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四十章 没死没残(1 / 1)
“噗!”凌远失态的喷了墨羽一身,就算是有毒他也没反应这么剧烈。
“咳咳……”凌远呛咳着,道“你说这玩意儿能喝?”
墨羽讪讪的挠了挠头,“第一次做,下回就好了。”
其实凌远不知道的是,这小小一碗鱼汤是相当昂贵的,墨羽做这碗鱼汤生生炸了间厨房……
“但愿吧。”凌远深呼吸,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了剩余的鱼汤。
墨羽瞄了眼外面,正色,“又快到了。”
“那就来吧……”凌远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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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刑室。
墨羽舒舒服服的坐在软榻上,斜睨着凌远。
凌远被人按跪在地,墙壁上延展出来的两条铁链缚住了双手。
“东西拿来。”墨羽对一黑脸狱卒吩咐道。
黑脸狱卒领命出去,又很快拎回一个水桶。
浓郁的辛辣在空气里蔓延,凌远抿了抿嘴,他早就猜到墨羽说的“暖暖胃”是指为这个做准备。
“阿嚏。”被辛辣刺激的打了个喷嚏,墨羽晃晃悠悠的起身,拿起水桶里预备的碗舀了一点呈油状的猩红液体。
“先试试,有没有毒?”墨羽拿着碗半蹲在凌远身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凌远瞟了一眼墨羽,尝了一点辣椒水。
确实没毒,但凌远的脸色却变了,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
沾到辣椒水的舌尖已经发麻,火烧一样疼,温热的唾液此刻堪比热油,浇上之后疼的更猛烈。
“没毒。”凌远伸着舌头嘶了口气,看辣椒水的目光都有点古怪,这玩意儿,都是给他准备的……
墨羽微微点了点头,回身舀了一大碗辣椒水,偏头问,“咋样?好喝吗?”
“比你做的鱼汤强多了。”凌远淡淡的讽刺道。
“合意就好,”墨羽挑眉,伸手掐住凌远下巴强迫他张开了嘴。
凌远闭了闭眼,人为刀俎他鱼肉,他能做的就只有死扛到底。
墨羽灌的不算快,至少没让凌远呛到。从嘴到胃都是火烧火燎的疼,凌远本能的想要躲,却徒然带动铁链一阵哗啦。
碗见了底,墨羽松开了钳制凌远的手。
凌远无力的向前倾了一倾,又被铁链生生拽回。辣到了极致就不能说是辣,那是疼,辣椒水划过的地方就像被腐蚀了一样,刺激的眼泪都是唰唰的掉。
凌远剧烈的咳嗽着,胃里翻江倒海,说不出哪里疼,哪里都疼!
墨羽很有耐心的等凌远咳完,摇头道,“说了多好,省得遭这份罪。”
“没门儿。”凌远自认没别的优点,但有两点是很难得的,一是骨头硬,二就是……嘴硬。
墨羽又舀了一碗,在凌远眼前晃了晃,“没门咱不是有窗户?”
凉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又在瞬间变得滚烫,仿佛能把人烧成灰烬。烈火从里到外的燃着,五脏六腑都开始瑟缩。
凌远尽力控制不呛到,却难以如愿,辛辣的辣椒水呛到鼻子,呛到气管,连呼吸都是件难事。
又是一滴不剩。
凌远已经咳不出声,干咳,或者说是干呕着,辣椒水混着血水被吐了出来,红的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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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龙腾殿。
凌远那边□□,凌迁这边也不是很舒坦。
烈日下,钉板上跪着,毫无疑问的不舒坦。
他想见凌远一回,虽然他知道凌远是死也不会说,但凌远总在里面也不是办法,若要救人,两个人还要先通个气儿,确保万无一失。
而见凌远哪有那么容易,逼供都是攻心理防线,估摸见过凌迁,凌远的嘴就更难撬开,所以凌飞鹤是不会同意的。
但是凌迁没那么好打发,不让见?若是秉公办事的话,凭什么不让见?
凌远这罪算不上死罪,凌迁却按探视死囚的规矩来办的,完美无缺,完全挑不出瑕疵。
膝下的灰袍晕染了一片血迹,凌迁却显得很淡然。
龙腾殿外宫女太监来来往往,谁也没敢多看一眼,谁也不是没长眼睛,看不到亡魉一脸的阴郁站在后面。
“亡魉,多久了?”凌迁随口问道。
“两个时辰了。”亡魉答得顺溜,他一直都算着时辰,凌迁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
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忙活了两三日,伤还没好就又添新伤,凌迁很惨。
凌迁“唔”了一声,扬声道,“父皇,儿臣按规矩跪了这钉板,探视一事,您觉着还有何不妥?”
龙腾殿内,久久没有回应。
凌迁吞咽了下干涩的嗓子,锲而不舍,“父皇,若是没有不妥,儿臣斗胆求一谕旨。”
一片明黄狠狠砸了出来,带着扔出它的人那满心的愤怒。
凌迁伸手拿过,打开瞄了一眼,唇边多了一丝笑意,“谢父皇。”
“滚!”凌飞鹤怒道。
“是。”凌迁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对亡魉道,“过来,扶一把。”
亡魉疾行两步,扶住凌迁胳膊,凌迁借着亡魉的力道缓缓起身,钉尖一点点脱离膝盖,凌迁也疼出了一额头的冷汗。
凌迁站着稍稍适应了下,试探着迈了一步,一趔趄差点又跪下,幸亏亡魉手疾眼快扶了一把。
“统领您这能行吗?要不咱明天再去吧?”亡魉提议道。
“没事,我着急。”凌迁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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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墨羽在前面带路,亡魉搀着凌迁走在后面。
凌迁外面多了件黑色的宽袍用来遮挡伤势,至今为止墨羽也没看出他伤在哪里,这就是凌迁的高明之处——隐忍,淡然,雪域幽狼。
由近至深,先是大杂间,后是小单间,最后一间间空牢房开始偶尔出现。
“快到了?”一直沉默的凌迁突然问了一句。
“嗯。”墨羽停步回身,“二皇子有何吩咐?”
“没事,你们先走吧,我自己过去。”凌迁拍了拍亡魉肩,轻轻点了点头。
亡魉会意,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乖乖的退后半步,松开了扶着凌迁的手,转身向外走。
凌迁和凌远的谈话虽然没必要避着亡魉,但却有必要避着别人,比如……墨羽,他的任务就是看住墨羽,至于其他人躲在暗处凌迁没理由发觉不了。
墨羽很明事理,跟着亡魉退了出去。
死寂阴森的天牢廊间,只余凌迁徐徐而行。
前方已快无路,而凌远也出现在了眼前。
那个一向爱笑爱闹的少年,此刻安静的蜷缩在墙角,眼睛盯着地面,怔怔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过几日,整个人已消瘦了一圈,满身的血迹格外的刺目。
若是往日,有人靠近的话他很远就会发觉,可今天已是死气沉沉。
凌迁驻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淡淡的唤道,“远儿。”
凌远骤然回神,眼眸一亮,又迟疑道,“……大哥?”
声不成声,调不成调,凌远一向清澈的嗓音此刻沙哑的吓人。
他不记得他是怎么回到牢房来的,他连辣椒水带血水吐了三四次终是如愿以偿的晕了,现在一说话才发现,嗓子不但是沙哑,还刀割一样的疼,以后……永远这样了么?
“您怎么来了?”凌远勉强笑了笑,“杞儿走了?”
“嗯,落离和杞儿很安全。”凌迁缓缓坐下,“你还撑得住吗?”
凌远起身,低低咳嗽了两声,拖着锁链走到凌迁对面坐下,笑,“没事,没死没残。”
凌迁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没说什么,他……还不能救凌远出去。
“你还得等。”凌迁幽幽道。
“嗯,我懂。”凌远点头,依旧是笑,“您也别冲动,我……还等得急。”
他懂,他们还有更重要的计划,凌迁需要付出最小的代价为以后做准备,而付出代价的多少取决于凌远。
只有让凌飞鹤明白就是杀了凌远他也不会松口时,才是最好时机。
若是现在凌迁就服了软,开头已经处于了劣势,以后只会节节败退,多年的积累很有可能毁于一旦。
无论是凌迁还是凌远,输不起这十年。所以凌远需要熬下去。
当然,现在的程度还远远不能让凌飞鹤死心,凌远还需要面对更残酷的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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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满殇,谁许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