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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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楼是不是比我们平时住的要高出很多啊?”夏里抬头望着自己宿舍所在的第五层像望着第七层,“不是说建筑超过五层就必须带电梯的吗?”
夏里一脸无辜的看向旁边的人,转眼看见门口提着太阳伞的女孩笑靥如花。
“大妈,请问宿舍525是在北区还是南区”
“那墙上不是都写着吗?乱叫什么!”坐在窗子里面的宿舍楼管理员一脸嫌弃的瞥了瞥夏里。
夏里循着墙根四处看了看,根本没有什么说明。乱叫?难道是称呼不对?夏里草草的看了一眼坐在桌子前摆弄着指甲的中年妇女,要叫姐姐?那也太对不起自己的年龄了。谁知道她不会反过来说“你哪只眼看着我长得像姐姐”之类的话。夏里缩了缩脖子,装出一脸乖相:“阿姨,请问525怎么走?”
“直走,左拐,五楼。”大妈的表情稍稍缓和。
“谢谢阿姨。”夏里转过身,一口气骂到她家的祖坟里。
夏里并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但这并不表示她很内向。事实上只要是见过她的人,就从来不会把她跟内向、文静这类的词挂钩,她只是习惯独处。
楼道里到处都有课本,被褥堆积在那里,占去了大部分走路的面积。夏里看着眼前遥无尽头的台阶,甚至觉得眼前的112层阶梯比起去年秋天爬泰山的时候更让人无法承受。
四周充斥着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
夏里咬紧牙,连拉带拽不顾一切的往上爬,脚后伴随着拉杆箱底部滑轮横杆断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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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宿舍是五楼楼梯口往里左侧的第三个房间。夏里把重物卸在一边,抬头静静地看着门上头顶处的标牌号码。
门口突然开了,从里面出来的人浑身颤抖了一下。
夏里一脸尴尬的看着她:“对不起,吓到你了。”
“没关系”,那个女孩倒不十分在意,“你也是这个宿舍的?”
“嗯。”夏里急忙俯身提起自己的行李物件进了屋。她环视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贴名字的床位,正犹豫到底要坐哪里。
“床位都是自己选的,早到早得。”那个女孩调皮的一笑,随手指了指自己的地方,“瞧,我都收拾好了。”
夏里笑出了声,转身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了她的上层。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女孩坐在床沿,耷拉着两条腿。
“夏里。你呢?”
“齐岚。”
“嗯,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不过我现在得和朋友出去一趟,宿舍钥匙在桌子上,每人一把。走的时候记得锁门哦。”
“知道了。”
夏里抓紧时间把随身物品整理好,拎着装满书的背包歪歪扭扭的朝教学楼走去。
12
仅有的空地被横七竖八停放着的车辆堵塞着,头顶上是交叉着的暗灰色天线。空气里到处流动着股股热流,像冬天因为穿得太厚背部生出的芒刺,一根根刺向骨髓深处。
夏里在人群中穿梭者,因拥挤而发生踩踏碰撞的抱歉声此起彼伏。
东南角处教学楼的大门是两扇厚重的玻璃,并不是很干净,手指敷在上面留下的印记清晰可见。透过玻璃可以隐约看见站在门口维护秩序的老师的身影以及进出的人群。
楼梯是铁质的,上面粗糙的镀上一层油漆,有的地方已经锈迹斑斑,角上偶尔有铁皮翘起,踩在上面能清晰地听见咚咚声,像踩在一只巨大的鼓面上,然后沉闷的回声仿佛从空洞的底下传来。
教室里很空荡,只有桌子整整齐齐的排列成行列,像士兵整齐的排列着等待检阅。
上午十点的时候,太阳斜斜的从窗外打了进来,穿过一直生长到二楼的杨树,斑驳的剪影随着风晃动。
几个人已经散落在不同的角落,班主任站在门外等到前来报到的学生。夏里随便拣了个位子坐定,把书包里的课本一一拿出整理到了书桌上。
风吹的窗帘沙沙作响,窗户隔着阳台。地板是木制的,人走在上面咯咯作响。夏里从足以遮盖住整个脸庞的书堆后抬起脸,定定的看着门框。教室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气氛渐趋活跃,带着莫名兴奋的味道。
讲台上围着一群学生在登记信息,黑板上不知谁写上去的“欢迎新生”四个大字红的扎眼,并且带着黄色的勾线。其实夏里一直觉得这样的大字真是恶俗极了。
夏里的童年就是在出黑板报的日子里度过的,每次到了班级黑板报评比的时候,夏里都拿着各色粉笔在墙上涂涂画画。她最受不了的一点就是大家约定俗成的黑板报大标题一定要是红色涂写并且黄色勾边。为什么?这是习惯。
所以,夏里讨厌习惯。
13
课桌是标准的单人式样,夏里听后面有那么一堆人笑得正欢。原本就认识吧?夏里这样想着。然后就看见后面一个大大咧咧的女生抓起书径直走到夏里左边的位子上:“嗯,嗯。我就在这儿。后面太挤了。”
夏里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突然就喜欢上了她。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完全陌生却又仿佛旧识。
“你叫什么?”夏里快乐的晃了晃头,乌黑的眼珠随着她的走动转了一个圈。
“莫晴,莫非的莫,晴天的晴。你呢?”
“夏里。不过你的名字,好奇怪。”
“是吗?别人都这么说。”莫晴搔搔头,咧开嘴笑了笑。
“嗯,不过很好听。”
“哈哈,后面的人真吵。嗳,你是一个单眼皮一个双眼皮哎。”
“啊!从小就这样。你真厉害,我告诉你哦,我曾经挡住眼睛考过我以前的朋友,我们在一起两年多啊,我说‘你猜我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她想了半天说‘双眼皮’,我说‘错’。然后她就说‘那一定是单眼皮’,我敲她的头‘喂,我一个单一个双啦’,然后她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好久没有回过神。你说她傻不傻?”
“真假?”莫晴在那边已经抱着肚子笑开了。
“真的!我后来也玩过几次,哇,屡试不爽。”夏里眼里满满的笑意,“不过你的睫毛好短,那样多省睫毛膏啊!”
“喂,夏里,你欺人太甚。我从来不化妆。”莫晴的魔爪已经覆在了夏里的脖颈上。
“别闹,别闹。老师在门口看着呢。”夏里故作正经。
“我才不怕。你讲到这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小的时候我有一个朋友也说过这句话,你知道她后来怎么了吗?”
“不知道。”夏里一脸疑惑的摇头。
“我就跟她说,我这不是真短,我是自己剪掉的。我装着很诧异的神情对她说‘你难道不知道吗?睫毛剪掉后重新长出来的会又黑又长’,没想到她居然真的相信,而且回家后就把睫毛剪掉了。”
“啊,啊!你好恶心!
......
无论内向,开朗,孤僻,冷漠。在一个人的生命中,他一定碰到过这样的朋友,相互陌生,彼此并不了解,却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为对方留出了一把属于自己秘密基地的钥匙。
莫晴就是得到夏里钥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