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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第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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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被缚亡灵太脆弱,经不起煞气冲撞。”

魏淑子说:“那我去。”

小梅说:“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进去后很有可能被兽灵吞食,连投胎的机会也没有。”

魏淑子低头考虑。

张良竖起三根指头:“你的命、被缚鬼魂、佐藤白雀的命,你更看重哪个,自己选。”

魏淑子问:“如果我进去没成功,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良说:“你不成功我再上,至少佐藤的命能保住,你要是成功那最好,只有肇事主会倒霉,不会错杀错漏,有没有胆量赌一把?”

魏淑子想了半天,最后折中:“我赌,不赌命,赌运气,行就行,不行就退,到时再换人,我尽力了,没傻到拿命去拼。”

小梅笑着说:“你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困死在里面怎办?”

魏淑子说:“那就是运气不好,只能自认倒霉。”

张良就喜欢魏淑子这种干净利落的作风,冲小梅挑挑眉头,得瑟地说:“怎样?我带来的人不赖吧,把你们三里铺凑凑加起来,怕是没她一人胆大。”

小梅不阴不阳地哼着气说:“光胆大有什么用,胆大还要有胆大的本钱。”她问魏淑子,“进去以后,你准备怎么应付兽灵?”

魏淑子说:“阵法咒术我不擅长,强拆是专项,兽灵也有三魂,只要给我称手的工具,不是没胜算。”

小梅噗嗤一笑,斜眼瞥张良,说道:“怪不得阿良你看得上她,敢情都是从拆迁大队出来的?但这到底不是拆迁,灵识出体,工具用不上,你只能靠自己。”

☆、咒杀十三

魏淑子催促她:“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该怎么做合适?告诉我,时间不等人。”

小梅说:“兽灵之所以能寄宿在木犊上是依靠咒阵缚体,你必须找到阵眼,并想办法破坏,我不知道你的阴体是否比一般人强,灵识离体能维持多久也很难说,现在我只是提供一个路子,至于接下来的事,老实说,我不可能给你任何保障,都是未知数,你自己考虑清楚。”

魏淑子说:“考虑过了,老古能出来,我也行。”她跃跃欲试,既紧张又兴奋。

老古嘿嘿冷笑。张良还有心情说风凉话:“去吧,不用怕死在里头,万一你挂了,你良哥一定会去帮你收个魂,让你全尸入土,不至于魂飞魄散。”

魏淑子偏头呸了一口,如果被一语成谶,那变成鬼也要找姓张的乌鸦嘴算账。

小梅把魏淑子领到侧面的暗房内,这间暗房摆放了许多彩塑泥像,四角有神龛,墙壁上挂满各式各样的面具。魏淑子大略扫过,注意力被东面墙壁上的一副白纸糊成的面具吸引。

魏淑子问小梅:“这些面具是做什么用的?”

小梅漫不经心地回答:“卖的,工艺品,传统文化能吸引国外游客,大洋马,肯花钱。”

魏淑子随口说:“欧洲人小气得很,坐出租车还要讨价还价,之所以肯花钱,是因为你长得漂亮。”

小梅笑了:“你倒会哄人,这点比阿良强。”

魏淑子木讷地说:“不是哄人,是实话实讲。”

小梅笑逐颜开,她让魏淑子坐在房间中央的空地上,折返出去,等再回来时,手里端了个碗。

“很多人因灵魂脱壳而导致痴呆症,是因为脱出的魂气离散,不能完整回归,这是定神符的符灰水,你先喝下去,能在短时间内保证魂气不散。”

魏淑子接过碗一口气喝干,水里似有泥沙杂质,酸中带苦,还有股焦糊味,喝下去以后满鼻腥臭,令人作呕。

喝完符灰水后,魏淑子照小梅的指示盘膝打坐,眼观鼻鼻观心,摒除一切杂念。小梅在魏淑子三才大穴点上朱砂封气,周围拉起三道麻绳,绳子下方拴上麦穗,点燃烛火,再将童子雕像放进一座神龛里,在神龛与魏淑子之间铺上引路的稻皮。

灵识离体需要老古协助,他先化作光团进入魏淑子的体内,引导灵魂脱出七窍。

淑子在打坐时没闭上眼,而是睁得圆圆的,似是想亲眼见证神奇的一幕。但是在光团没入身体的刹那间,视线不受控制地变模糊,只觉得头顶心被一股吸力猛地往上一拔,就像被人拽着头发垂直提上半空,失重感顿时席卷而来。

当身体上升到一定高度时,周围的景物由暗变亮,渐渐又显现在眼前。魏淑子发现自己横飘在半空中,身体与地面平行,能看见整个房间的景象。就在正下方,她的身体仍然维持打坐的姿势,一道泛着微光的白线从头顶延伸出来,连接在灵识体的后颈部位。

老古悬浮在魏淑子身旁,对她说:“生灵有阴体和阳体之分,肉身是阳体,灵魂是阴体,让阴体行动不能靠身体机能,你要回想阳体所做的动作,产生感应联动,才能正常活动。”

老古让魏淑子尝试落地。魏淑子先活动手脚,让感受去适应阴体,这步并不难,她很快就能照着自己的意识来活动四肢。但接下来比较麻烦,人类不是飞禽,没有上天下地的经验,她这时的感觉就像处在外太空,摆脱了地心引力的影响,可以在空中滴溜溜打转,升降却很难控制。

失重的状态和在水里相似,魏淑子水性不好,于是回想在书里看到的潜水注意要点,根据步骤,慢慢沉潜到离地一米之内的距离,然后调整姿势,让身体竖直,继续降落到地面。

脚底踩在地上的感觉并不踏实,身体就像水中浮叶左右摇晃。魏淑子朝两边平伸手臂,借以维持平衡。她来回走了两圈,过程中,身体总是不听使唤地往上浮,几乎拔地而起,这是一个从物质化转为灵识化的适应过程,刚开始很辛苦,等掌握窍门以后,行动反倒会比平常更加灵敏。

老古忍不住咋舌:“你的适应力还真强,现在感觉怎样?”

魏淑子看了他一眼,跺跺脚,原地蹦跳两下,说:“还行,脚底下像垫了棉花,不碍事。”她能发声,声音却不是从喉咙里吐出来的,没有换气的感觉,而是直接在脑袋里震荡。

老古领魏淑子踩着稻皮钻入神龛,巴掌大小的入口之后是片开阔而幽暗的空间,正前方闪烁着一个泛红的光点。

老古说:“你就往红光那里走,那是咒阵中心,我在这儿帮你把门。”

魏淑子说:“不用麻烦,你可以出去了。”

老古咧嘴怪笑,指着魏淑子后颈部的白线说:“这是连接阴体和阳体的系命带,阳体的魂气通过系命带传送给

阴体,溶进魂气当中的定魂符也能够维系意识形体,相当于是一根供养管,一旦你的阴体受损,会直接反应在系命带上,如果魂气消散,系命带也会跟着断裂,你的阳体就会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我得在这儿看着,等你死了以后,好通知良哥进来给你收个魂。”

他的口气可以说是幸灾乐祸,像这种把不幸当乐趣的怪物,推说引游轮触礁只是为了道谢,谁能相信?包括之前拉车的老怪,他们都拥有一双贪婪凶残的眼瞳,就跟张良一样。魏淑子冷笑两声,大跨步往前走。

近距离观察下,红光形似一个椭圆形的光屏,约有两人多高,光屏上能看到无数细小的沙尘滚动翻旋。进入其中,内部是一条长而窄的甬道,就像进入了一条用红色材质建造的圆筒,内部空间朝前曲折延伸。

魏淑子在行走时保持警觉,并按步幅计算长度,走了约摸五百米就能看到出口,晦暗的黄光从出口透进来,像遍布灰尘的钨丝灯泡发出的光源,有种厚重的粘稠感。魏淑子站在甬道里朝外窥探,外面空间较为开阔,形似一个小型洞厅,下宽上窄,穹顶凸起,地面和内壁都是同样的灰黄色,能看出木质纹理,看来这座洞厅正是童子雕像的内腔。洞厅的东西南北中五处各放置一口大缸,缸有半人多高,颜色暗红,缸口有黑烟漫溢,竖耳聆听,能听见沸水鼓泡的闷响。

这五口缸是积聚咒力的容器。

出了甬道,魏淑子朝着最近的一口缸走过去。没走几步,忽然感到顶上生风,就见三道白光从上方疾射下来,落地后化成三头黑毛大犬,一头在正前方,另外两头落在身后两侧。

这三头犬体型巨大,像结实的小牛犊。魏淑子分不出犬的种类,因为它们的头部全被套上了天狗面罩,只露出下颌,方便嘴部开合。这是阴阳师常用的手法。式神大多是由死去的生物灵魂所化,施术者的咒术强弱能反应在式神的体型上,但形貌特征却不易改变。

式神的攻击特性和行为模式往往与生物种类息息相关,为了掩盖这些生前习性,阴阳师花招百出,戴面具和头套是比较常用的办法――因为操作简单。

三头犬当中有一头负责把守出入口,另二头同时朝魏淑子扑来。犬类的攻击方式以扑咬为主,如果魏淑子是犬类专家,就能通过尾巴运动来判断恶犬的动向。可惜魏淑子对狗没什么研究,只能靠本能和反应力进行躲闪。

式神比普通犬类棘手的地方不仅在于速度和力量

的大幅憎涨,普通犬类只能横向移动,而式神可以纵向飞跃,上下左右都能成为攻击角度。

魏淑子的动态视力相当好,在式神扑来时,她能根据攻击点揣度出运动轨迹,从而提前闪避。一开始躲闪得很吃力,几次被狗爪刮到。

阴体没有血肉,像是由烟气组成的形态,对着成团的烟雾挥拳只有两种结果,第一,出拳不够力道,那就像在打空气,收拳后,烟雾还能重新汇聚;第二,拳头够猛,带出的拳风能吹散烟雾。

魏淑子被狗爪刮出的伤不重,很快就能融合恢复,但是疼痛却比现实当中更加剧烈,无论哪处受伤,痛感都只会从心口发出来,有一种心脏被拧起撕拉的恶心感觉。魏淑子对阴体的适应力极强,很快就能行动自如,身体的灵敏度比在现实中更高。

人在做闪避回击等动作时,通常需要经过三个步骤

第一步:肉眼观察

第二步:脑部对观察结果做出判断

第三步:肢体根据思维做出相应的活动

☆、咒杀十四

经常格斗的人或多或少会出现动作跟不上思维反应的情况。

而阴体则把第二步和第三步结合在一起,思维和动作几乎同步,只要判断正确,行动力和速度会比平常增加数倍。

但是魏淑子的力道不足,几次出拳踢腿都没有对恶犬造成伤害,光是闪躲只会消耗精力,必须找出控制兽灵的纸符。

在缠斗过程中,魏淑子在恶犬后颈看见一条若隐若现的白线,这条白线向上延伸,接连在天顶上。这条线应该和连接阴体阳体的“系命带”相似,白线的末端就是式神寄身的符纸安置点。

那么要怎么才能上去?

魏淑子观察两条恶犬的攻击和回撤路线,发现他们的行动遵循一定的规律,两头犬轮番从不同角度扑向目标物,大约进攻五六次之后,会升到上空的最高点朝下俯冲。

魏淑子就瞅准恶犬腾空的空隙,翻身而上,踩在它的肩胛骨上。这个位置点是所有犬科动物攻击的死角,就算回头也嘶咬不到。

恶犬拼命扭动身躯,但仍然往高处飞升,似乎跳脱不出这个固定的攻击模式。随着距离拉近,魏淑子看见壁顶上有一条中间宽两头窄的缝隙,约有二尺来长,里面幽光隐现,恶犬颈部的系命带全都汇聚在这道缝隙里,看来是咒符的中心阵眼。

在离顶部三米开外的位置,恶犬忽然掉头,有往下冲的势头。魏淑子跃到犬尾部,双腿弯曲,猛的一蹬脚,借恶犬转身的反作用力朝上方弹射而出。

这一跳直达壁顶,魏淑子伸长手臂掏进缝隙里,手就像插入棉絮里一样,无数丝线缠裹在指间。这大概是现实中的符纸在虚幻空间所形成的咒力映射。

魏淑子把这团棉絮攥在手里,正要往外拉扯,忽然!从侧方又窜出来一头恶犬。魏淑子哪里料到还有第四尊式神?丝毫没有防备,在拽出棉絮的同时,被扑窜过来的恶犬一口咬住腰部。

棉絮在手心里散成粉末,底下进攻的那两头恶犬瞬间化成晶莹的光点,但守门的和最后出现的两尊式神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看来符纸被分开布置,壁顶缝隙里的咒力只用以控制进攻的恶犬。而当进攻的咒力消散后,触发了第四尊式神的启动符,这是双重保险。

魏淑子被恶犬叼在口中冲出十来米远,恶犬在半空中猛地一甩头,把魏淑子的身体硬生生撕扯成两半。巨大的痛楚有如浪潮般汹涌盘卷而上,让魏淑子的思维一度中断。

两截身体如同破败的麻袋坠落地面,从断开的截面里涌出大量黑烟,黑烟升腾扩散,逐渐收缩变形,竟然化成数百只黑蝙蝠。这些蝙蝠扑扇着肉翅朝上方的恶犬扑去,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它身上。另有一小部分蝙蝠顺着恶犬的系命带往东南角飞行,钻进岩壁的罅隙里。

岩缝里有另一张咒符,飞进缝隙里的蝙蝠口吐唾液污染符纸,随着咒文被唾液遮蔽,剩下的两只恶犬也化为光点消失无踪。失去目标的蝙蝠群在上空兜游盘旋。

魏淑子正承受着心被撕裂的剧痛,但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头脑还没恢复运转,暂时无法思考问题。魏淑子转动眼珠,不经意扫过甬道,赫然看见一只遍体黑毛的怪物站在甬道入口处。这只怪物两耳直立,吻部尖长,长着一张蝙蝠脸,但它的身体却近似人形,有手有脚,四肢齐备。

那只蝙蝠怪正用血红的双眼盯着魏淑子看。魏淑子被盯得背脊发寒,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一股恐惧感油然而升,竟压过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正在惊悚时,脑海中浮现出尖细的呼救声:“快去救救她。”

感觉上,这个声音是从右边发出来的,紧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分别从五口大缸的方位发出来,慢慢的,呼救声接连成片,嘈杂地回响在脑里,一阵一阵,像是脑波冲击。

魏淑子有瞬间的恍惚,等回过神来时,那头黑毛怪物已经不声不响地消失了,翻动眼珠再往上看,连蝙蝠群也不见了,半根毛不剩,没留下一丝痕迹,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魏淑子没精力想太多,还有任务没完成,她强压下痛感,尝试活动手脚,由于上下半身分离,灵识传达不到下半身,只能控制上半身的行动。

魏淑子经过短暂的适应,渐渐恢复了感应力,她翻了个身,利用手臂的力量爬到离得最近的大缸旁,顺着外壁攀上,趴在缸口朝下一看――

半缸绿水,一条腐烂的人腿倒插在水里,小腿肚上被竖向割开一道口子,乌黑的肉团嵌在刀口里,像是人体脏器,从脚踝至膝盖横穿过四根长钉,另有一根细长的木桩扎在脚底心。五彩丝绦结在水上,以人腿为中心,呈放射形朝缸壁延伸,形成蛛网状的封界,而每根丝绦上都拴有五张画满咒文的条符。

这是西面的大缸,缸里有人的左腿,东面的缸是右腿,南北两面是双臂,四肢当中都内嵌一副脏器。魏淑子按照解封的基本顺序,先上肢后下肢,先左后右,依次除去封绳符纸,拔出长钉木桩。

最后是中央的巨缸,缸里存放着人的躯干部位和头颅。脑袋和身体是分开的,身体倒置,依旧像柱子一样竖插在污水中。脑袋则安放在腰部的截面上,用一根长铁钎从颅顶穿透,把头部和身体连接在一起。

和其他缸里的肢体一样,这身体和头已经呈半腐烂的状态,本该是眼睛的部位只剩下两个黑洞,嘴唇也被腐蚀殆尽,能直接看见焦黄的牙齿。

魏淑子从稀疏的长发上还能看出些女性特征,她手脚麻利地除去封绳,小心翼翼地拔出铁钎,就在铁钎离体之后,暗红色的血液从双眼的黑窟窿里流了出来。尸体像燃烧的蜡条一样缓慢消融,最终化成污水的一部分。

突然,五口大缸同时崩裂,泥水四溅。魏淑子被缸体崩开时所产生的那股力量冲向远处,半截身体重重摔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住。魏淑子有种天翻地覆的晕眩感,视线开始模糊,就在意识中断的前一刻,她似乎听到了凄厉的嘶叫声传向远处,紧接着脑中嗡的一响,失去了所有知觉。

!!!

仙客来大酒店内

电梯故障的原因已经查清楚了,周坤和炮筒陪同刘警官给电路维护人员毛师傅做笔录。

据毛师傅称,酒店的电梯是电脑控制,配有两套供电系统,一套在控制室,一套在顶层机房,平常是用控制室的自带系统,只有在检修电路时才会使用机房的备用设施。

晚八点是检修时间,控制室自动启用机房线路,没想到主控电脑突然失灵,毛师傅赶紧把线路切换回来,才避免了电梯厢房触底的悲剧。

在这之后,毛师傅匆匆赶去机房查看,发现电路板有撬开过的痕迹,线路也被人动过手脚。电机房禁止闲杂人等进入,钥匙有两套,一套在毛师傅身上。为了检查线路运作,他每日早晚需要进出机房两次。还有一套被楼层经理收管,不轻易动用。

经楼层经理证实,那套备用钥匙一直被收在储物柜里,近期没用拿出来用过。而电梯故障时,毛师傅人在控制室,也不可能是他动的手脚。

机房没有安装监控,同楼层的监控系统设在餐饮区和旋转过道附近,警方调出监控录像查看。电梯故障时,自助餐厅正在开PARTY,由于洗手间位于旋转过道尽头,在这期间进出的客人不少,其中包括山本铃。

从监控录像上来看,山本铃随同三个义工从侧门出餐厅,上旋转过道,往卫生间方向行进,离开监控范围,约摸一刻钟左右回头,仍是和义工在一起,没有任何异常状况。

但是周坤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巧合,山本铃在电梯发生故障前出餐厅,直到电梯故障后才回来。

但这个巧合,周坤只放在心里,没说出来,离开监控室后,她顺着旋转楼梯来到卫生间,机房在卫生间后方,从员工通道走要不了五分钟。

到了机房门前,周坤首先看锁,是内嵌式单保险式样,属于开锁难度系数较低的门锁。炮筒在一旁看周坤皱眉思考,忍不住问:“不是意外事故,不是特殊情况,难道电梯故障是人为犯案?”

☆、咒杀十五

周坤打了个响指:“走,我们去找那三个和山本铃在一起的义工。”

说着转身往回走,走得风风火火。炮筒小跑着追在她身后问:“你怀疑那个助理?”

周坤说:“编程天才,利用Hacker程序通过机房线路控制主控电脑,使其突然失灵,你不觉得这是个可行的方案吗?”

二人找到之前与山本铃一起去卫生间的三个义工了解具体情况,其中两人对海鲜过敏,在吃了含有海鲜的手工香肠后出现腹痛症状,在山本铃与义工组长周丽的陪同下去了卫生间。两人严重腹泻,山本铃让周丽去拿药,自己则守在卫生间。周丽拿来“敏克灵”,给两个姑娘服过药后,她与山本铃搭乘景观电梯,把人送回客房。

炮筒咋舌:“时间掐得真准,十分钟,能办得到吗?”

周坤说:“如果事先有周密的计划,十分钟绰绰有余。”

别的不说,三年前,山本铃陪佐藤白雀同游三峡,期间曾在丰都落脚,入住的正是这家酒店。山本铃在选择义工上也有绝对的主导权。就算游轮不触礁,行程上依然有“夜瞰丰水”这一项内容,而在这附近,能饱览丰都全景的地方就只有仙客来酒店的太空观景台。

再往前推,签售会场所是山本铃布置的,提议让佐藤白雀回房休息的也是她。所有巧合的背后都有着某种必然联系,周坤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只是暂时抓不到把柄。

炮筒问:“怎么办?我们没时间找她的犯案动机和证据,不然把疑点丢给刘警官,让警方查去吧。”

周坤说:“不急,如果山本铃和桥本社有瓜葛,这事丢给刘警官就相当于什么也没发生,既然有了明确的怀疑对象,那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佐藤白雀,她是条线索,目前不宜打草惊蛇,免得凶嫌狗急跳墙。”

周坤决定再会会佐藤白雀,以盘查为由将她保护起来,于是和炮筒两人沿楼梯往客房区走,下到二十五层时,忽然看见有一名男子跑上对面的观光台。该名男子正是桥本俊介,他穿着白色浴衣,手舞足蹈地往护栏前奔跑,一边跑一边笑,怪诞扭曲的笑脸让人不寒而栗。

桥本俊介的身体周围隐约可见缠绕的黑气,周坤脸色一变,大叫:“不好!赶快过去拉住他……”

来不及了!

桥本俊介跑到护栏边,停留了约有两分钟,就在周坤和炮筒绕上回廊的时候,他

像玩跷跷板一样,把腰担在横栏上,两脚往上一翘,整个人就翻了过去,一只拖鞋还夹在两根栏杆中间,而桥本俊介的身体就像一枚炮弹,轰然砸在二十层的平台上,不用看也知道,这一砸,必定是像西瓜开花似的,整个稀巴烂。

周坤对炮筒说:“你去二十楼,我去佐藤白雀那里,分头行动。”

也不等炮筒答应,三步并一步往楼下狂冲,她有预感,佐藤白雀危险了。周坤一口气跑到疏朗套房区,佐藤白雀和山本铃的房间大门紧闭,敲了几次门没人答应,这酒店的隔音设施太高端,想分辨声音不容易,只好把耳朵贴在门板上,里面确实有动静,还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周坤决定找楼层经理要房卡,刚转身,门锁发出“嘀嘀”两声,门开了,佐藤白雀一头撞在周坤的背上。周坤回过身,发现佐藤白雀左手腕沾血,血迹正在衣袖上缓慢扩散。

紧接着,山本铃也从房间里跑出来,她披头散发,双眼通红,手持水果刀朝这方猛冲过来,照着佐藤白雀后心扎去。周坤把佐藤白雀拉到身后,使出擒拿手,一举夺下水果刀。山本铃朝后退了两步,歪过头,张大双眼瞪住周坤,嘴角不停抽搐,像是羊癫疯发作的神经病患者。

佐藤白雀缩在周坤背后瑟瑟发抖,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周坤看了看佐藤白雀,又看看山本铃,沉声问:“怎么回事?”

周坤试探性地朝前迈步,山本铃像受了刺激似的蜷着身体往后退开。

周坤缓和口气对她说:“别紧张,有事好商量。”

山本铃转动眼珠,盯着佐藤白雀看了会儿,皮笑肉不笑地说:“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桥本俊介出事,你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桥本社不会放过你。”

放完话,她掉头往回跑。周坤连忙追了上去,赶到卧房时,只见山本铃站在窗台上,窗户大开,她又看了佐藤白雀一眼,撇嘴笑笑,然后脚一伸,人一斜,整个身体就栽了出去。

佐藤白雀惊叫起来,周坤伸手想拽,没拽住,趴在窗口往下看去,二楼的防护栏如剑戟林立,山本铃的身体被锐利的栏尖贯穿,形同被叉在叉子上的肉条。

周坤用力闭了闭眼睛,在窗台上猛拍一掌,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佐藤白雀抖着声音说:“快……快叫救护车……”

周坤冷冷地说:“叫来也没用,救不活了。”

“那赶快叫人!”

佐藤白雀急急忙忙地去摸电话,手抖得太厉害,话筒拿了几次没拿起来。周坤按住佐藤白雀的手,说:“别急着找人,先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诉我。”

佐藤白雀住在后楼,现在酒店各层负责人员都被桥本俊介的事故吸引过去,山本铃坠楼还没被其他人发现。周坤先关上客房的门,然后把山本铃带到厅里,对她的伤口进行了简单处理。

佐藤白雀受的是皮外伤,虽然血流了不少,但伤口不深。在周坤的安抚下,勉强喝了小半罐香蕉牛奶,激动的情绪稍有平复,她紧紧攥着周坤的手说:

“前不久,桥本先生来我房里商议事情,正谈到一半,他浑身痉挛,猛地跳起来,冲了出去。那时,山本小姐正在饮水间削苹果,见桥本先生撞门出去,就来找我问情况,当我把所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以后,她突然拿水果刀攻击我,像发了疯似的乱捅乱戳。”

周坤观察过客房,确实有打斗的痕迹,如果她没有及时赶到现场,这会儿躺倒的也许就不是山本铃,而是佐藤白雀。

周坤问:“山本铃为什么要攻击你?你和她之间有什么过节?”

佐藤白雀眼神闪避,有点欲言又止的意味。周坤立即又问:“山本铃之所以攻击你,是否和桥本俊介的反常相关?当时你发现了什么异常现象?”

佐藤白雀犹豫了很久,皱着眉头说:“黑气,我看到一团团黑气从桥本先生的眼耳口鼻里冒出来,一开始连他自己也没发觉,我不敢告诉他,直到黑气把他全身都缠上后,他才开始有反常举动。”

周坤问:“他是什么样子?做了哪些反常举动?你尽可能仔细地描述给我听!”

佐藤白雀瞪大双眼说:“他说胸闷,不停地伸手抓脖子,看着看着,脸色就变紫了,虽然是他自己冲出门去的,但他那时的姿势,就像是被黑气提着脖子硬拽了出去,而且他之前的表情非常怪异,不时翻着白眼在笑,口水从嘴角边流下来,我看得一清二楚,可他自己完全没有发现,我觉得他今晚的精神状态不对。”

周坤又问:“桥本俊介有没有精神病史?”

佐藤白雀回答:“据我所知没有。”

周坤觉得不单纯,山本铃跳楼前说的话意味深长,佐藤白雀肯定还隐瞒了一些重要事情,但这时没空多说,警方很快就会调查到这里来。周坤把客房收拾了一下,掩盖山本铃与佐藤白雀的追打痕迹。

这案子牵涉到桥本社的内部机密,如果警方介入,很可能会被有权势的高层从内部摆平,最后不了了之。周坤权衡利弊,觉得有必要保护佐藤白雀这条线索,并使她能尽快摆脱警方盘查。在与佐藤白雀交涉成功后,周坤有选择性地隐瞒了部分真相,声称山本铃是为了挂辟邪物才爬上窗台,在悬挂物体的过程中不幸失足跌落。

在同一家酒店,一晚上死了三人,这三人都与佐藤白雀息息相关,未免太巧合了,不管是谁,都会怀疑这其中有没有计划性谋杀的成分。

不过山本铃事故有周坤作证,当地警方对周坤的证词深信不疑,而桥本俊介和铃木庆造那边也有监控录像和目击证人,这三起事故可以说是毫无疑点。警方在佐藤白雀房里盘查到凌晨,在周坤的周旋下,他们一无所获,只能先判定为意外。

☆、咒杀十六

警方离开后,周坤本还想接着盘问,但佐藤白雀眼下淤青,显然已经疲惫不堪。周坤看了看手表,对佐藤白雀说:“你先休息吧,休息好了,我还有话问你。”

佐藤白雀却不敢睡,因为她的床就靠在山本铃跳下去的那个窗口。这时,山本铃的尸体已被运走,周坤关了窗户,拉起窗帘,扶佐藤白雀上床,自己往床边藤椅上一坐,说:

“你睡吧,我不走,就坐这儿陪你。”

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叼了根在嘴里,咬着烟问:“不介意我抽烟?”

佐藤白雀缩在被子里,无力地笑笑:“没关系,我对烟味不过敏,周警官,谢谢你啊。”

周坤用打火机点起烟,抽了一口,再慢慢吐出来,隔着烟雾望向佐藤白雀,笑着说:“如果你真想谢我,那等睡饱了以后,就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给我一五一十倒出来,怎样?”

佐藤白雀的表情在瞬间冷漠下来,她淡淡地说:“能告诉你的,我全都说了,就这么多。”

周坤也不急,坐在藤椅上吞云吐雾,张良带魏淑子去三里铺调查吊灯坠落的事故,据她推测,这起事故的幕后黑手和313坠楼案的真凶脱不了干系。而桥本俊介的异常表现和坠楼案的受害者非常相似,都是在死前出现窒息症状,并且一度精神失常。

周坤起先怀疑言行不一的桥本俊介是坠楼案的真凶,既然他死了,那主谋者会另有其人吗?

!!!

当酒店发生事故时,魏淑子正在昏睡,意识朦胧之间,感到自己像是飘了起来,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升到某个高度点时忽然停住,身体晃荡了两下,猛然往下一沉,就像是从万丈高空坠落下来,强烈的失重感令她打了个激灵,浑身一怵,眼睛就张开了。

视线内的景物很快从模糊转为清晰――灰暗的街景,三两个路人往来匆匆,街道上路灯已熄,天空泛出青色晨曦。这条街道很眼熟,是遇上老怪的长街;魏淑子靠墙坐在巷子口――还是那条通往三里铺的暗巷。但附近没有老怪也没有那辆老旧的人力车,只有蹲在一旁抽烟的张良。

魏淑子撑起发胀的脑门,轻轻甩头,问道:“怎么在这儿?我记得我还在木犊里没出来。”

张良咬着烟嘴说:“你得好好谢我,没你良哥进去收魂,你哪还能活着见到今早的太阳?”说完还竖起食指往上戳戳。

魏淑子瞥向满地烟头,随即看表,昨晚八点一刻到达三里铺,现在是凌晨四点半,看来他们在这巷子口坐了不是一会儿半会儿。

魏淑子问张良:“你进去给我收魂?”

张良说:“是啊,上下裂两半,魂气差点散了,还指望靠你自己爬出来?”

魏淑子斜眼瞟他:“那我谢谢你了。”

张良也从高处俯视魏淑子,屈指在她太阳穴一抵:“我说你这人怎么连说声谢都不爽利?你的口气就不能多带点儿诚意?”

魏淑子摊手,做了个欠扁的表情:“我诚意十足,你自己听不出来,怪谁?”

张良把烟头吐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熄,充分表达内心的不爽。

魏淑子转头看四周,喃喃地说:“醒了也该在店里,怎么就回巷子口来了?老板娘逐客?”

张良嗤笑:“没床给你睡大头觉,同样都是睡地板,睡她那儿不如睡在大马路上,透气宽敞。”

魏淑子忍不住问:“你就那么讨厌老板娘?好歹人家也帮了大忙。”

张良从鼻子哼气:“错,我讨厌女人,自家的不算。”

魏淑子指指自己,用眼神问他:我不是女的?

张良看懂了,斜吊着眼睛把魏淑子从上扫到下,伸手在她头上掸灰似的掸了两下,说:“你是小孩儿、儿童,只算半个人,没那么讨厌,顶多欠扁。”

魏淑子打开张良的毛手,瞪眼问:“咒术解除了没?那五口大缸里分别装着人的四肢和躯干,你知道是种什么阵法?我从来没见过。”

张良冷冷地说:“五脏尸柱,是从车裂酷刑演变而成的一种封尸咒术,死囚被分尸后,剜出五脏,塞进被分裂的五个部位里,倒置而立,做成尸柱,分别布置在祭祀场所的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在有尸柱的祭坛举办法式,通常很灵验。”

“法式之所以能成功,不是因为仪式办得好,而是尸柱禁锢了死者灵魂,灵魂所发散出的怨气能产生灵场,这是决定术法成功与否的一个关键,当然,这只是制造灵场的途径之一,当然还有别的方法,诸如画符阵之类,那就比较麻烦了。中国人都很聪明么,那些聪明的后人把这方法加以改进利用,以符咒控制亡魂,从而达到咒杀的目的,真要说起来,这也算是养鬼,养的是咒鬼。”

“听着挺残忍,死了也不

留全尸,这五脏尸柱是你听那个老板娘说的吧?”

以魏淑子对张良的了解,他喜动手不喜动脑,常识有,知识不会多,因为张良不看书。

张良倒也大方承认:“没错,是她告诉我的,缸裂了也就证明咒术被破,咱们没白跑一趟,你成功了,开心不?”

魏淑子皱起眉头,觉得不对劲:“我说,人死后都得送殡仪馆火化,那要怎么分尸?还得把尸体带到不同地方封存?这动静可大了。”

张良说:“你在木犊里看到的只是咒术的形象体现,跟真实情况有出入,给死人分尸下咒再缝合,从表面上看不出痕迹来,只要买通殡仪馆内部人员就行,你不知道有些黑馆会做尸体买卖?家属在追悼会上看到的遗体就只剩一个头,寿被底下填的全是布条棉花,假货!到时往火炉里一推,呵呵,罪证烧得干干净净。”

各行各业都有见不得光的暗门。

[还记得当年住在老家那会儿,隔壁是监狱,对面山头是刑场,经常能看到很多面包车在山路上来来往往,那边一声枪响,这边面包车上就下人收尸,尸体不是卖给医院学校就是送到某处隐秘地点制成标本销往国外。

监狱里有一份死亡名单,今年预计枪多少囚犯,内部发散,关系户需要提前下订单,谈定了之后还要和行刑的人打招呼,执行枪决时该瞄准哪儿,是要西瓜开瓢还是穿心眼,都是有讲究的,这些技术的运用直接决定尸体将来的可利用价值是多少。

一些看似平常的表象背后总是掩盖着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现实,就好比当你进入一座村落,接受村民的热情招待,看着满桌子鸡鸭鱼肉,感受那淳朴乡情的时候,绝想不到在这顿饭过后,你也会成为桌上的一道名菜。这世上只有想不到的事情。]

魏淑子问张良:“你的意思是,下了咒再火化对咒术没影响?”

张良耸了耸肩:“谁知道,如果那个什么小菲确实已经被火化了,那肯定是不会有影响,只要留根指骨就能当寄体。”

魏淑子回想在木犊里发生的事情,一张巨大的蝙蝠脸冷不丁浮现在眼前,她心里一跳,直觉地往张良脸上瞅去:“木犊里有一只黑毛蝙蝠怪,好像不是式神,那是什么鬼玩意儿?而且,我又看到了蝙蝠群,这次倒是帮了大忙,问题是,那些蝙蝠……这次是从我身体里跑出来的,你有什么看法?”

张良看着脚尖,眼神发直,

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好半天才露出个阴笑:“看法?你不是说蝙蝠是我近亲?我看你跟它们才是一窝里出来的兄弟。”

魏淑子吊着眼角梢瞥张良,半真半假地说:“谁知道呢?说不定那些蝙蝠是你的好哥们儿,你就是那个蝙蝠头儿,你可别趁我灵魂出窍,就对我的身体动了什么手脚。”

魏淑子带着刺的小眼神让张良看得不痛快,抬手就在她后脑上猛拍一巴掌。

魏淑子给这一掌拍得眼冒金星,胃里翻江倒海,趴在地上吐了一滩黏糊糊出来,呕吐物腥臭难闻,还夹带着浓烈的铁锈味。

☆、咒杀十七

魏淑子没心思骂张良,一抹嘴,惊悚了:“不会吧?吐血?”忙趴地上察看,果然吐出了暗褐色的血块。

魏淑子回头瞪向张良,又说了一遍:“吐血了啊。”

张良满不在乎:“没啥,大概是灵魂脱壳的副作用,你是第一次,总归会有不适应的地方,多来几次就好。”

魏淑子扶墙站起来,跺跺脚,拍拍胸口,除了脚底有些发虚,一切正常,她松口气,暂时安了心。嘴里还留有符灰水的腥臭味,估猜张良在那碗水里下了料,所以才会出现蝙蝠,反正问他,他也不会老实说,魏淑子就不废话了。

两人各怀心思,在路边小店草草扒了几口饭,打车回酒店。

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清晨七点半,仙客来大酒店外的警戒线还没撤除。张良、魏淑子二人先跟炮筒通了气,得知桥本俊介和山本铃坠楼身亡。这和预期结果有出入,魏淑子只把桥本俊介视作重点嫌疑人,没想到和山本铃也有牵扯。

张良严重缺觉,回房后沾床就睡。魏淑子懒得管他,独自一人去佐藤白雀的房前敲门。出来开门的是周坤,佐藤白雀正在浴室冲澡醒脑。

两人进厅,相互交换情报,把时间对上一对,魏淑子解开封印在先,桥本俊介精神失常在后,之间相隔不超过一刻钟。

据此推断,桥本俊介正是对顾易菲的灵魂施加咒术的主凶,咒术被破以后,顾易菲的怨气反扑回来,咒杀饲主,而吊灯坠落事故也是桥本俊介操纵怨灵所为,但犯案者不止他一人,还有布置会场、安排佐藤白雀坐在吊灯正下方的山本铃。

周坤早发现佐藤白雀的行动不自由。山本铃名为助理,却像是代言人,在任何场合都把握绝对的主导权。而桥本俊介和铃木庆造两人说是保镖,实际上是盯梢的。这三人形成夹角,把佐藤白雀牢牢锁在眼皮子底下,限制她的一言一行。

而对这一系列的事故,佐藤白雀真的毫不知情吗?她真是置身事外的无辜群众吗?显然不可能。

周坤让魏淑子把在木犊中看到的“五脏尸柱”尽可能详实地描述出来,等听完之后,突然问了一句:“被存放在大缸里的手臂有没有缺点什么?比如小指。”

魏淑子回想了一下,摇头:“没有,虽然尸体重度腐烂,但骨骼齐全,没有一块缺损。”

周坤低头沉思,魏淑子马上知道她在怀疑什么,照理说,既然小指骨

被埋进童子像里,那么尸体上就应该缺少这根指骨才对。

这和魏淑子之前的顾虑一样,但是张良给出了合理解释,于是魏淑子对周坤说:“木犊中所见到的情景不是现实,只是咒力的一种表现形式。”

周坤只是点点头,仍然敲着太阳穴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佐藤白雀出来,周坤和魏淑子一左一右把她围在沙发中间,继续昨晚没说完的话题:“警方的盘查虽然结束了,但咱们之间还有不少话能聊,监视你的人都死了,有什么话,你也不用憋心里,都说出来吧!”

佐藤白雀神情淡漠,紧闭嘴巴不说话,看来是打算把河蚌当到底。

桥本社势力庞大,佐藤白雀保持沉默是明智的做法。

想要撬开蚌壳,得下点手段,周坤盯着佐藤白雀看了会儿,突然说:“你不会真以为桥本俊介是意外坠楼吧?我告诉你,他是被杀,被一个叫顾易菲的女孩儿给干掉了。”

佐藤白雀的眼睫毛跳了一下,仍然望着地板,保持沉默。

周坤考虑片刻,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顾易菲是你的亲妹妹,她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桥本社做的手。”

佐藤白雀平静的面具果然被这枚炸弹给彻底炸碎了,她猛然抬头,瞠目结舌地瞪向周坤。

“奇怪吗?我怎么会知道?很容易联想,你不是说过易菲是你的朋友、妹妹?你们确实长得很像。”周坤撇嘴一笑,转头对魏淑子说,“小魏,东西给我。”

魏淑子心领神会地从腰囊里掏出装着指骨的塑胶袋递给周坤,周坤把塑胶袋提到佐藤白雀面前:“这是从白杨木童子雕像里取出的指骨,这根指骨不是顾易菲的,而是……”

她瞟向佐藤白雀戴着薄丝白手套的双手上,佐藤白雀下意识地捂住左手。

除非有洁癖,否则一般人不会在刚洗过澡后还特意戴上手套。魏淑子立即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佐藤白雀的左手,趁她惊讶之际,迅速扯去手套,白手套下的手只有四根指头,在本该是小指的部位却被替换上一根假指。

周坤把塑胶袋和假指贴在一起,说:“这是你的指骨。想要控制鬼灵,不仅能用本人的指骨,也可以用血亲来替代,如果活人灵感力强,那么通过血缘关系制造出来的媒介,甚至比鬼灵本身的尸骨更便于操作。”

周坤早就留意到佐藤白雀的异样

,也向魏淑子探问过遇见顾易菲时的情况,就算在木犊中被截肢的尸体有可能只是一种意象的体现,但魏淑子所遇到的顾易菲同样也是手脚俱全,一根指头也不少。在通常情况下,灵魂是肉身状态的体现,两者之间会保持一定的契合度。

再结合佐藤白雀谈起顾易菲时的态度和一些细节,周坤断定这对师生之间有血缘关系。以佐藤白雀的年龄来讲,她和顾易菲不可能是母女,那有可能是姐妹,也可能是姨侄。周坤大胆地往最亲密的那层关系上推测,猜对了能给佐藤白雀一个震撼,猜错了也不要紧。

佐藤白雀的眼圈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拍着沙发站起来,激动地说:“他们用她来威胁我!我不想再干下去了,他们却用她来威胁我!连死后也不让她安灵!我没选择,只能听他们的!”

魏淑子很强硬地把佐藤白雀又按回沙发上。

魏淑子扮黑脸,周坤很配合地扮白脸,适时放软态度安抚佐藤白雀:“别急,慢慢说,把事情说清楚,你要知道,现在你是孤立无援,能帮你的只有我们。”

说着,顺手倒了杯水递过去。

佐藤白雀接过杯子,急匆匆喝了大半杯。可能是被周坤戳破了心事,也可能是压抑了太久,好不容易得到倾吐的机会,佐藤白雀不再故作姿态,抓着周坤的手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我和易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的本名叫顾易贞,是个纯正的中国人,据说我们顾家是精通玄学的族群,从元初到明末,家族内出过不少有名的阴阳学官,我父亲也致力于此,他对阴阳学说的钻研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为了开天眼,我父亲用过许多匪夷所思的方法,甚至划破我的手,用亲女儿的血来涂眼睛。这种无休止的离谱实验让我母亲忍无可忍,最终选择离婚。离婚后,父亲娶了他的助手,生下易菲,而我母亲嫁给佐藤申,去了日本,佐藤申,也就是我的继父,他是桥本社的社员,也正是因为他,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佐藤白雀。”

顾易贞的父亲没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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