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鬼族(1 / 1)
梦笑颜,泪清行,刹那流光。
※
“须永先生在哪!?”木夏开门见山的问。
“如果我知道,怎么会找你?直接问他岂不更省事?”
一片鬼魅的黑中,藤川那猩红的双眼显得惊悚异常,“不想吃苦头,最好老实坦白了,变若水的第二配方在哪?”
木夏不禁笑出声,“你应该最清楚的,不是么。先生他最疼你,给也是给你啊。”
“贱人!”藤川撕破了嘴脸,不想在木夏身上耗费时间,眼下须永老头下落不明,而变若水的制造者只有三位,纲道,松本,须永,也是身为鬼族的三大元老级医者。
当初第一配方只能让罗刹在夜间自由行动,而第二配方是突破了黑夜的限制,这项研制由松本完成,也是他豁出性命将其试验成功,后来据说被须永销毁,但藤川不相信,木夏是松本的女儿,传给她是情理之中。
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恐慌,木夏终于明白那不明液体的真面目,她的父亲用生命研制的东西,为什么是加害整个京都人民的□□?罗刹……就是那种怪物!
那么,自己为何现在一点变化也没有!?照理说头发应该变白,眼睛呈血红色,就像她第一次被袭击的那些怪物一样!
“森山木夏,看来你是想吃点苦头才肯开口!”
藤川眼中闪过一抹狠毒,而后十几个罗刹群攻向木夏,她迅速拔出短刀,但奇怪的是,动作比从前敏捷了许多,连力量也增强了一倍,敢情她喝的是‘十全大补汤’?
即使补了不少功夫,还是寡不敌众,她被按倒在地上无法动弹时,藤川狠狠的拿刀划伤她全身,罗刹们纷纷发出凄厉的笑声,像是一场活生生的屠宰!
“既然你是鬼族,这点小伤应该不算什么?”
男子盯着那迅速愈合的伤口,毫不犹豫的再捅上一刀,喷涌出来的血染红了白霜,木夏痛得嘴唇发抖,一字一字的咬出来,“你,你说什么?什么,鬼族!?”
“嘛,须永那老头将你保护得实在是让人羡慕啊。”藤川冷冷的望着木夏,凉笑道,“老子最恨那种温室里花骨朵,真想让人揉碎掉!”
接着就将那封存了十六年的秘密全部道出,你,森山木夏是不折不扣的——半鬼!人不人,鬼不鬼!血液里流着一半鬼族的半鬼!
咚的一声,木夏的心沉了下去,是,鬼族,吗?
不是应该还有期待吗,不是应该还有幻想吗?如果有天再见他,还能执手走下去,都说好不放开他的手呢。
可是。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能走到一起么?
此刻她的心涤荡一空,只有不断涌出的悲伤,原来那时先生的话没有错,与其是恶果,不如无果。
她看到了前话,却走不到终章,猜不出结局还是一场空空。
“阿拉,伤口又好了,哼,鬼族真是让人嫉妒啊。”藤川将刀晃至木夏胸前,白光里映出他邪恶的笑,“这一刀来得更狠点怎么样?”
木夏冷哼相对,谅他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保住这条命是没问题,是残是废就不得知,可她还未料到这男子的力道如此狠,这一刀已要去她半条命,给她吭痛的机会也没有,她直接昏死了过去。
藤川也正要把木夏带回去慢慢折磨,忽地一条白练从天而降,他瞬间就被劈成了两半,秒杀!
“敢动本大爷的女人,找死!”
声音的主人浑身透着野兽般的味道,像一只被激怒的豹,阴森地展现着它尖利的獠牙,他手中的刀如狂澜般排山倒海了整个夜空,夺目的红雨洒在大地上,一场腥风血雨!
“妄图效仿吾等鬼族,轻获非凡之力,全部去死!!!”
咆哮的怒吼震得人心抖掉三拍,同在现场的不知火和天雾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风间那白色的发被长风吹凌乱,额上的尖角,金色的瞳仁,全在表明,这位鬼王震怒了!
尖啸的叫声凄厉的回荡在耳边,不知火咽下一口水,证明下自己是活物,而天雾也在有生之年看到鬼族首领那出神入化的剑术,极狠,至绝!
潋滟的血四处飚洒,温热了风间手中的刀刃,而他那玉白色的和服上不占有一丁点血迹,就连怀里的少女也未染鲜红,他杀得绝美还优雅,面对那连连退步的罗刹,嘴角缓缓勾出一抹浅笑,湛亮的眼眸,寒光闪过。
对方只有死无葬身之地!
搅碎了那人的躯体再乱捅一遭,不知火和天雾扶额,风间你还真不是人啊。
老子本来就是鬼!风间勾起唇角,冷酷的脸上没有人色,那不带半点温存的笑意,全部是残虐嗜血的邪气!
然而,在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时,他所有的残酷一下子柔软起来,那么轻声的唤出她的名字,木夏?
少女动了嘴唇,眉间紧蹙着,胸口传来的痛让她体内升起某种不知名的冲动,她困难地睁开眼睛,已经不能确定那人是谁,只看见一双模糊的眼里流光漫转。
不是人,不是鬼的,有谁会担心呢……
木夏心里一酸,忍不住掉泪,浸湿了风间胸前的和服,也湿了他的心,凉凉的,如同潮水漫过,又退下。
“我来晚了。” 心中狠狠一痛,金色眸中深刻着伤痛,风间为她拭去眼角的泪。
有人生平第一次道歉,“对不起。来晚了。”
木夏的意识依旧模糊,惟独清醒的,又是那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强烈渴望,而这份渴求的东西像是从风间身上散发出来的,纯粹的诱人的……味道?
下一秒,她已阻止不了自己扑进向风间,抱住他脖子,咬下去!
“木夏,你……”
风间愣得大脑竟有过空白,他再也说不出话来,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急速膨胀的血液味道在口腔中疯涌,体内所有的欲望全都被这股味挑起来,木夏不顾一切的吮吸着男子的血液,一滴都不想错过的用力猛吸,近乎疯狂!
此时天雾和不知火也目瞪口呆,像撞见了史上最离奇的事件,这丫头在吸风间的血!她吸的是鬼之一族最高首领的血!
更离奇的是,风间居然没有反抗!?他那高贵的血是任谁也不能触碰的,却打算让这丫头吸个痛快!?
咕噜噜的声音从喉管一路向下,带着风间体温的血渗入木夏的全身,而对方的心脏在停滞一秒后,心跳声紧锣密鼓的回荡在胸口……
又是第一次,第一次尝到被人吸血。
风间千景错愕的盯住少女那如雪的白发,感受着从自己颈项处传来她的舌尖、贝齿触及肤表的酥麻,她在舔咬,吮吸……还是亲吻?
“风间,你,你想让她吸多久,你……”不知火已经语无伦次了。
该死的丫头!天雾怒不可遏的攥紧拳头,低贱的半鬼敢吸鬼王的血……十条命也不够她死的!
“没你们的事,退下!“
风间一脸淡漠的抬手,面对这两人震惊的目光,无动于衷。
而木夏完全沉浸在吸血的狂欢中,毫不客气的吸食着那美味佳肴,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来,滴落在男子的锁骨处,她一滴也不浪费的舔干净……
绵软的唇滑过他的肌肤,有些不思议的让镇定自若的风间千景,慌乱失措了。
月光下一抹绯红染上俊脸,他微恼的将脸转过去,眉头微蹙着,薄唇抿成一线。
良久,风间掬起一把少女的秀发,悄无声息的吻上。
罢了……全天下,也只许你对我这样。
过了半晌,风间已抱着木夏回到府邸,见他衣裳上全是血迹斑斑,惠里吓得忙问发生了什么事,一看男子的视线不离他怀里的少女,她猜想是英雄救美一场。
“少爷,还是先去洗个澡,森山小姐就交给惠里吧。”
妇人说着便吩咐侍从伺候这位少爷,一女侍为他脱去羽织服时,发现男子脖颈处极深的两个牙印,女侍立即捂嘴哭出来,“少爷,少爷这是被谁……”
惠里也难以置信少爷也会被人咬!?
而突然醒来的木夏像是负责回答了众人,她打完一个饱嗝,将嘴唇凑近了风间的脸,再渐渐顺延往后,直至他的颈项,摸索到凸起的血管,再咬一口!
屋内人倒吸一口凉气。
“少,少爷,少爷不要紧吧!?”
“少爷……少爷什么时候成食物了啊?”
“……这,这世界肿,肿么了!!!”
所有人望向风间离去的背影,他旁若无人的抱着少女,好像吸的不是他的血。
进了里屋,将吸饱喝足的木夏安放在榻榻米上,风间又为她捻好被角,视线落在她唇角的血渍上,眉间凝重,老天,她到底遭了什么!?
他微微扭过头,一阵痛意突兀的从颈项传来,嘴上嘶了一声,心中已猜测到某个事实。
该死的!谁给她喝那种东西,找死!!!
***
翌日。
晨光在花间婉转,叶尖上的霜露滴一滴下来,鸟叫声纷扰了少女的美梦。
木夏侧过头,缩了缩腿,膝盖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她又继续往那东西靠近,感觉有重物压在身上,再睁开眼时……
风间千景那英俊的脸蛋直直的闯进眼帘,她吓得连忙弹了起来,也确定了刚才的不明物是他的手搭在了自己腰间,这么说……他搂着自己睡了一整夜!?
心里一慌,木夏连忙检查衣服有没有被脱掉,大白腿有没有被摸过……最后,确定清白后,她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你要是敢对本小姐做了什么!变鬼也饶不了你!
可一想到鬼,她就失落了,视线淡淡的经过熟睡的男子,她不禁怔住,此刻的他,双目微垂着,薄薄一层阳光梳过他卷翘的睫毛,侧脸也呈现出了柔和的弧度,浅金色的发软软的贴吻着颈项,在光照下泛着浅浅的光晕……
木夏忍不住再凑近点看,他肌肤细腻得可以发现如婴儿般的绒毛,微翘的双唇轻抿,精瘦的肌理舒展而放松。
她从来不知道,他的睡容竟是如此的慵懒性感,又像孩子般的安静平和。
木夏想起第一次看见他时,宛如神祗一般站在她面前,俊美得近乎邪魅的面孔,幽深的瞳仁,是让女子都心旌摇曳的诱惑。
风间千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说不上来,鼻尖一股说不清的幽香,或许是独属于他身上那孩子气的男人香?
木夏忽地红了双颊,蹑手蹑脚的准备离开,突然就被男子拉进了怀里。
“放开我,你装睡!”
“是谁在偷看本大爷?”
木夏一口气噎住,只好挥着粉拳落在风间的胸膛上,“放开我,不许碰我!”
微微睁了眼,风间单手扶着腮,目光慵懒的看着怀里的人,嘴角扬起了欣然的笑。
“我记得,昨晚是有人侵犯了本少爷的,所以,本少爷也要还回来。”
啊呸!你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稀罕被你侵犯啊!木夏翻了个大白眼,发现风间突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那灼热目光放肆而霸道的包围着一个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她想避开那样的目光,想逃出他禁锢自己的怀抱,而风间是那样强硬的不许,倾身凑近她的樱桃小嘴,夺取一份芳香。
木夏这会手快的捂住嘴,心思也极快的拒绝,“麻烦,漱口。”
“……”
秒速沉掉的脸被阴霾笼罩,风间看着那趁机逃离的某人,抵挡不了一份心意阑珊。
“少爷,木夏小姐没有用早膳,说是不舒服,去凉亭休息了。”惠里端着那一口也未动的白粥,禀告说侍女端过去被退回来,后来她亲自送也没用,所以……
风间面无表情的拿过那碗粥,喝下一口,淡道,凉了。重新煮一份。
等他到了凉亭,发现木夏半蹲在地上,他将盘子搁下,从她身后伸手环住了她的腰,也不管木夏怎么反抗,就是霸道的将她摁在自己腿上,下命令,“吃饭。”
“我没胃口。吃不下。”木夏捂住胸口,将头别过去。
风间见她半天不动手,索性端了那粥,舀一勺递在她嘴边,说,“先吃点清淡的。”
难得他肯高抬贵手亲自喂女人吃饭,照理说是女人喂他才对,敢不给面子!?
某人就是没给面子,闭紧了嘴巴,忍住不张嘴。
“你……”风间沉脸把碗放下,目光落在她揪住胸口的手,突然明白了。
喝下那种东西后,近一段时间内,食物也只有……血。
“你干什么?”木夏瞠目结舌,发现风间竟然解开了半边和服,露出了矫好的锁骨,以及挺拔的脖颈,任她开动。
“要吸就快点。”
“……”
“你昨晚不是吸得很满足啊?”
“……”
木夏咬着牙,差点哭出来,嘴里喃喃的埋怨,“为什么,我是鬼,还是半个鬼,我不要吸血……不要……”
风间感慨这笨蛋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心情各种复杂,连带安慰这种事都负责了起来,“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你是鬼族这一点,现在你要活下去,必须吸血。”
“我不要,我死也不要!!”
收获某人那斩钉截铁的拒绝,风间鼻间一气冷哼,昨晚那是谁啊?
两人僵持了一会,终究是男子不耐烦的啧道,真拿你没办法。
说着迅速拔了□□,往手上割出一道口子,风间吸食了自己血,猛的扣住木夏的脑袋,倾身就是一吻,确切的说,是一喂。
木夏硬撑着咬死牙关,就是不喝他的血,然而这次,他的唇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轻轻的包覆着她的唇,小心试探着将血液送入她的嘴腔里,细细轻吻,像珍惜他此生最爱的宝贝那样细致呵护,不敢有一丝损伤。
这样浓烈又温柔的爱意,谁能抵挡得住?
她只有慢慢的软下来,软在他的臂弯里,任凭那带着他味道的血流径喉管,弥漫了身体每处,内心忍不住的悸动一下。
那清晰分明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要怎么停得下?
不知喂了多久,木夏的唇快被风间揉得肿起来,她刚想说已经喝饱了,就有新鲜的血送入嘴里,她呜呜的要拒绝,却发现越来越不对劲,这家伙……趁机在吻她!?
“你……唔——停……唔——”
少女欲哭无泪的纠结自己连发言的权利的也没有,被他霸道的深吻着的她,只有喘息着在他嘴里寻觅更多的空气,而风间十分满意的品尝着早晨的甜品。
混。蛋!
木夏气急败坏的推开他,又被风间揽进怀里,他宠溺的捏捏她的下巴,唇瓣扬起一抹幸福的弧度,“本大爷说过的话,向来算数,还给你了。”
“你混蛋!”
除了这一句,木夏想搜罗更多的话来骂他,忽然,见风间脸上褪去了高傲,褪去了霸道,褪去了慵懒,用他有史以来最认真的神情对自己说。
“这身体里的血就是为你流的,只给你喝。”
阳光大把大把的倾泻下来,温柔在他深邃的眼瞳里蔓延,木夏内心像被谁暖热一场,她蹙起眉,露出无奈的笑意,风间千景,这样的表情真的不适合你。
狂肆的邪魅带着浓浓的血腥,才是恶魔。
风间轻轻抿起唇,笑问,又饿了?
木夏转过脸,猜想是不是搞砸了风间心中什么东西,又不是天使的他,为何笑得这样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