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似是预谋(1 / 1)
蜀山楼阁,台花惊羡,屋檐上的招风铃摇曳,雨珠从檐角滑落,滴打在树叶和沉静的大地上,浮起丝丝涟漪。没有鸟语,只有急忙走动的弟子。临屋的走廊,“师父,师妹到底怎么样了?”
渡虚子越过素慕的身旁,停在她背后,“…你们给她看什么了?子缨会变成这样,全然是重现了她心中一直不肯面对的东西。”
素慕转过身,“……什么?”难道是……
“我现在去山上采摘灵血草,替我好好留意她。”
“是,师父…”
欲要想走的时候,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又转过身来,“子蘸现在在何处,我有话要问他。”
“……徒儿这就去通知大师兄。”
“嗯。”
白衣的人这才安心离去。素慕缓步走进内室,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罹缨,有一股着实的不祥预感,但她自己却怎么也说不上来。只和当时师父初次带她来这里的时候一样,既担忧又害怕。因为有吩咐在身,素慕并不能多留在罹缨身边照看,也并未看到罹缨手上的蚀骨花发生了些许变化。
找到阿墨的时候,已是晌午。
阿墨站在水池里,狠狠地冲洗着身上的血迹。如若不是有意,绝对不会看清他身上的每一块皮肤都擦洗到发红,水渍满脸,却丝毫没有挡住他的俊朗模样,只是静静地,待在水池中。
“大师兄,师父有事要……”
他回过头“嗯。”
他是立马应了素慕的。
似是有心事般的便又马上转头,继续站在水中冥思。那时间不长。
尽管是再沉静的人也承受不了直接面对尸骸。花娘的事还是刺激到了自己。他似乎明白又不明白,是他猜出了她的真相,亦是他逼死了她,更是他亲手杀死了她。只是她本不该死。这恐是他现在正在烦恼之事。
阿墨离开了水池。看着他背影远去的人影随地找了一棵大树,在一旁倚靠着,不语。
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蜀山的白石山崖上,一袭白衣的人背离着这个少年。声音却是他发出来的,“任务,完成了?”
他轻轻地发出颤抖的声音,“…嗯。”
“那她,没有说什么吗?”老者深深叹息。
阿墨顿了顿,“没有。”这一声说的如何坚硬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啊。”渡虚子所说的话语使阿墨轻皱眉头,“师父……她不该死。”
“哦?”渡虚子踱步向着阿墨走近,“这是上一世她欠你的,你不过是今世讨回来了而已,不必要悲伤欲绝。”
“……是。”还是恭敬师父似的应了。这一世,你我都不相欠。
“哦,子缨这孩子,多和她说说话,她伤得不比你轻,我这有刚刚采的灵血草,你给她服下吧。”他说的是心伤。
“是。”
不过是人事常常,惨绝人寰罢。只叹,天道无情,人道无常。
举步走入清心斋,面向躺在床上的罹缨,或许在他眼里罹缨只是女孩,外在前面还要加上“小”字。她微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边静养,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脸色是那么憔悴。
说起来,还未曾仔细观察过她的模样……
这么仔细观察来,也确实有那么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睡着的时候,手是攥紧着的……她的姿势是那么不自然,右手手心紧攥着,阿墨向着罹缨走去,见她未醒,便轻轻掰开她的手。
是蚀骨花。
他竟然下意识地将蚀骨掷出窗外,神情惊慌错乱,手脚竟不知所措。他皱起了眉,一愣坐在了凳椅上,重重地撑起身子扶额。睡着的人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很小声地起来,一副朦胧的姿态,睡眼惺忪地看着屋内的一切,包括阿墨这个大黑影。
“大师兄?”她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他闻声缓缓抬头,“你幸亏醒了……”阿墨发出了会心的一笑,这笑是他所不知的,温暖的。他不常笑,所以只有很少人知道他的笑容中有怎样温柔的味道。他的笑就如同最绚烂的阳光,可以驱散人们心中的冰雪。他或许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一句简单的话语中加入情绪的。
这“幸亏”二字。
罹缨看着难得一笑的师兄对着自己笑,自己也不自觉地笑起。
“你笑起来很好看,为什么总是绷着脸呢?放轻松嘛。”
“……”
下一秒就是被大师兄的白眼瞪了回去。
被阿墨扔出窗外的蚀骨花,静静地眠于尘土之中,等着蓄势待发。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时过境迁,转眼五年已过。罹缨跟着大师兄和师姐一起习武,大不比从前。她现在的功力全然在于素慕之上,但是比这阿墨永远都只是差一点。于此每天的对弈输赢变成了他们的必课,虽这对于阿墨说有些不公平。
“师兄,你不要每次都让着我,这样我跟你比有什么意思啊?”罹缨手拿黑炎和对面的男子说,
“既然你都知道比不过我,那你还不如不和我比,直接认输如何?”男子勾起唇角笑了笑。
“这绝!不!可!能!”罹缨气急败坏了的脸被涨的通红,逐字逐句地道出她的愤怒。
白石山上,在阳光下,远山就像洗过一样,历历在目,青翠欲滴,看上去好像离眼前近了许多,也陡峭了许多。素慕默默地坐在石凳上,看着在一边比武的两人,表情是那么的冷淡。只不过是五年而已,仅仅是五年罢了,这些就已经改变了很多,而自己是一点都没有变。男子的发缕长长坠下,恰到好处。发鬓依旧是半梳半留,綄綄青丝,没有遮掩的秀气。虽是手拿刀剑,犹是显得霸气几分,比那时的他还要沉稳很多。身上的衣服可以勾勒出他宽大的背,他似更加好看了。而她对阿墨的情根早就已种下,深根难拔。
不知为何,素慕突然径直,走向了罹缨。
“危险!”罹缨赶紧收了要刺向阿墨的剑,忍住了几步功,吃了一次闷亏。“慕慕你做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么危险的时候过来?”罹缨有些生气地对着素慕喊,她甚至觉得是阿墨的指控。
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似的,素慕一阵清醒,“……!”她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冷冷地笑“没什么。”拖着长长的白色裙衣摆,缓缓地又走了。
“这……”这什么跟什么,慕慕你……没吃饱么。
正想和大师兄继续,但是却被他委婉拒绝了,“小师妹你还是自己先练着吧,子慕的样子好像不太好。我们的比武还是放在下次吧,时间还很漫长。”语结他转身走向了素慕,一瞬间手中的御寒已然消失不见。他扶了扶素慕,“你没事吧?”
素慕定定地抬头,用深邃的目光看着阿墨,淡然一笑,“师兄,我没事。”不要,不要再对我那么好,我会控制不住的!为什么你对任何人都是那么好,我不想,不想你为那么多的人微笑。每次我都会制止自己有这种想法,但是每次看见你笑,我便又想独自占有……
自己真恶心。
“我扶你去房里休息。”他这样主动说着。
“……”
素慕就在罹缨的隔房,所以罹缨也跟着过来。她的眉头轻轻皱着,似乎是因为帮不上任何忙而苦恼着,“慕慕……”是了,她是这样柔柔地叫着她的名字,似是撒娇又似是致歉,永远的一副没长大的样子。
“慕慕她怎么了?饿了么?”罹缨还是在没头脑地问着大师兄,大师兄则是很无奈地看着她,不语。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
“没事啊,你们干嘛都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是有什么吗?”素慕直直地看着他们,情绪转变的过快,“师兄,你可以回去了,我有话要和罹缨说,再者这是女孩子的闺房,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进来呢!”简直不同于一个人。
“……”阿墨走了。
整个屋里只剩下罹缨和素慕,显得异常安静。
“缨缨……”素慕首先开了口,
“嗯?”
“我要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非常非常确切地回答我,不然我变成厉鬼也要来找你……”不这么说,不行。
罹缨有些被吓着了,颤抖着声音,微微道:“慕慕,你问吧,我一定一定如实地回答你。”
“你觉得师兄怎么样?”还是直截了当地说,不必要拐弯抹角。
“大师兄?他人很好,总是帮我练武,很友善。”
“不……”素慕还是觉得有些难开口,“是你对他的感觉。”她冷冷地说,严肃的样子直逼得罹缨不敢言语,“你喜欢他吗?”
“大师兄,人很好。”
你让一个十三岁少女怎么和自己谈人间情爱的感觉,她最多也只能回你“人很好”,“很照顾自己”之类的,绝不会轻易说出“喜爱”这个词,如若非要说,那最多也只是对于兄弟姊妹的喜爱,别无其他。
当素慕听到这句话时,还是放下了心。
既然你没有做出选择,那就让我自私一回……她的心思全然是等待着罹缨的回答,并没有注意到门外的人。
门外的人听完整个过程,才举步离开。
也是从什么时候,她放下了复仇的念头,过的自然。
浮生乱世,不是你所能掌控的。江湖之事,风云多变,妖魔四起,泛滥成灾。永安县又出现了麻烦,倒是永安县的百姓一点也不回惊慌。因为最近,永安县出现了一个戴薄鬼面具,武功了得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