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四十八章 凌迁大婚(1 / 1)
元武二十二年八月二十二日,宜嫁娶,忌安葬。
旸国二皇子凌迁与萧太师之女萧暮雨于今日成亲,举国哗然!
皇室子弟成亲,可谓国之大事,按理说哪能不是提前几个月便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可奇怪的是,这位二皇子的亲事竟显得如此仓促。
更奇怪的是,新娘子竟是萧太师之女!稍有权势的人都知道,萧太师此人最重伦理道义,因此一心不二的鼎力支持嫡长子凌逾,对凌迁非嫡非长却觊觎皇位的野心极为不满,因他的打压凌迁才久次于凌逾几分。凌迁对这知天命之龄的老爷子也束手无策,不过客观来讲,萧太师也没什么错的地方。
这样问题就来了,既然支持凌逾,又为何不与他和亲,反而要与敌对的凌迁联姻?很多人猜测是因为对双方都有利益罢了。萧太师的目的好理解,大概是为了光明正大的安插个高级间谍到凌迁身边,而凌迁又是为了什么?没人猜得出。
萧暮雨是萧太师的庶出幺女,年方二八,小了凌迁三岁多些,年纪倒也般配。大家闺秀,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静娴雅,人儿也出落的水灵,也是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主儿。不过显然,凌迁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对方的间谍是美是丑和他可有半分关系?
天还未亮得彻底,凌迁早已换好了大红喜袍。几条龙飞凤舞的四爪金龙盘绕在袖边,张扬而华贵,与凌迁往日的朴素低调大为不同,反倒衬得凌迁气势非凡。唯一不变的是那一脸的淡然无波,无悲无喜。也是,本就没什么好喜的,他连他的“夫人”都没见过,何谈喜欢?
不同于凌迁的平静,轩景宫,乃至整个皇宫都喜气洋洋,宫女太监穿梭于各地,布置着婚宴,铺着满地的红地毯和富贵的各色牡丹,大红灯笼挂满了屋檐亭顶。混乱中,在亡魉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某“不速之客”混进轩景宫,直到进入凌迁房间都没被人发觉。
凌迁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茶水,低头静静的思索了一会儿后,抬眸看了看眼前悄无声息出现的黑衣少年一眼,轻声道,“我这边应该没纰漏,你,可准备好了?”
这黑衣少年,正是趁乱混入的凌远!闻言,凌远眸光乍亮,身姿更为笔挺,哪有一丝传闻中的颓废,“今日,她必死!”
语气森然。
十年前的一命,加上如今三番五次的陷害暗算,不杀她都对不起“凌远”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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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凌远来,就不得不提提那“噬骨”。
“噬骨”之毒,药石无解,不过药效虽霸道,但却少为人知。一是因为这药所需药材繁冗复杂,说是样样凤毛麟角都不为过。二是又鸡肋的让人无语,只有侵蚀骨头才有效,试想谁有能力伤到对方骨头还用千方百计的下毒算计?
不巧的是,凌远恰恰是在这冷门上中了招,连慕子洛都有些抓狂,这可有难度。
不过也好在一有慕子洛,二有天山雪莲,三有……小寒,凌远才得以治愈。天山雪莲也是天下奇物,虽说解不了这药石无解的“噬骨”,但别忘了它能“生死人、肉白骨”,于是慕子洛就剑走偏锋的想了个怪招——移花接木的接骨。
为了不暴露实力,凌远的恢复绝对不能为人所知。而且未完全成型的骨头最具可塑性,对凌远的负面影响是最小的。
如此一来,能“提供”优质骨头的也只有年纪还小,没发育完全的小寒了。
也难为小寒那一向怕疼的孩子毫不犹豫的自己剁了自己一根手指头,虽然剁了之后不是很争气的晕了过去。
所幸,天山雪莲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慕子洛的大胆试验不仅成功,还用“边角料”花萼将凌远嗓子医了个七七八八。其实事后慕子洛也不由直抹冷汗,这方法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当时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不过不管过程多么一波三折,凌远边调养边做了几天戏,总算是既养好了伤又推进了计划,唯一的出乎意料就是墨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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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父皇说要去南郡养伤,不参加您这婚姻,父皇批准了。所以现在宫里除了您这边应该没人知道我行迹。”凌远拉了把椅子坐到凌迁对面,侃侃而谈,“南郡那边确实有人,我把小寒派过去了,鉴于我那品行没人敢招惹他,天天有人把东西送去没人敢进屋,不可能露馅。”
“所以,我今晚就是那东风。”凌远呲着一口小白牙笑的阴森。
凌迁揉了揉因劳累而隐隐作痛的额头,嘴角却掀起一抹笑容,“好,一切按计划行事。”
凌远歪头调侃道,“大哥可够狠的,大婚之日算计别人见血,这算不算自己讨不吉利?再吓到我那小嫂子。”
“少贫嘴,干你该干的去。”凌迁瞟了凌远一眼。
凌远嘻嘻笑道,“咋,还不好意思了?”
凌迁没说话,甚是愉悦的抿了抿嘴,“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凌远弯了弯眼睛,“不管怎样,还是祝大哥新婚快乐。”
“当然快乐。”——但,不是因为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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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声声,和着漫天炸开的烟花,将整个轩景宫笼罩进一片青烟薄雾中。
黑夜,火光,青烟,妖娆到诡异。
早已拜过堂,凌迁此刻正应付着众多位高权重的宾客。前来敬酒的一律来者不拒,清冽的美酒一杯杯的下了肚,凌迁虽已满身酒气,但眼神依旧清明,毫无醉意——还得多亏慕子洛。
“哈哈,统领果真酒量非凡,可否赏脸陪亡涯一杯?”亡涯举着酒杯朗声向凌迁客套着,凌迁举杯顺势向前靠了靠,两只酒杯相撞发出一声脆响,同时亡涯的话语细弱蚊蝇的落入他的耳中,“四皇子已经入了‘云暮阁’。”
凌迁将酒杯贴上嘴唇,仰头,又是滴酒不剩……
今日凌迁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大婚,皇后自是要全程在场的,当然,皇上也定是在场。凌飞鹤此时正与萧太师一边对弈,一边探讨着国之大事。皇后宝翠叠金的首饰和繁缛的宫服穿戴起来不是件轻松活,典礼已完全落幕,现在正于轩景宫的云暮阁换装。
卸去头上的金步摇,皇后抚了抚脸颊,岁月催人老,曾经脂粉般细嫩的肌肤已渐渐松弛,细纹如碎裂的镜子般爬上眼角唇边。人啊,真是说老就老。
还在感慨的皇后不知道,她门外硝烟味正浓。
墨羽立于门前,脸色阴沉的望着几丈之遥的凌远,夜风卷得两人衣袍鼓动,气氛尤为紧张。
“墨羽。”凌远率先开口,低声笑道,“到你还我的时候了。”
墨羽抿了抿嘴,“非这样不可吗?”
“是,血债血偿,这一天,我等了十多年了。”神挡杀神,佛当灭佛,今天谁也阻不了他凌远杀人!
“冤冤相报何时了,收手吧,我不认为你能全身而退。”墨羽的眼神比以前多了些沧桑,一场大变,让他也更成熟了几分。
“死亦无憾。”凌远眼神迷离的望了一眼天际,“你不懂。”
“呵……”墨羽不明所以的一笑,又是他不懂。是了,他不懂,不懂为什么傻子一个有一个。
“我知道这事肯定会牵连到你,我只能说声抱歉。”凌远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没要求你做有损于父皇之事,作为我答应你安葬暗辰的报酬,你没资格拒绝。”
墨羽踌躇片刻,深深叹了口气,让开了路,“行,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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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酒杯举到面前,凌迁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头也不抬的就要灌酒,却在即将喝下去的时候看到了面前凌逾的一脸笑意。
他?凌迁一怔,将酒杯放下,淡淡的问道,“皇兄有何指教?”
凌逾失笑道,“二皇弟可真会说笑,哪里谈来指教,不过是来敬酒罢了。”
“不胜惶恐,哪敢让皇兄敬我这做弟弟的?”凌迁晃了晃酒杯,看着在大红灯笼的照耀下红的血一般的酒水,“你我都是明白人,有事便之说吧,何必弄这些虚的,反倒落了下乘。”
“说起来也是件扫兴事,渊国对边境的骚扰频繁,最近父皇计划着出兵征讨渊国,到时恐怕得要你们这新婚燕尔分别了。”凌逾甚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呵,不过是想借机削弱他凌迁罢了,凌迁心里冷笑,面上不露一丝,颔首道,“理应如是。”
骤然间,凌迁瞳孔一缩,谁也没能料到,变故突生在他身上!
只见沈元盛神色紧张的大步走向凌飞鹤,身后跟的竟是本应在南郡的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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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轩景宫云暮阁。
红烛垂泪,衬得皇后的脸色更加苍白。
“皇后娘娘,很吃惊对么?”凌远倚着门,手中把玩着一个白底青花的小药瓶,口中笑道。
幽幽一叹,皇后苦涩的一笑,“这一天,还是来了……”
“是啊,十年了,你活的心惊胆颤吧?不过放心吧,今天之后,你就可以永远安心了。”
“叮——”药瓶落到梳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自己动手吧。”
皇后缓缓拿起药瓶,手,不可抑制的在颤抖。
“你怕了吗?我娘她当年才二十七岁,风华正茂,她比你还想活。你说对吗?”
“我一直有个疑问。我娘明明并无与你争权之意,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
皇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释然一笑,猛的将瓶中的白色粉末尽数吞下。
时间静止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