得是双生曼珠沙华才行。而厉鬼，生前做了坏事的，死了之后是没有资格过忘川到鬼域来的，全部会根据罪孽的轻重下地狱层。”

“唔……这么说，鬼域的都是好鬼咯？”回顾四周来来往往飘着的鬼这么说到。

“那是当然！”绿鬼啪的一下拍了一巴掌旁边的鬼，那鬼便飘走了。

“是么？”我看着街上那些缺胳膊断腿的鬼，非常的怀疑这个‘当然’的水分。

那鬼还想再说什么，却是对着我身后行了个礼，“鬼王，”而后往我手里塞了张黄纸，“姑娘如果想要好好参观鬼域，我家小馆这家店你一定不要错过。”再次向朝耶行了个礼，朝耶点头之后，绿鬼便飘走了。

看着一身绿站在茶馆门前的朝耶，我抬脚走进了茶馆，朝耶随后跟了上来，“唔……听说你实施建设文明型，素质型的鬼文鬼域？”

“不瞒姑娘，小生确实颁布了这样的法令，目前正在试验中。姑娘若有任何见解，小生愿闻其详。”

“小女子学识不过千分之一斗，见解倒是没有，只是预祝朝公子马到功成。”唔……朝耶如此公子论调，我自然是相陪的，否则岂不说我无礼？于蓝我虽没上过什么礼仪课，可也不是无礼之人么。

“因提倡鬼文素质建设，小生遂在鬼域各个区域都设立了书馆。王都书馆就在这茶楼之中，于姑娘可是要上去看看？”

“唔……如此便有劳了。”说完之后，我退开一步，让朝耶先行，在前面带路。

进了茶馆，茶馆里的众鬼都停下手中的事，站好，向朝耶低头致敬，而朝耶也微笑着点头表示回应。而我尾随朝耶身后，一道接受了众鬼的致敬，这种被人打从心底尊敬的感觉，相当不错呐。不过，事实是那些鬼鸟都不鸟我，视线的焦点都在朝野身上，连余光都未有分在我身上一丝一毫。

上了茶楼，让我不得不重新打量一遍朝耶了。这家伙，绝对是现代人，还是个有头脑的现代人。

茶楼二楼整体以淡蓝色为主，淡蓝的墙壁，墙角的地方挂着雕琢精细的欧式灯笼，中央一个回形的长灯吊顶，四处散落着原木的书架，上面放满了写有我不认识的字的书籍，厚薄不均。书架上放着挂篮式的盆栽花草，开着色彩不一的花朵。独特的是，这些花都没有气味，也没有花蕊，自然也没有花粉，是完全净化空气美化环境的装饰物。昏黄的灯光从灯笼里散发出来，铺散在淡蓝色的墙壁上，变成淡淡的绿，却又带着一丝丝温暖，让人有一种回到家里的亲切感。

“这当是专供公子们用的吧？”温温柔柔，恰能软化男鬼心中的刚硬，使其能静下心看书。

朝耶站在前面，回头，眉眼带着一丝笑意，“姑娘说的极是。不妨再往上走走看。”说着便抬脚轻声慢步上楼了。

注意到去三楼是有两个楼梯的，但我也没打算去看，而是跟在朝耶身后上楼了。同二楼一样，一个鬼影都没有看到，“朝公子莫不是见我来了，将馆里的书客都遣走了吧？那我出去岂不是要被许多鬼诅咒？”

“呵呵呵……”朝耶却是低低笑了出来，“于姑娘高估自己了，在下并未为姑娘遣走在下的子民。”

“唔……是么？如此倒是小女子自作多情了么？”我不再看他，转而细细打量起这第三层的装修布置。

格局大致与二楼无异，不过墙壁换成了淡粉色，书架则是淡蓝色，其间有半透明的白纱从顶一直垂到地上铺着的白色毛绒地毯上，灯笼却是现代的雕花节能灯。唔……这男女差别真大。看来还是小姐们精贵些的。

“也不是，只不过，区区在下的名号比于姑娘更加名贵些罢了。”朝耶却是顺手从盆栽里挑了朵白玫瑰，戴在我头上。

唔……能不要是白玫瑰么，或者能不戴么？

“鲜花配美人，定当如此才会是绝配，”说着，朝耶上上下下看了我一遍，道，“美人如花隔云端，若换掉这身鹅黄的襦裙当是更好的。”

“公子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不过，这身衣服，小女子甚是喜欢的紧，舍不得换。”转身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打开一看，有图有字，图看不懂，字也看不懂。拿着书，递给朝耶，“公子可知这上面讲了什么？”

“自然知道。不过，确实是在下考虑不周，忘了姑娘不识鬼文，”说着往四边看了看，走到一个书架前，抽出一本厚厚的书，递给我，“于姑娘有兴趣，可以学学鬼文，这里便是一本通俗认字书，是人鬼文互译的。”

看着那厚厚的一本，直觉不想接，可是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记忆力惊人，又想起墨临上次在街上和晔洁说着我听不懂的鸟语，那感觉实在让人憋屈。“唔……这书能带出去吗？”

“于姑娘要看，自然是可以的。”朝耶又走到一排书架前，挑了几本书，放在书架上，“这上面几本书，姑娘有时间可以看看。”

“唔……好的。这里看起来好像只是借书的地方，那看书在哪里看呢？”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街道，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这里许是用了什么禁制，隔音效果不错。轻轻的竖琴演奏的声音飘荡在空中，唔……曾经我确实喜欢班得瑞的黄金竖琴来着。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能听到。如此，朝耶当是现代人了。只是，人朝耶现在是鬼王，我仍然是一平民。这待遇委实现实的叫人心酸呐。

“看书是在五六七层楼的，”说着朝耶却朝窗外看了一眼。

远处的白日变成了红色，瞬间，整个鬼域笼罩在一片红玫瑰色的海洋当中。这又是为何？然，我还没有问出答案，朝耶便先我一步说话了。

“姑娘今晚不如就在茶馆歇下，在下有事不能陪姑娘了，”走到楼梯口，又补充了一句，“今晚是曼珠沙华重生前夕，也是鬼域的新年，众鬼都会游街，性情……会变，所以，今晚姑娘就呆在这一层休息吧。”见我点头，便旋身下楼了。

唔……这是什么情况？早前墨临看见夜里的白光走得不留一丝讯息，现在朝耶见白夜里的红光也走了。这是要出事了？不过，既然朝耶交代过，那么这里当是安全的吧。那墨临将我留在朝耶面前，是不是说朝耶身边比他身边安全些？唔……于蓝，你不可以这么自作多情。那家伙丢下你自己走了。

神识探进书中，却发现这书明显排斥我的神识。相比于在尚墨轩仙境看书的速度，这本书看下来简直就是龟速，既费神又费力。不过将相当于说文解字的鬼文字典记下之后，后面朝耶推荐的几本鬼域历史书却是看的比较快了。

但，唔……没有想到的是，原来，朝耶是鬼域始祖呐。

拉上白色印有粉色桃花花纹的窗帘，我便靠在书架旁会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