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人间的师徒（1 / 1）
感觉到手里的衣袖正一点点往外拉，本就睡得不是很沉，我一下坐了起来。
“墨临，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
唔……这真不能怪我……“师尊，人间的学生如果和师傅关系好的话，学生便直接叫老师的名字，以表示关系亲近，更能体现师生情的，”看墨临还是那么淡淡的表情，我又加了两个字，“真的，天地良心，我没有对师尊不敬，真的。骗您天打雷劈……”结果墨临没什么表现，晴空里却真的一声惊雷。
缩了缩脖子，“唔……可能是要变天了，也可能是雷神试试新到的工具是不是顺手。”
许是仰着脖子睡太久，脖子僵硬的有点酸痛的麻麻感，前后左右晃动了下脖子，却一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唔……师尊，晔蓝不是故意的，要不……您撞回来？”这话说出去，自然是不会有反应的，然不待我多想，墨临却是说都不说一声，起身了。而我就那么躺在了地上，将将看到远处半轮清月，眼前一片阴影，仔细看才发现是一只手，反握着兰花指，我的眼睛还没有来得及眨一下，额头就被弹了一下。伴着的是蹲在旁边的墨临的一句话，“唔……我看人间许多师傅对做错事的徒弟大都这么做的。”
我还能如何，除了张大了眼睛，一脸惊奇地看着墨临，还能说一句，‘师尊，别人师傅哪像你这样实打实的弹一下啊，一定是红了……这句话么？从地上坐起来，趴在水边，看着水面的倒影，好像比及之前要白净了些，眉间的朱砂痣更红了，其他的到是没有。转头，我坐在水边，看着墨临一句话也不说，看了半晌，唔……那么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和莫轨到是挺像，只是这性子简直让人想跳河啊想跳河。转过头，不再看他，而是看着河底。
却有鱼在木桩周围游动。红色的，白色的，黑色的，红色带白斑的，红色带黑斑的……大的有一尺长，小的一分米，透明的鱼鳍在胖胖的身体两侧扑闪着，同色的鱼尾左右滑动，慢慢的像羽毛从天空飘落，轻悠而温柔。看着近在眼前的游鱼，正要伸手，却又收回来，转而撑着头，看着他们在水中游动。却有一条小鱼游到我面前，看着我，而后又游开，这样又游过来，又游远了，中途浮出水面，张圆了嘴，似是在呼吸，又好像是捕捉水面的浮虫。这样就再没有回来过了，也许回来了，但我已经不认得了，那么多鱼，我已经不记得它长什么样了。
据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那么，想必水中的它也是不记得我这个岸边的过客了。只是，是不是真的就是这样，或者，这一句话就断定了所有鱼？
“晔蓝，玉简中的书看完了吗？”正发呆的当儿，却听到墨临这么问了一句。
回头，见墨临正往陶土杯里倒酒，“唔……没有，那些用不认识的字写的书还没有看。”说到这里我是有点愧疚的，因为，如果没记错的话，很早之前墨临问我我就是这么回答的，但这段时间确实没有看书。唔……实话实说向来是我的优点。
墨临浅浅喝了口酒，酒香顺着风，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原是竹叶青。“晔蓝，你过来。”
不确定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师尊叫我？”
好吧，看墨临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我乖乖挪了过去。“师……师尊，晔蓝没有偷懒，真的，之前一直在看书，所以这几天休息一下，劳逸结合么，顺便在游玩途中回想书本中的点点滴滴，也可以巩固书本，让知识走出书本回归现实么？”说完不待墨临吩咐，我拿起酒壶给他加满了酒。不过，这次却没有给自己加，喝点清淡的没关系，可是有点度数的我都是沾必醉的。据说，醉态特别不好。这是晔寂说的。
那是晔寂刚刚拿到身上的碧佛珠时，晚上带我去酒馆吃饭。晔寂身为班月寺高僧，除了头发是实打实剃了，其余的鱼肉酒菜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如此，被他收养的我，吃的喝的住的都由他打点，那我自是一切吃食都随他的。只是，晔寂不让我喝酒，说，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这美酒得遇懂酒的人喝才行。但那晚他给我倒了一杯，可第二天晔寂又对我说，于蓝，你以后不要喝酒了，简直是糟蹋人，糟蹋酒。这糟蹋酒我是懂的，可这糟蹋人又作何解？
看了看对面的墨临。当然，这个糟蹋人的谜底不能找墨临试验。
“唔……这酒是刚刚酿的，不会醉人，晔蓝可以试一试。”墨临却是主动重新拿了个陶土杯，倒了整整一满杯，递给我。
看着将将到杯沿的酒，估计再加一滴就会溢出来了，师尊果真好手法，好计量。端着酒杯，紧紧盯着杯中倒映着的我的眼睛，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刚刚不该在心里想那晚醉酒的事。只是，这读心术不消耗法力的么？不说这什么隐私法了，单单如此浪费法术资源，哎……也不说这个了，这，师尊，您就这么用了法术，不冷么？身体还好么？想归想，可这满满的一杯酒，如果不喝就显得矫情了，不是，毕竟这是墨临亲手倒的呐？
闭眼，仰头一口饮尽。太白先生，您看，您的将进酒都还未唱吟出来，于蓝就已经举杯歌明月了，是不是很豪爽？“师尊，如何？”
“……”墨临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一个人倒酒，喝酒。看着对面的我，或者……我回头看着身后的河面，或者是看着我身后的河面。如此，我夺过墨临手中的酒杯，依然仰头一饮而尽，喝完不忘将酒杯还给主人。而后自己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递给墨临，手停在半空，一阵风吹过，带起柳树蹁跹，却不见他接过。晕晕乎乎的，我扶着矮几，走到墨临旁边，坐他身上，挑起他的下巴，“唔……美人，给爷个面子。”不待墨临回答，将酒杯放在他唇边，亲了下他的脸颊，“来，美人，喝掉，爷有赏……”
墨临将将张嘴就着我的手将杯中的酒喝完，我却觉得胃里一片翻滚，连忙放开箍着他的手，跑到河边，哇……刚刚喝进去的酒，估计都还没有到达胃底，就全部被我吐出来了。也是，早上吃了一餐，中午一中午没吃，现在空腹喝酒，这不是作孽是什么？感觉都要将胃吐出来了。如此，如此这般，我在墨临面前就彻底没有形象可言了……
旁边伸过来一个陶土杯，我摇了摇头，墨临补了句，“这是清水，不是酒。”便头也不回接过来漱了口，剩下的一半则喝掉了。却听到墨临又慢悠悠说了句话，“这是刚刚从旁边的水中舀的。”下一刻，我又是哇……的一声，将嘴里尚未吞下的水一吐而进。墨临却又说，“可惜了，这其实是观音大士净瓶中的净水。”
闻言，我回头，注视墨临一会儿，开口，“唔……师尊，可还有？”
“没了。”说完居然还将手中的白玉瓶往下倒了倒，将将滴出一滴，却是下一秒，那地方就有嫩芽冒出，顷刻间枝叶蔓延，开出朵朵白色兰花。
“确实可惜……”说着，我伸手摘了朵兰花，在鼻尖嗅了嗅，下一秒，花却化成了沙，从我指缝间流走。“确实可惜……”
“但也许，庆幸遇到你呢。”
听墨临这么说，原准备再摘一朵看看会不会有同样的效果的我，停下了脚步，走到墨临身边。“师尊，刚刚冒犯了，唔……如此师尊也看到了，晔蓝喝不得酒的。”
“唔……知道。”墨临起身向林中走去，我自然是尾随其后的。
拉着墨临的衣袖，走在丛林之中，再没有了来时自己穿过丛林的恐惧。风吹的树叶簌簌作响，脚边的草丛中有虫鸣叽叽呱呱声，树叶之间有鸟扑扇翅膀的噗噗声。抬头，却发现已经月上中天了。唔……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头顶的树叶看不出原来的色彩，都是统一的黑，不同的是颜色深浅不一。在视野中摇曳的都是树影婆娑。向墨临身边又靠近了一点，却有一只鸟突然从眼前飞过，吓得我一下抱住了墨临。发现是鸟后，我对着墨临扯了扯嘴角，表示颇为无奈，奈何墨临压根儿鸟都不鸟我。放开手，我却是抓着他的手臂一直依着他的。闭上眼睛，居然就那么走出了树林。
眼前是我白天差点掉进去的河了。现在看到它，我还心有余悸。但我没有想到的是，现在河面居然有桥。白玉栏杆的足以两马车并行而过的桥。奇了……
墨临脚步不顿，走上桥，我便也跟着，上桥之后还跺了跺脚，结结实实的，是真桥，而脚跟的麻麻的感觉则提醒我，现在不是在做梦。走过桥，桥边垂柳下却有一个石亭，上书“梦雨亭”，却是没有门联的。墨临走进去，坐在榻上，靠在石柱上，看着亭外的我。
如何不犹豫？亭中只有一榻，再无其他，莫非我和墨临挤？自然不会的。回头四顾，发现亭外桥边柳树下有个光溜溜的石头，便走过去将之搬到墨临塌边。我坐在石头上，靠在墨临身边的石柱上，打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