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大雪（1 / 1）

乾隆元年的冬天注定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冬天。

刚过十月，京城就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连下了十天才渐渐变小。钦天监算出接下来的几个月北方各省将会连降大雪，弘历召集朝臣商量雪事。顺天府伊贾宇上折提议由皇家带头捐衣捐药捐银。这里的清朝的穿衣制度并不严苛，普通的乡绅也能穿绸衣，贾宇的奏折被弘历通过。

今年还算风调雨顺，秋粮也算丰收，大雪波及的又都是北方的省份，所以这次雪灾百姓们缺的不是粮，而是取暖用的柴和绵。十月的时候，大批的新棉还在路上，大雪封路又封山，京里家境殷实的人家用的都是去年的旧绵和陈柴，平常百姓家就要挨冻了，他们还没囤够过冬的柴和碳，更不要说街头的那些乞丐了。贾宇在京郊搭了临时去暖棚，安排人分发募集到的过冬的衣物柴碳，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这些年国库充裕，户部的赈灾银出得很痛快，只是官道不通，赈灾的钱粮运不出去，贾宇提议抽调一部分八旗大军通路开山，弘历采纳。在八旗军的帮助下，赈灾的钱粮被运出，村民们进山砍到了足够的柴，形势一片良好。

在富察氏的带头下，宫中妃嫔积极捐衣捐银。京中的富户也纷纷搭棚施粥。贾宇把京中众人捐的钱物数量写明贴在顺天府的大门上，推动了京里的捐钱热潮。在贾宇的提示下，薛蟠豁出去了捐了大笔的钱物。十二月，雪停后，贾宇统计好了捐钱的前十名，上折提议嘉奖，这十户人家有七户旗人，三户汉人，薛家排在第一十分显眼，弘历大笔一挥，给这三户人家都抬了旗。接到旨意，薛夫人激动地昏了过去。听到消息缠绵病榻的元春的病也有了起色。

元春自小产后身体一直不大好，也没什么精神，陪永琪的时间就少了，永琪跟魏氏相处的时间更多了，他时常带着魏氏去找弘历玩，弘历正在忙雪灾的事，没空搭理他们，魏氏有些失望，更失望的是元春。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一直捧在手心的儿子，元春想起了永琪幼时那些怪事，想起了永琪的不同寻常，或许他只是借着我的肚子来到人世，真正是我的孩子的是那三个流掉的孩子，元春吐出一口鲜血，自此一病不起。宝玉中举、薛家抬旗后，元春的病才有了起色。

元春的重病穿到贾府只是元春小产后小恙，王夫人托人捎了些银两，也未放在心上，一家人都在为元春封妃而高兴，王夫人心想说不定过了年我就是贵妃之母了。

十一月初六，黛玉与子琦拜堂成亲。因京城有灾，婚事办得很低调，请的宾客也都是像苏太医这样的熟人。宝玉和宝钗也前来道贺，宝玉狠狠地灌了子琦一顿酒，自己却没喝几杯。回到贾府，宝钗看着在逗贾茂玩的宝玉，心中疑惑宝玉真得喜欢林妹妹吗，还是世间男子皆薄幸？转眼一看，宝玉已经和贾茂滚作一团了，哪里像什么男子，宝玉大概是还没长大，只懂欢喜不懂离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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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张清和秦守中的多次试验，发现无论是落水还是伤寒都抵挡不住夏雨荷越活越健康的趋势。短命是不可能了，那延寿不知道有没有用，二人开始了新一轮的实验。

女师傅苏秀的到了给阴郁的夏家带了了活力，夏雨荷与琴棋书画皆通的苏秀十分投缘，她其他三项还好，独不善棋，经常拉着苏秀对弈。熟悉了以后，夏雨荷开始向苏秀打听京城的事，对此早有准备的苏秀把前几年的关于私生子女的圣旨和京城那一阵纷乱细细地讲给夏雨荷听，说完还叹道：“那时我还没进宫，最喜欢听这些新鲜事，进宫以后就不敢这样嚼舌头了。”

夏雨荷拿起一颗棋子，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宫里是什么样子呢？”苏秀按照准备的把宫中的生活往好里说，饶是如此，还是让聪明的夏雨荷听出了端倪。贵妃没有福分，生下了小阿哥也夭折了，那真的是没有福分吗？娴妃没子嗣缘，连怀都没怀上过，真的是没子嗣缘吗？贤妃大度和气，照顾小阿哥的宫女偶遇皇上做了常在，贤妃还赏了她一副头面，那真的是大度和气吗？夏雨荷拿定主意，先不去京城，虽然自己不会经营，家中的钱财也足够让紫薇锦衣玉食地长大，至于其他的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对于这种结果，张清和秦守中都很失望，他们结束济南的生活，赶在年底回到了京城，在京郊见到了剃了秃头、身穿僧服的熟悉面孔，“贾宝玉出家了！这是怎么回事？”张清大吃一惊。

秦守中思索道：“可能是甄宝玉。”

京畿附近的几个大寺也在城里施粥，法号妙言的甄宝玉跟着师兄一起来京里施粥，遇到了旧仆，“少爷，你怎么出家了呀，我对不起老爷夫人啊，少爷，你还俗吧，还俗了也好带着小姐一起生活，小姐她借住在贾家……”

摆脱了痛哭不已的旧仆，妙言犹豫要不要去看看妹妹，在贾府门前转了几圈，还是上去叫门，门房见到甄宝玉吓了一跳，“老爷、太太，不好了！宝玉少爷出家了！”

贾政和王夫人看着眼前的甄宝玉，面面相觑，长得真像啊，小时候就像，没想到长大了还这么像。贾政咳嗽一声，开口道：“先去跟老祖宗请安吧，她一直很挂念你。”

被门房吓到的贾府众人都聚到了贾母房中，连贾蓉和秦氏都来了，众人看看贾宝玉，再看看甄宝玉，一致地想到：这样看来宝玉也算听话，最起码他没有出家啊。

“阿弥陀佛，贫僧妙言，想要见见在下的俗家妹妹。”

妙玉随着鸳鸯来到了贾母房中，一见到妙言就扑到他身上大哭起来，妙言见妙玉穿着尼姑的衣服，也吃了一惊，抱着怀里痛哭的妙玉，看到她帽下露出的乌发才松了口气。

妙玉抹着眼泪道：“哥哥，你带我走吧。”

妙言叹道：“我已经出家了。”

妙玉道：“我也出家了呀。”

妙言道：“这怎么能一样呢。”

妙玉从妙言怀中退出，站直了，又把眼泪擦干净。左手拿下帽子，右手从怀中掏出剪刀，咔嚓一声，把头发剪掉大半，“这红尘万丈，无处是我归宿，大师你带我走吧。”

妙言叹道：“你莫要后悔才是。”

“我不会后悔的。”

妙言给妙玉戴上帽子，整理好头发，跟贾府众人告辞。贾母让鸳鸯收拾了些银两衣物，让妙玉带走，妙言道：“既入佛门，六根清净，这些就不必了。”说完便带着妙玉走了。

宝玉看着妙言和妙玉远去的背影，恍惚间看到了自己身穿袈裟，手拿佛珠，和穿着尼姑衣服的惜、春？宝玉转头，正对上惜春看过来的眼睛，两人皆深情恍惚。

贾琏惦记着甄家的那些钱，让人跟着甄宝玉，一路跟到了妙玉出家的那家大佛寺。打听到，妙言出家时，捐了一大笔钱给寺里，大佛寺就给了妙言一个单独的院落，明年还会给妙言升做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