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魔高一丈(1 / 1)
第二天一早,西园寺清子和九条光一笑眯眯地去见土肥—原。
“清子小姐笑容满面,难道是你的大鱼有消息了?”
“哈哈,土肥-原君真不愧是搞情报工作的老前辈。的确,我们手头有张王牌。”旁边的九条光一得意洋洋跟了句“也许会挖到国统上海区的区长哦。”
清子瞟了九条光一一眼,叫他闭嘴。九条光一装作发现自己得意忘形说错话,冲清子不好意思的一笑,干脆不吭声,低头看起了今天的报纸。
“上海区区长,呵呵,那我真要恭喜你们了。”土肥—原心里咯噔一下,脸上不动声色,故意酸溜溜的说。
“哈哈,光一听差了不是这么回事,只是几个小虾米,目前有点眉目而已。你这边进度如何?”
“难啊,偌大个国统局地下组织,千头万绪,实在是不知从何处出手。”
土肥—原还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看得九条光一心里暗笑。
西园寺清子和九条光一俩人配合默契,在土肥—原的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他们走了很久,土肥-原还在考虑看守所关的那几个人,到底是不是国统潜伏组织的。
就在土肥-原犹豫的时候,76号另一名头目在小公馆遇到刺客。这名头目原来长期居于陈文治属下,见陈文治死了,满心欢喜觉得自己上位的时刻到了,人一得意就会疏于防范,这天夜里喝的醉醺醺的去城郊外室那里,结果半夜遇到袭击,枪手一声不吭就扫射,人被弹片划伤虽然没事,可吓的要死。土肥—原赶到时看到现场一片狼藉,小公馆里面玻璃粉碎,墙上到处都是弹痕。遇袭的头目惊魂未定,一见土肥—原就噗通一声跪下“将军,重庆那帮人是要我的命啊。我真以为就见不到将军阁下您了啊。”
土肥—原懒得和他废话,挥挥手叫他起来,详细询问遇袭细节。
“枪手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扫射,我怀疑是重庆方面派来的,他要把我们全杀掉,杀掉。”
遇袭者说起这个他,不住发着抖,土肥-原追问一句“哪个他?他是谁?”
“文醒之一定是文醒之。他过去在上海多年,我跟着他干过,上海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熟了,一定是他回来做区长了。”
土肥—原忽然有了兴趣,抢过副官拎着的文件包,从里面拿出几张照片“你看看,这里可有他?”
这正是荣庆等人的照片。
那人挨个看一遍“没有,这些人我都不认识。是重庆派来的吗?”
“你一定要仔细看,好好看!”
“将军,文醒之很好辨认的,这才几年他不会有啥变化,而且他眉毛中央有颗朱砂痣,非常明显。”
土肥—原安慰那人几句,急忙回特高科,他需要再调查一下米铺掌柜的问题。
没想到第二天,又有一名76号成员在大街上遇袭。枪手事先有人扮作卖报的,和他的车子发生碰撞,车子刚一停,就拔枪扫射。这名76号成员身中多弹当场殒命,司机和秘书重伤。
不到两天的时间土肥—原被弄得焦头烂额。上司在电话里恶狠狠地训斥“挖到了上海区区长?真挖到了区长,国统的人还敢这么放肆吗?废物!”
土肥—原战战兢兢放下电话,忽然想起九条光一得意洋洋欲言又止的嘴脸,心里一阵腻歪,看守所关着的那几个没用的废物,叫西园寺清子看笑话了,可恶。
“怎么会还有一起刺杀事件?”接到报告,九条光一自己都懵了。第一起袭击事件是西园寺清子的手笔,那小头目是她的人,特意搞一场苦肉计让土肥—原判断失误的,但哪里想到第二天中午,大街上又发生一起刺杀事件,这次做得干净利落,瞬间死亡一人重伤两人,而那伤者连刺客的长相都没记下来。
“哈哈哈,这一定是文醒之派人做的!是他的风格。”西园寺清子看九条光一双眉紧锁,一派茫然,哈哈大笑道“光一,大鱼真的在后面,我们现在只要在等等,土肥—原把咱们的鱼饵撒出去,盯紧了就能钓到了。”
土肥—原被这接连发生的刺杀事件搞的焦头烂额。76号内部更是惶惶如惊弓之鸟,已经有三人遇袭,下次会是谁?要求抓住国统上海区负责人,为同仁报仇的呼声越来越大。土肥—原手里只有一张牌——大老王。这个人号称自己是上海区区长,的确也是一副硬骨头,油盐不进。土肥—原猜测他不可能是国统在上海的负责人,挺多只是个执行人,但形势紧迫,他必须要杀个有点来头的人,借老王的人头压下怒火。大老王的资料报上去,司令部很快来了训斥:“巴嘎,这个人怎么能是负责人!不要随便找个人就推出来塞责!”
短短几天,土肥-原感到自己身边乱七八糟,他最后捋了一下,那个自称是上海区区长的,必须杀。剩下几个人该放的放了,叫他们家人拿钱赎人便是了。那个上海区区长,摆明了要那米铺的人做垫背的,我偏偏不让你得逞。、
林宛瑜接到了看守所的通知,拿钱保人。一大笔钱送进去,荣庆和四个伙计被放了出来。
走的时候荣庆默默地蹲下身,望着老王。老王靠在草堆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
见旁边有人看过来,啐了一口道“小兔崽子,老子没拽着你一起下地狱,亏大发了。哼,算你命好。”
隔墙有耳,荣庆没有办法说话,只能又默默看他一眼,站起身来。老王哈哈大笑“滚吧滚吧,你们这些兔崽子都滚吧,老子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老板走吧,搭理这个白眼狼干嘛。”伙计拽着荣庆的袖子,荣庆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他压抑着内心的情感,脸绷得紧紧的,他怕自己一旦绷不住会掉下眼泪来。
大老王看着荣庆等人离去,心里松了口气。特高科没有发现荣庆的真实身份,他用自己的一条命换来整个上海潜伏组织的安全,太划算了。
荣庆被放回家的第二天,大老王被执行死刑。
因为从他嘴里没掏出一点有价值的情报,反倒差点把他搞混了视线,土肥—原恨极了他,下令砍头,他要用这种野蛮的处决方式发泄内心的愤怒。
郊外刑场围了一些闲人,有的是被日军赶出来的看行刑杀一儆百的。老王被捆绑得结结实实从车上推下来,一个踉跄,又稳稳站住。他一身一脸的伤痕,兀自大笑“小鬼子,你们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啦,有你们哭的一天!”“全国人民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押送的日本兵怕他再喊出什么,干脆堵住他的嘴巴。老王瞪圆眼睛,目眦尽裂,凝视着侩子手的大刀,眼中闪过轻蔑的光。
人群中爆发出啊……的一声,刽子手的大刀落下,一个大好头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腔子热血喷出老高。围观的人群纷纷往外躲闪,有人在低声交谈着“真是条汉子,直盯着大刀往自己脖子砍啊。”
“了不得了不得。”
人群中,有一个着长衫戴礼帽的中年人默默看着这一切。一直到大老王被草草掩埋才离去。
这个人身形很高,面皮黑红,络腮胡子。一道伤疤从眉心一直划到腮帮子,那伤疤极丑,像只张牙舞爪的大蜈蚣趴在他脸上,很是骇人。
那人用心记住大老王掩埋的地点,暗暗发誓等抗战胜利后一定要寻来老王的尸骨,让他的骨灰进入忠烈祠。
他随着散去的人群,穿过郊区来到繁华的市区,走进特高科对面不远的一间旅馆里。
“您回来啦。”旅馆前台和他打着招呼。
“刚去看杀人了,挺吓人。”
前台把钥匙递给他,看着他一步步走上楼梯。转身对旁边的茶房说“我看这位爷就挺吓人,那么大一道疤,跟大刀片子砍的似的,这人不会是干这行的吧。”他比划个黑道手势。
“管他干哪行呢,住这么长时间了,小费给的还不错,我呀,还真盼着他多住段日子。要不怎么说这种大老粗就豪气呢。三楼那小白脸子住半年了,也没给过几个镚子,小气透了。”
前台来了兴致,和茶房又八卦起这旅馆长住的其他客人来。
那伤疤客人回到自己房间,走到窗口,从窗帘缝隙望着对面的特高科,目光清冷。
“冰儿,坚持住,我会亲自去救你,请一定坚持住。”
他心里默念着,摘下帽子,去卫生间对着镜子又仔细研究下脸上的伤疤有没有破绽。
真是一条完美的伤疤。文醒之自己觉得很满意,拔出一把枪,开始轻轻擦起枪来。
接到内线情报,得知西园寺清子要有所动作,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扮作卖报的搞了次暗杀,让土肥-原寝室难安,同时也给西园寺清子提个醒“我来了,我亲自和你对战。”
他偷偷来到上海是完全保密并一直单线行动。和荣庆并没牵扯,就在昨天得知荣庆等人被释放,他在荣庆的米铺附近已经发现了大批盯梢的人。
“看来,这次必须要有个结果啊。”文醒之举枪对着窗帘遮盖住的特高科做出个射击的动作“等着吧,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