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四十九章 沉冤得雪(1 / 1)
皇后倒在台上,眼神逐渐浑浊……
她听到了风华正茂的皇上在她枕边的甜言蜜语,他说,丽儿,朕定不负卿。
她看到了牙牙学语的儿子在她面前蹒跚学步,奶声奶气的叫她母后。
她是母仪天下,万民皆朝的皇后,曾经她以为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她有权势,她有深爱她的男人,她有懂事伶俐的儿子。
后来呢?当那个酷喜穿粉的女人挽着皇上的臂弯,大腹便便的出现在她面前,甜甜的叫她“姐姐”时,她终于找到了她宠爱渐失的原因。
这个叫李暮澜的女人是意料之外的,和那些她为皇上挑选的妃子不同,她是皇上不知从哪里带回来的挚爱!
说心内不舒服,但她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事她从未抱有过幻想。她还有儿子,儿子才是她最宝贵的财富。她不想去争什么,她是皇后,儿子是嫡长子,后半生有什么可以忧虑的呢?
真是可惜。即使她不去对付那个李妃李暮澜,李妃也未能长命。
生命的最后一刻,所有的一切定格在了嘴角的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们不是很是相亲相爱么?怎么还会闹到这一地步?
曾经的定不负卿,变成了相互利用,可悲可叹,我竟痴心妄想的要在这吃人的宫廷寻那天长地久的爱情。
哈哈……真是可笑,定不负卿,定不负卿!你给了我至高无上的荣耀,也狠心推我一个人承受一切!这就是你说的定不负卿?
不重要了,凌飞鹤,下辈子,我再也不想遇见你!但愿,你能遵守你我的约定吧……
唯一舍不得的,是凌逾啊,我的儿子……愿平安一生……
气绝!
凌远向前几步,站到皇后身边,默默的与她大睁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你也不肯说吗?你们究竟有什么不能说的?父皇,大哥,师父,甚至的母妃,都在瞒着什么?”
退后,自嘲一笑,“我想过多少次杀了你之后的心情,会不会欣喜若狂?会不会如释重负?没有,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喃喃,“到底,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砰!”门被推开,撞到墙上发出重重的一声。然后是凌逾一声嘶哑的“娘!”
凌远平静的看着凌逾红着眼眶抚合皇后的眼睛,没有丝毫的慌乱。他刚刚就发现云暮阁四面都有人在靠近,而且为数不少,绝了他所有退路。他暴露了,他知道。他只是奇怪哪里出了问题。
婚宴上的大批人都跟着脸色铁青的皇上来了这里,此刻挤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窃窃私语,感叹着多事之秋。
凌飞鹤闭了闭眼,深吸口气,露出一丝悲哀。丽儿,没想到,没想到终究还是害了你。
凌迁站在凌飞鹤身后,目光却一直盯着小寒,那个一反往日朴实,平静到高深的少年。功亏一篑,全在这演技非凡的小寒身上。
“我杀了你!”凌逾已经看不见眼白,整个眼睛被血丝弥漫,变的通红通红,反手掐上了凌远咽喉。
凌远不闪不避,任由胸间的空气一丝丝被抽离。他知道凌逾的痛,让他发泄下又何妨?
一只手搭上凌远,将他拽回两步,脱离了凌逾的钳制。凌远干呕咳嗽着,抚了抚颈上几个青紫的手印。
凌迁从凌逾手下抢回凌远,顺势拍了拍他后背帮他顺气,对凌逾说道,“皇兄不必忙着惩治远儿,事情如何,还要请父皇定夺。”
凌逾狠狠的瞪了凌远片刻,转身抱起皇后尸首,越过众人走了出去。
凌远止住咳嗽,扫视了一眼屋内众人,在小寒身上定了一定,冷笑一声移开。原来问题倒是出在了这里。
向前几步,在凌飞鹤面前跪下,凌远不发一言。他没什么可解释的,事实如此。
“墨羽!”凌飞鹤没理垂着头甚是乖觉的凌远,厉声斥墨羽道,“身为暗卫之首,竟包庇纵容这孽畜,玩乎职守,该当何罪?”
墨羽应声跪到凌远身侧,面有愧色,“属下知罪。”
他知道这是凌飞鹤有意替他开脱,做了个这么轻的罪,若是有人借题发挥,指他蓄意谋害皇后,他是有几个脑袋够杀?
“凌迁!”凌飞鹤似是打定主意要兴师问罪,声声凌厉,吓得一屋子的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凌远嘲讽一笑。同为同床共枕的妻子,皇后一死动这么大的气,娘死时却能那么镇定,父皇,您真是……真是让人心寒!
娘,儿子为您不值,您的痴情,赢不了他的无情。
不是想这些无用之事的时候!手指攥着袖边,凌远将心提了起来,大哥……
凌迁抬眼,目光止水般平静,看向凌飞鹤等着下文。
“他,怎么回事,不是没在皇城?”凌飞鹤一指凌远。
“儿臣不知。儿臣也如父皇一样诧异。”凌迁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
小寒也对着凌飞鹤摇了摇头,他虽然知道凌远他们的罪状,却没实质的证据。事关重大,他说他听见看见了根本没有说服力。这情况与凌远当年颇有相似之处。
这事弄得小寒也很是懊恼,千方百计接近凌远,不惜自残取得凌远信任,到最后除了将凌远抓个现形就别无所获,就连皇后也因赶回晚了一步而没能救下。
你问他为什么不飞鸽传书?别逗了你小说看多了,朝廷乃至江湖,各方势力遍布皇城,你发个消息不一定半路被谁截取,完全不保险。
“那好,朕且再问你。轩景宫今夜何处明暗守卫森严,怎生偏偏这里一处守卫都不见?”凌飞鹤步步紧逼。
“儿臣失职。”凌迁这才不慌不忙的跪下领罪,一句失职轻飘飘的带过。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凌远松了口气,适时开口,重新聚回所有人的注意。
不等凌飞鹤开口,凌远继续说道,“儿臣自知犯下滔天大错,难逃一死。望父皇开恩,了却儿臣遗愿。”
凌飞鹤沉默,没说同意,也没拒绝。
“求父皇,准儿臣问小寒几个问题,”凌远深深叩下,片刻后重新跪起,刀锋似的目光落到小寒眸间,直看得他心里发虚,眼神躲躲闪闪,才接着说道,“让儿臣死个明白!”
凌飞鹤难得的善心,“准。”
凌远又一叩。
“你过来。”凌远冷声对小寒道。
小寒踌躇片刻,硬着头皮走到凌远身前。毕竟凌远对他不薄,他也没好意思让凌远矮他一节,跪坐而对。
“为什么要背叛?”不问其他,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背叛他凌远?
“君旨难抗,父命难违。”
“你来我身边第一天就只是为了监视我,对吗?”
“是。”
“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凌远突然笑了,电光火石间,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刺入了小寒眉心,轻松的就像刺穿一块豆腐。手指抽回,红的白的溅了满身,就连旁边跪着的凌迁和墨羽都被泼了一身鲜血脑浆。
“早他妈的就警告过你,小爷我不需要白眼狼!你自己找死!”凌远低声,似是在对死的彻底的小寒说,也似是在自语。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染满鲜血的手指,一直在微微颤抖……
满屋先是鸦雀无声,而后传来阵阵向外跑的嚓嚓声和门外的干呕声。在场的大都见过大世面,但也不乏文人墨客,这么血腥的场面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才能接受。
禁卫军哗啦一声在凌飞鹤身前围成一道墙,沈元盛眼睛红的像充了血,却一言不发的尽着自己的职责。
而凌远,依然笔直的跪着。
凌飞鹤挥手遣退禁卫军,一步一步的走向凌远,光那阴郁的气势便让凌远鬼使神差的膝行后退了两步。
“来,抬头!”凌飞鹤声色俱厉的命令道。
凌远缓缓抬头,眸子却依然低垂。
“啪!”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得凌飞鹤都手麻,手心红了一片。
凌远狠狠摔到地上,一边脸颊蹭出了血,挨打的那边更惨不忍睹,直接青了一大片,满嘴的血,牙齿都有些松动。
一边的凌迁扶起被血呛的直咳的弟弟,眉头都没皱一下。意料之中,且没什么实质伤害。
“惯的你了!朕面前也敢撒野!”凌飞鹤冷声道。
凌远重新跪好,一言不发,一个劲儿的把血往肚子里咽。
凌飞鹤一甩袖子,转身离去,“一干人等,收押待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