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第八章(1 / 1)
说开创人是阴阳世家桥本家的第十三代继承人,看那两男上衣口袋的标志,就是桥本社的标志,年轻的不认识,老的那个我在电视上看过,叫铃木庆造,是桥本社的管理层之一,常在网络和各大媒体上做宣传,张扬得很。”
“骚包货。”张良看日本人百般不顺眼。
“跟你一样。”魏淑子觉得张良也很骚包。
张良怒了:“放屁!别把我跟他们相提并论。”
这句话说得大声,引起周围人的侧目。魏淑子捂嘴轻咳,小声道歉:“不好意思,失言。”
张良白了她一眼,抱臂环胸,下巴微抬:“就那俩是桥什么社的?很出名?”
魏淑子撇嘴笑:“名声都传来这边来了,一部分靠炒作吧,能请到桥本社的人当保镖,看来这个佐藤白雀背后有名堂,网上盛传她之所以能引导出人的前世今生,不是靠催眠术,而是因为她有一双能窥视前世的阴阳眼。”
“阴阳眼不值钱了。”张良嘲讽,看向魏淑子,加了句:“你我不都有?”
“特殊人群毕竟是少数。”魏淑子说了句实在话。
佐藤白雀开始做演讲,铃木庆造和年轻男子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演讲内容围绕着新发售的书籍打转,在张良和魏淑子听来没什么参考价值,但是如期迎得了书迷阵阵热烈的掌声。
魏淑子小声问:“知道313连续坠楼案吗?”
张良点头:“以前是周坤手上的案子,一直没查出结果来,据说不是单纯的事故,死者身上都戴着白杨木雕像,怀疑是养鬼咒杀。”
魏淑子用手捂住嘴,轻声说:“你知道得还真不少。”
张良靠近魏淑子,歪头问:“你怎么看?那些死人雕像会不会是从小日本那边流过来的?最近不太平,国外特务的都跑来咱中国发展势力了。”
魏淑子说:“敢把雕像挂在脖子上示众,难说,再观察观察。”
张良打从心底里不平衡:“这你倒理智了,当初对我可是一有怀疑就动刀子,什么态度什么作风?”
魏淑子理直气壮地回答:“你那牵涉到犯罪印象叠加,在不适当的场合发生不适当的现象,遇见不适当的人,会被当成可疑分子很正常。”
☆、咒杀三
张良把眼一瞪,魏淑子立刻又说:“我承认当时反应过激,脑袋犯糊涂,我道过谦还被你揍了一顿,怎么也算扯平了,你别老逮着一个过失计较个没完。”
魏淑子本来想多加一句:你还是不是男人?
考虑到张良这人受不得激,一激他就跳,还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乱跳,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闭嘴不提了。
演讲完毕,签售会才算正式开始,场内负责人组织书迷排队签到,魏淑子看到小菲正对着这边招手,于是对张良说:“我去跟那个佐藤白雀套近乎,你是等我还是……”
话没说完,张良就摆摆手,做了个“少臭美”的欠抽表情,甩头出门。
书迷在签售领书之前得先去签售台交钱领号,新书迷还要去核对资料,以证明义工的“业绩”。轮到魏淑子的时候,很奇怪,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她之前登记过那张宣传单。
义工周丽问:“你是在哪个同学手里登记的?”
魏淑子说:“小菲,她说她叫小菲,全名没问。”
周丽皱起眉头:“我们这儿没有叫小菲的啊。”
魏淑子在场内寻找小菲的身影,她刚才还站在舞台下面,只这么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魏淑子把小菲的外貌特征描述了一遍,周丽表示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并且把其他四位义工也叫过来问,都异口同声地说不认识。
魏淑子观察五名义工的神情,其中有一个叫卢红的女孩眼光闪烁,似乎在心虚。
周丽拿出一张新的宣传单递给魏淑子,说道:“要不你再填一份吧。”
魏淑子转到签到台另一侧填写资料,让后面的书迷先通过。就在书写时,灯光全灭,封闭式的酒吧内霎时漆黑一团。上方闪出金红色的火花,只听“铛铛”两响,像是金属崩断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声轰然巨响,巨响中夹杂着稀里哗啦的碎裂声,黑暗里能看到点点微弱的星光。
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脚下猛烈颠簸。魏淑子感到船板往一头倾斜,立即抱住立柱维持平衡,桌椅朝低处滑行,很多书迷摔倒,尖叫声此起彼伏,周围一片混乱。
这一声响离得很近,魏淑子循声望去,就见一身白衣的小菲站在不远处,她的脸部起了变化,不再是之前的清秀甜美,皮肤青紫交错、颜面肿大,大量鲜血从发际处渗下来,覆盖了整张面孔,将雪白的连衣裙染成鲜红色。
酒吧里没有风,但她手上的串铃却发出清晰的响声,叮铃叮铃,清脆悦耳中透出一丝阴森诡异。
游轮的倾斜停止了,安装在四角的备用探照灯同时射出刺目的白光,把酒吧内部刷得雪亮。小菲消失得不见踪影,而她所站的位置正是佐藤白雀签名发书的地方。
可是现在,那里看不到签售台,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四层豪华吊灯,这座吊灯将整张签售台压在下面,两条发紫的小腿从水晶灯帘中伸出来,吊灯与地面的缝隙中溢出鲜血,逐渐朝外蔓延。
酒吧里陷入死寂,三秒钟过后,离得近的书迷发出一声尖叫,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响起,人群呼啦散开,只有一个男青年还捧着书,呆呆地站在吊灯前。
魏淑子快步走过去,同时掏出手机拨周坤的号码,当她走到吊灯前,手机也接通了:“周警官?阳光酒吧发生吊灯坠落事故,有人中标,请你马上过来。”
在说话的过程中,魏淑子不忘观察周围的情况,佐藤白雀的助理山本铃和两名保镖都没事,看吊灯覆盖面积,死者不止一个,坐在签售台后的佐藤白雀恐怕也难逃厄运。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佐藤白雀却从不远处一张翻倒的沙发椅后爬了起来,揉着额头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佐藤白雀坐的沙发椅带有滑轮,在船体倾斜时,沙发椅也跟着朝倾斜方向滑动,连人带椅滑到了吊灯的覆盖范围之外,后因撞上立柱翻倒,避免了血光之灾,也算是因祸得福。
过了没多久,周坤和船务人员一同赶到现场。船务人员称游轮在距离江岸20多米处触礁,暂时动弹不得,但是没有受到大损害,目前正在联系海事处,让各位乘客安心。
周坤出示警官证,扬声下指示:“各位乘客,请你们先看看身边亲友是否安全,有异常状况的速到我面前来!”
站在吊灯前的那个青年“扑咚”一声跪下来,趴在地上哭喊:“小惠!小惠!”
魏淑子轻声说:“一个。”
佐藤白雀在助理和两名保镖的簇拥下走到周坤身前,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道:“事故发生前,有一位名叫温龙青的书迷正在台前领书,他说他是独自登船,我对他印象深刻,适才我看了一圈,这位书迷好像不在现存的船客里,也许已遭不测。”
佐藤白雀的额头与胳膊肘破皮出血,她用白手帕按住额角的伤口。山本铃大呼小叫,嚷嚷着要带她去医务室,比受伤的本人还紧张。
佐藤白雀拿出名片和笔,在名片上写下房号和私人手机号,双手呈递给周坤,微笑着说:“如有任何需要,请随时联系我。”
周坤接下名片后扫了一眼,说“好”,把名片塞进上衣口袋。佐藤白雀对周坤伸出手:“你好,我是佐藤白雀,不知警官高姓大名。”
周坤与她握手,简单说两字:“周坤。”态度并不热络,甚至有些冷淡。
佐藤白雀冲周坤友好地颔首,又对魏淑子伸出手,浅笑一直挂在脸上,看着很舒服,像是带了一副温和的面具。出于礼貌,魏淑子报了名姓,也与她握手。
山本铃用日语不断催促佐藤白雀,表现得像只叽叽喳喳的老母鸡,而且她自始至终也没正眼看过周坤和魏淑子,包括那两名保镖也始终昂首挺胸地直视正前方,姿态摆得相当高。
相比之下,佐藤白雀有礼谦逊,她在离开之前还向周坤与魏淑子行鞠躬礼,亲和的态度堪称完美。山本铃却迫不及待地把她往门外拽。
周坤让魏淑子记下所有书迷的房号资料,简单询问过后就让船务人员疏散乘客、戒严酒吧,并打手机把张良、炮筒两人找了过来。由于通讯系统出了问题,船方一直联系不上海事处,就算联系上,以现在所处的水域情况来看,也不可能及时得到救援。
周坤决定先勘查现场,她蹲下来观察血泊中的手臂,说道:“死者有两名,一男一女,这两条腿的主人名叫章小惠,大学二年级,和男友出来旅行,事故发生之前,他们已领过书,正在往回走,估计是受船体倾斜的影响,两人同时跌出去,男的侥幸逃过一劫,章小蕙没来得及离开吊灯覆盖范围。”
“另一个男青年,温龙青,事故发生时就坐在佐藤白雀对面,他的椅子没有滑轮,整个身体都被压在灯下,所以到处找不到他的人。”
炮筒和张良检查吊灯的断裂处,炮筒说:“吊索没断,整块铁件从结构层中脱出,扯下大片棚板,不是吊灯的问题,应该是安装或游轮配套设施不牢固的原因。”
周坤托着下巴思考了会儿,问炮筒:“如果假设吊灯质量、安装和配套设施都没有问题,有没有可能是受船体颠簸的影响?”
魏淑子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正确的顺序是停电、吊灯坠落、触礁、船头翘起,虽然之间的间隔非常短,几乎像是同时出状况,但我就在现场,绝对不会弄错。
炮筒补充:“一般游轮上的悬吊物都要考虑到相关危险性,如果各个环节都没问题,只是这种程度的震荡,坠落的几率很小,除非棚顶质量差,承受不住重量。”
周坤观察散落在吊灯上的铁件板和船体残块,说道:“如果是棚顶的质量问题,垮塌面积不会局限在这一块,看残块边缘的形状,是被外力强扯出来的。”
炮筒惊笑:“这是要多大的外力才能把预埋铁板拽下来啊?”
魏淑子说:“不可能,就算真有那么大的拉扯力作用在吊灯上,首先脱落的应该是连接结构,但是你看。”她指向吊杆上的螺栓,“没松动,还很牢固。”
☆、咒杀四
周坤说:“外力如果不是来自下方,而是从内部施压,那就说的通了,铁件板是从棚顶内部被挤脱出来的。”
炮筒咋舌:“匪夷所思。”
魏淑子发现张良一直保持沉默,抬头望着棚顶黑洞。
周坤问魏淑子:“小魏,你怎么看?”
魏淑子眯着眼睛说:“问张良,我当他是闲得无聊才跑来参观签售会,看来是发现了什么情况。”
张良翻她白眼,揉着鼻根对周坤说:“确实闻到一股腥臭味,像发酵的淤泥,我追着气味进入酒吧,酒吧里的香薰太重,把气味掩盖住了。”
魏淑子问:“那现在呢?还能闻到吗?”
张良往上一指:“从上面传下来,很淡,还是能闻得出来。”
魏淑子闭上眼睛嗅了嗅,只闻到香气和血腥味交杂出来的难闻味道。
周坤说:“看来不止是事故,我在过来的途中找船方了解触礁的情况,听说这段水域近来事件频发,游轮总会不知不觉偏离原定的路线驶向礁石地带,但到目前为止没有出现人命案,都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为了不引起乘客恐慌,有些不可控制的情况并没有公开。”
张良轻笑了一声。
炮筒说:“以前听小商提过,在这附近有座古老的河神庙沉在水底,看守庙寺的小鬼是酷爱恶作剧的水怪地古牛,听过吗?”问题是冲魏淑子问的。
魏淑子是算命馆出来的,对这方面的事知道得不比炮筒少:“被收进城隍系统的三江水怪,喜欢砸泥巴,好点的吧,也就是把泥巴当涂料,当雪球,也有害人的,用泥巴团堵人口鼻,把人给活活闷死,还没听过会扯吊灯的。”
周坤说:“几艘游轮在晚间触礁,甲板上不知不觉就多出一滩滩淤泥来,没人发现是谁干的,一开始怀疑是船客恶作剧,但相同的事情在不同游轮上发生,不寻常,船方称是商业对头找枪手施压,也是说给外人听的,不过一切只是猜测,吊灯坠落事故,还不好下定论。”
张良说:“这段水域离丰都近,会有小怪闹腾也不奇怪,以前没出过大问题,这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一般水怪上了岸就像离水的鱼,能耐有限,扔泥巴行,想把这吊灯拽下来,难。”
张良的语气很包容,水怪给人添麻烦被说得像宠物搞怪似的,他就没当一回事。
魏淑子对周坤说:“我这边有条线索,一个叫小菲的女孩,游轮触礁后,酒吧一度停电,我在黑暗中清楚地看到她站在签售台位置,满头都是血,等灯亮之后就没了影子,怀疑不是人。”
张良打了个响指:“厉鬼?冤魂?八成就是她干的跑不了。”
魏淑子心想,看来在张良心里,论可爱程度,小怪>鬼魂>人类,他下结论从来不靠合理推测,全凭个人喜好。
魏淑子跟张良没话说。她把怎么结识小菲以及在酒吧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周坤。周坤在问了小菲的相貌后陷入了沉思。
“怎么?你认识她?”魏淑子问。
周坤刚想说话,从门外走进两个人,一个是船工,另一个是签售会的义工,也就是那个在魏淑子提起小菲时眼神闪烁的卢红。
船工隔老远喊话:“警察同志,这同学说她有情况要汇报。”
魏淑子对周坤点头,周坤本来想叫卢红进来说话,但看她脸色苍白,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于是对张良和炮筒说:“你俩辛苦辛苦,在这守着,有情况随时联系,小魏跟我走。”
周坤带卢红来到301号房,这是周坤和魏淑子的房间。进房后,周坤让卢红坐在沙发上,递给她一罐红茶,客气地说:“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卢红怯怯地问:“你们真的是警察?”
“这还有假的?”周坤掏出警官证打开给她验证。
“她也是?”卢红看向魏淑子。
魏淑子知道卢红是觉得她年纪小,于是信口雌黄:“我警校实习生,周警官的徒弟。”
周坤瞄了魏淑子一眼,眼里带笑,脸色不变地对卢红点点头:“你要说的事跟吊灯坠落有关?”
卢红低着头小声说:“可能有关,可能无关,我也就是猜猜,联想联想,我觉得这事可能跟我猜的那事有关,前头不知道你们是警察,我也不敢随口乱说,现在出了大事,又知道你们是警察,总觉着不说吧……心里不安,可是,我又怕我说了,你们不信,唉,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魏淑子听这拖拖拉拉的说话方式就发急,开门见山直问:“早前我跟你提的那个小菲,你认识对不?”
卢红吃惊地看向魏淑子:“你怎么知道?”
魏淑子就回两字:“猜的。”
卢红抠起了指甲:“也不是说特认识,也不确定是不是你指的那个,可是你说的那面貌长相吧,都太像了,而且我知道的那个小菲也确实当过佐藤老师的义工,不过不是这次,是三年前的大学签售会,那会儿我才大一,但怎么想就觉着不可能,因为那个小菲早就死了呀,是我亲眼看见的。”
周坤和魏淑子同时掏出和笔和本子,周坤问道:“全名?怎么死的?你们什么关系?能说多少说多少,尽量详细。”
卢红开始回忆:“那女孩是大我两届的学姐,全名叫顾易菲,心理学系的,在咱们大学里很有名,因为她长得特像搪瓷娃娃,外号就叫娃娃,对了,我们是华兰师范大学的,我跟她住在一栋宿舍,天天见面,但没讲过几句话。”
在听到“华兰师范大学”的时候,周坤的眼神有变,像是想到了什么事。
卢红喝了口红茶,继续说:“顾易菲性格很开朗,跟谁都玩得来,也非常受男同学欢迎,说夸张点,就是校园里的马当娜,可她自己好像对谈恋爱不感兴趣,三年来也没交过男朋友,跟谁都友好亲近,你说怪不怪?”
这扯得没边了,魏淑子用笔敲敲纸面,提醒她:“说重点。”
卢红挪了下屁股,两手交叠着握紧易拉罐,神情显得很紧张:“三年前,佐藤老师在大学心理系做巡回演讲,她在网上办了个心理同盟俱乐部,顾易菲是大陆版块的老会员,佐藤老师很欣赏顾易菲,开签售会什么的都带着一起跑,看起来有意思等她毕业后收到身边当助手。”
“佐藤老师回国后没多久,也就是在顾易菲毕业前半年,她……坠楼死了,我当时和另一个同学就在宿舍楼下,听到砰的一声,再往前看,哎哟妈呀!一个人跌在车顶上,血淋淋的,对了,有辆面包车正好停在院子里,顾易菲就摔在面包车上,把车顶都给砸瘪了进去,吓得我三个晚上没睡好觉,现在回想起来还渗得慌。”
卢红脸色苍白,说话时嘴唇直打哆嗦,能看得出来,是被吓得不轻。
周坤做好笔录,问道:“你能肯定小魏说的就是顾易菲?碰上这种情况,一般人通常不会往死人身上想。”
卢红说:“那是因为顾易菲死后,宿舍里就传闹鬼,很多人都说看见她穿着临死前那件白色连衣裙在走廊里飘来飘去,我虽然没看见过,但是传多了,心理有阴影,我还算心理强健的了,跟我一起看到顾易菲惨死的舍友没多久就转学了。警察同志,我跟你们说啊,我这两年多都在闹鬼阴影里度过,这位实习生同学一提穿白衣叫小菲的,我第一反应就是顾易菲,你说她崇拜的佐藤老师过来了,她能不跟着来吗?”
魏淑子问:“既然崇拜她,干嘛要扯下吊灯?”
☆、咒杀五
卢红睁大眼睛眨了眨:“不会吧?吊灯是她扯的?不是事故吗?”
周坤皱着眉头瞟了魏淑子一眼,对卢红说:“你来告诉我们这件事,不是为吊灯坠落的事故提供线索?”
卢红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看你们是警察,觉得有必要反映一下,因为前面这位实习生同学才来问过关于小菲的事儿呀。”
周坤问:“依你看,顾易菲和佐藤白雀之间有没有什么过节?或者是相关的传言。”
卢红慢吞吞地说:“没有,我对顾易菲也不大熟悉,但佐藤老师很喜欢她,佐藤老师来中国都跟她腻一块儿,看起来感情好得不得了啊!还有人嫉妒呢,我就挺羡慕的,佐藤老师对咱们好是好,但没有对顾易菲那么亲热。”
周坤合上本子,对魏淑子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魏淑子想了想,问卢红:“佐藤白雀有没有发给你木制童子雕像的装饰品?”
“有送了个小挂件,是木制的,但不是童子雕像。”卢红从领口里拽出一条挂坠,坠子是木雕山羊。
魏淑子问:“每个人都发了?”
卢红回答:“是发给义工的,有十二生肖、神佛象、小花,款式不一定,都是木制品,听说佐藤老师喜欢木制工艺,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去木艺精品店看看,送这些给我们,也就是一点小心意。”
周坤说:“给你个任务,把你们义工收到的木雕挂件全部要过来交给我们。”
周坤和魏淑子都联想到了313连续坠楼案。
卢红一口答应下来,并立即取下自己的挂坠上交。周坤留了相关资料和手机号就打发她走人。卢红出门后,周坤还不来及说话,魏淑子就用匕首把木坠子劈开,里面什么也没有。
周坤说:“你太心急了,如果这木坠子里真的埋了骨,你强行用刀劈开,会不会对施术对象不利?”
魏淑子说:“不会,如果313确实是咒杀案,那就属于无差别咒杀,在人八字最弱的时候生效,会影响人的精神,破坏用来埋骨的木犊是最直接有力的办法。”
周坤说:“木犊的作用是束缚鬼魂或魂气,你这么做很可能会对寄宿在犊上的灵魂不利,如果因此导致魂飞魄散,有损你的阴德。”
魏淑子等卢红把其他义工的挂坠送来之后,很利落劈开木雕查验,用行动证明她俩的价值观截然不同——[通常情况下,魏淑子只照顾活人,不照顾死人]
313坠楼案曾是令周坤头疼的案子,没结案就转手实在不甘心,魏淑子的举措虽然简单粗暴,但无疑是最直接有效的确认方法。
木雕饰品有动物形的,有寿仙,还有星星装饰,全都是普通的木坠子,毫无玄机。魏淑子坐在沙发上,把手一摊:“没有骨头,很普通的坠子。”
周坤说:“不是所有形体都能充当容纳灵魂的空壳子,材料质地都有讲究。”
魏淑子说:“313坠楼案我一直在关注,没有听说过一个叫顾易菲的死者,但是她手上的木坠子和313受害者的装饰物像是同款,而且与佐藤白雀的挂坠极为相似,你有什么发现?”她还记得周坤在听到顾易菲这名字时若有所思。
周坤摸着下巴说:“华师大的坠楼事故我知道,为了调查连续坠楼案,我把时间相隔近的事故资料全都调了出来,其中就有顾易菲这件案子,经过特案组分析之后,觉得不具备相似性,只是单纯的意外事故。”
魏淑子问:“不具备相似性的依据是什么?”
周坤答:“首先,坠楼前,顾易菲开窗收衣服,据目击者描述,当时起了一阵风,把内衣刮跑,顾易菲跪在桌上,探出大半身去捞衣服,身体失衡,不慎摔落,她死时,手里还紧紧抓着内衣,所以当时才认为是事故。”
“其次,没有出现窒息症状,坠楼后没有立即身亡,送医院抢救无效导致脑死亡。”
“最后一点也是与313最关键的区别,遗体和遗物中均没找到任何木雕饰物。”
魏淑子听完之后低头沉思,说:“怪。”
周坤问:“哪里怪?”
魏淑子用手指撑着眉角摇头:“我看到的那个小菲,她手腕上的确有条挂坠,绝对没有看错,难道这个小菲和卢红说的顾易菲不是同一个人?”
周坤说:“人的灵魂会维持死前的记忆状态,也许在她死时的确是戴了观音坠子,可能是在坠楼过程中脱落?暂时不追究这个,在我没看到那个小菲之前没法证实你所看见的小菲和坠楼身亡的顾易菲是否是同一人,而且她和吊灯坠落有没有关系,是什么样的关系,也都不好说,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吊灯坠落不是事故,在无法确认凶嫌的情况下,我们要看动机,扯落吊灯的动机。”
魏淑子问:“你的意思是,让吊灯落下是不知轻重的恶作剧还是故意杀人?无论动机是什么,这种行为所构成的结果必然是故意杀人无疑。”
周坤说:“就看瞄准的目标是酒吧里的船客,还是某个特定对象,如果是水怪的恶劣游戏,就属于无差别杀人,对它们来说只是恶作剧,那还会有第二起,第三起事故发生,如果是有针对性的行为,事情恐怕就不单纯了,有多种可能性。小魏,你怎么看?”
魏淑子说:“我很在意签售台摆放的位置,佐藤白雀的座位正好处于吊灯中心,如果凶嫌的目标物是佐藤白雀,那么这种犯罪手法太明目张胆,谁安排的场所,谁放的桌子,谁放的椅子,很容易就能查出来。话又说回来,游轮如果不触礁,那女人稳死。”
周坤起身说:“走,去找姓佐藤的谈谈。”
没等两人出门,船务人员急匆匆地找来了,见到周坤以后气喘吁吁地倒苦水:“警官同志啊,你那两同事跟日本游客快干起来了,我们是两头得罪不起,你赶快去阻止。”
周坤和魏淑子对看一眼,跟随船方来到阳光酒吧。甲板上正进行一场超越国境的精彩掐架,掐架的有四人,分两方,张良、炮筒一方,完全是土匪做派,脏字连篇。铃木庆造和小白脸男那一方则是高贵冷艳,尽显高官看贱民那种不可一世的嘴脸。
一边用中文骂,一边用日语贬损,对话驴头不对马嘴,但是交流起来全无障碍。船务横在中间调停,佐藤白雀和助理山本铃远远旁观,看佐藤白雀神情焦急,像是有意上前调解,但山本铃一直拦着她。
周坤快步走过去,大声喝问:“怎么回事?”
张良从小白脸男身边走过,低眼俯视他的头顶,轻蔑地哼哧了一声,对周坤说:“有人要闯事故现场,不让进还横起来了。”
魏淑子以前觉得张良只算一般高大,因为叶卫军比他更高,炮筒比他壮硕,夹在哥俩中间,张良也就落个一张俊脸还能看。果然优势要靠对比,有娇小苗条的白脸男衬着,这哥们儿一下子威猛雄壮起来。魏淑子心里老怀宽慰,还是中国男人爷们儿。
炮筒说:“听船工的意思,他们和猪方代表有约在先,要去现场清什么灵,扫什么晦气。”
周坤立即拉下脸,瞪向船务,冷冷地问:“你带他们过来的?”
船务掏手帕擦汗,支支吾吾这啊那的,半天说不清楚,完全被周坤的气势给压住了。
佐藤白雀挣开山本铃的手,小跑到周坤面前,先深深鞠了一躬,又对张良和炮筒二人致歉,然后以协商的口气请铃木庆造和小白脸男暂时离开。从谈话内容中,魏淑子得知两件事,小白脸男名叫桥本俊介,是桥本家的三男、桥本实业的继承人之一,难怪鼻孔朝天。既然有来头,想当然尔,他们不是来给佐藤白雀当保镖的,而是另有旁务。这所谓的“旁务”与三峡游轮发生的诡奇事件相关。
桥本俊介很尊敬地称呼佐藤白雀为“佐藤老师”,在尊敬当中流露出孺慕的感情,所以当佐藤白雀开口请求之后,他很顺从地带着铃木庆造离开甲板,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狠狠瞪张良与炮筒一眼,当然,被瞪回去了。
二人组走后,佐藤白雀主动邀请周坤、魏淑子去她的房间谈话。佐藤白雀入住的是豪华间,宽敞明亮,装修精致。魏淑子一眼就扫到梳妆台上放置的三层香樟木无量寿佛游戏坐木雕造像塔笼。这间房的墙壁和门上挂满咒符封绳,窗口位置摆放一柄展开的军扇。这种日式结界和意式装潢格局形成鲜明的对比。
佐藤白雀请山本铃去安抚桥本俊介与铃木庆造,再次对周坤与魏淑子致歉,她说:“船长邰师邰先生与我是老朋友,在商议签售会的举办事宜时,我曾听他提起游轮上发生的离奇事件,在日本,我们把类似的现象称作触灵,需要靠专业人士除灵才能解决。”
“为了能让签售会顺利进行,是我自作主张与桥本社取得联系,请来铃木先生与桥本先生协助处理相关问题。没想到还是发生了那样的悲剧,桥本先生非常自责,他之所以急于去现场除灵,是想弥补自己未尽到的责任,避免再次发生触灵事故。我没能及时劝阻他们,冒犯了各位,在此深表歉意。”
说到这里,她又鞠了一躬,言语态度都很诚挚,虽然魏淑子很不习惯这种过头的礼貌,但佐藤白雀的礼节像是惯性使然,不显得虚伪,亲切自然流露,令人如沐春风。
直到这时,周坤才缓下脸色,她开门见山地对佐藤白雀说:“我们怀疑吊灯坠落不是单纯的意外,而是针对你所引发的犯罪事件,如果游轮没有触礁,你很有可能被吊灯压住。”
佐藤白雀有些讶异:“听说吊灯是因船体剧烈震荡才掉下来的。”
周坤说:“不排除人为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你有没有这方面的线索?曾经与谁有过节?书迷中有没有心理不健康的人员?”
佐藤白雀认真考虑片刻,摇摇头:“印象中没有这样的人。”
魏淑子扫视房间,问说:“为什么要在房里拉结界?这是哪里的习俗?”
佐藤白雀迟疑了一下,小声回道:“是桥本先生提议的,他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保证我的安全。”
结界的布置很讲究,军扇封窗,并且正对大门,用作镇邪,符咒是九字真言,按照排列顺序和方位,所结成的法阵应是降三世明王诛心咒阵,不仅能固防,也有主动辨识恶气的功用。封绳上悬挂的菱形骨牌能够感应魂气,阴气过盛时会引发骨牌连环震动。
这类咒阵对术士要求很高,如果布置结界的法师没有相应的本领,那这法阵也只是摆出来好看的。
魏淑子对周坤说:“这种结界针对性较强,人死后会如果有怨气,会化作怨鬼,有一种怨鬼的怨是来源于负罪的人心,这明王诛心咒就是为了阻绝人心怨气而设,会布下这种阵,说明布阵的人很清楚防那怨鬼的来历。”
☆、咒杀六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某个已死的人对佐藤白雀心怀怨恨,而佐藤白雀也知道自己招怨,并且害怕被怨鬼缠身,她把这件事告诉桥本俊介,桥本俊介根据情况布下了有针对性的诛心咒。
周坤稍一思考,马上问佐藤白雀:“你最近是否见过一个叫顾易菲的女孩?也就是你在华师大授课时期的学生。”
佐藤白雀脸色微变,微微张嘴。魏淑子立即下结论:“你见过她。”
佐藤白雀垂下眼沉思,隔了许久才抬头看向魏淑子和周坤,她很严肃地说:“你们不是警察,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周坤把警官证亮给佐藤白雀看,说道:“警察当中也有信鬼神的,这没什么好奇怪,而且我这位学生。”她拍了拍魏淑子的肩膀,“魏淑子,算命世家出来的,她的家族事业和你们那边的阴阳师类似,我们这边称风水先生或神巫。”
佐藤白雀盯着魏淑子看了会儿,紧绷的面色逐渐缓和,她轻喘了一口气,面带微笑:“原来如此,真是令我感到意外,谢谢周警官的关心,这属于个人私务,已交由桥本社处理,不会为您增添麻烦。”
魏淑子与周坤交换眼神,周坤说:“不好意思,这件事恐怕已经不能算是你的个人私事,它牵扯到目前正在调查的人命案,我们怀疑顾易菲坠楼身亡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魏淑子指着佐藤白雀胸前的挂坠说,“你这尊白杨木童子雕像和顾易菲坠楼时戴的手饰相同,她的那件手饰是你送的吗?”
佐藤白雀没有隐瞒:“是我送给她的,收藏木雕艺术品是我的爱好,其中包括小摆件和饰品,我会把这些饰品送给学生,作为师生友好的桥梁,不仅是易菲,其他学生我也会送。”
魏淑子和周坤对望一眼,魏淑子说:“你送给其他学生的东西我看过,只有顾易菲的木坠子是童子圆雕,与你的一模一样。”
佐藤白雀的目光里闪现出迟疑的神色,像是欲言又止。
周坤不着痕迹地观察佐藤白雀的表情,从顾易菲坠楼时的照片来看,她死时并没有戴手链,顾易菲的事故发生在313坠楼案之前,当时没引起重视,被认作一场意外,而周坤着手调查在后期,可能遗漏了一些重要线索。
她大胆推断:“佐藤小姐,你这件挂饰上的木坠子,就是顾易菲那条手链上的,对不对?”
佐藤白雀摸着胸前的木坠,犹豫了半天,点头承认:“这木坠是易菲寄给我的,寄件日期是……是她坠楼后的第七日,收到木坠后我试图联系易菲,也是在那时得知她的死讯。”她说这话时眼神来回游移,显得很紧张。
周坤问道:“在这种情况下你仍保留木坠并随身携带?”
佐藤白雀正色道:“在中国有头七还魂的说法,易菲特意在还魂日将木坠寄给我,她一定有话要传达给我,易菲不仅是我的学生,也是重要的朋友、妹妹,既然是她的遗物,我不能随意丢弃,我相信,易菲一定是有事要传达给我!”
说最后一句话时,始终冷静淡然的佐藤白雀激动了起来,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没有让情绪过多表露出来。
按外界说法,佐藤白雀能引导出别人的前世今生,对灵魂学说深信不疑。但魏淑子和周坤都知道鬼魂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寄国际邮件,除非是上了人身,借人的身体来做这件事。
魏淑子问:“你这童子圆雕是在哪儿买到的?”
佐藤白雀皱起眉头说:“是我在游历竹山时购买的纪念品,当地景区有许多卖艺术品的商店,还有流动摊贩,我记得当时买了许多小物件,这尊雕像只是其中之一,具体在哪家店买的,我实在记不清了,山本小姐也会帮我留意。”
周坤经办过的案件有多起出自竹山地区,为了养鬼案专门去调查过,她对那地方很熟悉,木工艺是竹山的一大特色,陈刘两大木雕派系的发源地就是那里。
313连续坠楼案中的木雕饰品经鉴定,用的不是任何一派的技法,或者说每派的技法都混合掺杂,只能肯定木雕师傅是个熟练工,刀法精湛,自成一派。魏淑子是外行,只要是人形圆雕,在她看来都大差不差。
周坤对佐藤白雀提出:童子雕像是重要物证,需要收回调查。
佐藤白雀踌躇了一会儿,摘下来上交。
周坤问她:“这房里的法阵是不是为了顾易菲布置的?你既怕她找上门,又愿意戴着她寄给你的挂坠,你们之间,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冲突,或者说误会?”
“白雀很随和,不会与任何人发生矛盾,她的学生、书迷也都是高素质群体,你们该反省的是技术落后的服务设施与蛮不讲理的态度。”回答的人是山本铃,她没有敲门,直接开门走进来,说的是日语,她懂汉语,却从来不用中文交流。
魏淑子略通日语,她把大概意思告诉周坤:“那女人说她们是高素质群体,懂得欣赏她们的也不会差,对游轮设施的质量和咱的办案态度表示不爽。”
山本铃斜眼瞪了魏淑子一眼,魏淑子看也不看她。佐藤白雀依旧负责打圆场:“山本小姐并没有指责的意思,她只是为我担心。”
山本铃捧着茶盘,趾高气昂地走到沙发前,将三杯奶咖放在茶几上。佐藤白雀连忙站起来接过茶盘,小心翼翼地问道:“铃木先生与桥本先生还好吗?”
山本铃滔滔不绝地说:“仍是忿忿不平,铃木先生说这次是船方委托你当中间人,邀请桥本社的社员来华解决事件,他们是看在佐藤小姐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地答应,桥本先生强调绝没有怪罪佐藤小姐的意思,即使你不出面,他也会跟随保护。两年前我就劝告过你,中国服务业发展滞后,硬件设施简陋,是个充满危险的落后国家,事实证明,从触礁事故到现在,专业救援人员仍未到场,警察在这场意外事故中仅是业余人士,能起到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吗?不,他们缺乏专业素养,保护不了你,只会大呼小叫,行为举止粗俗无礼。”
听起来,山本铃以为张良和炮筒也是警员。
魏淑子把山本铃的话添油加醋传达给周坤,小声加了句:“那女人能听懂中文。”
周坤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慢慢吸了两口,把烟灰往奶咖杯子里弹。这奶咖是山本铃亲手冲泡出来的,见周坤把杯子当烟灰缸,她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周坤也只象征性地吸了几口,把燃着的烟直接丢进奶咖里,站起身,似笑非笑地望着山本铃,撇嘴说:“事故发生时,你、铃木庆造和桥本俊介都在哪儿?能做什么?别忘了,救下佐藤白雀的是我中国制造的……一把椅子,很遗憾,你们的人力保护连我中国的椅子也不如。小魏,咱们走!”
周坤一改平常的礼貌沉稳,连招呼也不打,踹门而出。魏淑子紧跟在她身后,出去后追着问:“话才问了一半,怎么说走就走?那女人的话是在放屁,你不用跟她计较呀。”
周坤笑着说:“没计较,想查清一件事急不来,佐藤白雀对我们不够信任,我看她肚里有料,但不一定会配合调查,另一方面,我们这边也必须先把思路理清楚,毕竟不是常规案件,而且313案已经不在的我的负责范围内,佐藤白雀也不是傻子,她谨慎得很,有山本铃在场,问话不方便。”
救援组和特勤中队乘客轮赶到现场展开援救,包括张良等人在内的三百多名的游客被顺利送达港口,从船上望过去,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和北面的平都双桂山隐隐闪动着阴森森的幽光。
乘客被安排在仙客来贵宾大酒店歇宿,酒店与著名的鬼城隔江相望,行程里留出足够的参观时间,但在饱受惊吓的乘客中,不知还有几人能提起精神去爬山。
当地警方很快来到事故现场进行调查,吊灯下的尸体果然有两具,经确认是温龙青和章小蕙无疑。周坤与现场负责人做了交接之后也入住酒店。
船方为了弥补过失,在酒店顶层的自助餐厅举办压惊晚宴,佐藤白雀的团队也受邀参加。张良说要补觉,魏淑子想清净。周坤便带了饿得前心贴后背的炮筒过去。
魏淑子在房里呆了没一会儿,坐不住,跑去张良房前敲门,里面没动静。张良向来警醒,这不是睡死了,是装死,他懒。魏淑子加重敲门力度,大有不把门敲破不甘休的架势,还连带小踢两脚。
☆、咒杀七
“敲魂啊!门没锁,自己进!”张良暴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魏淑子提醒他:“这门自动锁,插卡的,我没卡。”
里面爆出一句含糊的脏话,静了两分钟,张良铁着一张死人脸拉开门,他上身光裸,头发半湿,看来刚洗完澡,躺上床还没多久。
魏淑子盯着他身上的龙纹刺青说话:“我找你有事。”
“我才睡你就来敲门,你倒是挺会挑时候的,算得忒准!”张良气哼哼地朝里走,晃悠到卧房后往床上一趴,不动了。
魏淑子进房关门,坐在沙发上,对着张良的屁股说:“有事找你帮忙。”
张良把脸埋在床垫里,不睬她。
魏淑子想了想,放低姿态,恭敬地说:“良哥,有件事非得你帮忙不可。”
张良哼了一声,偏过头,咕哝:“啥事儿?”
魏淑子大概摸清了张良的脾性,从口袋里掏出佐藤白雀的白杨木童子圆雕放他脸前:“良哥,劳您看看,这是哪家的刀法?佐藤从竹山买来的,你不是出师陈派么?这是不是陈家手艺?”
张良轻声问:“你说那女人从哪儿买来的?”
魏淑子又说了一遍:“竹山,景区纪念品店和露天摊铺,她说记不清是哪家的了。”
张良捞过木雕上下左右翻看,看完后随手丢一边,闷闷地说:“哪家都不是,刀工挺野,有后期加工的痕迹,底部重新上过漆,两次上漆的间隔不会太近。”
魏淑子用手去摸木雕底部,触感和其他地方果然不太一样,比较粗糙。她把雕像按在地毯上,从腰后拔出刀,高高扬起手,刀刃对准雕像头顶的中线,劈坠子是技术活,一不留神容易自伤。
张良问:“你干嘛?”
魏淑子说:“劈开看看,这坠子里面八成藏了金子。”
张良说:“把底部的漆皮刮掉,如果不是用的灌融法,底部应该有个能活动的塞子。”
魏淑子照张良的话刮掉漆皮腻子,果然发现一个形似栓钉的小构件。张良看魏淑子笨手笨脚,刮半天刮不出来,用刀越来越重,眼见着又要采取破坏性操作,于是把木雕捞上手,解下钥匙环,环上拴着瑞士军刀。
张良用带矬子的金属锯在塞子外围划了一圈,扩大塞子与木雕底部的缝隙,再把平头刀插进缝隙里一旋,锥形塞自然脱落。
“就连我这个外行人也晓得保护物证完整的重要性,你还协警灵媒?职业素养太差,跟周坤没得比。”
张良一边损人一边用尖头镊子戳进孔眼里,经过一通捣鼓,从木雕里夹出半截指骨,经魏淑子再三观察,确定是成年女人小指的末节指骨。这很奇怪,养鬼很少用成年人的骨头当媒介,年纪越小灵魂越纯净,也越容易控制,最佳选料是与养灵者有血缘关系的死婴。但养鬼重在一个“养”字,即便是泰国大巫也不敢把装骨的瓶子到处乱扔,通常都是随身携带,像这种撒网式的无差别咒杀从来没碰上过。
魏淑子把这次的证物与313案件对比,相同的是木雕材质和外形,不同的是埋骨手法和指骨来源。据周坤透露,313用的就是张良所说的灌融法,通过特殊胶质物让指骨和木腔内部融为一体,而佐藤白雀这尊木雕所用的手法就简单多了,只是在底部挖个洞,把指骨填进去,再用塞子封口。
魏淑子把指骨和雕像装在塑胶袋里收好,坐在沙发上暗自伤脑筋。
张良翻身坐起,猫着腰盯她:“你对这案子挺上心?”
魏淑子说:“好奇,埋骨木雕的卖家多得很,遍及东南亚各地区,这种咒杀案的难点在于,埋骨的人可能不是雕刻师傅,贩尸的缺德货可能不认识买家,中间环节太多,水深,行内有规矩,就跟混道上的一样,被抓了自吞苦果,一旦把其他人供出来,那后果难料,谁没几个把柄?”
因此,没能解决的案子堆积如山,非常规案件的办案原则是宁漏勿错,由于犯罪手段特殊,查起来更是难上加难,很多案子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张良笑:“还好奇呢,这不就没辙了?”
魏淑子没法回,暂时没头绪。
张良望了她一会儿,提醒说:“查案我不懂,但以前听叶哥提过,养鬼和借犊有区别,对于灵魂来说,前者是被动施加,后者则有可能是主动